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战前易帅

经过几日调养，左宝贵的病情有所好转，渐渐能借助拐杖下地活动了，但此刻的形势无法给他太多修养的时间。探马不断来报，元山登陆的日军已攻克东距顺安百里的成川郡；而遂安来敌已攻克江东郡，汉城来敌也已攻克黄州，平壤之势危如累卵。但叶志超也没闲着，严令诸军坚守平壤，求援的电报频频发出，而来电只是告知4000援军正在旅大集结，将由北洋水师护送经海路运往九连城，盛军飞骑马队吕本元部两营骑兵已抵达北邻义州的安州，平壤的官道上依然不见增援的部队。

而日军节节逼近，一场大战在即，平壤城的气氛紧张异常，而放弃平壤退回国内的想法在主帅叶志超的脑中萌发。形势危急，下午，主帅叶志超升帐点将，各军统领齐聚帐中，左宝贵也拄着拐杖参加了会议。

参将汇报了最新的形势：倭将立间尚文率所部2400人已攻克江东郡，从东路向平壤而来；倭军主帅野津道贯率所部5400人已攻克江西郡，从西路向平壤而来；倭将大岛义昌率所部3600人已攻克中和郡，从南路向平壤而来，眼下平壤南部已无屏障，仅有大同江天险可守；北部的顺安郡已经增兵固守，与倭将佐藤正的4700人对垒，互有伤亡。听罢战报，各军统领议论纷纷。

盛军卫汝贵说道：“我部与丰升阿将军的练军拱卫平壤城西、城南，共有6000兵力，连营十二处，又配有地雷，定可阻挡来犯之敌。只是面对倭兵主力，两军相持，必有伤亡，可援军迟迟未到，人马恐难以为继，还望叶提督速催援军！”

一旁的丰升阿附和道：“是啊，是啊，速催援军，速催援军。”

毅军马玉昆说道：“我部与盛军一个营防御平壤城东，共有3000兵力，凭借大同江天险，固守船桥里不难，但若是东路和南路之敌一同来攻，弹药不支，还望叶提督加紧军需补给。”

援军、军需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主帅叶志超的神经，他也对国内迟迟未到的援军与杯水车薪的军需大为不满，愤然说道：“腿长在人家身上，我能怎么办。现在整个平壤满打满算，兵力13000人，子弹60万发，炮弹800发。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而是该想想咱们如何应对的事情了。”

叶志超起身，踱来踱去说道：“13000对16000，此时已成合围之势，补给又难以接济，倘若全军覆没，整个关外怕是难保了。莫不如咱们暂且退回九连城，凭借鸭绿江之险，御敌于国门之外。”

听到叶志超所言，诸军统领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在商量谁先撤退，谁来断后。

“叶提督，万万不可不战而退！”旁边愤慨的左宝贵想要起身，但软弱无力的躯体又把他拉回到椅子上，一旁的侍从连忙上前搀扶，但被他推开，慷慨激昂地说道：“倭兵长驱直入，趁其立足未稳，我军应迎头痛击，怎么能望风而逃。朝廷励精图治数十载，买了这么多枪炮利舰，每年花在军队上的银子不计其数，现在正是用兵之时，此时若是不战而退，我们现在如何面对箪食壶浆的**百姓，日后又当如何面对皇上与太后的圣恩？”

听罢左宝贵所言，诸军统领默而不语，讨论撤退的将领也颇为汗颜。

“左将军，大病初愈就来参会，其情可嘉，您还是回去好生将养吧！”叶志超说道，“在座将军都是戎马半生，何惧马革裹尸，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只是眼下形式不利我军，若退回九连城，军需、援军唾手可得，而倭军军需则将难以接济，届时我军再以图反攻未尝不可！”

“牙山时你说地势不利，要退守平壤；这如今在平壤又说援军、军需难以为继，要退守九连城；日后在九连城再说什么理由，难道要退到山海关吗？”左宝贵双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又说道：“你们若是怕死，自行离去罢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不战而退日后的下场，我誓与平壤共存亡！”

“咱们不是商人，也不是政客，而是守土有责的将士，眼下计较不了个人得失与荣辱。当前的种种困难，倭军同样要面对，眼下拼的不是军士的寡众，也不是枪炮的优劣，而是每个将士心中的血性与肩负职责的意志！”左宝贵环视四周诸位将军，“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在座的大清好儿郎可敢同我与那倭寇决一死战？”

“好！我等愿与左将军勠力同心，共济时艰！”众将义愤填膺，纷纷拥护左宝贵。而叶志超则落寞地坐了下来，默不作声。左宝贵对两旁侍卫说道：“此番平壤之战，枪炮无眼，尔等要时刻照看好叶提督，莫在战场迷了方向！”

“嗻，卑职领命，誓死保护叶提督万全！”两旁侍卫应声答道，随后便无时不刻“保护”着叶志超，至此把这个平壤诸军**监视起来，而他的威信全无，号令难以执行。

“好，既然诸位愿与我同仇敌忾，咱们要共同克服当前的困难：城西、城南将面对倭军主力，宜坚守为主，凭借营垒、堑壕、地雷阻滞倭军进攻，我将全军半数机枪配置于此，若有援军抵达尽数进驻于此；城东将面临东路、南路来犯之敌，但凭借天险可以固守，我将全军半数机枪配置于此，再将奉军左马营500人马作为机动，随时支援船桥里防线，牡丹台上的重炮也可以进行火力支援；城北随时准备驰援顺安郡，已保补给线畅通。两军若能在平壤相持不下，以我泱泱大清之国力，定将屈屈倭兵驱出**！”

听完“新统帅”的部署，众将心中重燃战意，纷纷表示赞许，随后就各自回营进行战前的部署去了。而军帐之中，则独留叶志超一人，在此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