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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露狰狞小说:瀚海群山 作者:丈量宇宙引力 更新时间:2022/2/19 1:44:35 1 崔兆川奉段奕之命找到了游击队。韩雪新被任命为队长。她带队化妆成戏班子来到段家湾。段家厨房里传来蒸鱼的嗤嗤声,往锅里续水的汩汩声,以及剁鱼丸子的咚咚声,声声都在催人老去——一想到韩雪,段奕便爱意如潮。他抓了一把雪霰吞咽在嘴里,想稍稍冷却一下这炙热的爱情! 铸花钟座涂着釉彩。一只瓷尾巴松鼠,抱着铜柱头,吱吱叫出时辰。若老段执迷不悟,松鼠座钟一叫,段奕便摔杯为号:在庭院里擂鼓摇镲,舞绸弄花的游击队员,便会一起动手:朝靠墙摆放的枪支撒出鱼网;从盘子底下摸出手枪!段奕抹了抹窗框上的霜花,被风舔得溜硬——老爹曾跳上这窗台,伸手接住从屋脊滑下的奕儿!老屋脊正被夕阳染红,恍如一道隔绝时光的分野。段奕举起的杯子,终究没有摔下去。 段府四周修竹拱.把,野藕已花,让来到段家的乔恩兴致勃发。他甚至亲自下厨,且在上菜时抱歉道:“这扁豆有点老,不老村民舍不得摘!但这金甲鱼嫩!是鄙人的拿手好菜,是用将军卸甲的古井水烹煮的。”乔恩回厨房剁鱼时,韩雪按剁鱼的节奏,手指在膝盖敲打。突然,她脸色大变,起身离开。回廊上,她用日语说了声:“借过。”端鱼的乔恩说“好”,闪身让道。韩雪道:“你懂日语!我听出你剁鱼时,剁着《君之代》的节拍!”乔恩一惊:“你熟悉日本国歌?”韩雪抓起鱼——手感不对!她撕开鱼腹,发现了炸弹:“快抓住他!”乔恩被抓住了(事后被关押在柴房里)。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韩雪见周围全是战友,便纵身扑到炸弹上…… 2 韩雪身下的炸弹没响。盐矿下面的炸药却响了。炸药莫名其妙提前爆炸,将正在布线的段奕封埋在井下。段奕先用盐处理了伤口,见塌方面太大,从正面出不去了,便朝矿道深处走,寻找其它的出口,不料在岔道口迷了路。他刚挤过一处岩缝,塌方就将他的后路堵死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越走越往地下深处去了。 韩雪徒手刨挖塌方,拼命想救出段奕。老段见这女子刨啊挖啊,弄得十指血淋淋的,便知韩雪对奕儿动了真情。段经曲主动上前道:“若能认韩姑娘作女儿,那是赶着王母叫姑娘——沾着仙气啦!往后缺边少袖吱一声!”韩雪也有自己的考虑,便回应道:“往后马高镫短的,还请会长照应!”段司令喝令手下替换韩雪,送她回去护手歇息。 炸矿的炸药是段奕的人,从日军采石场偷来的。日军根据蛛丝马迹,追踪失窃的炸药来到段家湾。老段原本想等皇军一上岸,就抄袭游击队后路,听说皇军被游击队阻截,钢盔血糊糊漂在河面,一个也未能上岸,不禁对游击队刮目相看。他立刻改偷袭为“正大光明”,排起苇管笙箫,去向游击队祝捷!其实,日军在钢盔下绑着猪泡,里面装满红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上游轻松过了河,迂回到众人背后突袭。游击队和保安团被一锅端了。老段哭着举手投降:“老子真他妈的冤枉,原本是想配合皇军的呀!” 3 乔恩摇身一变成了皇军的红人,强迫韩雪举行婚礼,寿宴直接改成婚筵。乔恩朝冈田茂回礼三爵:“太君玉成美眷,曲意陶成,恩加厚赉。卑职唯有衔环结草,不辱此特殊身份……”韩雪想跑,被司仪用手杖挡住,手杖内藏有倭刀! 卧室里,韩雪呆望着乔恩剪的“喜”字,喜字上面一横,端坐着阎王,下面一横坐着新娘,抬轿的是鬼,坐轿的也是鬼!她将剪纸刀对准脖颈,乔恩抓住她握剪的手,两人激烈挣执!乔恩流泪道:“扎吧”,手一松,剪刀便朝颈脉扎去,乔恩伸手挡住,被扎透手背,血溅剪毂。“上一次血溅剪刀,是军医剪去我受伤的男势成了太监。”他将消毒布穿过血洞,从手心到手背一拉,把铁锈拉干净。 韩雪怒斥道:“比干没心你没肺!小妖做大孽,迟早还孽债!我一度还敬你是个人物……”乔恩关上窗户,压低嗓音道:“我是三面间谍,鱼腹炸弹不是没炸吗?我有我的绝密目的。”韩雪气得脸都红了:“给个热屁你焐焐牙,你倒成佛做仙了?有六面佛还有三面谍是吧?。。。。。。”乔恩打断她道:“我的另一身份是军统。听说有人炸矿将段奕给埋了,这内鬼便是我要找出来的人!我用假炸弹做诱饵,好让内鬼以为我是皇军的人!但内鬼非常狡猾,向冈田茂出示证件时蒙着脸,我听声音像是管家崔兆川。” 韩雪将信将疑:提前炸矿的人,确实不是乔恩——他那时正被关在柴房里。鱼腹炸弹也确实没爆炸!这恐怕不是巧合说得通的。韩雪若有所思道:“特高课人手有限,不会在同一处安插两名内鬼。那好吧,我相信你,可你也别太‘过分’!”乔恩道:“一来我是真心爱你,二来我是个去势男,又能把你怎样?你配合我成一次亲,也方便咱战斗于敌人内部。” 4 饥肠辘辘的段奕,阴差阳错地从盐矿坑道,穿到地下溶洞里去了。在失去时间和空间感的地下,人极易产生幻觉。段奕似乎听见了仙女的歌声。他跌跌撞撞地或走或爬,可地穴却依然杳无尽头。他除了喝水不愁,只吃过暗河的盲鱼。眼睛对光线颇不习惯——哪怕只是鱼鳞的荧光。耳朵却灵敏起来:他听见一种嘤嘤的声音,是某种饥饿的野兽?还是某种地下怪蛇? 嘤嘤唱着歌的平媛醒来时,耳边传来呼唤声。她一把抱住段奕:“你吓死我啦!在我身后的怪声,原来是你啊!”两人疯狂地流泪拥吻。聊了一会各自的经历后,段奕忽然道:“你不老问我病是怎么治好的,老想破解秘方上的神秘代码吗?我刚才突然想到了**。我曾撞见山本军医在抽灵猴血,他翻阅的一篇资料是讲恒河猴的(注:1940年兰德斯坦纳和威纳从恒河猴的血型,得到一种病菌抗体)。秘方的关键处会不会与灵猴有关?”平媛大喜:“山里就有灵猴,若猴血能治病,我哥他们就有救啦!” 段奕突然竖起耳朵,他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但这次不是嘤嘤声,而是隆隆声。姑娘大叫一声“不好”,拉起段奕就往高处跑。隆隆声是暗河的涛声,山洪爆发扑面而来,干河床顿时激流滚滚。古代有一种酒樽,如果酒倒得太满,会突然一下流光。汹涌的暗河也突然就流光了。两人下到河床上,互相搀扶着跋涉。不一会,平媛又听到了一种声音:石缝里刮来的风,吹开了平媛的衣领,吹得直扑腾。这说明有空气直通洞外! 但石缝只能伸出一条胳膊,人却钻不出去!离阳光近在咫尺,却就是出不去!原路返回更是死路——平媛半露的样子不仅没有开衫的颓相,反而愈加迷人:“我们出不去了!死之前,爱我一次吧,”姑娘说着去解开.衣扣。段奕一把将她拉到石缝前。透过石缝,可瞧见洞外的光景:有一片采石场,一堆开山炸药,一座在建的炮楼,一面膏药旗。段奕快速教会她几句日语:“救命!我是良民!救命!” 鬼子循声往石缝一瞧,腔调都变尖颤了,比划着让平媛脱衣服:“露的……有救!大大的露!懂?”平媛气得冷笑,宁死不受辱!可染病的哥哥和战友们咋办?死在洞里药方的秘密谁送?她浑身乱颤梨花带雨,一点点解开衣扣,扭转头羞得胸口都红了!鬼子搬来炸药将石缝填满。姑娘悄悄抠出一根雷管。待石壁被炸开!借着灰烟的掩护,段奕将雷管扔向炸药堆,俩人闪躲在石壁后面,被连环爆炸震昏了。 采石的劳工救了俩人。现场的鬼子全被炸飞。鬼子枪毙了好几个人,也没能查出爆炸的起因,只得加强戒备:将机枪对准工棚,探照灯掠过铁丝网。劳工是被俘的游击队员们,被鬼子押来修石炮楼的。众人打算修炮楼时,先悄悄预留入口,用松石堵上到时再扒开,自下而上端掉炮楼!段奕很容易混入劳工中,媛姑娘则很难混入——她太漂亮了,即使女扮男装也不成,差点让鬼子发现。段奕急中生智,碰翻一桶石灰,呛走巡查的鬼子,掩护了不敢抬头的平媛。 5 炮楼位于河边的山坡上,月光将炮楼的影子投到河边,但延伸不进河里去。众人从地道钻出铁丝网,潜行到炮楼的黑影下,扒开预留口的松石,钻进了炮楼底层。底层是一个马厩,除了一匹通信马,一堆喂马的干草,找不到支撑炸药的东西——炸药必须靠近天花板!段奕用手高高托起炸药:“大伙都撤出去,我来当炸药的支撑!”平媛慌得一把抱住他:“还没到这一步,我有一个办法……” 黎明时分,段奕挑着一捆柴火,出现在哨兵的视野中。失去夜色的掩护,他不可能再从预留口入,只能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赌完麻将的鬼子们才刚睡下——鬼子们全靠麻将和慰安,来摆脱思乡的情绪。段奕想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汉留”兵?他用汉留会的“切口”(黑话)喊道:“汗流浃背蛮‘肇事’”,楼顶的哨兵回应道:“种瓜得豆真‘背时’”。段奕略感惊喜地道:“大哥是景堡山堂的吧?”哨兵从雉堞垛口探出头:“兄弟是跑哪路买卖的?”段奕晃了晃柴火担子:“下三路还往下,就快没路数啦!这不,想送点柴火换饭吃,吃点灶王爷的火头饭。” 哨兵放段奕进入炮楼,仔细检查了柴火后,给了段奕两个馒头,算是两担柴火的价钱。哨兵吩咐他:“将柴火挑到楼上去。”段奕不满地将柴火撂在马厩旁:“你们说新四军是穷胡闹,一身虱子两脚泡。可人家四老板买东西给钱,而你们皇协军……”话音未落哨兵的脚已踹过来:“少他妈的啰嗦,老子看在汉留会的面上,给你俩馒头已经不错啦!”马厩里传来点动静,哨兵正要过去查看,段奕抬腿还了他一脚,转身就往外跑,哨兵边拉枪栓边追了出去,吓唬了段奕几句,骂骂咧咧地返身上楼去了。马厩里的人搬来柴火,搭起一座三角锥,将炸药搁在锥顶上,发现离楼板还差一截,便把那堆干草也垫上去。哨兵重返哨位后,发现一群人正往河边跑!接着是轰的一声,炸药爆炸了…… 6 众人端掉了炮楼,但夺得的枪支,有部分的损坏——有的是爆炸造成的,有些是日军摔坏的:日军战死或自杀前,常常摔坏枪支。游击队曾救援过被围的别动军,遂决定去别动军修械所,修理损坏的枪支。段奕急于去新四军某师总部,将密电交给首长。可密电却不见了!平媛翻遍棉袄夹层,急得团团转——当初她夜宿山林时,用马尾捻成线,挂上马铃铛预警。密电藏在马铃铛里。乔恩救出她后,俩人重返山林,取出了马铃中的密电。乔恩问那是什么?平媛说是药方。乔恩也没再多问。难道是乔恩偷走了密电? 段奕急着去找乔恩,说了句让媛心烦的话:“。。。。。。听崔兆川说:韩雪与乔恩结婚了?这事太荒唐了,得赶紧去核实一下。”崔兆川明为段府管家,实为游击队负责人。他咬了一口腌萝卜道:“人家已成两口子啦!你段少爷急个啥劲?别人的老婆甜?别人的媳妇媚?要我说啊:生萝卜甜,腌萝卜脆,汤萝卜吃着最有味。”大伙被逗得呵呵直笑。平媛道:“不管是去找乔恩,还是去找总部首长,有游击队护送才是上策。得先修好枪才好护送吧?”大伙都同意先去修枪。 初冬的空气肃杀,有穿透力,干挺不动。可一旦动起来,便滴溜溜乱转,将干草湿粪,荒荆野蓟,一团团卷入空中。缴获的一挺歪把子上,残留有一些擦枪油,成分为润油和防护油——平媛将其涂抹在段奕的冻疮上。去修械所要经过望羊坡。段奕咬了一口萝卜道:“望羊坡?我记得那地方:鬼子的一颗子弹,曾像切萝卜似的,把我的肚皮切开了。”“再切深一些,就能见到你那些花花肠子了。”姑娘的话虽然含讥带讽,抹油的动作却依然轻柔。 7 四面的大山,就像一群大牲口,屙下了望羊坡这堆热粪。热吞吞的瘴雾蛮烟里,一群骑马的“山匪”,摸到这“粪堆”下面来了。平媛道:“怕是冲着秘方来的!先收拾了这帮马匪!”游击队刚埋伏好,望羊坡北侧来了一群日军:驻应山日军第三师团一部,号称洗澡不用澡巾,用铁刷子刷的悍兵!是去增援已被端掉的炮楼的。鬼子不紧不慢开始野餐——他们认为游击队攻不下炮楼,若已经攻下就更不用着急了。枪支按《步兵操典》架成数堆后,日军开始吃起饭团来。 段奕骂道:“让鬼子嗝儿屁之前,先吃点死鬼饭。”战士们埋伏在背风坎下,迎风面雪积如砂,闪动着或坚硬或柔润的光泽。背后的山匪扯动着马缰,让马从雪里拔出腿来。雪落在马刀上粘结住了。这帮马匪很有经验:选择了一处无雪的阳坡,作为冲锋的出发地。段奕吼道:“别管马匪!马踢屁.股了,也要面朝鬼子倒下!”骑兵冲锋的最后一程,会将马抽得皮开肉绽,鞭落如雨毫不心疼。砂锅捣蒜一锤子买卖,冲上去就是骑兵占便宜!所谓“骑卷平岗”,确实是一卷而过!空中满是马蹄声,像过年的炮仗似的。突烟冒火的骑阵,如一条翻滚的奔龙,横扫过山脊,跃过战士们的头顶,朝着斜坡上的日军卷去!马刀砍个不停。刀刃陷进肉里,迸溅出大片的血花,像一顶撒开的红斗篷。乔恩的马蹄肌腱僵硬,有点内翻。他从血染的蹄床上,刮去附着的鬼子碎肉,望着马背上的韩雪道:“我是抗日的军统!这回你相信了吧?”段奕的马刀飕飕铮鸣,刀穗被他连柄攥着。刀柄上的乌血,像是从指甲里渗出来的。一个鬼子扑了上来,被刀劈进两眼之间,一直划拉到嘴唇,连舌头都切开了。 原来,这帮“马匪”是军统别动军!其驻地就在望羊坡附近。韩雪的马兴奋地转着圈,她胸前的滚边绉花,也跟着弹跳。平媛透过绉花边缘,望见了段奕爱慕的眼睛,那眼睛随韩雪胸部的起伏,像镶丝饰花一样颤动。平媛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像树皮一样冻裂了:树皮裂口的纤维,凝成了冰晶,喀嚓直响。 乔恩承认说:是他偷走了秘方——因为平媛拿着秘方也没用,而他能通过军统的上层,破译秘方制作出解药。他当时怕平媛误会,不便透露自己的军统身份,所以采取“偷”的手段。“没关系啦,我交给军统的是抄写版,原版还在我这儿,现在物归原主。”乔恩大大咧咧地笑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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