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迟来的炮火准备

看到秦排长和李文天正悻悻地准备离开，吴连长又补充地交待了一句。

“但在没有新的命令下达前，一切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像这样的问题，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士气和打击敌人的积极性。记着不要乱说，明白吗？”

“明白！”秦排长和李文天只能讪讪地敬了一个礼，才转身退了下去。

挨了连长的责备，李文天原本以为秦排长也会顺便抱怨自己几句，可让他意外的是秦排长什么也没说。

最后还是李文天自己觉得过意不去，忍不住陪着小心歉意道：“排长，不好意思啊，牵连你挨了连长的训！”

“说啥呢？这有什么好怨你的？”秦排长却满脸疑惑看着李文天。

“这不都是因为我多事嘛？嘿嘿……”李文天一脸自嘲的揶揄道。

“这是什么话？再说谁对谁错还没定论呢！”秦排长淡然的一笑道，“作为一名军人反映自己发现的情况有什么错？而去见连长也是我自己决定的。”

秦排长这么爽快的一说，倒让李文天也就觉得没话可说了。

“别想太多了！”秦排长拍了拍李文天的肩膀劝慰道：“去做好战斗准备吧！”

李文天不知道上面会不会重视自己发现的失误，于是闷闷不乐的抱着枪回到了队伍中，却发现周围的战士们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甚至还有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那蔑视的目光中完全可以猜测到了“胆小鬼”这个贬义词，这让李文天心里感到了委屈与忿忿不平。

不禁暗暗的腹诽道：老子怕死不错，但这也是为了大伙的性命才去抛头露面不是？不感谢也就算了，反过来还要被人骂胆小鬼，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但李文天也就是这么在心里幽怨几句而已，他真正担心的还是这个炮弹真会往自己的头上砸下来，那自己该怎么办？

一心掂记着这炮弹误炸的李文天，紧张的不时看着天空，虽然他明知道就算是炮弹真的打过来自己肉眼也看不到……

“时间到，集合，快集合了！”尽管他百般的不愿意，连长还是按照原先的方案下达了召集命令。

战士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连长拔出了手枪威风凛凛的朝队伍扬了下，提高了声音说道：“弟兄们，炮火准备之后，我们必须一股作气拿下前面的高地！”

“坚决拿下高地！”

“为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

看着大家一个个磨拳擦掌意气焕发的激情，更加增添了李文天的忧虑。他一会儿看看秦排长，一会儿又惶惶不安地看看周围。

其实秦排长也和李文天一样，从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上，就可以看出他与李文天同样的担心被己方的炮弹误炸，于此，他似乎有意识地将自己一排尽量避开那片被炸得翻过几遍的山坡边缘。

由此可见秦排长也对英军炮兵也不是那么有信心。

不知道秦排长此时是怎样的心情，反正这会儿李文天自己想得就多了。

他一会嘀咕着待会儿会不会也像那个被炸出肠子的战士一样，死得那么难看……

一会又喃喃的叹息道，如果是死在敌人的枪弹上被冠以个抗战烈士，倒也名副其实，尚若是死在自己人的炮弹下，那真是冤死不是……

可是想得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摊上这么倒霉的事还真特么的悲哀：不逃吧，就是在这等死，如果逃的话，那就是逃兵，左右都逃避不了一个死字！

李文天就这样悲愤的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卡宾枪，眼睛四处寻找着待会攻击开始后，能够尽量躲开炮弹的落着点，祈祷自己不要那么背时。

然而吴连长似乎没顾及李文天的感想，一边紧紧地盯着手腕上的表，一边冷酷无情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弟兄们，大家都做好战斗的最后准备！”

战士们紧张地再一次检查了一遍各自的装备，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几百米外，笼罩着薄雾的攻击目标高地。

而李文天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敌人那面，而是紧崩着一根神经只等着己方炮弹的来临。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老半天也不见炮弹呼啸而来，也不见下达冲锋的命令。

“怎么回事呢？”吴连长看着表嘀咕了一声，很显然计划的炮火准备时间已经到了，可是炮火准备却没有如约而至。

正在他诧异时，一名通讯兵匆匆忙忙地跑上前来气喘吁吁地叫道：“连长，营长要和您通话。”

“唔！”李连长有些困惑地应了声，从通讯兵手中接过话筒，“我是吴中举，您请讲……是，是……”

大概一分钟之后通话完毕，吴连长悻悻地将话筒还给通讯兵，然后朝紧张待命的官兵摆摆手，说道：“全体都有，攻击时间延后半小时，注意防炮！”

下达解除攻击命令后，便用目光怪异地扫了李文天一眼。

一直在看着吴连长的李文天自然看到这目光含义，不由缩了下身子暗暗地松了口气，知道这肯定是营部赶在开战前与上级通了消息，而且也引起军部的重视了。

“出啥事了？”

“为什么要延迟攻击？”

……

吴连长的话音刚落下，不明就里的弟兄们就乱哄哄地相互打听议论起来，战场竟成了菜市场一般。

“弟兄们！”连长非常不满这种状况，立即皱着眉头喊道，“刚刚得到营部的通知，为了更准确的推毁敌军阵地，咱们友军炮兵部队需要进行炮火试射，再就是……防止炮弹落到咱们自己人的头上！”

“小子！”就在李文天暗自鄙视连长时，身旁的秦排长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道：“这回多亏你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冤死了多少弟兄呢！”

但这也没等多久，炮火准备还是开始了。

猛烈的炮击仿佛欲将整个高地掀上天似的，高地的表面被连续而又沉闷的轰击炸得翻了过来，每一发炮弹的爆炸都将大团大团的泥土、石头和树木抛向天空。

随着炮击的延伸，山野空中到处都是炮弹落地的轰鸣声、弹片飞溅的呼啸声和炮弹在空中飞过产生**时发出的尖厉呼啸声。

只是瞬间的功夫，炮火就将整个天空笼罩在被浓烟和尘土遮得漆黑一片。

李文天情不自禁跟着炮弹的呼啸声大嚷叫起来，借此来发泄出内心的恐惧，表达出他那强烈的求生欲望……

李文天的连续不断嚎叫声，终于被身旁的几名战士发现，大家都以怪异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很显然，他们觉得这个家伙已经被炮声吓成这样了，只有李文天这个胆小鬼才会做的事这样丢人的行径。

十分钟的炮火覆盖在李文天的感觉中，似乎是漫长的，直到炮声逐渐停下来，他仍处于迷糊状态之中。

“弟兄们！”连长站起身来一挥手枪：“冲啊！”

“冲啊！”

……

在班排长们的监督下，战士们一边发出怒吼声，一面端起手中的枪就勇猛地朝高地冲去。

“小子，跟紧我！”秦排长及时地拍了下懵懂中的李文天，提醒他跟在自己身后。

跑了几步后，李文天脑海里浮现出老兵的一句话：“大家都说战场上越怕死的反而越死得更快，其实是很有道理的……比如在冲锋时，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拼命往前冲……”

“诶，不会吧？冲在前面岂不是替别人挡子弹吗？”当时李文天并不认同老兵的这句话是，因为在他看来其中的疑点太多了，当场就撇着嘴认为老兵在忽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