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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榆林城无功而返 潘家塬巧要药钱

小说:唐哼囔传奇 作者:易室居者 更新时间:2021/5/30 9:35:55

唐哼囔传奇连载之4

第四回榆林城无功而返潘家塬巧要药钱

且说唐哼囔看到了追捕杀手的布告,在外边躲避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回家。他人在外,心在家,离家以后,他时刻想起在家担惊受怕的娘亲。

一天晚上,悄悄往回走,他想回家看看母亲。

走到寨子门口,门还没有关,他进了巷子,闪在没人的地方候着。夜深人静的时,一个人悄悄回到家里,走到家门口,翻墙溜回屋里。轻轻敲了几下母亲的房门,听到动静,母亲知道他回来了,轻轻给他开了门,让他进屋,一进门,他单脚跪在母亲面前,把干掉肖三混的经过告诉了母亲。他泣声对母亲道:“儿不孝,不能在床前侍候母亲,让您操心了。”

母亲忙用手阻止说:“什么也不要说了,我给你做饭去。”说罢,立即去了灶房,给他做饭,不一会儿,做好了,端来让哼囔吃着,在他吃饭的时间,又从笼里取了十来个馍,装在一布袋对他说:“儿呀,你回来看一下,娘就放心了,与其这样躲躲藏藏的,还不如远走他乡,省得为娘操心。”

母亲的话提醒了他,低声对母亲道:“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我走以后,担心仇家知道了,会骚扰您的,您还不如到外边也躲一躲。有时间儿会常回来看望您的。”

“不要挂念为娘,娘明白,你快走吧,免得被人发觉。”

听了母亲的话,他眼含着泪花,馍袋子一提,说了声:“母亲保重!孩儿走了。”说罢,双脚迈入黑色的夜幕中。

且说哼囔走了以后,陈氏也时常挂牵。为了排遣担忧的心绪,她去了几十里路外的堂妹家,过了一段时间,官府再没有追究,她就回来了。

哼囔离家以后,暂时没有去处,在外转悠几天,想到了在沙陀国(榆林)吃粮的哥哥,到那里可以躲避一下,想好了,就去了沙陀国,找胞兄去了。胞兄在榆林王井十手下干事,是一个小头目。

哼囔一个人背着褡裢行走在北上的路上,晓行夜宿。十来天以后,离榆林城不远了。一天,走到一处设关卡的路口,看到几个当兵的在检查行人,旁边还有招兵的告示。他一看,摸了一下腰里护身的短枪,想好了对付的办法,就大着胆子超前走去。走到跟前,端长枪的一个士兵用枪指着他喝问道:“干什么的?”

“走亲戚!”

“举起手来,接受检查。”他不由自主地举起双手,一个士兵顺着他腰上一摸,问“腰里是什么?”

他说:“防土匪的护身家伙。”那个士兵抽出了他腰里的短枪。

他说:“你们不能收我的枪,我得用它护身。”

“我看你不是护身,你是土匪。”他一听,伸手去夺自己的枪,一个头目士兵一看说:“你还反了不成,给我拿下。”其余三个士兵一听,立即扑上来,他一看,顺手一推,把一个士兵推到了,另一个扑上来,被他一脚踢倒了。

小头目一看,立即用步枪顶住他的胸口喝道:“再动我就打死你!”面对冰冷的枪口,他只好双手垂下了。另外两个士兵立即扭住他的胳膊,把他用力一推,他跪在地上,双手很快地被反绑了。

小头目道:“押回连部,听后发落。”他被两个士兵押到连部,一个士兵在门口喊一声报告,然后进去向连长报告说:“我们抓了个带枪的逃兵,押在门外。”连长听了道:“带进来!”他被带进连部,连长手一摆,士兵转身走了。

连长厉声问:“你是干什么的?”

他一听声音有点熟,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胞兄。他叫一声:“哥!”

连长一看,是多年不见的弟弟,立即走过来,解下胳膊上的绳子,说道:“怎么是你!”

“我是来寻你的,寻的好苦呀!”

兄弟见了面,叙说别后之情,道出了在家乡打死人来避难的实情。胞兄听了说:“躲一阵子没有问题,要想长久,还得想办法。现在先歇息几天,过几天再说。”

第二天,吃过早餐,胞兄带着他逛了榆林城,看了北国的山水风光,品赏了塞上山城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这样过了几天,胞兄忙于军务,不能陪伴,他一个人独自转悠起来。

一天,哼囔在一个小饭馆吃饭,看到两三个军人,也在吃饭,吃毕嘴一抹,没有付钱,一走了之,掌柜的看着几个军人远去的身影,唉声叹气地道:“什么世道,吃了不开钱,谁招得住这一下子。”

又一天,走到城外,转悠到附近老百姓的一片玉米地里,听到不远的路上有人哼着:“啷里格铛——啷里格铛——人生如梦——抓紧胡弄——啷里格铛……”

原来是两个当兵的边走边哼着小调,看到他们进了玉米地,拧开了未成熟的玉米**,往背包一塞,背着走了。他联想到几天前饭馆里看到的一幕,他思忖,这些当兵的行为是骚扰百姓,这和抢劫老百姓的土匪有什么两样。自古道兵匪一家,现在总算明白了。

晚上,兄弟俩坐在一起聊天。他把几天来亲眼见到的情况向胞兄说了,对胞兄说:“你们长官为什么不管一管部下。”

胞兄听了说,“你好好待着,不要多管闲事。”他听了,知道胞兄的话中含义,他们这些兵并不是保护老百姓的队伍,这里也不是安身之地,也不能久留。他把想走的想法告诉了胞兄,胞兄正处于扩兵阶段,苦于没有壮丁来源,想把他作为壮丁留下来,自己也有个好帮手。他从与胞兄的谈话中猜摸出了胞兄的意图,留下来也可以混个一官半职,但是,这样的队伍不是自己心目中的落脚地。这时他想到了老娘,自己要是有个一差半错,剩下老娘怎么办,谁来床前行孝,老娘这辈子不容易,再不能让老娘一个人孤苦零丁了,自己得走,得回老家侍候娘亲。但是他知道想走已经不容易了,他思忖着脱身之计。吃饭时,他佯装着对胞兄说:“你想让我留下来的事,让我再考虑一下,我考虑好以后给你个回话。”

一连几天,他逛城墙,查看了下去的路线,城外出走的道路。

一天晚上,他带着早已经准备的绳子,悄悄来到看好的城墙上,隐蔽在暗处,等待巡夜的远去,把绳子拴在城墙一块大石头上,另一头抛下去,然后双手捉住绳子,往下溜去,到了地上,迈开双腿,向南奔去。

他打扮成一个生意人,独自在黄龙山的大道上走着。

不知不觉地走了几个时辰,抬头望了一下天空,接近傍晚,黄龙山出现了壮丽的景象:绿色的大地映着红霞,枫树林更红了,闪着红色的光芒。

没有风,天空中的海云似乎又连在了一起,雾气也慢慢地升腾起来,灌木丛的叶子不再光亮了。

天边露了余晖,得加快步子,他不时望着周围。

夜幕降临了,他想到了家里,想到了母亲。边走边想边呼吸着树林发出清新的空气,四周万籁俱寂,大地一片沉静。

他不停地思考着,但那锐敏的眼睛绝不可能错过一丝一毫动静。即便有一丝风吹过的声音,定也能分得一清二楚。他警觉起来,他侧着耳朵仔细地听,终于听到那远处传来微弱的狼嚎,呜呜的声音在空气游荡。他听出来,这是狼在围捕猎物时相互呼应的叫声,声音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激昂。哼囔从它们叫声中,意识到狼的叫声中追踪的猎物可能就是自己。

他知道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里,想要爬上树去避狼是不可能的,那只会给狼造成一种感觉,眼前的猎物胆怯了,不能,决不能露出丝毫胆怯。于是他索性走到大路中间,在洒着月光的大地上,他蹲坐在道路中间,手上拿着亮晶晶的枪,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心,要沉着,要稳重,这才是战胜狼的诀窍。

几只狼更接近了,没有发出攻击的迹象,静静地围着,那是一种深沉、有节奏的沉默,一切显得寂静。哼囔已经感觉到狼群正静悄悄地靠近自己,可能就在树木后面窥视自己。于是,他更加全神贯注,准备着狼若攻击就开枪射击,他知道,自己的枪法可以对付眼前几只狼,他更懂得,若果枪一响,可能会引来更多的狼,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开枪。他环视了一下眼前,隐隐约约看到一只狼蹲在远处,一双发绿的眼睛看着他。

哼囔知道,如果自已沉不住,站起或者有逃走的迹象,肯定会马上遭到狼的围击而丧命。他也懂得,狼没有稳操胜算的把握的时候,它们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双方对峙了好一会儿,狼群大概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猎物是不好对付的,经过十几分钟的沉默,一个狼呜呜几声后离开了,他估计其它狼也离去了。

哼囔又静等了十几分钟,确定狼群已经走远了,才站起身来,慢慢地迈着步子,踏着往南走的道路。他边走边想,现在自己才真正体会到野羊野鹿整日提心吊胆、防备野兽从后面追上来的心情。动物们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或枪的‘喀嚓’声时,那感受大概跟自己刚刚经历的一模一样吧。

出了树林,白水地界,在两县交界的一个镇点,歇息一晚。

第二天继续赶路,远远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参扶着一位中年妇女,一走一瘸,只见二人走到路边一块石头跟前,坐了下来。哼囔来到二人跟前,看到中年妇女泪流满面,裤腿红赤赤的,渗着血迹,他疑惑地问:“这位大嫂,你这是怎么了?一腿的血?”

听了他的话,中年妇女抬头望了一下哼囔,不由自主地眼泪噗噗地流了下来,嘴角一动一动地抽泣起来。

哼囔看了又问:“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年轻女子警惕地望了他一眼,看他没有恶意,就叙说起来。

二人是母女俩,住在杨家村,女子的父亲杨大工给潘家塬的财东潘财主扛长工,挣点钱来养家糊口。前几个月给潘财主拉垫圈土,在挖土的过程中,被倒下的墙土塌压在土下,被人刨出来的时侯,小腿压断了。潘财主让人把杨大工送到家里,留了一点药钱就走了。潘财主这一去好似泥牛入海——再也没有来。给的钱只能包两三次药,钱就完了,没有钱,抓不来药,病情一天天开始恶化。

没有办法,今天早晨她们母女去潘财主家论理,走到他家门口,大工妻子叩了几下门。

潘财主出来一看是她们,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大工妻子祈求地说:“大工人病的不行,来要些钱给抓几副药。”

潘财主听了说:“当时都给了你们了。”

“给的那点钱,早已经用完了。”大工妻子说。

“是他不小心弄伤的,与我们无关。”说毕,头一扭,回家了。大工妻子看到潘财主的身影,想进去,一看门内卧着一条大黄狗,不敢进去,就又去打门,想叫潘财主出来,结果财主家的大黄狗跑了出来,扑到大工妻子跟前,咬了她的小腿,潘财主在门内一看,口哨一打,大黄狗跑回去了,潘财主把大门一关,不理她们了。

看着被咬伤流血的小腿,女子只好用头巾给母亲包扎了,对母亲说:“我们回吧。”母亲点了点头,泪水流了一脸,女子参扶着往回走,走一阵,累了,就坐下歇一会儿。

哼囔听了女子的诉说,无名怒火直冲天门,脸上浮现出愤怒的情态问:“潘财主家住在那里?”

女子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大村子说:“就是那个村子,高门楼,红大门,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子的就是他家。”

哼囔听了说:“你们慢慢回去吧,我去给你们要点药钱。”大工妻子听了,抬起头,看了他一下,并不认识,疑惑的目光望着他,不言自明的意思明摆着,你行吗?

哼囔明白女人目光的意思,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我去试一试。”

说罢,迈开双腿,哼囔朝潘家塬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到了潘家塬村,看到了高门楼,他直接迈向大门口,一推门关着,他使劲叩了叩十几下大门半尺大的金色门环,听到里边一个大男人地喊:“谁呀!有这么打门的吗?”又听到叫了一声“大黄”。

哼囔听到有人来开门,担心大黄狗出门咬自己,就退到石狮子旁边。右手伸进腰里,掏出手枪。门开了,大黄狗立即向哼囔扑来,这时,只见唐哼囔右手一抬,砰一声,黄狗立时倒下了,脖子喷出来一股血水。

主人一看来人竟敢开枪杀他的爱犬,顿时火冒三丈,就要发作,一看哼囔手提手枪,双目圆瞪,一脸杀气。眼珠一转,仔细一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敢在自己门口开枪,可见来人不是省油的,火爆的气焰象泄了气的皮球焉了下来。立即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由阴转晴地皮笑肉不笑地问哼囔:“客人你是?”

“我是唐哼囔。”潘财主一听,脸上颤了一下心想:“这可是个杀过人的,不知来干什么。”于是打招呼问:“你来彼处有事吗?”

唐哼囔声音不大却带威严的口气说:“是有点事!”

“那就到屋里说吧。”说罢,伸出右手说:“请!”

哼囔脚一迈,进了门,直到大厅,坐到屏风前八仙桌子旁边的太师椅子上,潘财主说:“我来沏茶。”

哼囔说:“不必了。”没有等潘财主开口,哼囔问:“你家雇佣杨家村的一个长工。”哼囔说。

潘财主听了感觉唐哼囔问话怪怪的说:“你问的是杨大工?”

哼囔道:“是的,他给你熬活了。”

“嗯,是的。”潘财主口气小了。

“他给你挖墙土塌伤了?”哼囔又问。

“有这么回事。”潘财主勉强的回答。

“你给他看病没有?”哼囔又问。

“给了些钱让他自己看。”潘财主说。

“给了多少?”。

“二十多元。”

“你没看够不够?”哼囔问。

“……”潘财主无语。

哼囔锐利的眼光扫了一下潘财主,潘财主低下了头。唐哼囔又大声问:“今天杨大工的老婆与女儿来你家没有?”

潘财主不由得一震,看着唐哼囔,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来了。”

唐哼囔说:“她们干什么来了?”

潘财主战战兢兢地说:“想要点药钱。”

哼囔道:“你给了吗?”

“没有。”潘财主嘴里吐出来两个字。

“为什么不给?”

“……”潘财主无语,脸上渗出了雾水。

唐哼囔怒了,指着潘财主的鼻子道:“你满嘴的仁义道德,却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好残忍呀,塌了人不给人付药费,还纵狗咬了人,你这是为富不仁,你这是害人,你丧了良心,你这叫损德?你说,这事怎么办?”

潘财主用袄袖子擦着头上的雾水说:“我出钱给人看病。”

“出多少?”

“你说吧。”

“我说出一万,你愿意吗?你知道大工的伤情,看病行情,你自己说吧?”哼囔道。

“我说,药费估摸得二百元,误工得二百元,狗把杨大工老婆咬了看病得五十元吧,我给四五百元?”

“按你说。”哼囔话中带劲地说。

“我把钱给你?”潘财主看了哼囔一眼,带着疑问的口气说。

“我要你钱做什么?你亲自送给杨大工家里。”哼囔不容置疑地说道。

“行。”

“什么时候送?”哼囔反问道。

“明天送到。”潘财主说。

“若果明天送不到,我还回来,再来就不是那些了。”哼囔把狠话留下来道。

“明天一定,明天一定。”潘财主点头哈腰地满口答应着。

“我等着你。”说罢,站起来,还没有等潘财主还没反应过来,就迈开大步,出了潘财主大门。

第二天,潘财主把钱送到了杨大工家里,并赔罪道歉。

杨大工夫妇疑惑着不敢接。潘财主说:“是蒲城唐哼囔让我送的,你们不接,他会寻我的。”

杨大工妻子听了,回想起那天碰到的那个人,就把经过向大工说了。大工听了,这才接了钱。

随后,抓了十几副药,经过一段时间治疗,病情康复了。

唐哼囔离开潘家原,去了那里,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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