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日特刺杀学生领袖

黄九妹和小平互相看一眼，急忙收起枪。

朱文芹对王队长说：“师兄，没事，我们摆平了！”

王队长看了看吴保财几个人，冷笑着说：“原来是你们几位啊！这是我师妹！她们正在进行抗日宣传，我们几个是奉命保护的，希望不要出什么事！”

吴保财几个人冲王队长瞪了瞪眼，没说什么。

学生队伍已经整理好，继续高呼口号前行。

黄九妹带着侍女小平继续跟着**队伍走。

吴保财愤恨地把地摊上的东西往大布包里装，嘟囔着骂娘：“妈的！今天算是倒霉了，先被胡财主的狗腿子找茬，后被女学生腌臜，又被黑狗子（警察）吓唬！走，弟兄们，我请客，下馆子去！”

痞子叶茂笑了：“请客可以，但你吴老孬可不能往饭菜里放老鼠药！”

吴保财也笑骂：“你个狗日的，别人叫我‘吴老孬’，咱是哥们，你们可不能这么叫！哼！哼！要是恼了我，还真叫你们尝尝老鼠药！”

众人都笑起来。

学生**队伍来到一个宽敞的十字街口，学生领袖王木兰在朱文芹的搀扶下，蹬上路边一个砖头支撑的青石板售货台，向学生和围观的市民发表抗日演说，声音悦耳又充满激情：

“同胞们！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悍然炮轰宛平城，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卢沟桥畔一时间硝烟弥漫，中国军民对日本侵略者进行了顽强抵抗！

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但是，中国人民是不甘心作亡国奴的！

战端一开，整个华夏大地，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都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履行守土抗战之责任，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中……”

宿城女子卫生学校学生会**王木兰，是**领导的秘密组织——宿城抗敌救亡会成员，该组织已经动员第一批300多名学生赴延安等地学习，要不是日军突然兵临宿城城下，她也该作为第二批赴延安了。

市民听众群中，日特小组长小林光一已经布置好刺杀任务：小林光一的目标是正在演讲的王木兰，井上清的目标是学生会宣传部部长耿凤妹，浩野殉梏的刺杀目标是**队伍的纠察队队长汤若男。

小林光一把装着消音器手枪悄悄从胸前挎包里掏出来，左手用准备好的报纸虚虚盖住枪，从胁下暗暗瞄准王木兰。看着王木兰希腊女神雕像一般端庄、高贵、秀丽的脸，他体内升腾起摧毁的快感。

“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只要我们敢每人抱着一个日本鬼子去死，最终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王木兰继续豪言壮语。

站在王木兰跟前的黄九妹鼓掌大叫：“好！好！”

惹得周围其他人又都扭头看她。

小林光一听到王木兰的豪言壮语，感到毛骨悚然，准备扣动扳机。

再见了美女！

但突然想到刺杀女学生的目的是为了制造恐怖气氛，只有让女学生在震耳的枪声中死亡，才能起到更好的震慑作用。

于是他暂停射击，拧下消音器，要在剧烈的枪声中打烂王木兰那张令人兴奋的美丽面庞。

把消音器装进口袋，小林光一借报纸虚掩，枪口再次瞄准王木兰，右手食指扣向扳机——突然，右臂被身边一个人挤了一下，枪口歪邪了。

他停止扣扳机，恼怒地看一眼身边那个急匆匆往人群外走的人。

然后，他右胁下的手枪重新瞄准王木兰面部——

突然，飞机的轰鸣声迅速由远而近覆盖过来，盖过王木兰的演讲和听众杂乱的低语。

有人恐惧地厉声大叫：“鬼子飞机来轰炸了！”

学生队伍和听众群突然混乱起来。

再不开枪就来不及了，小林光一扣动扳机——

但是，几个乱挤逃命的人同时挤在他身上、胳膊上，撞歪了他的身子，子弹射进他脚前石板地面上，溅起一撮石屑。

枪声更激起人们的恐惧，小林光一的枪随后被狂奔的人挤掉，自己也差点被撞倒，稳了稳身子，再看地上，手枪不知道被人踢哪儿去了。

王木兰的身影被向各个方向奔跑的人遮挡住。小林光一没看到，是黄九妹冲到青石板售货台子，把王木兰扶下来，并与侍女一起，用身体阻挡奔跑的人群，不让他们撞到王木兰。

其他特务也因为飞机突然飞过来，没完成刺杀任务。

准备开枪打汤若男的浩野殉梏枪响之前，被乱跑的人群撞倒在地，踩踏到身上。

井上清还算机警，看到人群混乱，无法向耿凤妹开枪，及时把枪装进口袋。

对于突然到来的飞机，日特与其他人一样，也很惊慌，如果被自己飞机炸死在支那人群中，岂不太冤！

他们立刻卧倒，因为他们知道，飞机炸弹爆炸损毁范围是一个以爆炸点为顶点、开口向上的倒锥形，高度越低被伤及的可能性越小，趴下是躲避轰炸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惊慌乱跑的人群岂容他们静卧？

井上清刚在一处人少的地方趴下，其他地方就有人涌过来，一个人踩在他腰部，另一个人踩在他左手背上，疼得他直咬牙，缩回手一看，手背被踩掉一片皮肉，正往外渗血，血马上就会大量涌出。

小林光一看到井上清被踩踏，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向周围乱跑的大声喊叫：“不要乱跑！趴下！趴下！”

他可不是好心要救这些人，而是只有他们不乱跑，他才能趴下躲避飞机轰炸。

有几个人听他的，趴下了，但后面仍不断有人跑过来，踩到他们身上，小林光一气得站起来大叫：“无知的支那人！”

造**群混乱的，其实只有一架日机，此时几乎在紧埃着房顶的低空盘旋。在没有防空能力的国军面前，日机很放肆，飞得很低。

飞机盘旋两圈之后，开始往下落东西，很多人惊叫起来，以为飞机开始投弹了。

但那些东西在落地之前就纷纷飘散，落到地上，很多人惊呼：原来是传单！

没有炸弹落下，很多人放慢或停下狂奔的脚步，一些大胆的甚至开始捡传单。

井上清勉强从地上坐起来，出血的左手哆嗦着，王木兰恰好从他身边经过，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洁白的手帕，一边柔声安慰他不要怕，一边给他包扎上。井上清不免心中有愧：支那人居然给自己包扎！很想向王木兰说声“谢谢”，但想到她是自己的敌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话没说出来。

王木兰很快离开他，在人群中到处走动忙活。

一些人看手中传单，传单上画着一幅画——举着军旗的日军追击被打败的中国军队，上面有两种国旗，一个是日本的国旗，另一个是伪满洲国的国旗，还写着一行字：“持此传单投降者一律饶命”。

很多人把传单往口袋里装，并提醒其他人：“快拾一张装起来，日本人来了，他们不杀！”

这时，警察局巡逻队王队长带领五六个警察跑过来，冲人群大叫：“都把鬼子的传单缴上来，私藏者，以通敌论处！”

王木兰劝大家扔掉传单，只有齐心协力，帮助军队守住宿城，才能安全，一旦日军进城，不会那么好心，传单也不能阻止他们杀人。

几个警察冲到市民跟前，从他们手里抢传单，有的干脆往市民口袋里搜，然后，把传单放在一堆，准备用火烧掉。

但是，王木兰突然看到一个警察偷偷往自己口袋里藏日军的免死传单，她忍不住上前斥责，那警察脸一红，向人群里挤去，避开王木兰。

人群中的小林光一和井上清又同时看到了王木兰。

小林光一的枪被撞丢了，命令井上清向王木兰开枪。

井上清掏出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指向王木兰。王木兰蓦然回首，看到一个眼神冷冷的人用枪指着她，而且就是刚才用手绢给包扎的那个，她有些吃惊：自己刚才救护的人，难道就是这几天来大家都在说的日特？

看到王木兰迷茫的眼神，井上清迟疑了瞬间：她可是刚刚给自己包扎的人！

但仅仅迟疑一瞬，井上清就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