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开战（2）

胡长顺说：“后面，已经不远不近跟了半天，现在人数少了，八成是要前后堵截。”

其实，胡长顺之所以执意斜插涞源，只因他曾贩运过私货、上山做过匪，还干过民团乃至被县里抽调到自卫队，可谓跳转在黑白两道之间，因此，他在这一带既有朋友也结下仇家，而正是听到朋友的传言，他才主动投奔满城县抗日游击队。

当时，胡长顺经过观察觉得可干后，他为了增加在游击队的话语权，便准备拉来自己的朋友组队，而为了增加可信度与说服力，便邀请被其看中的杜子骏同行，又为了避免在途中遭遇仇家，他才选择走这条偏僻的小路。可是，他的仇家显然有着相同想法，结果就走到一条道上，而且率先认出他，并分出一半人进行包抄。

杜子骏再次偷觑前后及周边，仍然没见半个人影，他狐疑地问：“你确定吗？”

胡长顺说：“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妙，待会儿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杜子骏虽然仍在狐疑，但点头道：“好的。”

在行至一个弯道时，胡长顺向悬崖下探头选准位置，先用扁担挂钩把行李垂吊到平台，然后勾住路边一颗小树的根部，他率先抓着扁担下去，杜子骏不用吩咐依样学样。

对方之所以耐心跟踪多半天，一是知道胡长顺犹如**般很难抓，二是特意等到进入目前的路段，因为左侧是峭壁、右侧是悬崖，在前堵后截之下只能束手就擒，所以他们此时特别兴奋，公然亮出砍刀和1支步枪，并热烈地探讨着抓到后要怎么处置。

胡长顺原本想偷觑辨认，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放弃了，脸色也随之变了，他悄然掏出事先裹进干粮的上衣，用衣袖斜系在肩上，将另一件递给杜子骏。

在对方通过并远离后，胡长顺率先抓着扁担攀上山路，等杜子骏上来，他将扁担故意挂得高一些，随即悄然原路返回。

杜子骏问：“他们是什么人？”

胡长顺不以为然地笑道：“原本是朋友，后来成了仇人，领头的叫郭振山，出坏主意的叫崔三，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嘿嘿。”

只听远处有人喊：“人呢？”显然，负责包抄的人已提前到位。

近处的崔三反问：“你们没看到吗？”

远处的人回道：“肯定没过来。”

郭振山催促道：“崔三，往回走，快点！他们肯定藏在哪了。”

没过多久，崔三喊道：“这有扁担，肯定在下面。”

郭振山走到崖边向下喝道：“胡长顺，赶紧上来，否则就用石头砸了。”

就在言语威胁及跺脚扬土时，有人发现转出路弯的胡长顺、杜子骏，抬手指着喊道：“在那呢！”

若不是为了照顾不擅山路的杜子骏，胡长顺早就跑没影了，原本他想坚持到天黑便可脱身，但眼见对方越追越近，他只得独自逃走，杜子骏累得几近虚脱，索性躺倒在地大喘粗气。

郭振山最先赶来踹了一脚，骂道：“他娘的，起来，接着跑呀！”

杜子骏掏出学生证说：“我是学生，没钱。”

崔三等人陆续赶到，不由分说先搜身，除了干粮，还有满城县游击队开具的公函和2块银元，崔三拿起那份公函问：“这是什么？”

杜子骏认定他们不识字，何况不清楚他们的意图及立场，便一口咬定道：“我刚毕业，这是找事做的荐书。”

郭振山问：“你是胡长顺的什么人？”

杜子骏故意反问：“谁？不认识呀。”

崔三说：“就是刚才跟着你的挑夫。”

杜子骏装傻道：“他就是挑夫呀。”

崔三骂道：“胡说八道，他要是挑夫早就扔下你跑了。”

郭振山说：“对呀，那小子从来不跟外人讲义气，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杜子骏说：“他确实是挑夫，我只提前给他一半钱，刚才他抢走另一半就跑了。”

郭振山听他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又见确实像是学生，胡长顺不可能交下这样的朋友，但仍狐疑地打量道：“你这是去哪？”

杜子骏说：“涞源。”

崔三骂道：“涞源地方大了，你到底去哪？”

杜子骏一副胆怯的样子，实际确实很紧张地说：“我姑妈嫁到涞源县城，我这是去投奔她，如果你们要赎金的话，我可以给她写信。”

崔三骂道：“他娘的，你是想拿我穷开心！”

杜子骏说：“我怎么敢。”

郭振山也骂道：“县城早被日本人占了，你没听说吗！”

杜子骏已经极度紧张，眼泪不用酝酿就狂泻而出，可怜巴巴地痛哭流涕道：“不知道呀，我家里遭难才来投奔姑妈，如今去也去不成回也回不去，这可怎么办呀。”

郭振山沉吟片刻，从搜到的物品中捡出一块银元和一张烙饼，扬手扔给杜子骏说：“滚蛋吧。”

崔三拦阻道：“慢着！”他在与郭振山交换眼神达成默契后，回手从怀里掏出2张纸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杜子骏擦了把眼泪，伸手接过来分别浏览后说：“这是涞源县府的招安告示，这是日本人的安民告示。”

崔三问：“日本人说招安的事吗？”

郭振山扭头看向崔三，骂道：“招什么安？咱们是要抗日！”

崔三笑道：“日本人要招安就得给配枪，只要有了枪，是走是留那不就由你说了算？嘿嘿。”

郭振山看向杜子骏，追问：“说了吗？”

杜子骏摇头道：“没有。”

这时，负责包抄的那些人赶来，其中一人挑着杜子骏的行李。

杜子骏主动说：“行李就送给你们了，后会有期。”

郭振山拦阻道：“慢着，我们正缺个识文断字的人，你就跟着我吧。”

崔三附和道：“你不是说没地方去吗？我们老大这是要赏你一口饭吃，别不识抬举呀。”

杜子骏只得说：“好吧。”

在大山里周转了一天一夜，一行人来到一个隐蔽的猎人窝棚，再至天黑，一个名叫刘双利的人被带过来。

郭振山问：“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