第十二章 渡船

扩红工作是红军长征途中的传统，每到一地，视情况言之，进行扩红工作，或多或少。

抢渡金沙江在即，扩红并不是首要的工作，但是也取得了一定成绩，仅特务连就动员了十余人参加红军，其中不乏少数民族战士，这下让红军有了多民族的属性，更像一支人民的队伍了。

被郑红和艾巧儿动员来的战士名叫和扬，很怪异的名字，不过在当地却是很平常。

穿上古城居民新做的军装，又理过发，和扬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郑红和艾巧儿再次见到和扬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和扬？”艾巧儿新奇的上下打晾着这位新入伍的战士。

“不错嘛，衣服很和身。”

和扬只是笑，被艾巧儿这样凑近了看，脸红得像个大苹果。

“呦，还脸红呐，像个大姑娘。”艾巧儿那张嘴，毫不吝惜的刺激着和扬，羞得和扬手足无措，眼睛也不知道看向哪里好。

郑红一拉艾巧儿的手说：“好啦好啦，你快点走啦，咱们还得替大部队找船呢。”

为了防止红军抢渡金沙江，老蒋多次电令，毁坏、沉匿所有渡江船只，部队发下电令，命令各单位搜集船只，或者向只的线索，特务连当仁不当。

“你们在找船？”

和扬这时说话了。

两位女战士仿佛听到了天籁一般，兴奋地问道：“你有船？”

和扬摇摇头：“我没有。”

两人的兴奋劲儿一下子被打消了。

“但是我知道哪里有。”

“什么？”

这个和扬，说话也不知道一次性说全，害得两名小女兵的心一上一下的。

“你带我们去！”艾巧儿与和扬混熟了，也太不顾忌，拉着他的手就要走。

红军连的首长自然不愿意了，马上出来制止：“你们两个小女战士怎么能随便把人带走？”

“渡江在即，找船才是第一要务。”

“有船？”红军连长也是一怔。

和扬木讷地点点头表示肯定地说：“有船。”

见这傻头傻脑的新兵不像说谎的样子，红军连长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说：“走！”

和扬带路，郑红跟在几名男兵的身后，一路向城外走去。

眼见出了城门，郑红留了个心眼儿，对守门的小战士说：“告诉我们郑连长，我们出城找船去了。”

小战士懵懂的点点头。

就这样，七个人，五名男兵，两名女兵就一路出了城。

他们翻过几个坡，就见到一片广阔的湖面，湖水平得就像镜子一样，被青青的草场包裹着，又被美丽的群山环绕，耗牛就在草场间吃草，时不时有岩羊穿梭于群山，成片的鸟儿飞过上空，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好美啊。”艾巧儿不禁赞叹道。

“那么多牛羊，好想抓来吃啊。”也许是太投入了，郑红竟然摸起了自己的小肚子。

“那是老百姓的牛羊，咱们可不能抓。”艾巧儿这会儿像一个老兵一样教育着郑红，但是竟然不禁做出舔嘴唇的动作。

“我知道，我就是随口说说。”

看着两名小女兵童真般的对话，男兵们都笑起来了，有的男兵调笑道：“喜欢吃牛羊，不如留下来嫁给当地人吧，听说这里的人天天吃肉咧。”

“土豪劣绅才天天吃肉。”郑红反驳着，做出了一副坚强的革命战士状。

大家又笑了。

就这样走着走笑着，很远的路反而不觉得累。

滔滔的江水川流不息的流淌着，阳光下，水花儿泛出金灿灿的光芒，那是金沙吗？

郑红没敢问，参加红军有段时日了，她越来越成熟了，不像一开始那样见到什么都问东问西，她本能的觉得这样的问题问出来一定又会招来男兵们的哄笑，所以她不说。

路时宽时窄，时而直插高耸的山峰，时而走入河谷。

“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红军连长在一处河谷下了令。

好奇的艾巧儿拉着郑红跑到江边。

“这江水真急啊。”

“是啊。”郑红竟有些忧虑地说：“就算找到船，能划过去吗？”

艾巧儿自信满满地说：“你放心吧，红军都是铁人喱，什么天险过不去？大渡河你知道吧。”

郑红摇摇头。

“我跟你讲哦，大渡河上有一座桥，是铁链做的桥，对面有敌人的机枪，就是那种突突突的……”

艾巧儿绘声绘色的给郑红讲起红军飞夺卢定桥的故事。

这些日子没谁给她讲故事，听得她瞪起双眼，忽闪忽闪的，仿佛在听童话一般。

“这和飞过去有什么区别？”

郑红简直难以想像，是什么样的人能在那样的枪口下抢渡天险，这样看来渡一条金沙江根本不算什么嘛。

又启程了。

红军不怕远征难不是一句随口说说的话，红军连长和那几个战士都很能走，就连和扬这个新战士也跟得上，两名小女兵却累得气喘虚虚的。

“来，把枪给我。”一名红军战士说道。

郑红喘了口气，摇摇头说：“郑连长说了，人在枪在。”

“就不要撑强了，回去还给你。”

那位连长也说，临时的建制里，要听最高指挥员的，而那位连长命令女兵们把枪交出来。

郑红这才遵守命令。

和扬拿过了艾巧儿的枪，郑红的枪被另一名战士拿走。

“我看他很在意你哎。”

偷瞄着和扬的背影，郑红对艾巧儿说。

艾巧儿面色微变，略显扭捏地说：“红军战友们之间互相关爱不是很正常嘛。”

“可是他今天才参加队伍哎，应该不知道这些吧。”

说着，声音似乎传了出去，和扬竟然回过头看着艾巧儿笑。

郑红一语中的。

艾巧儿调笑地捏了郑红一把，两名小女兵发出吃吃地笑声。

“行军呢，女同志也要严肃些啊。”

有男兵调笑，继而大家一阵哄笑，艾巧儿似乎被发现了什么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路西行，顺着金沙江的这个大拐弯，他们来到了一座市镇。

“这镇子叫什么啊？”艾巧儿好奇地问。

“石鼓。”和扬闷声闷气地回答。

“这里有船？”

和扬点点头，还是那副木讷的样子。

直到来到江边，所有人望着江水，一片茫然，在金沙江的这个大拐弯，湍急的江水好像想歇一歇一样，在这里缓慢下来。

“水是挺缓的，可是船呢？”郑红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率先说出来。

“呐！”和扬一指江面。

“什么也没有哇。”艾巧儿张望着碧绿的江面，除了水还是水，哪里有船的影子？

红军连长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思索后对和扬说道：“你是说船在水面下？”

和扬点点头说：“我看到他们把船沉下去的。”

大家好一阵失望，没想到这个貌似忠厚的小战士已经远超忠厚的范畴了，沉船有什么用？

红军连长也是一阵郁结，在江边坐下卷了一根纸烟吃，突然他灵光一现，对郑红和艾巧儿说道：“你们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两名小女点忙不迭的点点头。

“你们趁着天没黑，快跑回去，告诉首长们，就说找到船了。”

“在哪儿？”

郑红还像个大傻瓜一样直愣愣地问。

艾巧儿明白了什么，连忙拉了拉郑红说：“哎呀，就在水下嘛，修好不就得了。”

说着，艾巧儿对连长敬了个军礼，又从和扬的手中接过步枪，拉着郑红飞快的向古城方向跑去。

听到有船的消息，郑丽珍不禁一阵惊喜，至于这些沉船怎么用，首长们会有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