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练枪

女兵们使用的那批步枪是先前缴获的老滇军进口的法制M1886步枪，全枪长1303mm，加上刺刀已经比一般女兵的个子高了。

郑红将将与上了刺刀的步枪平行，她的个子在女兵中算高的了，于是她站在第一排排二的位置，排头是一名个子高挑的女兵。

排头兵名叫秋水，很少见的姓氏，名字起得也很写意，秋水参军时间并不长，是在长征前夕加入队伍的，她力气大，能干活儿，特务连搬来运去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看上去人高马大的秋水其实很小女人，第一次给她安排在排头兵的位置时，她害羞得会不由自主往后面钻，还是郑丽珍给她强行扳回来的。

现在，秋水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

齐若林副连长摆弄着少年的老式法国枪，这批枪支大概是一战剩余产物，被当做处理品卖给滇军，生产年代很远，但是保养得却很好，基本没怎么用过，这种枪在枪管下方有一个管状弹仓，可以装八发弹，储弹量优于其它步枪，但是再次装填十分麻烦。

齐若林摆弄着不太熟悉的枪支，一直皱着眉头，如果要他选，他肯定不会选择这种步枪的，打仗的时候上弹不及时会出大问题的。

好在女兵不用上战场，凑合用吧，他也是这种想法。

如别的年轻干部一样，齐若林被二十几个女兵盯着时，也会脸红，他尽量板着脸，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情绪，这是教学需要。

“都看好了，现在按照我的姿势持枪。”

“哗啦啦”，女兵们学着齐若林的样子双手互持着长长的枪支。

“拉枪栓。”

又是一步“哗啦啦”的响动。

先前一些女兵学过枪械的使用，这批枪发下来的时候也研究过上弹的方法，但是没有齐若林教的方法实用。

女兵们力气小，立姿上子弹的动作就不是那么齐了，不过齐若林的要求并不怎么严，在他看来，女兵学会怎么用枪，会瞄个大概就行了，他可是全军团顶尖的射手，要训练也是训练资深的战士，若不是张连长厚着脸皮几次邀请，齐若林是不会来的，回去后也会被同志们笑话的。

看着齐若林不怎么上心的样子，绍雨玲不乐意了。

“怎么？齐副连长看不上我们这群女兵？”

“哪有？”被看穿心思的齐若林有些紧张，这个女指导员给人以很重的压迫感，仿佛随时洞穿你一样。

“妇女能顶半边天，何况我们是久经考验的红军战士，希望你以同志的姿态对待我们，再说，难道你以为女兵就不能用枪吗？”

“没有。”齐若林口不对心的说着。

“没有？”绍雨玲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说，“要不是我们连长病着，我非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女神枪手？”

提到神枪手，齐若林来了兴致，可是又一枪绍雨玲的话，但又兴趣索然，比不了的神枪手有什么意思？说出来也不过是唬人的吧。

正僵在这里，突然房屋的门帘掀开了，郑丽珍拖着疲倦的身体慢慢踱步出来。

女兵们都很紧张，也顾不上队列纪律了，几乎是一窝蜂的跑过去掺扶郑丽珍。

郑丽珍柳眉倒竖，瞪了手下战士一眼说道：“都回去，站在队列里就只能听指挥员的！你们这个样子像什么红军。”

女兵们被训斥了，一个个赶忙乖巧的按原队列重新列队站好。

这时绍雨玲走上前搀扶着郑丽珍道：“你出来干什么？多休息一会儿呀。”

郑丽珍仰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天气很好，正好出来晒晒太阳，我看小齐同志训练的兴致不高啊。”

绍雨玲回头瞪了一眼齐若林。

齐若林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心底倒在想，今天训练结束后说什么不能再来了，要是张连长再央求，就找个理由推荐两个小战士过来。

“把我的枪拿出来。”

郑丽珍说完，咳了两声。

“连长……”绍雨玲刚想劝，嘴巴却被郑丽珍用一根手指点住了。

绍雨玲只好命人去取连长的配枪。

郑丽珍的配枪极为讲究，两支驳壳枪弹匣长短不一样，长的那支有准星，短的那支则把枪管上的准星挫平了。

系上了武装带，挂上配枪，郑丽珍好像多了几分活力。

这时，天空飞过几只麻雀，郑丽珍眼疾手快，想都没想就把那支短弹匣驳壳枪抽出来，朝天“叭”地就是一枪。

一只小雀儿应声落在了地上。

就这一手，一下子把齐若林镇住了。

玩长枪，齐若林可能打得不错，可是打短枪他自问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得靠几分运气，而眼前这位女兵连长显然是胸有成竹的。

不用比高下立判。

齐若林汗颜了。

“小伎俩，齐副连长不用放在心上。”郑丽珍说话依旧很虚弱。

“郑连长枪法高超，佩服佩服。”齐若林由衷的说着心里话。

郑丽珍对齐若林说：“那我的战士就拜托你了，不求把她们个个训练成神枪手，至少开枪、瞄准、上子弹这套动作要熟练，拉到战场上手不生。”

齐若林恭恭敬敬对郑丽珍敬了一个军礼。

郑丽珍还了一礼，然后又挺着大肚子慢慢的走回屋子里。

齐若林再也不敢小瞧女兵了，之后训练的时候也认真了起来，但是这样一来就该轮到女兵们叫苦了。

仅一个简单的出枪动作就反复练习了上百遍，又长又重的老式步枪让女兵们叫苦不迭。

“哎呦呦，要不要训这么狠呐，膀子都训肿了。”好容易挨到小休，艾巧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的轮流捶打酸痛的胳膊。

郑红到底年纪小，训练了一会儿就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挂着一桩“大案子”呢，笑着凑上来说道：“连长说了，枪法都是千遍百遍磨练出来的。”

“你倒是会拿连长压人，不过郑大姐的枪法是真的好哟，把那个啥子神枪手都给镇住了。”艾巧儿说。

郑红帮艾巧儿拿捏了几下，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阵哨响，又集合了。

齐若林仿佛要把自己刚才的过失弥补回来一样，认真且又严肃的执行着训练纪律，这一次绝对不因为她们是女兵而放水了，可怜的姑娘们又要练习上百遍装卸刺刀。

……

“砰！”

“砰！砰……”

靶场上传来一阵阵枪声。

就在第一天把女兵们折磨得两条胳膊差点没抬起来之后，齐若林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第二天一早就开始示范射击。

一块木板制成的标靶上，齐若林精准的洞穿了几个窟窿。

“都看清楚了，200米标准靶，不求打得多准，能打中即是合适，要知道战场上，你们面临的敌人是会动的，可比标靶难打多了。”

彻底冷下心的齐若林在女兵们的眼里面目开始变得狰狞。

时值四月底，天气虽然暖和过来了，但是趴在地上依旧很凉，女兵们有些受不了，可是只要谁稍微一动就会招至齐若林的点名批评，包括指导员绍雨玲在内。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晴朗，郑丽珍感觉好些了就开始出来走走，她在女兵的身后观察着她们的动作，不论齐若林怎么训斥手下的女战士，她都不会干涉。

女兵们甚至有种绝望的感觉。

练习瞄准很是枯燥，眼睛要一直盯着照门和准星，保持两者之间的重合，还要保持和目标的三点成一线，瞄了几下就有人眼泪横流。

有人开始试着偷懒，但是没有一个人逃得过齐若林的眼睛。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郑丽珍说话的底气足了不少，这几天她正在不断适应着高原反应，当然郑红带回来的盐巴和糖也起了不少作用。

对这丫头，郑丽珍是心怀感激的，只不过这丫头的处分结果还没下来，总让人担忧到提着一口气。

万一是重处，郑丽珍决定以连长名义承担一定惩罚。

话说回来，那孩子练习射击的姿势很正确呀。

郑丽珍悄然来到郑红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