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添翼如飞虎

杀人不过头点地。

对辛弃疾而言，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他的确计划弄死这些金狗。可是当他听到耶律撒八是契丹人时，突然想到当年风云一时的大辽国被金灭了，他们应该跟金人也有血海深仇才对。

他临时改变主意，放弃杀人计划，攻心为上，彻底收复这群兵二代，为我所用。他也深知单凭句话，是不可能让他们屈服的。所以率先出击，砍伤一个女真人，杀杀他们的威风。

“耶律撒八，你跟我过来。”辛弃疾做了个手势，走出二十多米远。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耶律撒八犹豫片刻，跟了过去，咬牙切齿地问道：“辛幼安，你到底想怎样？”

辛弃疾拱手道：“耶律撒八，你若是愤恨，打我几掌出气如何？”

耶律撒八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匪夷所思地问道：“你……你搞什么阴谋诡计？”

辛弃疾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跟你结拜为异姓兄弟。不知你愿不愿意。”

耶律撒八越听越糊涂，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小手指抠了抠，问道：“你要跟我结安达？”

“没错！当年金人攻入大辽燕京，灭了契丹的祖国，难道你们族人甘愿为虎作伥？”

“你想要我谋反？”耶律撒八心中一凛，感觉辛弃疾的话就像过家家，拥兵几十万的大辽都干不过大金，自己一个人干谋反的事，岂不是闹着玩吗？何况谋反是灭九族的大罪。”

辛弃疾笑了，反问道：“谋反？嗬嗬，这怎么叫谋反？辽被金灭，宋都城被攻破。我们驱除异族，恢复先人国土，怎么叫谋反？再者说，你觉得势单力薄吗，我看未必。还记得阿里兀一家被杀吗？那时候，全城百姓连放七天爆竹以庆祝。这说明什么？说明天下苦金久矣，只要扯起扛金大旗，必然天下归心。”

耶律撒八听他说的有道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辛弃疾继续劝道：“所以，咱们结拜，同仇敌忾，对付女真人，如何？”

“这——”

“当然，现在咱们还弱小，现在要做的是聚集力量，等待时机。耶律撒八，人生在世，与其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不如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就算你还我个人情，也应该同意。”

“我欠你人情？”

“阿里兀死后，你父亲耶律雁山从十夫长成为百夫长。这可是大人情。”

“你……你说什么？难道……阿里兀是你……你杀的？”耶律撒八惊的面如土灰，自己父亲的确荣升百夫长，接管兵营。可他做梦也没想到是辛弃疾将阿里兀家灭的门。

“不错！那事是我干的。”辛弃疾耐着性子说了很多，见他兀自下不了决心，已失耐心，冷冷地说道：“这等大秘密，我都告诉了你。今日你若不同我结拜共谋大业，我立刻提剑跟你拼命，绝不让你活着离开。或者，你拿刀杀了我，去告官。”

说罢，他杀心已起，不再犹豫，提剑指着对方。

“且慢！我愿与你结拜。”耶律撒八顾不得多想，情急之下，立刻答应。

“好！”辛弃疾大喜，跟耶律撒八就地撮土为香，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并交换礼物，以示真心。

辛弃疾搀扶起耶律撒八，笑道：“贤弟，这些人里，有几个契丹人？”

“共有六人。另三人是女真人，其中一个被你砍伤。”

辛弃疾笑道：“好，你跟那六人说，等会拿刀，砍死这三个女真人。”

耶律撒八大惊道：“什么……么？砍死他们，那可犯了国法？”

“又不是你一个人杀，怕什么？莫非你跟我结拜，不是真心？”辛弃疾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

“不，不！”耶律撒八急忙摆手，“我从未杀过人，何况……何况……大伙还是同窗。”

“同窗？”辛弃疾笑了，“国恨家仇你不报，却还惦记个人私情。岂不闻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吗？”

耶律撒八一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若是大哥你能先杀一个，我必然跟随。”

“一言为定。”

“决不食言！”

两人商量了一下，回到大坑边。耶律撒八捡起两把刀，一把自己拿了，另一把递给萧突忽，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辛弃疾。

辛弃疾走到拿受伤的女真人身边，挥剑一扫，白光闪烁，剑尖划过咽喉，那人惨叫着，抽搐几下，气绝而亡。

“哎呦！”其他人吓坏了。

“还不动手？！”辛弃疾怒道。

耶律撒八再不犹豫，提刀就砍，萧突忽跟着也砍，只听“噗噗”几声，三个女真人横尸坑边。

其他几个契丹人吓坏了。耶律撒八用族语大声说了几句，他们这才心神不定地凑到耶律撒八身后，跟着他跪拜辛弃疾，认他为老大。

辛弃疾面上却平静如水，让其他没有动手的人拿着刀子对着尸身砍了几刀，又取了财物和腰刀，这才令他们将尸首推入土坑掩埋，清理掉地上的足迹。

他又吩咐道：“回去之后，就说这几人去了逍遥赌场。”

众人虽然不解，却齐齐点头答应。

待他们走后，辛弃疾用包裹将那三个女真人身上撸下来的财物和刀包裹妥当，这才跟马福全直奔逍遥赌场。

一路上，马福全一句话没说，脸色阴沉如铁。辛弃疾知道他责怪自己放过耶律撒八和萧突忽。也没有解释。他知道马福全是明白人，早晚会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从逍遥赌场出来后，马福全终于憋不住了，还是“大哥，杀了就杀了，为何栽赃给逍遥赌场呢？”

“总得给捕快们一个交代吧。”

“我怎么感觉是为了保护耶律撒八。大哥……我想知道理由。”马福全仰着头，赌气似地发泄着内心不满。

“耶律撒八的父亲是兵营百夫长。将他拉拢过来，对咱们日后干大事有百利而无一害。贤弟，我知道你委屈。唉，你们的恩怨，能不能看我面子，算了吧。就当我求你了。”辛弃疾真诚地劝说着。

马福全一声不吭。

辛弃疾思忖再三，准备再劝马福全却突然扬声大笑，“大哥，你知道吗？那天你骑马冒死冲入打谷场把我救出，又因为我一句话而杀了赛武松。从那时起，我的命就交给你了。这点委屈……不算啥。”

辛弃疾听他再次吐露心扉，握着他的手臂，想要安慰几句，却嘴唇翕动，声音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