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刘永福入越南

“对了瑞山，可调查出那支白莲黑旗军的下落？”冯子材忽然想起这支让他恨得咬牙的部队。

刘启在与吴亚忠会面时并未隐藏身份，很多天地会义军都知道，清兵只要抓到几个俘虏就能问出来，当得知是一股外来的“匪军”之时让冯子材等人好一阵担心，因为不知道刘启所部的深浅，以至于和吴亚忠交战时不敢全力围剿。

“查到了，他们翻越十万大山，目前占领了东兴、芒街一带。”

“东兴，芒街？”冯子材打开一副地图，很快找到了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怎么又是麻烦之地？”

杨瑞山说道：“这股白莲匪军非常狡猾，知道此处位置的麻烦，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占据。”

东兴和芒街虽然是三不管之地，主要是因为没有正式划界，所以两边都不好出兵，因为出兵就意味着宣示主权，虽说越南国是清朝的藩属国，但国与国之间的事终究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外交纠纷。

可冯子材对刘启的黑旗军怨念极大，自己在天保城的损失差点被气炸，如果不是刚好大破吴亚忠，弄不好就要被责罚，所以一直念念不忘。

“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不了灭了这股匪军然后撤出，或者将他们彻底赶入越南，决不能让他们继续做大威胁广西。”冯子材恨声道。

杨瑞山道：“提督大人，我军历经大战，将士们早已疲乏，加之弹药消耗殆尽，还需要越过十万大山，粮草物资运输困难，还是从长计议，不过属下有一计，也许不用咱们出手就能灭了这伙贼兵。”

“快说！”

“提督大人，过了十万大山可就不是咱们的地界！”

冯子材立刻听明白，“你是说让广东剿匪？”

“正是，东兴距离钦州很近，而且广东人多钱多，定能消灭这伙贼兵！”

冯子材眼神大亮，“也好，立刻派人给李福泰送信，就说大股贼兵屯驻东兴，准备进犯钦州，让他早作准备……”

正在东兴的的刘启还不知道冯子材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现在正因为赵登的到来欣喜不已，是黑旗军的早期悍将，历史上没有记载此人，因为如果不是刘启将他救下，恐怕下场就是被杀，除了赵登，还有一人也慕名而来，一个叫黄守忠，此人可是史书留名，黑旗军的三虎将之一，抗法抗倭英雄。黄守忠本是太平军小头领，和蒋震相识，被清兵打散后退入越南，历史上加入了黑旗军，但先一步被刘启的黑影发现，经过劝说还有蒋震也在，就决定投奔到了自己的麾下，此刻说明历史已经被撬动。目前自己身边正值用人之际，这样的将才越多越好。

此刻刘启正在东兴芒街两地取粘土烧制红砖，黑旗军中有不少各行各业的手艺人，烧砖的工匠当然有，他们不到三天就做出了两座小砖窑，已经开始烧制红砖。

除了烧制红砖外还自制水泥，当下世界已经有水泥专利，不过刘启手中没有相应的人才，购买设备和聘请外国工程师以现在的自身条件也不现实，所以就想起了后世的老百姓的土法水泥。这种水泥制作工艺简单，用不着近现代的设备，所需原料是生石灰、粘土和铁矿石，先将三种原料破碎，用重型石碾碾成粉末，然后生石灰占比四成，铁矿石和粘土各占三成，混合加水搅拌均匀变成泥浆，再将泥浆加热烘干，将这些烘干的泥块破碎后入窑煅烧，最后冷却后得到的料块研磨成粉末就是“水泥”。煅烧时注意温度，要出现玻璃体才算成功。

这种水泥虽然和真正的水泥有一定的差距，但比用单独的熟石灰或者糯米砂浆要强不少，而且可以短时间大批量生产，满足赶工的要求。

之所以先造出水泥，是因为刘启对东兴、芒街两座城周围勘查后发现没有坚固的防御设施，两座小城的城墙根本不堪大用，而且如今开战基本上是火炮开道，守城会对城内造成极大破坏，所以决定建造堡垒，或者说是小型兵营要塞。

要塞结构采用多边形棱堡设计，设计高度四米，厚五米，设置射击孔，炮位等防御设施。内里有兵营、弹药库、粮库和大型蓄水池，每座要塞可容纳五百人。要塞准备建造四座，两座位于东兴城东西两侧高地，相距三千米，临近北仑河。另外两座位于芒街一侧，位于南北高地之上，四座要塞与东兴城要塞呈不等边四边角形，相互距离不超过三千米。战时其远程火炮可以相互支援，当然，指的是未来的后膛炮，还能封锁四周的交通要道以及北仑河上下游。如果遭到大规模进攻可以依托四座要塞挖掘战壕，背靠东兴和芒街而成，进而形成一座更大的防御堡垒。

为了加快施工进度，增派一千士兵参与建设。

越南，密林深处一处名叫苏街大虚的山镇，因为一群人的到来变得非常热闹，他们在小镇外扎营，竖立一杆黑色七星旗，正是刘永福的黑旗军。他们纪律严明，没有骚扰镇民，反而用钱财换取食物。

林内一座帐篷内，刘永福和部下讨论去路问题。

“旗头，已经打听清楚了，吴太子率部进驻高平一带，他们本来是接受了越南王国的招安，可为了生计占路设卡，盘剥路过的商民，而且还打着剿匪的名义攻略村镇，目前已经被定为匪军。”陈尚发在旁边说道。

听着手下的汇报刘永福一阵摇头，“虽然事出有因，可这样终究不是正途，早晚会出事的，对了，咱们可送出消息？”

这时，刘永福右侧一黑衣青年说道：“送出去了，也传回了手信，吴太子不光不给钱粮，还让咱们接受黄崇英的辖制。而黄崇英还是那副嘴脸，要咱们与他会合，还说要多带些钱粮支援。”

这个青年名叫农秀叶，乃刘永福新提拔部将。

陈尚发呸了一口，“好不要脸，旗头，我军切不可投黄崇英那厮，这混蛋一直想要兼并我黑旗，如今他手下兵强马壮，我们则疲弱不堪，冲突起来不是对手。”

刘永福接过手信，久久不言，吴亚忠让他接受黄崇英辖制，其心不言而喻，这可是在他后背捅了一刀。

“没想到我在广西死战，竟然落得如此结果，何其悲哉！”

陈尚发激动道：“本来还对老吴他们离开有些怨言，如今我彻底明白他们的心情了，旗头，我等都是热血男儿，何必在他们那里受气，不如单干。”

农秀叶跟着说道：“没错，兄弟们对于断后之事早有怨言，如果到了越南还受黄崇英的鸟气，恐怕人心就散了。”

刘永福也知道如今麾下都是郁愤交加，如果再加一把火肯定会出大问题，想了一阵，最终将手信揉碎。

“好，咱们就单干，从此以后与天地会再无瓜葛！”

“太好了，终于可以摆脱吴太子黄崇英这伙人了……”

陈尚发和农秀叶拍手叫好，这一天他们已经期盼多时。

刘永福做出决定，心里仿佛放下一块大石，轻松了许多，可是未来的路可并不好走。摆在眼前的路有两条：一是像其他入越的义军一样，占山为王，攻城距地，成为一方之主。但这条路就是与越南国为敌，只能生活围剿与反围剿之中。另外一条路就是向越南国示好，如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想办法获得合法地位，然后寻找机会发展。

想到这里他将想法说出，征求两位手下的意见。

陈尚发不暇思索道：“旗头，不用纠结，如果占山为王，我们何必逃入越南，留在国内呼啸山里岂不更好。眼下我军实力弱小，不能与越南国死磕，不如主动示好取得一处安身之所。”

农秀叶道：“我也不同意占山为王，否则我军如何当个‘义’字。”

刘永福心里早有计较，见属下同意也不再多虑，“好，咱们就走第二条路，秀叶，立刻准备一盒白银，送往此地权管阮文潘之所，就说我军非吴亚忠一伙，只想谋得一块立足之地，愿做保境团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