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漆黑之夜（1）

勐拉是边境的一座小城，位置与老挝交界，西南角与缅甸隔澜沧江相望，是国际上有名的金三角通道。

通往勐拉的高速路上，鸡哥驾驶着汽车狂奔，萧健靠在驾驶位上打着呼噜。

阿亚被路旁的生长的各色野花所吸引，不停地用相机拍照，时不时还来张自拍。

“你注意一些，照片别发到朋友圈。”鸡哥斜眼瞄了一眼阿亚，冷声警告道：“要是因为你的照片暴露了行踪，引来了警察，我们就只能分道扬镳。”

阿亚吐吐舌头：“哥，你可别这么无情啊！”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揣进兜里。

萧健双臂张开，伸了一个懒腰，问得：“到了？”

“快了。”鸡哥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道。似乎对这里的路很熟悉。

车子驶入加油站，鸡哥对萧健问道：“身上有现金吗？”

萧健摸出干瘪的钱包，里面只剩一百多块。

“我靠，只有这么点？”

“支付宝里还有几千块。”

“不行，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不要用网络支付。”

鸡哥接过钱，又望向阿亚。

“别看我，身上只有几十块应急用的。”阿亚说道。

“先拿出来，真不知道你赚这么多钱都用到哪了？”鸡哥不客气地把阿亚的六十多块钱凑在一起，一共差不多两百块钱，全部给油箱加了油。

车子再次出发，鸡哥告诉他们，到了勐拉，他就把刚才加油的钱还给他们。

不过鸡哥很快就感到十分郁闷，三个大男人混到这一步，也算够惨的了。

勐拉，是一个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小县城。鸡哥开车径直开到一家缅甸风味的馆子面前停下。

三人走进馆子，里面的客人三三两两，并不算多。

伙计见来了生意，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招呼客人。

鸡哥也不废话，问道：“你们周老板约我们来的。”

伙计急忙领着三人到二楼一个包间，里面坐着两名男子，一位大腹便便，长的面圆耳大，年龄约五十岁左右。另一位是名个子高挑的青年男子，二十多岁模样。

见到鸡哥，中年肥胖男子笑呵呵地站起身，愉快的说：“我还在想你小子这么多年没来了，会不会在路上迷路找不到老哥我这里啦？”

鸡哥上前抱了抱中年男人，笑道：“兄弟也想你，但是为了生计没办法。”

他转头对萧健和阿亚介绍说：“这是周雷，周老板。”

“周老板好。”俩人齐声喊道。

“都是兄弟，别客气。”周雷说：“我身边这位是苗伦，从金三角来的兄弟。”

被称为苗伦的年轻男子向三人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了，他的态度很高傲，像是对鸡哥等人有些不屑。

“你们的线路发生什么事了？不是一直都是那个叫什么江涛的在这边负责生意，这次怎能会逼得你亲自过来？”周雷似乎意识到了苗伦的态度，岔开话题问道。

“江涛发生了一点小事，问题不大。”鸡哥抓起一块火龙果，笑道：“不过以后他再也不会来啦。”

周雷不再多问，叫外面的服务员给桌上上菜，阿亚对这个苗伦有些不爽，要不是萧健暗地里拉住他的手臂，说不定他还真会上前责问。

此时的萧健并不知道鸡哥带他们来勐拉做什么，一路上鸡哥始终对他和阿亚守口如瓶。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酒桌上，鸡哥和周雷尽说一些叙旧的话，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一段时间后，众人都有了一些醉意。周雷突然对鸡哥说道：“这次你去那边，顺便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帮我顺带几个人过去，过了河有人会接应你们。”

“带人偷渡的活，价格可不低。”

“哈哈，我当然知道。缅北那边工业园差人，正常渠道又过不去，所以我们苗伦兄弟特意从那边过来接人。”

“狗屁，缅北那边的工业园都是哄鬼的，全是诈骗公司，我在那边比你熟吧。”

鸡哥毫不顾忌周雷的面子说道。

“哈哈，既然兄弟都挑明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周雷看了看苗伦，笑道：“兄弟，你亲自和鸡哥说说，这事他铁定能做。”

苗伦微微点头，说：“一个人头一千块。”

鸡哥搭住萧健的肩膀，说道：“小雷哥，你以前专门干这事吧？你告诉这位骄傲的苗伦兄弟，你是怎么收费的？”

“3000一个，不能再少了。”萧健配合地说。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鸡哥带他们来见周雷，并不是A哥的安排，而是鸡哥私下的交情。

鸡哥大声说：“听到没有？3000一个，不然这事拉倒。”

苗伦抱着手，一丝寒意从俊脸上一闪而过，冷道：“张成西，你这样漫天要价，是不是有些乘人之危？别忘了你们的货源也是从我们金三角偷运过来的。”

他的语气中充满威胁，萧健听出了火药味，鸡哥当然也不傻，像他这样的老江湖自然不会把苗伦的威胁当成耳边风。

鸡哥朝周雷笑道：“周老哥，你知道现在查得越来越严，就算我有一条稳定的路子，但要偷渡到对面也不件容易的事，付出总要有回报吧？否则我这些兄弟吃什么？”

周雷打圆场，对苗伦说：“鸡哥说得的确不错，警方在边境线的巡逻越来越密集，我们好多偷渡线路都被端了。比起能够将人送过去，每人3000元的费用也不算高，毕竟这些人过去不但能够为公司牟利，还能卖给其他公司，怎么算也是不亏本的买卖。”

“等等，我出去打个电话。”苗伦恨了鸡哥一眼，走出门。

鸡哥只是以冷笑回应。

“你没有必要惹他，否则对你们在金三角那边的货源也会有影响。”周雷劝说道。

“他是什么人？这么拽，但是老子偏偏不喜欢拽的人。”鸡哥面色不善地冷声问道。

“利源集团的人。”

“利源集团？”鸡哥惊道。

“所以我说你见好就收，别逼了，否则对你不是件好事。”

“嗯，我知道。”鸡哥倒上一杯酒，说道：“不过在金三角并不是只有他一家的势力，每个山头都是有主人的。”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周雷说道。

鸡哥点点头，不再说话。

对于利源集团，萧健早有耳闻，在执行任务前，徐正国就把有关金三角的一些资料拿给他看过，这是当地非常有势力的集团，对外宣称以酒店旅游业开发为主。

苗伦很快就回到了房间，看了鸡哥一眼，坐到周雷身边，说：“我们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们必须得在三天内把人送到对岸。”

鸡哥抬起杯子，笑道：“祝合作愉快。”

阿亚凑在萧健耳边说：“不是给A哥做事吗？怎么还夹带着帮人偷渡？”

萧健无奈地说：“我怎么知道，鸡哥从头到尾就什么都没有给我说。而且我是要和A哥谈生意的，怎么就成了鸡哥的手下了？”

“正常的，A哥只和自己人见面，你只有经过考验才能让A哥信任你，毕竟这关系到安全，你也别有想法。”阿亚说道，显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萧健当成了一份子，唯有老谋深算的鸡哥，心里对萧健依然保持着警惕。

刚才鸡哥看似无意额询问，实际上也是趁机试探萧健，人在分心时遇到不熟悉的问题，一般都会思考片刻，但正是这短短的停顿，就是露出破绽的瞬间，幸亏萧健把袁雷的经历全部熟记于心，不管是袁雷的爱好、说话等各种生活方式，就连他做的这些坏事也能一件件脱口而出，这才将这无形的危机化解。

萧健毫不怀疑鸡哥在询问这个问题时，已经做好了如果答案不完美，就会动手杀人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