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李云霞看看二人，微微一笑，回答道：

“别紧张嘛。俺是这么想的，如果同时打下涂县、肃宁，冀中西南就完全向俺们洞开了。则俺们进可攻，退可守，游刃有余。问题是，尉迟真、宋芳势单力薄，要他们单独打下涂县，俺也没有必胜把握。因此，俺在考虑，攻打肃宁，必须一战而下，决不能拖泥带水。要实现这样的作战目标，起码得有三到四个步兵团攻坚，一到两个步兵团和一两个骑兵团打阻击。其中，小侠的装甲坦克大队还要集中精力对付李默定的装甲坦克部队，不能分身。这样算下来，目前，俺们在这里的兵力仍然稍显不足。就更别说派出部队支援尉迟真、宋芳了。倘若涂县不能打下，俺们就是拼尽全力打下肃宁，也会遭到河间，甚至衡水齐燮元、保定庞炳勋的强烈反击，腹背受敌。这，并不是俺们进入冀中要达到的目的。但是，如果能够同时打下涂县、肃宁，彻底截断衡水与河间的配合，则俺们完全处于有利状态，根本就不在乎是否庞炳勋与齐燮元联手。因此，俺才考虑可否同时打两县县城。”

“道理不错，确实如此。”

杨飞云身为女兵旅第二把手，从战略高度考虑，李云霞的设想无疑对女兵旅是最有利最理想的结果。

经过深思熟虑，杨飞云不太放心地反问道：

“云霞，我问你。以尉迟真、宋芳的部队兵力，要强行打下涂县，不是绝对不可能，起码是相当相当艰难。如果是宋云辉指挥，我还或多或少有些放心。即便不胜，也不可能败得很惨。宋芳？我确实没有太大把握。”

“如果，是尉迟真指挥呢？”

李云霞反问道。

“尉迟真？我不太了解。”

杨飞云如实说：

“我不相信尉迟真能够超过宋芳。再说了，尉迟真加入到咱们保五师毕竟时间太短，就是你任命尉迟真为‘保五师东出挺进纵队’司令，大伙儿虽然不说，在心里，也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疑惑、打鼓。更何况，打涂县，关系全局。把指挥权交给一个完全不了解、不熟悉的人，谁能够真正放得下心来？”

“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李云霞略略一顿，非常自信地说：

“你们还没有见过尉迟真。从他简短的话语，尤其是那双明亮又透彻的眼睛里，你可以充分读懂他的为人和能力。如果，俺是说‘如果’，真要尉迟真、宋芳打涂县，俺认为，必须是尉迟真挂帅，宋芳副之。”

“你就这么信任尉迟真？”

黄素英不解，反问李云霞。

“嗯。”

李云霞点点头，十分肯定。

没有什么可说的。李云霞既然已经决定，就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这是女兵旅的规矩。

但是，李云霞还是继续解释道：

“你们不知道。在俺看来，他与燕子同甘共苦、相知已久。但，相处时间却不多。为寻找燕子音讯，不惜步行跋涉不下于两百里。为了什么？仅仅只想证明一点：燕子还没有嫁人。一条汉子竟这般痴情，俺就觉得完全可以相信。俺仔细询问过尉迟真过去的家庭生活，及作战经历，俺相信，尉迟真是可以担此重任的。”

“我，或者，素英去一人指挥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你们两人无法替代尉迟真的作用。起码，你们对地形和县城里的情况，就远不如尉迟真熟悉。”

李云霞简短回答完，若有所思地沉默一会，才非常肯定地继续说道：

“你们还是少安毋躁。俺充分相信燕子、尉迟真。或许，尉迟真会跟大家带来超出想象，难得的更大惊喜！”

“你决心已下？就这么相信尉迟真？”

作为参谋长，黄素英赶快问。

李云霞含笑摇摇头。

“还没有。不过，俺确实想试试。这样吧，俺们把整个情况和俺们当前面临的处境，专门召开一次团级以上军官会议，听听大伙儿的意见再说。如果大伙儿都认为应该同时打两个战役，则……”

李云霞目光炯炯盯住黄素英道：

“那，这次两个战役就由你挂帅。俺和飞云姐就偷闲考虑一些别的事情，怎么样？”

“成！”

黄素英非常爽快地答应。

“原则上就这么确定吧。俺已命令肖丽秀派出便衣队进入肃宁、涂县侦查。如果大伙儿同意同时发起两个战役，你尽管放开手脚、放心大胆地打。最好，别把李默定那些宝贝疙瘩给毁了。”

“怎么了？啥宝贝疙瘩呀？”

“还有什么？不就是小家伙特别钟情的那些钢铁疙瘩吗？”

看看李云霞，黄素英心里已经明白。赫然笑了。

不管怎么说，李云霞无论是多么伟大的人。毕竟，她还是女人。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如同自己女儿一样的小侠魏玉凤，和她的装甲坦克大队。

女兵旅关于目前应该如何用兵，专门召开了除正在涂县周围活动的尉迟真“东出挺进纵队”和宋芳第三十团之外的所有团级以上军官会议。

既然是要大伙儿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军官们就谁都不客气，七嘴八舌说开了。

“我主张集中优势兵力首先打涂县。具体投入兵力，拟集中宋芳、宋云辉、许玉珊三个步兵团和林英玉、令狐燕两个骑兵团，并在尉迟真‘东出挺进纵队’、颜红玉、魏玉凤两个大队的配合下，一举拿下涂县县城。震慑住庞炳勋和李默定。待咱们腾出手来，再收拾肃宁的李默定也不迟。”

“我基本上同意国华的意见。”

汽车大队大队长杨冰惠站起来道：

“要打就一定要打得稳、准、狠。对攻打涂县，还要加一个‘快’字。赵赟、我、冷剑玉、钱秀云四部负责阻击、打援。我相信，咱们集中了优势兵力攻打涂县县城，涂县战役不会超过两天就可以结束。即便河间、望县、饶阳等出兵增援，在时间上，也已经是水隔三秋，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的意思是，曹县的防务全部交给警备、工兵、摩托化几个大队？”

骑兵第二团团长冷剑玉问。

“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杨冰惠点点头。

“我担心的不是防守问题。”

不等冷剑玉发表自己的意见，第三十三团团长赵赟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我担心的是：第一，咱们以三个步兵团和两个骑兵团攻打涂县县城，还有尉迟真‘东出挺进纵队’、颜红玉、魏玉凤两个大队配合，按理，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但是，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万一攻击受阻，没有充足的后备预备队，恐怕战事就会被迫无限期拖延下去。这对咱们非常不利。第二，我相信担任阻击、打援的部队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绝对不愿意放一兵一卒援军到达涂县县城。但是，阻击、打援的部队不能过于靠近涂县县城，万一出现有一部分敌人绕过了咱们的阻击、打援部队阵地，又该怎么办？所以，我建议：第一，战场应留必要的预备队，以备不时之需。问题是，预备队从何而来？第二，可否投入更多兵力参加攻坚，力争一举拿下县城。我的考虑是，在打阻击、援兵的部队中，尽可能抽出一部分兵力投入攻坚。即便援兵突破咱们的阻击，正如冰惠所说，只要已经拿下了县城，回头再与援兵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国华、冰惠、赵赟的意见，咱基本同意。”

第三十一团副团长王琼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说：

“赵赟的顾虑，咱完全可以理解。只是，咱提醒大伙儿，尉迟真的‘东出挺进纵队’，现在也已经拥有四个团的兵力。据咱不一定准确的信息，‘东出挺进纵队’三个步兵团中，起码有一个团左右的人，是过去尉迟真的老部下。据说，战斗力还很不错。因此，咱觉得，在攻打县城时，咱们女兵旅没有必要投入三个步兵团和两个骑兵团。”

“那，你认为投入几个团合适？”

不知是谁问王琼。

王琼笑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咱认为，有‘东出挺进纵队’、宋芳第三十团和咱们第三十一团就足够了。阻击、打援也用不着那么多兵力。有杨冰惠汽车大队、冷剑玉骑兵二团、钱秀云男兵团足矣。许玉珊第三十二团、赵赟第三十三团可以抽出来作为整个战役的总预备队。咱想，应该是有必胜把握吧!”

王琼的大胆设想，赢得了不少人的喝彩。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相互争论不休，不再是一个一个发言了。

李云霞、杨飞云、黄素英三人一边静悄悄倾听大伙儿的热烈讨论，一边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一些要点。

听完王琼的意见，杨飞云、黄素英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李云霞却比较关注自己的两员大将宋云辉、林英玉。按理，向来都非常有主见的宋云辉、林英玉、许玉珊应该有一个明确态度了。可是，这三人谁也没有表态。尤其是宋云辉，始终在低头沉思，脸色也阴晴不定。

就在大伙儿相互激烈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许玉珊发言了。

“我比较倾向于王琼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