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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打入军统小说:瀚海群山 作者:丈量宇宙引力 更新时间:2022/2/23 17:54:06 1 当初,段奕准备开枪打死韩雪后自杀,韩雪头一歪让子弹打偏了。韩雪拦住他道:“我是双面间谍。我曾用渔网缠住日军炮艇的螺旋桨,救了总部的栗参谋,你不信去总部问问嘛。”段奕道:“可日军炮艇就是你引来的——你要求男的都避让进船舱,你爬到舱蓬顶上去更衣,乘机在蓬顶插上信号旗。”韩雪道:“你是啥时开始怀疑我的?”段奕道:“有一次,我无意间用日语嘀咕‘你们日本很美’你脱口而出:‘是的’。其实我是冲着日本罐头商标上的和服女嘀咕的。你还问我哪来的这种牛肉罐头?还是正宗的蒙古牛肉哩。人一放松就容易出错,你咋知道是蒙古牛肉?罐头的标签上注明是日本牛肉,就连日本兵也不知是蒙古牛肉!”韩雪笑道:“我是从一份军统情报上知道的。我带你去见军统站长姬寞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段奕当即心生一计(事后暗中请示了上级),决定借韩雪来结识军统站长姬寞。 牯山上的擂鼓楼是军统的老巢。青砖黛瓦的扶壁拱架,耸立于片岩围墙之上。坍塌的石缝里草芥在迎风摇曳,像是在为这凝固的石质古乐,低唱悲吟。有一刻,段奕靠在垣壁上喘了口气,像是他自己**声的回音,有谁跟着**了一声。他惊得稍稍屏住气,那**声便也止住,接着又像蛇鳞一样飒飒直响,化成了某种鬼魅的形体。四周万籁俱寂。在雉堞上筑窝的蝙蝠,翅膀一面是黑的,另一面却是鼠灰色。一道闪电照亮了鼓楼,穹顶上一块盖板不见了,代之以一张粘湿怪诞的脸。脸上一道暗色的鞭痕,一点点涨开来,形成一付髑髅的狞笑。“什么人?!”段奕断喝了一声。那像荨麻一样隆起的脸,刹那间便消失了。一具爬满虱子的血尸,像一条爬满虱子的褥垫,铺开在轻薄的月光下。 段奕尽力克制住自己,装作伏在台墩上“睡着”了。巍巍高处风起水落:挑檐凹沟里的积水,倏地飘进墙头垛口里,带来泥草的气味及一丝薄寒。一片无声的黑影悄然升起,像一道起伏的波纹,向台墩上的段奕飘来。凭直觉他感到了一丝寒意——那是刀尖逼近时的杀气:一个无脸的黑衣人,没有五官戴着僵尸面具,影子投到墙垛上,冲着段奕的后背,举起明晃晃的尖刀!段奕飞起一脚踢飞了尖刀,一把扯下那人的面具。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样的!你通过了本站长的测试!” 站长姬寞与段奕成了“朋友”。姬寞替段奕改名为“陈奕”。姬寞此人心狠手辣,干过趟虎口爬龙背的土匪;也当过东游西击杂牌武装的头;被国军某路游击纵队收编后,受到军统上校邢国柱的赏识,正式加入军统成为一名干员。他的右耳廓曾被刀破了相:“瞧我这满脸刀疤!干我们这行的,是胡萝卜打鼓越敲越短,要想活得久一些,就得多交朋友……” 邢国柱不信段奕有姬寞夸的那么好,见他左手还有残疾本不想留用,姬寞在其耳边嘀咕道:“不妨先让陈奕(段奕)去别动军历练历练,一则您不正想掌控别动军吗?二则他毕竟是桂系过来的,进入情报系统是得再考验一下。”于是乎,“陈奕”摇身一变成了军统别动军小队长! 日军包围了军统别动军驻地。“让皇军的刺刀说话,挑了那些支那佬!”“到别动军的骨头上散步去啊!”嘈杂的吆喝声中,日伪的散兵线向前**,像挨了一鞭的长尾蛇。参差尖锐的坡地上,留下一道道光滑的印迹。“陈奕”压低捷克机枪的三角架,瞄准一道晒得发白的棱线。他将瞄准框套住膛线缺口,判断着扫射扇面。一绺绺淡烟从枪口散开。弹着点上腾起一股向上喷的尘土。日伪军笨重的身躯纷纷卧倒,四下乱爬寻找射击死角……人马的碰撞刀刃的磕击,咒骂声哒哒声搅成了一团。直到天上那颗滚圆的头颅,也没入自身的残血之中,人间的血色喧嚣才平静下来…… 别动军撤过了卵石铺底的府河。渡河时烧掉了多余的船只。河对岸的碧山云遮雾绕,恍如戴了顶毛茸茸的羔帽。“陈奕”由碧山想起了那次水坝藏粮,想起了平媛打马踏木飞渡沼泽。他的双眸里顿时噙满泪花。山峰上突然冒出一架敌机。陈队长端坐船头戎装肃然,眼里浮出视敌机如无物的漠然。那天邢上校正巧也随队行动,邢上校急匆匆掀开船板:“陈队长,快进船仓里躲躲。”陈奕视死如归般一笑道:“船板能挡住扫射和轰炸么?被敌机打着就算蜡烛烧完,没打着咱都上岸春游去!”飞机泼下的弹雨激荡着河面。子弹穿过岸边的芦苇,像一根根擦亮的细针,嗖嗖掠过众人的头顶。陈队长伸手去接溅起的水花:“这弹雨声真是天籁之音。现代文明在用弹雨创建一种宗教——在一滴一滴地创建死亡的宗教。” 邢上校不知道陈奕因痛失所爱,对死亡早已经甘之如饴!他惊奇地观察陈奕怪异的举动:“陈先生为何面对死亡,竟能如此漠然处之?”陈奕捞起一条中弹的水蛇,蛇头已经被子弹打烂。陈队长一口咬下蛇头吐掉,用匕首剖去蛇的内脏,将蛇洗净剥皮切片,生嚼起瓷实的蛇肉来。邢上校对陈奕笑道:“你与众不同到有些邪门啊,不过这正是天才的特征。干得好你会前途无量的!”陈奕朗声一笑道:“今次外患日亟山河日弊,长官夙悉吾等报国之志,不嫌弃陈某壅滞愚钝,竭诚邀为朋党倚为羽翼,在下唯有衔环结草以报三生!”邢上校愈加惊奇击节赞叹:“陈先生能文能武,大才不可限量啊!” 2 陈奕(段奕)离开边区敌工部的时候,就听说竹机关有意利用“头号情报”,引诱军统进入一个设下的圈套!他不愿骗军统去为过期的“头号情报”瞎忙,应该让军统为抗日做更有意义的事——陈奕便有意无意地漏出风声说:那份所谓的头号情报的内容,与日军新型“甲种弹”有关。“甲种弹”是日军一种新型的细菌弹,感染梅津将军的Y病菌便是秘密弹种。 上级给他的任务是诱骗军统为我所用,陈奕觉得只要是对抗战有利,先让“我”为军统所用也未尝不可。他便在与我地下党的联络员接头时,故意编造情节说军统为了“考验”他,令他带别动军去炸毁鬼子的“甲种弹”,请地下党配合查明日军“甲种弹”储藏点。 地下党派给陈奕的单线联络员,是江城督府堤新七号——汪伪“革命军人感化院”的特工A。俩人约定在东西湖一处僻静的柳岸边接头。特工A吃着面窝“兴致勃勃”地将一团面饵,扔进在湖边捕虾玩的陈奕的网兜里。渔夫打扮的陈奕摘下冒热气的草帽,四下看了看便提起捕虾兜,取出里面咬住了面饵的大虾,从面饵中抠出一张蜡封纸条,看也不看就塞进鞋帮子里了。陈奕知道纸条上是有关“甲种弹”的情报。 神通广大的**地下党,居然搞到了一小瓶密封毒气,虽然是从日军试验所偷出来的,却与军用“甲种弹”的成分是一样的。军用“甲种弹”的秘密储藏点,就在依山傍湖的江城大学一带。有了大致方位具体地点就不难找到:陈奕戴上口罩小心地拧开瓶盖,将细菌气体伸到坐下马的鼻翼下,让倒霉的老马记牢嗅到的气味。马的鼻腔分成两个大区,嗅觉细胞中凸触极多,敏感性丝毫不亚于猎犬,对气味的记忆力特别强。所谓“老马识途”绝非虚言妄语。 陈奕骑着老马在大学区转悠了一天,老马除了流涎吐沫无甚反应。陈奕怀疑老马忘了毒气的味道,便悄悄进入珈珞山下的树林里,从马鞍中掏出细菌气瓶,让不得不被牺牲的老马再闻一闻。向左拐过一眼废旧水井,他看到了一条上山的坡道,在团团如画的云影下,白得像一条棉花路,陈奕正准备扯动缰绳赶马,绳影落处的马腿却自己动起来,毛色油亮的老马并不待人驱动,径直朝山顶迈步而去。陈奕便也干脆信马由缰,看这老马到底要上哪儿去? 老马来到山顶的图书馆前,开始激动不安起来,它不停地喷着鼻息,边嗅空气边抖动鬃毛,像是发现了重大的秘密。渗透了农家粪肥的菜地里,沤粪的湿气混着发酵的甘香,青烟一般沿着石墙蒸腾起来。陈奕观察了一番眼前的图书馆,见其位于山顶制高点,背面山势陡峭,四周林荫环绕,正门台阶高出地坪十级,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日军还布下了严密岗哨。毒气弹一定就藏在这图书馆里!陈奕装作欣赏馆檐上的琉璃石雕——骑士和狗虽说雕得有点粗糙,但增添了飞檐斗拱的韵致。日军哨兵显然不肯让人稍作停留,拉动枪栓吆喝驱赶陈奕。陈奕心知肚明缓驱着缰辔,一边回望一边打马下山了。斜斜的雨帘如凿子琢出一般,挂在图书馆的飞檐上。 3 阔亮的天边铺满云霞,叫人有些分不清:云是从天幕上滑落的,还是从地平线涌起的?绵长的山道如同山的道道筋脉。陈奕率领着军统别动军,沿山道朝山顶图书馆摸来。大伙腰上佩戴着防毒面具,惊讶地发现有一股旋烟,正沿着林荫道向上飘移。一辆日军九二式半履带装甲车,机枪和车轮闪着微光,沿着高过树冠的路基,驶向戒备森严的图书馆。 趁大伙的注意力被装甲车吸引,某人偷偷划破了陈奕的防毒面具。一排黑影扑到了路基下面。陈队长啐了一口沙土道:“呸!弄得牙齿咯吱响。把浮土和草根挖出来,再填埋上炸药。”孙青山抹着宽额头道:“放心吧,咱们用的是‘旋风炸药’,正宗的美利坚洋货!站长装在大皮靴里送来的,对付铁甲车没问题的。”陈奕想了想道:“炸药只埋在路的一侧,炸药量以不完全炸毁为限。”孙青山是新上任的副队长,军统特训出来的爆破高手,他明白队长是想利用这辆装甲车。 装载完“甲种弹”的装甲车,离开图书馆准备下山。车轮压着了‘旋风炸药’,爆炸掀起的土木铁石,骤雨般纷纷落下来。在厚毡子似的烟雾中,铁甲车晃荡着翻倒了,车内的鬼子非死即昏,子弹却仍像一把火镰,贴在路基上横扫着。一名探出头的别动队员,整个脖子被齐根扫断了,人头弹跳着滚落到车轮下。陈奕看出不是活人在射击,便一个侧翻跃上装甲车。山顶一带的茅草尖上,响起哒哒哒的机枪声,忽而尖利忽而低沉——守备图书馆的鬼子机枪手,漫无目标地进行火力压制。陈奕令大伙将翻倒的装甲车扶正,戴上面具亲自钻进去驾驶——受过军统特训的陈奕今非昔比。 光条在半空飞舞,一些零星火源汇成了火海。反光投射到低云上,与霞光相契合。铁甲车横冲直撞,日军膏药旗冒出了黑烟!一鬼子将几颗手榴弹塞进吊篮——那极富中国韵味的吊书篮,在那鬼子冲向装甲车时出了纰漏:吊篮挎着了胳膊,起了下坠作用,吊篮手榴弹没抛远,炸飞了小鬼子自己!滚烫的弹壳蹦进沙土中,如流星般嗤然澌灭。日军守备队一直打到血尽人绝。一具尸体用肩膀顶住装甲车,似乎想要掀翻它。另一具尸体被压在了履带下。别动军一鼓作气冲进图书馆,在向下深入山体的螺旋梯道里,发现了伪装成书箱的甲种弹箱。队员们戴上防毒面具后,将所有的甲种弹全部炸毁了。 陈奕是在班师回营的半路上,神经松弛下来后才发现面具破了。月亮像是一颗失控的球形炮弹,在乱云里滚来滚去,照得树影如梭。他一开始以为是树枝划破的面具,再一看整齐的破口感觉像是被刀划的。他不动声色地评判目前的事态:第一点自己是否会受到感染?装甲车内的脏弹破损不严重,泄漏量应该不太大。炸毁图书馆的活他留给手下干了,应该也不会受到多少感染!何况他体内已经产生了抗体——这要拜平媛的那一袋血所赐!第二点到底是谁在图谋暗害他?这倒是亟待查明也必须查明的。 4 陈奕率部炸毁日军细菌弹一事,在军统内部再次造成轰动。邢上校亲自为陈奕摆酒庆功。一个名叫罗斯莉的女子特别殷勤,甜言蜜语地向“劳苦功高的陈队长”敬酒。恭陪末座的孙副队长讨好地问邢上校:“您是喝白的还是红的?”邢上校笑道:“还是红的好些。人皆爱红颜不爱白发。”孙青山拍马屁道:“邢老您早生华发,那是为党国操劳的结果!红颜虽好也须得趣嘛”,说完便朝罗斯莉使眼色,暗示她应先向邢上校敬酒。 陈奕一边不动声色地察言观行,一边在心中暗自思量道:“这个孙青山并无尺寸之功,却莫名其妙成为我的副手,瞧他溜须拍马的那副德行,不过是一个无甚大才的小人。但往往明枪易躲小人难防:这次奇袭图书馆他就在我身边,是最有可能划破我的防毒面具的人!也许是因为我这个从天而降的队长,挡了人家升官发财的大好前途?”邢上校在酒席上当众宣布:将陈队长的军衔高升一级,同时兼任别动队队长!白发苍苍的邢上校举杯道:“有人说在军统干比在军队干升得还快!这是因为咱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晋升得快可牺牲得也快啊!此番炸鬼子细菌弹就牺牲了不少弟兄!来,让咱们为牺牲的烈士们也干上一杯!”…… 邢上校不相信有关那份5**情报的传闻:“‘事关皇国兴废’的头号情报,怎么可能只是关于甲种弹的?据我们电讯部门的昼夜监听,就在甲种弹被炸毁以后,日军电台仍在追查那份‘头号情报’。”陈奕试探地问道:“会不会是日本人故弄玄虚?为了诱我们上钩布下的迷魂阵?”邢上校道:“你能跳出常规从多方位进行思考,这很好!但‘事关皇国兴废’的情报千真万确,日本人一再为此兴师动众,这是演戏演不了的!咱们下一步的工作,应当围绕这份‘头号情报’展开。” 陈奕差一点想向站长挑明:那份所谓“头号情报”确实为真,甚至就是他本人亲自搞到的,但如今早已经失去了时效——日军的南下战略早已展开!珍珠港早就浓烟滚滚成了废墟!连英国最大的远东军港新加坡,都已像成熟的柿子落入了日本手中,哪还有啥‘事关皇国兴废’的头号情报?但陈奕心里明白不能意气用事:在这件事上自己不能露半点口风。 虽然边区敌工部交给他的任务中,有“借力打力”坐视军统上当的内容,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本地军统还在坚持抗日,他就不能执行左倾命令——这一命令是违反党的统一战线精神的。可如何让邢上校将精力转到正确方向去呢?“对啦,日军一定还有真正的5**情报,我应该借助地下党和军统的双重力量,将工作重心暗中向这方面转移!” 在沙湖上的一艘渔船船舱内,陈奕与他的单线联络员特工A见面,让他向上级汇报近期的工作成绩,包括借军统之力搞到的一些重要情报,并说明了军统内部有人在暗算他。特工A名叫王亚西安慰他道:“天有不测风云,你也不要过于紧张,不妨偶尔沉迷于声色犬马,结交几个军统内的酒肉朋友。我会向上级请示给你安排个贴身保镖——据我所知军统内部还有我们的人!”两人正在说话间,一个黑影追踪而至,悄悄潜伏进岸边的芦苇丛。王亚西瞧见了瞄准镜的反光,一把将陈奕推落进湖中,他自己不幸中弹负伤。杀手借助芦苇的掩护,带着狙击枪逃之夭夭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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