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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氓勉侄罪不容诛,贤嫂娘通达大义小说:北宋包公演义 作者:冷雪散人 更新时间:2022/6/2 10:43:14 却说包拯调任三司户部判官未久,于季夏初,朝廷便差遣包拯出京任京东路转运使。然艾虎至南京返回不过十数日,有言及夫人说近来酷暑难耐,要待入秋天气凉爽一些才好出行,还请大人见谅。未曾想,转眼大人就受任将往南京,在收拾家当,计划起程之间,又惹艾虎借着话头言语道: “看来夫人通晓先机,知大人必将赴职南京,故托辞不来矣。” 闻得此话,使一时在场之院公有意问道:“缘何艾夫人也不回?” 对此,艾虎特地慨叹一声,戏言道:“在下妹妹随夫人相善来,渐渐以夫人马首是瞻,已非在下可左右矣。” 然包拯、院公尚未答话,却不料得包繶一旁诙谐道:“恐是虎叔自己惜香怜玉,不忍春姑姑遭受烈日之苦,有损靓丽容颜耳。” 如此来,只见艾虎摊一摊双手,显一显窘态,反而不好言语得。——不过,这乃是一时之调侃情境,无甚深意,亦无须详细记录。况不足二日,包拯遂领包繶、艾虎,加之差吏陪同一行起离东京,下南京赴任而去。 当到达南京,进入城后,就得包繶请示父亲,先往南湖畔董府禀告娘亲消息,并看望舅父、舅母诸亲人去。包拯则在艾虎与此一行之差吏伴随下,兼至城门外相迎之部分路制官员一道就职转运司。稍晚,包拯便辞去僚庶设宴接风之盛情,领同艾虎步出转运司,径直至南湖畔董府相见妻小,拜会内兄董燏夫妇,且置供品祭奠岳丈董浩不提。 然贵客远至,将晚餐为一场难得的大聚会,有包拯同内子董氏、内兄董燏、内嫂常氏,又二小女包颖、包蕙,加上董府小精灵莉儿相伴一席;然艾虎、欧阳春则婉拒邀请,随包繶与之表兄弟董可帅、董可师,以及表嫂谭氏便另聚一席。席间,不想董氏借以空隙轻叹一声,忽向包拯言道: “记得勉侄与夫君同龄,亦多年权任各州县要职,缘何岁数越长处事越加不知分晓?——此前艾少侠至,奴家思虑再三未便言语转达,如今勉侄在青州似乎作祸不浅,按国家法度恐难保性命,该如何是好?” 闻知此情,使包拯并及包繶、艾虎皆感诧异,然包拯涉足官场以来,鉴于不少官吏注重苛刻严察,相互标榜,不惜夸大其词,恶意指摘过失,实非治世之道,因此曾请求免去按察使。故而一时闻勉侄出事,在不知就里情形下,仍是从容的问道: “此地距离青州千里之遥,内子如何得知包勉事情?” 见此,本来董燏将要言语,却惹常氏有些不满似的道:“小姑真是,这事情三言两语也讲不明白,何不饭后再说?” 于是,又转而专注食用,不多时,众人歇去碗箸。当奴婢们撤去器皿,侍茶水毕,常氏又言事情非姑嫂间能力所及,应该让男人们说去,便邀董氏往内室歇息。使谭氏挽着莉儿,亦邀着欧阳春,随同包颖姊妹一道辞出。故而,就包拯、董燏、艾虎,加之包繶心下悬疑,未肯离去,并董可帅兄弟相陪至客厅散坐。此时,方得董燏缓缓言道: “在春末时,有监察御史何郯奉命赴青州缉拿知州包勉回京治罪,或兼巡视京东路州县事。——这何御史字圣从,是陵州仁寿人。他景佑元年考取进士,初任平江县尉,于景佑四年冬权知宋城。故得以机缘,与吾有些交际,后迁知处州,于是相辞,数年来不曾照面。据他说去岁末才从绛州调任入京,由太常博士为监察御史。倒是难得他东巡途经此地,还特意来相问候,且言语起官场事务,才得知包勉坐镇青州以来的恶迹。 “据他讲述,包勉在父卒守丧期满,出知澧州,至去岁初才调知青州。只因青州黑山出产红丝砚,其砚质嫩理润,色泽华缛而不浮艳,能与墨相亲,发墨若漆而不损毫,有优于端砚之美名。——此砚石开采朝廷自有限额,不料包勉至任之后无所忌惮,派亲信肆意聚敛,使得当地人神共愤。但青州通判杨寘,字审贤,是妹夫同乡庐州合肥人,庆历二年殿试状元。可当年其持母丧通判润州未赴,至丁忧期过,于是通判青州。可怜杨寘初出茅庐,血气方刚,不知进退,以致触犯包勉而无自觉。其通判青州未及半年,又见证砚工不满闹事,愤嫉包勉滥用权威,指使亲信残害人命,最终遭包勉怫悒恼恨,不惜阴谋鸩杀杨寘,以为可掩蔽罪恶,保全前程与非法所获。 “岂料杨寘有兄杨察,字隐甫,是何御史同年殿试榜眼,初任宿州通判,后迁知颍州。在知寿州时遇丁母忧去职,服阕,入为开封府推官,现今在朝任修起居注。当杨察得知弟暴卒,因不久前还获弟书信,字语间就对青州官场黑暗颇有微词,言虽有志造福一方,辄无奈遭束缚牵制,深感任职不适。故此使杨察联缀生疑,必定暗自派人查出实情,并上诉朝廷。加以之前,有澧州官吏也奏劾包勉在任时图谋营私,构陷百姓的不法事。试想,包勉接连败露累累罪恶,安不使圣上震怒?——如今纵使性命难保,也是咎由自取,无可救赎矣。 “但吾妹得知,抱怨已是徒然,无补实际,反倒为家人多有担忧。幸而妹夫出使契丹时留包兴未同去,于是即派包兴往南城告诉消息。” 当包拯父子听罢,除却一时间糟心、气懑,以及艾虎、董可帅兄弟相从一番惋叹外,随后就转移话语,问及出使契丹与董府近年事情去,不然还能够奈何? 况且,未过三四日,就得嫂娘崔氏,不顾自身年老力衰,与媳妇吴氏,孙儿包华年,经远途苦旅抵达南京,随包兴领路而至董府。故然,董府上下不能推托,自当做主照应,包拯夫妻亦及时得以嫂娘诸人的到来,忙领儿女相见问候于董府。要说家人聚会,是免不了唠些家常事儿。——有忻悦嫂娘将近古稀之年,行动不赖人扶,矍铄如旧;又赏誉华年弱冠年龄,相貌清奇,英俊非常,恰当成家立业矣;更因好奇问哥哥此番为何未同行,遂闻崔氏言道: “这不孙媳林氏已有数月身孕,不便远行,就留下孙儿永年在家照顾。——他虽是尚无进取心,还勉强可料理家中事务。” 当获知绥包坊即将添丁,在嫂子常氏庆贺下,董氏相随着嫂娘与侄媳吴氏甚以欣慰。可转而提及包勉的事情来,在场气氛瞬霎消沉,使亲人为之纠结伤感,埋怨不已。此间,有吴氏求问三叔包拯,包勉所犯事情可有挽救?使包拯深为无奈而沉郁的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 “若包勉只是为官腐化,敛财挥霍,拯尚可倾尽所有,竭力弥补他亏欠,争取从宽发落。——不外乎免官去职,归家陪伴亲人,守祖业过活。想如今他岂止贪惏无餍,更残害无辜,阴谋鸩杀人命,泯灭天理。不说按国家法度拯当回避,无权过问,即便越法相干涉,终究不但自取其祸,也无济于事也。” 包拯的确就事论事,言极中肯,使在场亲人一时间无以言语,各各相视,叹气声充溢于耳。良久,还是崔氏将手帕拭了拭眼角,有心劝慰道: “难得小叔一向耿直,为官至今清正廉明,磊磊落落,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不当为勉儿毁去前程。勉儿事情虽是家门不幸,然他既作孽深重,就该知道会有恶果,否则也无法告慰往生者冤魂。” 识嫂娘这般深见远虑,不只包拯、董氏难为的情结稍稍感到慰藉,并且使董燏感慨道:“有尊嫂如此通达大义,更为家门之福也!……” 此时,因府上奴婢来传话,说饭菜备齐,少奶奶请老爷、夫人与贵客们去用膳。于是,即刻打住话语,众人相邀着,也礼让着前往饭厅,就坐食用不提。 隔日,获知监察御史何郯,带领官差押解包勉已至南京。借此,在包拯的安排下,经何御史照顾些人情,暂且歇足于城西客店,解除包勉身上囚锁,得以亲人间相见一面。然如今包勉受一路的囚车磨难,确实憔悴孤虚,精神颓丧。以致崔氏一见,未及说话,老泪纵横;吴氏六神无主,只顾哭哭泣泣;包华年搀扶着祖母,跟着眼泪盈盈。故弄得包拯也忍不住,将鹤袖拭了拭双目。此情此景,包勉自感无地自厝,忽跪倒崔氏面前,捶胸仰叹,哽咽愧悔而无语。因早有吩咐客店准备酒食,于是包拯搀引着嫂娘,并亲自挽起包勉来,又招呼华年扶他娘亲吴氏,将就入坐一桌,相劝着用些酒食罢,包拯和缓的问道: “汝为政地方已有十余载,就算支用艰难,也可通信与拯商榷,何苦如此无视公法,做下些弥天罪过来?” 对此,包勉长叹一声,略显感慨又无比镇静的道:“想当初侄知任定远时,虽未尝十分廉洁,也能为地方做下不少实在事。”他说话至此,顿了顿,进而道:“或许侄禀性使然,有如今之结局确属自作自受,不可怨人。——今后,侄娘亲与妻儿,就指望三叔费心眷顾些罢了。” 在此情形下,不单包拯心下苦涩,只是沉闷的点一点头,更使得嫂娘、侄媳老少不是流泪,就是长吁短叹。可怜包勉面如灰土,已沉默无语,遂在官差之催促下,草草拜别收场。 当目送何御史告辞去讫,包拯又领同悲悲切切的嫂娘、侄媳诸人回转董府。待将息一夜,至次日早晨,一来包拯、董氏交代包繶,又派包兴相从,与他伯娘、嫂子等一行前往东京汴梁去。二来包拯则上疏朝廷,沉痛自责曰: “臣包拯,有侄包勉,字世荣者,虽彼此叔侄之亲,却是同龄发小之谊。据悉其蹉跎澧、青二州数载,上不瞻天恩,下无视民怨,践踏律法威仪,罪不容诛,臣不敢乞求姑息。况臣有不察家中事体之过,今惶愧至甚,无颜遮饰,仰恳朝廷,亦当从重究治。……” 然包拯为此上疏请罪事,或许朝廷疏漏,未有回复。转眼将及秋末,得获包繶书信至,言勉兄长所行罪恶使京城震动,律法不容,终无救于法场之刑。对此,亲人皆哀痛欲绝,可亦于事无补。今将随伯娘与嫂子吴氏,侄华年一行扶勉兄长棺柩归葬南城。……此致秋安,敬请爹娘宽心,勿念!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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