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昂拳大赛 （ 三 ）

在昂拳的比赛里，拳手受重伤很正常，拳手残废也时而会有，但是死人，一般很少，因为没有人要将对手置于死地，有时候，即使自己明显占了优势，也只会点到为止，不会爆发全力。而这次，韦凯林却发出了全力……

“咳咳……”终于，熊仁被救醒了，他像一头累趴了的老牛躺在地上呻yin着，又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韦凯林一眼，他坚强的微笑着，向韦凯林竖起了大拇指……

韦凯林这才放松了的笑了起来，一激动，他快速的趴上前去，紧紧的抱着熊仁，虽然他和熊仁，不曾相识，却抱得那样的亲密……

“‘搞’家伙（好家伙。此时嘴疼念不清字），门……门牙都让你给打飞了……”熊仁微笑着，他的意识也开始清醒了。

台下原本安静的观众也都鼓掌欢呼了起来，“唷呼！”“呀唷！”“呜呼！”……

才两场比赛，韦凯林就看到了这么多艰难和艰辛，他这才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他这也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爷爷训练他们的时候，要求是那样的严苛，甚至严苛得有些过狠……

“二哥你没事儿吧？”毛毛躁躁的韦凯平跑到二哥身边，帮他轻轻的揉着膝盖。

韦凯林抬起头，又转向旁边的陈玉婔，他拍着胸脯站起来，道：“没事儿，没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

就这样，韦凯林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带着伤，从淘汰赛到循环赛再到决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他仍然咬牙坚持，力克对手……

到决赛的那天，原来的28个拳手，只剩下4个人了。那些未入围的拳手，不是伤，就是残……其中最残忍的一场比赛，宜山县和东兰县的两位拳手，腿都折了，但他们都不弃权，两个人，就驻着拐杖上场，上了场就把拐杖扔下，双方互搏至另一条腿也打折了才双双下台……

昂拳的比赛，有时比的不是技能和功底，更多的是毅力、气势和韧性，怂了，昂不起来了，就只能乖乖认输投降，而这些壮家的小伙子们，从头到尾，他们没有一个人认怂的。就说进入决赛的4个人，东兰县的罗忠杰，他的右手平时都要吊着，只有上场的时候，他才会把布条取下来；宜山县的唐古，他两边的眉角上开了三四厘米长的口子，可他依然包着头布杀入决赛；还有巴马县的万代秋，他的右膝已经直不起来了，连走路要都驻着拐杖，可一上抬，他立刻就把拐杖扔掉，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另外就是桂北县的韦凯林，他不仅走路要驻着拐杖，就连驻着拐杖的手也得吊挂在脖子下。当观众看到万代秋和韦凯林上去台的时候，都迸发出笑声，“让那个巴马县的和桂北县的对打，估计要看‘老娘们儿’扯头发了。”

这只是他们身上看得见的伤，他们头上、身上、腿上、手上的各种青、紫、肿更是数不过来……而这些从小就练习昂拳的小伙子们，也是日后广西100多万抗日战士中的一员……

在每次吃饭休息的时候，韦壮武也从不会问儿子“行不行”，因为他当年，也是这样打过来的，他跟儿子谈话，只是教他在实战对抗中，如何分配体能，如何扬长避短，如何伺机发力罢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二哥每次翻身都得“唉哟”的叫疼，韦凯平内心，是真心疼哥哥……

决赛的那天上午，韦凯林对阵万代秋，罗忠杰对阵唐古，下午是最后两个入选的人进行决赛……

“比赛开始！”总裁判叫道。

韦凯林和万代秋都扔下拐杖，一蹦一跳的跳上擂台，台下的观众又是欢呼又是嘲笑……

拜师，抱拳致敬，拉开架式，准备决斗……

昂拳区别于其他门派的武术风格，它是一种外家拳法，攻击时比力道和硬狠，防守时要比抗击打能力，而且，这种武术在实战中很少跳跃，也很少有花哨华丽的动作，它讲究一招克敌。所以，在节奏上，昂拳的比赛不像看别的武侠小说一样，各种飞龙盖天各种万佛朝宗……昂拳的拳手一般都像重型坦克一样，慢慢靠近对方，一接火，便是狂风暴雨的相互攻击，直到有一方认输或倒下……

因为膝盖都有伤，韦凯林和万代秋的这场决斗，几乎没有膝法和躲闪，两个人比的，是抗打击能力，你一拳，我一肘，你头撞过来一次，我又还你一次，就这样来来回回，双方都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谁也拿谁没有办法……

在擂台下，巴马县和桂北县的观众都在为各自的拳手呐喊、加油着……

两个人痛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谁也不怂谁，谁也不想认输，咬着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抱起伤残的膝盖，和对方的膝盖猛攻，“咔！”“咔！”“咔！”……场边看着的观众都觉得痛到骨子里，而场上的拳手，还在“咔咔咔”的对拼着……

“凯林，放弃吧……”在擂台下，陈玉婔再也忍不住了的痛苦出声来，“放弃吧，你的腿会断的……”

“二哥！咬他！咬他鼻子！”韦凯平此时也已经泪流满面，他咬着牙，狠狠道。

“小孩子别瞎叫！这是比赛又不是打仗！不能咬！”旁边的一个大叔厉声斥责着瞪了韦凯平一眼。

其实大家伙儿，都很钦佩台上的拳手……

而与乡亲们的看点不同的是，坐在看台上的乡绅土豪和财主们，却是越发的一脸的满足的微笑，他们还不时的悠闲的品尝着新供的茶叶。

而台上的韦凯林和万代秋，仍然相互膝盖对膝盖的互顶着，“咔！——咔！——咔！——”

听到陈玉婔的声音，韦凯林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顶膝！……

终于，万代秋再也吃不消了，他灵机一动，避开韦凯林的膝击，左脚单脚跳起，直冲韦凯林的右边的太阳穴击去……

韦凯林也瞬间意识到危险，而此时变换架式提手格挡已经来不及……他一个左侧弯腰180度旋转身体，躲过膝击，再左脚单脚起跳，将下半身抛出，在半空中一个180度左膝回转，直接击种万代秋的左太阳穴，“啪！”——

虽然力度不是很大，但此时，体力和毅力已经消耗过半的万代秋已经不愿再“昂”了，他倒在地上，趴在那里便不再动弹了……

在万代秋倒地的同时，韦凯林也整个人从空中掉落在地，他，咬紧牙关，慢慢的爬了起来……

这场比赛最后，看得观众痛感十分，台下的每个人，都能亲身体会那种痛感，他们都拧着苦瓜似的脸，摇了摇头，没有欢呼声，他们为两位拳手的毅力，鼓掌叫好……也是因为这场比赛，万代秋因伤弃权第三名的争夺战……

最后，下午还有一场争夺第一的比赛，韦凯林带着满身伤痛，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坚持到最后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