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回 讲孝心放走杀手 敬慈母不畏权势

唐哼囔传奇十九

第十九回讲孝心放走杀手敬慈母不畏权势

且说唐哼囔经常做保镖押运货物，行走于江湖，抱打不平，难免得罪人，拴下对头。对手没有能斗过他的，于是不和他明斗，往往买通别人来暗里算计他，下黑手，打黑枪，对于这一点，唐哼囔心里明白如镜，时时做好防备，处处都在提防仇家的暗算与报复。

有一次，唐哼囔从程家坡走在旌仕坊的路上，一路上人来人往，进入旌仕坊地界，路上人多了，在一个三叉路口，看见一个赶集的人，头顶一个草帽子，胳膊挎了个草笼，笼里苫些青草，恰巧与唐哼囔斜照了个面，用眼睛瞟了唐哼囔几下，被机警的唐哼囔看到了，唐哼囔感到那人神情有些不对，于是就起了疑心，心理思忖道，赶集的为什么还挎个割草笼，笼上还苫青草。江湖的风险经历使他警觉起来，就故意朝那人跟前走。没有靠近，那人神情有些慌张，唐哼囔越发疑心重了。

他有意靠近那人身边，做成擦肩而过的样子，借那人不防备，右手猛地一下揭开那个人笼上盖的青草，青草下边藏着的手枪露出来了，眼尖手快的唐哼囔立即伸出左手，抽出了手枪，握在手中，一个螳螂腿，扫翻了来人，那人跌了个仰朝面上，他伸腿用脚踩着那人的腹部，用枪指着那人的头问道：“说，你拿枪干什么来了？”

“准备见一个朋友！”那人道。

“朋友叫什么？”唐哼囔问。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唐哼囔紧接着问：“说不上来，肯定不怀好意，是不是想害人。”

“我害怕你，一看见你心里就胆怯。”那人支支吾吾地说。

唐哼囔听了说：“见到我就胆怯？难道我吃了你不成。”

那人口里道：“我——，我——”

唐哼囔用枪弹了几下那人的头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只是双手抱拳不住地求情告饶说：“有人叫我——。”

“叫你干什么？是不是想害我？你今天不说实话，我可饶不了你。”唐哼囔厉声追问道。

“我说，我说，是有人打发我来的。”那人说出实情来了。

“打发你干什么？”唐哼囔厉声问。

“打你……”

唐哼囔对那人说：“打我，你还嫩着哩，你没打听一下，我是谁。我唐哼囔从来说一不二，枪下不杀无故之人。”

被踩着的人求饶说：“你打死了肖三混，他的一杆子狐群狗党想替他报仇，但慑于你的枪法，没有人敢出面，却胁迫我，打发我来收拾你，我不来，他们到我家里威胁，威吓我的母亲，吓得我的老母整天提心吊胆，为了母亲，我只好铤而走险，原指望在稠人广众之中悄悄下手，来个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在半路上被你识破了。我死了不要紧，可怜老母无人照顾，看在年迈母亲的脸上，祈求唐爷饶了我吧。”

唐哼囔听了此话，心里想：“原来还是个孝子，为了母亲被人胁迫利用，今天打死了他，他老母亲成了孤寡之人，还无人照顾，这不是我做人的准则。”想到这里，就决意放了他，于是抬起了踩着的右腿，收回了指着的枪说：“看在你年迈的老娘面上，饶了你，今后你给我记住，回去好好孝敬你的老娘，再不要受人唆使，如果碰到你再做坏事，这支枪可绝不饶你。”

那人听了，连连说：“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

唐哼囔听了，让他起来，然后说：“你去吧!”那人向唐哼囔深深鞠了一躬，唯唯诺诺地去了。

唐哼囔因祸得福，无意中还得到了一支手枪。

放走了这个杀手，唐哼囔深知自己经常抱打不平，得罪了不少恶人，其中有一个是当地有名的土匪的兄弟，这个土匪就联络一些人马，伺机为兄弟报仇，想置唐哼囔于死地。唐哼囔察觉到了，为了防备仇人算计，也就处处进行防范，不得东躲西藏。

一天夜晚，藏身之地被这个土匪发现了，就带领部下赶来，从前后围住了唐哼囔所住院子，机警的唐哼囔听到了脚步声，知道对头寻上门了，从被窝抽出盒子枪，从后窗跳了下去，溜到院根下墙，一窜身，就直接爬上了院墙，顺着院墙爬到房顶，爬在房顶上与土匪周旋，土匪虽然人多，但畏惧唐哼囔的枪法，藏在隐蔽处，向他开枪射击，不敢贸然向前，唐哼囔身子贴着房顶，向土匪连发几枪，借着土匪躲避的机会，翻越到另一户人家连着的房顶，土匪见他越房，从前后两边追击，土匪头子喊道：“你被包围了，逃不了，还是乖乖投降吧。”

唐哼囔照着发话的声音处，一连打了几枪，击毙了这个匪首，其他匪徒一看，当家的死了，也就无心恋战，纷纷跑了，唐哼囔从这家房顶跳到那家房顶，躲过了一场追杀。

唐哼囔走南闯北，拉运押送货车，一次，来到黄龙山，看着满山的柏树林，想到了母亲百年以后的事情，该为母亲准备后事了，有了这个想法，就留心那里卖棺木。

一天听一位朋友说五里镇有一家寿木店，他就来到这家卖寿木的店里，看到一副二五子四页瓦柏木棺板原料，木头从里红到外，用手一摸，感觉有油腻感，一闻，一股子柏油味道直扑鼻孔。这是一副难得的上等棺板，他问了掌柜的价钱，掌柜的见他实心来买，没有说虚头，报了个一口价。他也不还价，立即掏现钱买下了这副棺板。

棺木买到手以后，连夜往回赶，骡子拉着货车，行在黄龙山的沟卡里，新月斜挂，朦胧的月光透过高耸的树枝树叶，斑斑驳驳洒在行走的道路上。月亮在云缝里缓缓地游弋着。唐哼囔看着车上的棺板，这次为艰辛的母亲办了个大事，为母亲行了孝，有多少亲生的儿子能为母亲买到这样的棺板呢？即使你有万贯家财，但碰不到这样的好东西，自己现在办到了。坐在车辕上，心情越外舒畅，不由得嘴里哼起了秦腔来

棺板拉回来以后，村院中人看着红油的棺板，都说是见过的最好的，夸是好木头，一般人家是买不起的，这也显示着唐哼囔家的日子好过了，周围的人听到消息，都前来观赏，夸唐哼囔是个大孝子，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牛角川，这话也传到一个叫邵四海的耳朵里。

这个邵四海，是一个旧军人，在军队当过少校团长，村院众人叫他邵少校。他自恃有钱有势，听了此事，心里感到不瓷实，认为自己这样有钱有气派，没有给自己母亲置买下这样好的棺木，在人前面子上不好看，就想把这副棺板要来给自己的母亲，于是打发过去跟随过自己的的部下季本金到唐哼囔家里探一下口气。

季本金到了唐哼囔家里，寒暄几句以后说：“我来是商量棺板的事。邵少校看上了这副棺板，想给他母亲，你能不能割爱给他？”

唐哼囔听了对季本金说：“不是卖的东西，不能给。”

季本金碰了个钉子，回去把原话给邵四海说了，邵四海听了，就与季本金来到唐哼囔家里，见了唐哼囔轻蔑地说：“唐老板可好。”

唐哼囔听了说：“邵少校好，是什么风把你少校吹来了。”

邵四海说：“鄙人听说你给高堂买了一副棺木，特来欣赏。”

“一副棺木，值得你大驾光临。”唐哼囔应付道。

“还是让邵某一睹为快。”邵四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着说。

“恭敬不如从命。”说罢，唐哼囔伸出右手，说了声：“少校请。”把邵少校引到棺木停放处。

邵四海与季本金看了棺木，邵四海用双手摸了摸，试了一下油腻感，然后伸出大拇指，连连称：“好东西，好东西。”接着对唐哼囔说：“唐老板，你知道我母亲年事已高，还没有准备好棺板。”

“这个我不太清楚。”唐哼囔不紧不慢地道。

“我看上了这副棺板，想给我高堂准备一下。不知唐老板是否愿意忍疼割爱，让与邵某。让邵某在堂前也行一下大孝。”邵四海眼盯着唐哼囔说。

唐哼囔带着不可商量的语气道：“不可以！”

邵四海立即问道：“为什么？”

“不是卖的。”唐哼囔轻轻回了一句。

季本金见二人说话不投机，打圆场说：“唐哥开个价，开多少钱，邵少校就给多少钱，绝不还价，你拿着钱，照样可以买一副。”

唐哼囔听了，对季本金说：“世事大着哩，棺板有的是，好棺板多的是，那里都有，为什么非要我这副。我买的这一副，是给我妈的，来得不容易，不是多少钱的事，你就给千字万字，摆个金山银山，我也不卖。”

邵少校见唐哼囔不买自己的帐，于是带着不屑一顾的口气对唐哼囔说：“唐老板，难道你不给我邵某人个面子。”

“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不是卖的东西。”唐哼囔回了一句。

“你若是真的不给，那咱走着瞧。”邵四海带着威胁的语气说。

“哪又能怎么样？”唐哼囔不甘示弱地反问。

“不卖给我，那你堂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言下之意，你姐不得安宁，原来唐哼囔的姐姐嫁到邵四海的村子。

唐哼囔听了，斩钉截铁地对邵少校大声说道：“邵四海，别人怕你，我唐哼囔还怕你不成！”说罢，轻蔑地看了邵四海一眼又道：“你我之间的事，怎么样说都行，要是拿我姐说事，那你可要当心。”

邵少校反问道：“哪又能怎么样？”

唐哼囔把腰间的盒子枪一拍应声道：“你若叫我姐日子不好过，问问我的枪答应不答应，我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以叫你三天人头落地。不信你走着瞧！”唐哼囔摊牌了。

季本金一看二人话不投机，害怕二人动起手脚，惹出事端，连忙劝说道：“有事好商量，好商量，何必动气呢？”

邵少校看到唐哼囔软硬都不吃，只好打消了强夺棺板的念头。但还是自打圆场找个台阶说：“唐老板一片孝心，邵某敬佩，佩服。生意不成仁义在，咱们后会有期，告辞了。”

唐哼囔双手以拱道：“恕不远送！”看着邵四海与季本金出了大门后自语道：“想夺我的棺板，看把你小子的蛋打了。在我跟前还扎什么狗屁势，谁买你的帐。”目送着邵四海远去。

几个月以后，唐哼囔请了当地高手木工，给母亲做了寿棺，重底重盖，双边刻着八仙人人。母亲去世的时候，操办了丰盛的酒席，答谢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聘请了声势浩大的乐队，送走了母亲，尽了孝。

唐哼囔的骡马车队与邻村满囤赶着的一辆车拉脚行在耀县的官道上，秋郎对满囤说：“我们的牲口走得快，我们在前边客栈候你们。你们快一点赶来。”满囤点了点头，秋郎一扬鞭子，牲口快速的朝前奔去。

满囤赶着牲口穿过一个双边村，村道不太宽，比较平整，但因下雨人踩牲口踏，显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街道上猪奔鸡鸣，鸭游狗荡，这些家畜家禽，在村道悠悠散步，或你追我赶地奔跑。

牲口正向前走，一个中年妇女追着一头猪，从一农户家中奔出来，跑到辕骡子蹄子下，辕骡子一惊，把车一带，车轱辘碾在猪身上，猪当即被碾死了。前边一位小伙子看见了，走到牲口前，挡住了说：“停住，你把人家猪碾死了。”满囤回头一看，一头猪躺在道路中间，流着血。这时，养猪的女主人出来了，看到猪被碾死了，来到满囤面前，吵嚷着要赔猪。

这时候，听到吵嚷声，围上来一伙看热闹的人，男主人也赶来了，一把抓住满囤的袄领说：“你赔我的猪。”

满囤说：“你松手，有话慢慢说，我赔就是了。”

男主人听了，松开了手说：“你赔多少？”

满囤说：“你开个价？”

男主人一听满囤认账了，就来了个狮子大开口道：“我这猪是头老母猪，才打上圈一个半月，这猪一窝下十六头小猪，一个猪娃市场价一百元，十六条就一千六百元，老母猪两千多元，总共你得赔三千六百多元。”

满囤听了，一头猪就值半个骡子价钱，一下子吓住了，对男主人道：“你这是什么算法，你是坑人算法。我碾死一头猪，就赔你一头的钱。”

围观的纷纷嚷嚷道：“得加倍赔，不赔就别想走。”男主人听了道：“你碾死了猪还有理了。”

有人道：“不赔就卸骡子。”

男主人听了，就去卸骡子。满囤拦住了男主人说：“先别卸，好商量。”

男主人说：“怎样个商量法。”

满囤想了想说：“我身上只有一点钱，前边客栈有我的同伙，他那里有钱，我们去取。”

围观的一个人说：“去就去，得把车辆押下。”满囤无奈，只好同意了。

满囤与男主人几个人来到客栈，见到了已经吃喝毕了的唐哼囔，唐哼囔问：“怎么这么慢。”

满囤把车辆被扣押的经过向唐哼囔说了，唐哼囔听了眼睛珠子转了几转，伸出右手，照准满囤左右开弓打了几个耳光，打得满囤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养猪人高兴地迷上了眼，喜笑颜开。

满囤哭诉道：“你为啥打我。”

唐哼囔道：“我打你个不长眼的蠢驴，放着大道你不走，你怎么把车吆到人家猪圈里了！”

脸上发烧的满囤这才如梦初醒道：“我在大道中间走，是他的猪跑到车轱辘底下，惊了辕骡子才碾死的。”

唐哼囔听了问男主人：“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男主人说：“是的。”唐哼囔对着众人，敞开胸怀，露出了腰里的家伙，围观的一看唐哼囔是个带家伙的，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只见他哼唐哼囔囔地说：“大家听着，我是唐哼囔，乡规民约有规定：鸡有笼，狗有绳，猪有圈。你把猪不圈好，在街上乱跑，是你的过错，不惩罚你扰乱公益罪就算轻饶了你，怎么还要行在正路上的客人赔，那有这道理。”

众人一听是唐哼囔，开始高涨要求赔偿的劲头一下子磨灭了，又听唐哼囔一席话，说得男主人低头无语，众人也不敢吱声了。唐哼囔对养猪人说：“你养一头猪也不容易，赔你五个猪娃钱，你看怎么样。”

养猪人听了连声道：“能行，能行。”唐哼囔听了，从腰里掏出五百元（金圆券），给了养猪人说：“回去另买一头养着，再不要叫乱跑了。”

养猪人接了钱说：“知道了。”

唐哼囔对养猪人又说：“去，回去，让客人把车赶走。”

养猪人与满囤回到车跟前，让满囤把车赶走了。

唐哼囔嫉恶如仇，爱抱打不平，但对鳏寡孤独之人却能恤弱怜贫，要知唐哼囔怎样恤弱怜贫，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