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准备锄奸

端木慧其实蛮有心机也有足够的警惕。她看似跑进了里弄，其实是悄悄躲在暗处，看到曾达志的汽车开远了，确认周围没有人跟踪才走出来，然后向姑姑家走去。约莫又走了1里多路，才到了姑姑开的“第二茶楼”一楼“洪海大饭店”。

这第二茶楼一面临街一面临河，据说始建于清朝，由当时在朝廷为官的一个富户翻建成两层砖木结构的楼房，一楼有一半开设书场，另一半便是姑姑顾里梦开的“洪海饭店”。这书场前些年经常有附近评弹演员到此演出，或大书或小书或评弹，听客虽多是草莽百姓，但常常宾客满座煞是热闹。去年以来，由于日寇入侵听书的人渐渐少了，只是这“天下第二楼”的“洪海饭店”生意没有大的影响，还是人来人往。

这天姑姑顾里梦刚刚打烊，正在和伙计盘点盈余，听见有人敲门十分警觉地打开一看，是端木慧，高兴地将她拉入怀中，嘘寒问暖一番后，叫后堂给她煮一碗阳春面来。

“姑姑，你不是叫人带信说你生病了吗，怎么你好好的？”端木慧问道。

顾里梦今年34、5岁的样子，她有1米56的个子，很丰满，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做起生意来嬉笑怒骂毫无顾忌，八面玲珑皆是熟客，所以很多人都是冲着看她而来饭店就餐的。她一边轻轻**正在吃着阳春面的端木慧飘逸的头发，一边说：“姑姑没生病，姑姑好着呢，就是想你了。”

她的两个伙计一个叫陈力行，一个叫杨开生，都是23、4岁的样子，陈力行瘦一点，杨开生胖一点，来饭店也有2、3年了，端木慧与他们都很熟悉，平时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他们一边干活一边说，姑姑想小姐了，叫她回来看看还不行啊？哈哈。

为什么姑姑姓顾，而她姓端木，这个问题她从小就问过，而姑姑和伙计们的回答也很奇怪，什么端木家小孩多，从小姑姑就过继给了顾家，所以不姓端木而姓顾。为什么从小她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呢？姑姑和伙计们说，她爸爸常年在外面做生意，这几年民生凋敝生意不好做，过几年爸爸就会回家看她，至于她的妈妈，在她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了，所以端木慧只能与姑姑相依为命，云云，端木慧百思不得其解。她将吃完的碗轻轻一推，擦了擦嘴说道：“你们说的倒轻巧，不知道我多么着急啊，晚上回来，还差点……”

正说话间，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两个伙计陈力行和杨开生立即警惕地把好门的两边，手伸向腰际。

对于姑姑他们，端木慧懵懵懂懂有点清楚，他们在从事抗战工作而且是秘密的地下工作的，所以对于他们的警惕也都司空见惯了。

这时门又敲了3长两短。陈力行说是自己人。杨开生说可能是老王回来了。然后问道，谁呀，都打烊了。门外回到，我，老王。他们把门开了一个逢，一看果然是老王。

老王叫王春木，是这里的记账先生，他1米78的个子，47、8岁的样子，长着一副刀削一样的脸庞和深邃的单眼皮眼睛。他从小就对端木慧特别好，除姑姑外最关心她以外，就熟王叔叔关心她，经常问东问西还带她出去玩。平时在饭店，王春木不苟言笑，始终板着个脸，很多客人喜欢看老板娘不喜欢看他。只有在带端木慧出去玩的时候，他才有些许的和蔼，让端木慧觉得他还是很亲切的。

王春木一回来，本来不苟言笑的脸色更加凝重，一看端木慧在欲言又止。顾里梦便对端木慧说：“慧儿，我跟你王叔叔他们商量点事，你到旁边看书去。”

“好的。”端木慧知道他们又要商量抗战大事，便乖乖地在旁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从书包里拿了一本《病原微生物》，漫不经心地看起来。

王春木压低了声音，对顾里梦等人说：“刚刚从内线获得消息，日本人准备在后天成立佐藤公馆，专门搜集抗战方面情报。这个公馆由佐藤任主任，南造云子，曾达志任副主任”。

“曾达志，不就是那个过去的**员吗？”顾里梦问道，“他现在怎么和日本人越来越打得火热了。”

“对的，就是那个曾达志，4、5年前我是党与他的单线联系人，后来见他与日本人来往密切，又见他家庭出生不好，组织将他除名不再联系。本来我还有点想不通，可是你们也见到了，他这几年与日本人走得是越来越近，看来组织的决定是对的。”王春木答道。

“曾达志，这个叛X。”陈力行恨得是咬牙切齿。

“就是，这个汉奸卖国贼。”杨春生也是摩拳擦掌。

“你们在说曾达志吗？”端木慧一脸的迷惘，刚刚不是曾达志救了自己吗，怎么他们说他是叛X、汉奸卖国贼。端木慧边说边向三人走近，“刚刚话说了一半，王叔叔回来了被打断了。就是刚刚我在回来看姑姑的路上，碰到三个喝醉酒的日本浪人，差点被他们玷污，幸好曾达志救了我。”

“曾达志，你确认是曾达志？”王春木问道。

“对啊，他说他叫曾达志。我看他有王叔叔一般的个头，一道剑眉，长得还是很精神的，而且还开了一辆汽车。不知道与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顾里梦等三人将目光一起投向王春木，因为只有他见过曾达志本人。王春木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说的也许是一个人，他也许确实救了你，但是我们不能把个人感情凌驾于革命事业之上。他也确实打了日本浪人，但是是他在穿便衣的情况下所为之，不影响他投靠日本人的事实。”

“是啊，日本人占领东海以来无恶不作，而我们却碌碌无为，后天成立佐藤公馆是个好机会，我们必须趁此机会给他们一点教训。”杨开生说。

“据我们的秘密情报，这个曾达志去年又加入了军统。现在虽然是统一战线，但他投靠日本人是事实啊。”王春木说，“我在回来的路上思考再三，这次我们可能要拿他开刀，一是锄奸，二是给日本人一点颜色。”

陈力行极力附和：“对，杀个叛X，杀个汉奸卖国贼，东海各大报纸一登，影响肯定很大。”

“这么大的行动，我们要不要考虑风险，要不要请示上级？”顾里梦有点犹豫，她肯定不是担心自己，而是从整个联络站的长期潜伏考虑的。

“这样吧。”王春木说，“我们一边请示上级一边做好锄奸准备。因为时间紧急，上级已经很久没有指示了，可能会等不到上级通知，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稍纵即逝，锄奸必须实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这个联络站是个饭店，表面上是顾里梦是老板娘，其实私下里是账房先生王春木在做主。这一点端木慧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他们都对自己好，她也就没有多问。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只有端木慧瞪大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