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各表一枝

佑圣十五年七月上旬，终南山之上。

经过了大半年的系统学习，又经过凌虚上人对诸葛宪的伐毛洗髓，此时他的学识、武艺等等，已经为当世绝顶之列。

培养出了诸葛宪这般好的弟子，凌虚上人可不舍得将其困死在终南山之上。

守望多年，终须一别。

七月初九，诸葛宪满含悲伤的辞别师尊凌虚上人。

并牵着凌虚上人临别前赠予他的上等宝马，自此下山。

而诸葛宪牵着的这匹宝马，只见马匹的通身呈现赤红之色，而马鬓两边则有两条雪白的鬓毛，直至马颌之下。

好似两条飘逸的龙须一般。

山上至山腰这一段不太适合奔马，诸葛宪只得牵着马匹慢慢下山。为了方便，诸葛宪还为这匹马起了一个名字，号为“雪龙驹”！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诸葛宪才牵着雪龙驹到了山脚之下。在终南山东麓的山脚下，离得最近的一个山村之中。

诸葛宪花了一些银两，在这个山村的村长家里弄了一个房间，供自己今晚居住。毕竟在这山村之中，山民的居所都不太好，但最起码村长家的房子，还有个好模样。其他村民家里的房子，根本就没法看。

次日天明之后，诸葛宪便早早起床，在村长家吃完早饭之后，并未惊动村中的其他人，就早早的牵马离开了。

一连行了两日之后，诸葛宪这才终于出了终南山的地界。

此地离西玄的国都——京兆府长安城，倒是挺近。

诸葛宪自己在半年前苏醒之后，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他还从未到此时的城镇之中游历过。

反正现在的他刚刚下山，对于自己的未来还没有一个规划，暂时没有头绪。

便准备骑着雪龙驹到西玄国都看看。

一路疾行，大约在七月十七那天，诸葛宪终于来到了长安城。

还好在临下山前，凌虚上人为他准备了路引，和一些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并还为他准备了一些银钱和干粮。

并将这个时代，在中原五国的一些情况，还有银两的购买力等等的问题，细细的叮嘱了他一番。要不然的话，早在山村之时，诸葛宪就惹起别人的笑话了。

在长安城的城门口，他将路引交给了守城士卒，经过了一番查验之后，诸葛宪就进入到了长安城内，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诸葛宪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

他这一路行来，只因中原五国这百十年来，常年动乱之下，最受苦的还是百姓，再加上各个蕃主每年都要以一些名目，额外征收一些赋税，好用于边境之处的防守和战争。

而各个地方上的官吏，为了中饱私囊，会再增加些名目，再多收一波钱财，进入到了自己的腰包之中。

虽然这西玄自新君熹平王，继位的这几年之内，为了整肃吏治，处置了不少的官吏，欺压百姓的事情少了许多，但因为赋税的原因，西玄的百姓在生活上依旧不太好。

一路行走，诸葛宪不知见到了多少的百姓惨况，只有在进入到这长安城之后，才在城中百姓身上，见到了一些人气和烟火气。

进入城里之后，诸葛宪在城中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不错，比较干净的客栈。

进入到了客栈之后，诸葛宪将雪龙驹交给客栈的杂役，让他们牵下去喂食草料。

而他则在店小二的引领之下，进入到了二楼的包厢里面，随即便吩咐小二，为他整备了一桌本店的特色吃食。

饮着店中为他准备的酒水和吃食，诸葛宪幽幽的看着城下的风景，看着城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感慨。

就这么吃了大概两刻钟之后，诸葛宪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便准备唤店小二过来结账。

正此时，诸葛宪忽然听到，从楼下前往二楼这里来的台阶那里，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诸葛宪大感奇怪，随即唤店小二过来结了账，便往台阶那里走去。

刚到楼梯口，便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手中左手上拿着一把白玉为扇骨，以上等的宣纸为扇面，制作的折扇。

再说这这扇面上，一面上画着华贵的牡丹，另一面则题着一首沁园春的小调。

小调词意浮夸华丽，极尽浪荡之意。

而在这青年的右手上，则拿了一个小巧精美的小瓷瓶，小瓷瓶中燃着好闻的麝香，不停的在青年的手中把玩着。

再看这青年身上，头上用黑巾裹着头发，头发上束着一个用上等的翡翠，制作的墨绿簪子。

而他的身上则是一袭红杉，红衫上雕蓝画绿，做工不仅奢华精美，更是彰显出一股张扬之感。

他的腰间缠着银腰带，腰带上左边挂着香囊，右边挂着一块用上等和田玉雕纂出来的玉珏。

脚下穿着用金丝线做出来的，镶嵌着一些瑞兽样子的白靴。

这一身穿着，不仅奢华，而且张扬。

显然是家里面特别有钱，甚至还有点权势的富家公子哥，故而此人的性格上，也有点跋扈。

此时这青年正训斥手下的小厮，嘴里不停的骂着：

“你这混账家伙，我让你定岚祥楼的包间，你是怎么给我找的，就给我找了这？你看这配置！你看这店小二。

透着一股寒酸气，家伙事儿都破破烂烂的，这店小二的衣着也破败至极，简直有损本公子的颜面。你让本公子以后还怎么在长安公子群里混啊？”

那小厮被这青年训斥的唯唯诺诺的，口中嘀咕着什么，就是不敢高声反驳一句，这青年看这小厮口中嘟囔着什么，以为是他在腹诽自己，心中更是恼怒。

顿时就藏不住火了，一脚就朝着那小厮的身上踹了过去，将这小厮从楼梯上踹倒着滚了下去。

诸葛宪毕竟从后世而来，接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的思想，虽然对于这个时代的一些主仆关系，他无法改变什么。

但是对于这青年仗势欺人，动不动就呵斥、打骂别人的举动，还是感觉到非常的不满。

顿时暗运了一下内气，将内气运到手指上，施了一个剑指，内气虚发朝着那青年射了过去。

那青年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那小厮的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旁的事情。顿时便被诸葛宪发出来的内气，给击中了右腿。

这青年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呼，脚下一软，便朝着楼下滚了下去。

一直滚到了楼下，这青年才勉强的稳住了身形，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不停的在身上揉捏着，嘴中喊道：

“真是晦气，这客栈的设施真的是不行啊，老子我就说嘛！真是气死我了，如果你下次再敢给我找这样的地方，我一定饶不了你！”

这青年找不到出手的人，又不好对别人发火，就只能把火气发到了那小厮的身上，骂骂咧咧的领着小厮走出了客栈。

诸葛宪暗中处置了这纨绔子弟，心里面也是一阵暗爽，付了饭钱之后，诸葛宪便在客栈之中，租了一个房间之后，就准备在长安城里逛一下。

…………

话题再转，沈楠与秦贲等三人，乘着客船，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来到了江州，此地乃是巴蜀与荆楚的交界之地。

水运跟陆路交通都比较发达，不管是南庆，还是云清、西玄、巴蜀等，都在此地进行交易。

如今的巴蜀之地主官，乃是昔日在云清的肃宗咸贞帝之时，于咸贞二十四年被封到此地为官。

第一任的主官姓任名涛，任涛病死于哀宗武烈帝年间。在任涛死后，中原地区的五国已经不相来往。

巴蜀地方上因主官病死一事，准备往云清禀报，并请任下代主官，可惜因为道路不通，此事只得作罢。

巴蜀世家，遂在商议了七日之后，终于共同推举任涛之子任斌为巴蜀之长，号为“西南路招讨使”，抚镇大将军、平南侯。

任斌病逝于光宗崇正帝年间，任斌死后，其子任宏为巴蜀之长，任宏死于德宗承绪年间。

任宏死后三年，云清改元，号为“佑圣”，此时的巴蜀之长乃是任宏之孙任则。

经过了几十年的变迁，巴蜀之地历经四代主官，再加上其地与中原不通。虽名义上仍尊云清为主，但实际上已经有了高度自主的权力。

此江州刺史，便是任则所任命的。

到了此地，秦贲几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个是到了此地，不必再遭受到南庆的追杀。二就是这江州刺史李元与澄州刺史袁皓有旧。

在他们几个离开澄州以前，袁皓就已经给李元送了书信过来，让其对秦贲、沈楠几人照拂一二。

在醒了过来之后，沈楠听着秦贲几人讲解了原因之后，不由得心中一暖。

遂躬身向秦贲几人施了一礼，为自己前些日子不信任他们，并对他们喝骂过几次的事情，进行道歉。

秦贲几人毕竟都是爽朗的汉子，初时或许还有些怒气，如今经过了沈楠的这么一出，心中的隔阂已经消失不见。

当日夜，几人在江州城最繁华的酒楼里，用了一顿酒食之后，一番推杯换盏，几人的情谊自此又增加了几分。

在佑圣十五年的七月十三日下午，沈楠与秦贲几人携手拜访了江州刺史李元。

李元对于几人的到来很是高兴，便又让人准备了一桌酒宴，邀请几人共饮。

一番交谈下来，李元发现沈楠此人今年虽然才只有十五岁，但是谈吐不凡，见猎甚广，比一般人的见识高了不少。

暗衬此人真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人物，不过也对沈楠有了一些疏远之意。此时的沈楠虽见识广博，但毕竟年岁太小，经历的事情还太少。

尚需要一番打磨之后，才会彰显出自己的价值，奈何李元今年已经五十七岁，在江州任上也干不了多长时间了。

如果李元自己能再年轻个二十岁，或许他倒是乐意培养沈楠一波。

有了这样的心理之后，李元便问询了几人的前程。

秦贲几人此时只想安稳的过几年太平日子，而沈楠倒是想要在巴蜀之地游历一番。

李元听罢，倒是也没有阻止，在几人临走之前，他还赠予了几人不少的金银花红，让几人往后在巴蜀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

出了江州城，四人便准备往恒州去一趟，他们已经从李元那里得知，侯弋的妻子常羲，此时正在恒州那里定居。

大约在七月下旬左右，几人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恒州城，入城之后，几人便往常羲此时的住所而去。

在两行人终于相见的时候，沈楠不自觉的赞叹了一声常羲好美。

而常羲见到了自己的丈夫，蓦然落下泪来，抱着侯弋的身子，低声啜泣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常羲才从侯弋的怀里出来，看着几人的目光向她看来，不由得俏脸一红，忙欠身向几人告罪了之后，引着几人进入了宅院。

待住所、行李归置妥当之后，常羲便吩咐下人准备了饭食，招待几人，在饮晏之中，常羲还为几人抚琴弹奏了一曲。

沈楠启口为此填了一首小调，唤为《长相思》。

调曰：

风雨夜，纱罩灯，红楼小榭影茵茵，调琴试酒瓮。

山无棱，海无声，一曲流觞覆酹红，青丝掩俏容。

在事后，沈楠犹自嫉妒于侯弋的好运气，就他这么一个体壮蛮野的汉子，居然娶了这么一个美貌娇妻，不过嫉妒归嫉妒，一些道德准则他还是有的，自不会跟西门庆那样勾搭有夫之妇。

而且还是自己兄弟的内室。

其后，在侯弋夫妇俩的家里住了几天之后，沈楠也是一个耐不住枯燥生活的人，再加上他也不愿意多叨扰他们二人。

遂从侯弋那里取了一些银钱之后，往巴蜀之地游历去了。

在沈楠离开恒州之后。

三十三重天外，太上圣人的八景宫之中，三清在八景宫中端坐。原始、灵宝道君二人，笑意昂然的对太上圣人说道：

“大师兄，如今另外的一个人，已经拜入到了你的太清门下，而这一人你可不许与我们兄弟俩抢喽！”

太上圣人古井无波的脸上，浅笑了一下后说道：

“两位师弟说错了吧，那终南山可不是为兄我的传承啊！”

灵宝道君轻声嘲笑道：

“师兄不要说笑了，你的那名童子张良的后人张道陵，可是曾于终南山上得道，其子孙张鲁，更是在此创立了五斗米教。

张鲁投降曹操之后，直至司马家统一天下之后，张家便把自己的道统，转移到了龙虎山，并在此创立了正一教，正所谓南张北孔，这张道陵与孔丘的后人所在的家族，可是传承了上千年。

不管是在文坛，还是在道门，那影响力可是不容小视啊。更别说上洞八仙中的吕岩吕洞宾、汉钟离、铁拐李几人，纷纷在此成道。

后世宋末元朝之时，全真门人更是在这里创立了道统，师兄你可不要告诉我，那丘处机跟你没关系啊，你要是敢不认，师弟我可是会骂娘的。

哎不对，我三人乃是盘古元神所化，一体同源，骂你不就等于骂自己吗？真是气煞我也！不过，我的师兄啊，对于刚才我所说的这些事情，你难道就不想发表一些什么意见吗？”

太上圣人听灵宝道君说了这么一通，脸上雪白的胡须不自觉的**了几下。

这才微微闭合着眼眸，对灵宝二人说道：

“既如此，那此人的前程，我就不再过问了，不过他到底心向何处，却要你二人公平相争，切不可使用神通，影响此人的神智，你二人可知晓？”

灵宝道君与原始二人，向着太上圣人礼貌的打了一个稽首，说了一声“明白”之后，就施展神通，化为流光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