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里变戏法 （六）

玻璃瓶里变戏法（六）

中篇小说

47、

z央党部大会议室。

军政要员济济一堂，常凯申在作着讲话，盛娜娜安坐一侧记录。

常凯申，“抗日救国的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我们当前第一要务，就是**救国，所以我们革命同志，务要精诚团结，这不是老生常谈，这是生死攸关……”

盛娜娜在低头速记，她面前的纸上，出现了一连串奇奇怪怪的符号。

常凯申环视了一下全场，“现在诸位都收起笔来，不要记录……”

全场的党政要员全都放下了笔。

盛娜娜也放下了笔。

众人一律都严肃着脸看着常凯申。

常凯申，“苏北山东的**陈、粟，东北的林、罗，一直都是我的心头大患，苏北的军事，我准备以党国之绝对精锐七十四师为核心，坚决北进以达诱敌出击，与敌决战之目的，具体的作战布署是……”

48、

z央党部会议室走廊，散会的人在走廊里挤挤嚷嚷。

盛娜娜在人群中匆匆地走着，行走中的人一个一个地被她超越。

盛娜娜的身后不远，一个人紧盯着她，也在人群中挤着。

盛娜娜到了走廊尽头，一头钻进了厕所。

那个紧盯着盛娜娜的特务，脚步只好在女厕所门前嘎然而止……

盛娜娜在女厕所的隔间内飞快地记着什么……记好以后，总算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来。

盛娜娜迅速将写好的纸笔在身上藏好，而后走出厕所内的隔间，面对着玻璃镜子照了照，而后就款款地朝厕所门口走去，却与一个匆匆进来的女特务撞了个满怀。

盛娜娜，“看看，急成了这个样子！”

女特务望着盛娜娜，不由得又朝里面望望。

盛娜娜一笑问，“找人吗？那里面没人。”她的眼跃过了这女特务的肩膀看见了朱家驹，便招呼到，“朱秘书长。”那女特务见状，便一低头钻进了厕所。

朱家驹说，“来，来，来，我正要和你说个事。”

z央党部走廊，朱家驹与盛娜娜并排走着。

朱家驹，“你说要请我吃饭的。”

盛娜娜，“起因是你要为我压惊……”

党国原老俞就忍正好路过，听见了说，“吃饭？这就光喊上司不喊我了？”

盛娜娜，“俞老！”她笑着对俞就忍说，“这饭不好吃，要付代价的……”

俞就忍，“有代价才好，吃白搭那就没意思了……”

朱家驹，“我的意思，就在盛娜娜家随茶便饭，俞老，你再把时士雨请来。”

盛娜娜只望着朱家驹不作声。

朱家驹，“冤家宜解不宜结。”

盛娜娜，“我听朱秘书长的。”

49、

北地山沟里的土路上，抽香烟的人与穿短大衣的人并肩骑在马背上，黄土坡上黄一块绿一块的，风和日丽，蓝天显得十分地高远。

抽香烟的人，“我们在这北地的山沟沟里又拖着胡儿子转了两个大圈子了，肥马硬是要把它拖瘦！”

穿短大衣的人，“拖太瘦也难办，没什么油水了。”说着两人大笑了起来。

抽香烟的人，“盛娜娜和**员长手下那个时局长，圈子兜得怎样？”

穿短大衣的人，“还没联系上。”

抽香烟的人关心地问，“不要是出事了吧？”

穿短大衣的人，“从现象上看，惹得敌人起疑心了。说到底，徐伯坚是个好同志。”

抽香烟的人，“好，好……”他望着了远处，“她就在常某人的眼皮底下，那圈子也不好兜啊！”

50、

盛娜娜家堂屋，盛娜娜站在家门口迎着客。

盛娜娜，“欢迎，欢迎，朱秘书长，俞国代，俞老……”她似乎又一眼看见了最后一个跨进屋里的时士雨，“时老板。您恐怕还不知道今天吃饭的题目吧？”

朱家驹说，“题目是我定的。和，和为贵嘛。”说着他笑了。

时士雨问，“和为贵，这个题目好！你丈夫呢？”

盛娜娜，“史之明，我先还想把你藏起来呢……”

史之明这时从厨房里出来了，头上，胳膊和腿上都夸张地缠满了白纱布，他先立在厨房的门口，手里拎着一只铜壶，对着时士雨，“时局长好，”鞠一躬，而后又对着朱家驹，“朱秘书长好。”又是一躬，最后就是俞就忍，“俞老，俞国代好！”又是一躬。

俞就忍看着史之明大为吃惊，“哎哟，怎么了？不是为演文明戏吧？”

盛娜娜一笑说，“和为贵，是被相关地方请去喝了一回茶。”

俞就忍与朱家驹就都望着了时士雨。

时士雨，“这事我先也不清楚。”他坐下了。

史之明就一瘸一拐地为时士雨的茶碗里添了水。

时士雨，“今天我来，是要作个解释的。”说着他一抬头，面对面地与史之明说，“受点委曲换个清白，也是划得来。史之明，你说划不划得来？”

史之明恭恭敬敬地说，“我还年轻，经得起时局长的甄别……”

盛娜娜说，“史之明，经过时局长的甄别，这辈子党国最大的保险单我们就已买到了。”

史之明就望着面前的人“嘿、嘿、嘿”地笑着。

俞就忍站在堂屋里，他见两边板壁上都挂着自己的字，十分地自得，这时插上来说，“既然连时局长都甄别过了，朱秘书长，你我出面，共推盛小姐当个国代如何？”

盛娜娜，“国大代表不敢想。今天请诸位，是想借钱买房子的。”

时士雨说，“不至于吧，李小姐？”

盛娜娜，“时老板不记得了？我向徐伯坚借过钱，那是病急乱投医了。”

俞就忍豪气大发，手一挥，“老夫助你千金购房。拿纸来！”

盛娜娜对史之明说，“快拿纸！……”正说着她突然停住不动了，侧过头听着什么，接着她就一个转身从脸盆架子上端起了半盆水，奔到了里间卧室的窗口，伸出半个身子对下面喊着，“哎，哎，哎！随地大小便呀你！……”

楼下墙拐角处，有人冲着墙角小便，听见喊一侧头对着楼上。

是季辉！

盛娜娜只一眼，就僵在那里了。手一软，盛娜娜连盆带水都掀下了楼去。

楼下墙拐角处，季辉一头一脸湿淋淋的，那铜盆在脚边“当”地一声响，摔到了地上。

在楼上盛娜娜终于呼出了声来，“朱秘书长，时局长，还有于老，你们快过来看看！”

楼下传来了张大妈的声音，“还看什么？你一天一盆水！今天连脸盆都砸下来了！”

盛娜娜，“不砸下来行吗，随地大小便，这样龌龊的地方还能住吗？”

51、

张大妈将头从楼下的窗口处伸了出来，冲着楼上喊，“不租就不租，不稀罕！”说着她面对着季辉早已不见了踪影的那个拐角处，却像是面对着一大群人样的在说，“小便有，说大便就不事实。坏我名誉，我这房子还要不要出租啦？”

52、

俞就忍从楼上盛娜娜家卧室窗口，伸出头来一看就笑了，拉过朱家驹他用手指着一齐看。

原来楼下拐角处的墙上画着一只大乌龟，旁边写着，“此处小便是王八！”

俞就忍笑了说，“墙上画的乌龟不雅，把李小姐的这笔好字糟蹋了。”

朱家驹也摇摇头对时士雨说，“看见了？这房子的所处，的确不是地方。”

盛娜娜说，“这处房子还是时局长帮忙，让军统局的人介绍给我的呢！”

时士雨向俞就忍、朱家驹解释着，“国府还都，都市抗战时房子都烧掉了，水利部、交通部、教育部都派人拿着金条满街找房子……是李小姐丈夫史之明托人找到我局的荣中贵，荣中贵又找到我，才有了这套房子。”说着他望着了站在堂屋里的史之明，“史之明，你说对不对？”

史之明，“一点点都不假，对……”

盛娜娜立即抢过来说，“对什么对？所以说，我们在床上翻个身，楼下都有人提着醒呢！”

朱家驹，“不说了，都省一句好不好？”

这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枪声……

朱家驹一听就说，“这不会是枪声吧？”

时士雨望了盛娜娜一眼，盛娜娜一楞。

俞就忍侧着头听听说，“又有点儿象是放鞭炮……”

53、

在远处的小巷里，季辉在与几个特务激烈枪战着。

54、

史之明站在楼上的窗边，侧头向着窗外的大街望去。

窗外的大街上，有个人飞快地向这座房子跑来。

史之明向卧室那边望了眼，又快步来到了卧室的门旁侧耳听听，就拿出了手枪并不动声色地打开了保险……

55、

楼下张大妈的屋里，那个在街上飞跑而来的人推门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一进屋就掩上门，靠在门背上一口一口，大口地喘着气。

张大妈问，“还捉住啦？”

这个进来的小特务说，“出了巷口他就跑，太快！时局长神机妙算，给我们堵住了！”

张大妈，“那你还跑回来？”

小特务，“上面交待，这里不能脱人。”

张大妈，“那你刚才还一个奔子跑出去？”

那小特务眨眨眼，“我不跟着那人，交给巷口那边守着的，他不跑了吗？”

张大妈，“哦，”想想她又说，“这里不是还有我吗？”

小特务指指天花板，“时老板在上面，身边没人了。”

张大妈说，“那你还不快点上去啊？……”

小特务连忙摇摇手，示意叫张大妈别吱声，而后就抬头盯着了头顶上的天花板。

张大妈家头顶上的天花板，永远是油迹斑斑，一派烟火朦胧样的……

天花板上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