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弯弯的山路

凛冽的寒风卷着残雪从村街上呼啸而过。

寒风中，远远传来哨声。

高飞吹着哨子正在集合学生，刘教练站在他的旁边，许多学生从餐厅跑了出来，有的还用手擦着嘴上的饭粒。

高飞帮着学生们整理了一下棉衣，问道：“怎么就你们？村里那些学生呢？”

学生摇摇头。

高飞看向刘教练：“不然你先带这些学生去训练场，我等等其他人。”

刘教练点点头，带着学生们离开了。

高飞站在路上，看了一下手表，使劲的吹了几下哨子，街上仍然不见人影。

……

村街的一头响起了扫街的声音，孟老栓扫街过来。

孟老栓看到高飞焦急地站在那里，喊道：“别等了。今天村里的孩子不来了。”

高飞一怔，咋了？

孟老栓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高飞着急的一跺脚，向着孟小宝的小卖部跑去。

天冷，孟小宝刚刚起床，打着哈欠开门的时候，高飞跑了进来。

孟小宝：“咋了？没去训练场？等会儿梁二叔他们来了，帮我看着门，我就去镇上进货，孩子们的牛奶不多了，你不催我也知道去。”

高飞着急地说道：“小宝，不是这事儿，出别的事儿了。”

孟小宝怔怔的看着高飞。

高飞：“因为学校资金困难，梁二叔让村里的学生家长每人交五百块钱的学费，大伙儿都不让孩子来了。”

孟小宝哼了一声：“不来正好。你看看咱村里那几个，有几个是真心让孩子学滑雪的？不就是为了免费的三顿饭？”

高飞：“不能这样说。大人怎么想咱不知道，可是，孩子们到了滑雪场上，你也看到了，一个个认真着呢。”

两人说着话，梁二叔和孟老栓走了进来。

高飞着急地说道：“二叔，我去挨家挨户找一下孩子。”

梁二叔没好气的说道：“就那些老娘们儿，不用找，等会儿就来。”

高飞：“万一呢？”

孟老栓：“没啥万一。小宝这里生着炉子，暖和和的，我都在这里暖和，那些娘们儿不知道啊？”

梁二叔瞅他一眼，孟老栓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

三婶在训练学校的餐厅收拾完以后，锁门，走到了街上。

远处，刘四姑站在那里，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三婶：“她四姑，咋了？早晨没来吃饭呢？”

刘四姑不自然的笑笑，说道：“昨晚有点闹肚子，早晨也没起来和你一起忙活，学生们都吃完饭了？”

三婶：“吃完了。你家孙子也没来，我还寻思去你家看看呢，一老一少的，别有什么不舒服。”

刘四姑：“那小子在家里吃了。咋？还给我留了饭？”

三婶把钥匙给了刘四姑，说道：“可不？赶紧吃了饭，去小宝那儿聊天。”

刘四姑答应着，开门进了学生们住的小院，进了厨房，一大碗面条放在灶台上，刘四姑端起来大口地吃了起来。

……

孟小宝的小卖部里已经坐满了人。

高飞看着大伙儿，说道：“各位叔叔婶子，还有嫂子们，真的，相信我高飞一句话，只要学校存在一天，我就不会收村里孩子们的一分钱学费。”

一个中年妇女将信将疑的看着高飞：“真的？一日三餐也不收费？”

高飞点点头：“为什么让孩子在学校里吃饭？虽然咱们学校条件困难，但是，也是合理的让他们补充能量。滑雪是一项高强度的运动，营养跟不上是不行的。我说的学费，还有饭费，真的是一分钱也不收。”

旁边一个妇女愧意的看着高飞说道：“其实，孩子在你那训练，还管饭，五百块钱可真不多。不过，俺家男人在外面打工，眼看到年底了，一分钱也没拿回来，真的是……”

高飞：“杏花嫂，我知道大伙儿不是疼钱，是确实有困难……”

正说着话，孟庆喜和三婶在镇上工作的女儿孟冬雪走了进来。

孟庆喜：“高飞，来，认识一下，这是你三婶的女儿孟冬雪，镇上的干部。”

众人看到孟冬雪进来的时候都愣了，她咋还来了？

孟冬雪和高飞握手以后，说镇长有事儿请他去一趟。

高飞跟着孟冬雪和孟庆喜走后，大伙儿都议论纷纷，出啥事儿了？

梁二叔生气的看着大伙，说道：“啥事儿？上人家的学，吃人家的饭，还一分钱不交，说小了叫贪便宜，大了就叫坑蒙拐骗。”

这时，刘四姑的脑袋从两扇门中间露了出来，被孟老栓看到了，一把拽住，刘四姑一个趔趄闯了进来。

刘四姑刚要骂孟老栓没轻没重，差点让自己摔倒，没想到梁二叔一声大喝。

梁二叔：“刘四，说，昨晚是不是你鼓动大伙儿不交钱的？”

刘四姑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怯怯地说道：“二哥，村里人叫俺刘四姑，不是刘四。”

梁二叔一瞪眼：“我喊你妈，你答应一句？”

刘四姑别看平日里能说会道，闲不住嘴，不过，最怕的就是梁二叔发火。现在看到梁二叔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吓得一声不吭。

……

镇长办公室，四十多岁的徐镇长正在办公，孟冬雪、孟庆喜和高飞走了进来。

徐镇长站起身，迎上前去和高飞握手：“高教练吧？欢迎欢迎。都怪我，你们学校开办这么长时间了，我竟然没过去看看。”

高飞在路上的时候问孟冬雪和孟庆喜，镇长找自己干什么，两个人只是笑，谁都没说。现在看到镇长这么热情，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高飞：“徐镇长，应该是我来看您。我年龄小，您叫我高飞就行。”

徐镇长哈哈一笑，说道：“那不行，怎么也得叫你小高教练。哈哈。”

高飞笑笑，问道：“徐镇长，您叫我来……有事儿？”

徐镇长给孟冬雪使了个眼色，孟冬雪走了出去。

徐镇长接着对高飞说道：“小高啊，现在咱们国家正在积极争取申办冬奥会，你在咱们山里办了这个滑雪训练学校，很好啊。不但能够为国家输送更多的人才，而且，这也是咱们乡村振兴的一部分。全**动，这是国家的号召啊。”

高飞感动的看着徐镇长：“谢谢，谢谢徐镇长。”

徐镇长：“应该感谢的是我。小高，我有这样一个计划，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高飞：“您说。”

徐镇长：“咱们镇上的联中学生不少，我想选一些有身体条件的学生去你们学校，在不耽误文化课的情况下进行训练。”

高飞激动地站了起来：“谢谢镇上的支持，我一定做到。”

这时，孟冬雪走了进来，把一张支票放到徐镇长的桌上。

徐镇长拿起支票：“这是五千块钱。咱们镇子不富裕，小高，你别嫌少，拿着，先把难关过去。昨晚你们村的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眼睛都湿了，你放弃了大城市的优越生活，来到咱们山里支持教育事业，训练优秀的滑雪人才，却因为经费问题要坚持不下去，我这个当镇长的心中有愧啊。这钱你拿着，年后咱们的学生去了以后，镇上还会有相应的补贴。”

高飞拿过支票，两手捂在心口窝上，尽量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

从徐镇长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高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湿的。

……

靠山村，孟小宝的小卖部里，梁二叔还在给大伙儿上政治课。

梁二叔：“……你们自己看看，都多大年纪了，小的也有三十好几了，年纪大的往六十里走了……”

刘四姑：“二哥，俺比你还小着好几岁呢。”

梁二叔：“对，再过几年你往六十里走。不过，到老你这脸皮也是这么厚，不赚点便宜就难受。看看小宝，看看俺家闺女小凤，为了训练学校，付出多少？刘四，姑，你为啥培养不出这么好的孩子来？这就是思想的问题……”

门开，高飞满面喜悦地走了进来。

梁二叔着急的问道：“去镇上啥事儿？”

高飞嘻嘻一笑，说道：“你猜。”

梁二叔想了一想，看到高飞高兴的样子，知道一定是好事儿。不过，他还想吓唬吓唬刘四姑等人。于是，搬起脸来说道：“还用猜？年底了，刘四姑等人欠着学校的饭钱、学费不给，应该是家庭困难，所以，镇上要请他们到派出所过年。”

刘四姑着急地喊道：“别，别，高飞，二哥，俺和儿子好好说说，学费俺给还不行？”

其他人也都表情紧张起来。

高飞掏出支票晃了一下，高兴地说道：“镇上给咱们拨了经费，虽说不多，但是，够咱们学校运营起来的。大伙儿那钱，一分都不用交。”

刘四姑凑到高飞跟前，兴奋地说道：“真的？”

刘四姑拿过支票仔细地看了起来，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梁二叔一把拿过支票，瞅了刘四姑一眼：“认字吗？”

刘四姑不服气的说道：“俺要不认字，姑娘小伙的名字不认识，不会写，咋给人家保媒拉纤？”

众人都笑了。

……

山路上，一辆客车向山里驶来。

高飞和刘教练站牌下，

高飞：“刘指导，回去给师母带好。告诉她，有空我就去看她。”

刘教练点点头，拍拍高飞的肩膀：“好好干，这些学生里面，我就看好你，希望带出自己的队伍来。”

高飞点点头，刘教练上了客车，客车离开了。

高飞站在站牌旁边，向远去的客车挥舞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