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咱**不是一般人！”刘常德从怀里掏出**的《论持久战》，“你看！毛**说了，咱们中国人用八年左右时间，就能打败一（日）本侵略！我掐头去尾，就八年！从现在起，到四六年，就能打败一（日）本人！”

“你成天装在身上？”牛荫冠奇怪。

“我们一人一本，都装在身上！”杨常山也亮出了他那本油印的《论持久战》

“老牛你看！”王云五十分之自豪，“我们的两个龙头老大，在政治学习上，怎么样？”

“啥呀！”老江湖赶快客气。

“老江湖客好样的，客气啥！”牛荫冠大声强调。

“你看你！”杨常山指着牛荫冠，“你是总部来的，给我们出个好主意。这王婆卖瓜，咱就免了！”

“就是！”王云五也同意，“我们这支部队刚拉起来，除过老江湖的截路，其他的，就没有长处了！哎，”王云五叹了一口气，“前几天，在山下阻击日本兵，伤了许多战士，要不是小神医关胜，哎！”

“你们这些人！”牛荫冠大声起来，“这就得毛**说的山地游击战！中条山上有十几万国民党军队，阵地战是他们的长处，咱就不要去争了！还有，过一阵，陕西的三十八军和二十七军都要来。你们怎么能争过人家！你们的截路非常高明。但是，不足，不足－——”牛荫冠连续两个不足，“得狡兔三窟！光一个上月村，只怕不是万全之策！太岳在到处修地道，到实在顶不住了，咱们化整为无，叫日本兵没有办法！”牛荫冠一敲桌子，“郑庄同志专门给我说的！叫你们务必明白！打仗不赔本！”

“————”空气凝固了，说者和听者都不说话了。

“土行孙好啊！”杨常山站了起来，“牛科长！队伍上不兴喝酒！要不，咱们好好好喝他一顿！就冲你这土行孙，我们就要大练兵！练好了，打地洞，打上他三层到五层！保证叫日本兵没有半点办法！”

“还有！得扩大部队！”牛荫冠的使命就是叫盐池支队扩大部队，“部队过关后，把一部分班长派回去组织游击队！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咱们山西新军是和阎锡山合作。国民党吗？总有一天会突然翻脸！咱们把部队扩大到非常大的时候，他国民党就是翻脸，也不敢杀咱们！”

“王主任，”杨常山看着王云五，“常德说对了吧？”

“老江湖说啥？”

“他说，咱们得准备坐天下！”

“哎呀！”牛荫冠站起来，“部队不许喝酒！来！咱们一人一大碗水！”

“来！”

“老江湖！你说咱们怎么坐天下？”

“随时准备坐天下！”杨常山拍了一下桌子，“等部队扩大了！把中条山上的二十国民党军队都吃了！”

“给老江湖鼓掌！”牛荫冠都喊了起来。

这时，李启星送来了王新安的情报，中条山战役结束了，运城城里的牛岛时常和下元雄弥，要组织部队来打上月村和漠河了。人家怀疑春天袭击他们火车专列的，是上月村和漠河的中国军队。

大练兵

日军选择的时间点非常好，王云五现在还不具备应战条件，因为全队几乎都是新兵。但是，盐池的雨季来了。盐池的夏季，高温多雨。

早上天没还亮，牛岛时常的参谋长下元雄弥，就带着两个大队日军和三个旅的汉奸，离开运城直下盐池，朝上月村、漠河开来。中条山战役结束了，他们能动手了。日本兵坐汽车，但是汽车不多，就叫日本兵坐汽车，汉奸步行。下元雄弥组织日本兵打到九点多，汉奸才到。没想到，快开饭时，汉奸才到，还报告说，有许多汉奸中暑了！

“支那狗！”下元雄弥咬着牙，“支那狗就是支那狗！只要给钱，他都会把他妈拉到大街上猛操特操！”

“将军！现在是需要支那狗的时候！”一个大队长提醒他。

下元雄弥点了一下头，“你们守住阵地，我去看一下。”说完，下元雄弥就坐上小汽车，先离开上月村沟底，再往上段村，接着就看见了正在前进的汉奸了。一下车，汉奸就到了。

“太君！”

“太君！”三个汉奸旅长一起来到他跟前，“天太热了！”

“————”下元雄弥突然感到，天就是热，“是的，盐池在五月份就热起来了，现在都三十七度了。但是，外地人不知道，大日本帝国也不知道。中暑的军士，如何？”

“都抢救过来了！基本上可以参战！”

“吆西！”下元雄弥说了一句日本话，“应当小心，毕竟是战时！”

“是！”三个汉奸旅长一起回答。

“已经探明上月村、漠河的虚实了！早饭后，进攻！”

“是！”

下元雄弥转身上了汽车，马达一响就走了。

这里离上月村和漠河有十几里，汉奸们咬着牙，在早饭时赶到上月村和漠河山下。在日本兵的歧视中，汉奸们仓促地吃过早饭，就到山下列阵，一个团对付上月村，剩下的对付漠河。

“嘀嘀嘀，哒哒－——”三长两短是日军的冲锋号。一阵密集的炮火后，汉奸们就开始进攻了。汉奸们清楚，日本兵仇恨他们走得慢，现在先派一批人冲锋。上月村地理不好，漠河地理也不好，上去的汉奸没有一个活着下来。接着，日本兵给汉奸发“行军之品”，也就是纯鸦片。这次进攻，日军做了调整，两个团进攻上月村，一个团直接进攻，另一个团迂回漠河边上进攻上月村。打漠河的不变，但增加了人数，一次一个团。冲锋号一响，日军火炮连续轰击十分钟后，汉奸就在鸦片的刺激下，挨打一枪不痛，被砍一刀不倒，喊得海啸一样，一浪接一浪地冲锋。

发现情况了！上月村不能进攻，地形太不利了。漠河山不一样，两道大梁三道山沟，只要攻占了一道山梁，就可以策应另道山梁。下元雄弥一挥手，日本兵就跟在汉奸后面挖地道！这样一来，进攻上月村的兵力回缩，加大对漠河山的进攻。表面上看，这非常正确，两个山头上的中国没有火炮。很快，汉奸就冲倒到漠河山腰，日本兵也到了漠河山根上。就在这时，密集的贰式炮炮弹到了，一次九颗，准确地落到汉奸身上，犁地一样炸得汉奸一批接一批飞到半空，接着就飞到下元雄弥的炮兵队列里。

“转走！转走！”下元雄弥赶快喊，日本兵马上就吹撤退号。但是来不及了，九门贰式炮春蚕吐丝一样，准确地卷着日本兵，那里日本兵多，贰式炮炮弹就往那里落。久经沙场的人都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就是自己全军覆没的时候。下元雄弥首先钻进汽车跑了，日本兵有的跳上汽车跑，有的撒开腿跑。日本兵一跑，汉奸跟上就跑。别看汉奸打仗不行，逃跑了，比谁的速度都快。

“滴滴滴滴！哒哒！”四长两短，中国军队的冲锋号。漠河山和上月村的中国军队发起反冲锋了。李家钰的四十七军，只有两万多人，王云五只有一千多人，但是，冲下来的中国军人少说有四万多人。得胜之师锐不可当，这四万多中国军人，直接把日本兵追到了盐池。但是，中国军队有明显的不足，他们如果在东郭设伏，就会全歼这三千多日本兵和一万多汉奸。毕竟打了胜仗，不但中国军队，连老百姓都有了扬眉吐气之感。都以为中国军队人多势众，其实，李家钰只有三个师，两万七千人。奇怪的是，怎么有这么多的中国军队。在欢庆中，中国军队一面清理战场，一面警戒，防止日军反扑。傍晚，整个上月村、漠河山又恢复了宁静。不久，月亮上来了。月色下，战火洗礼过的上月村、漠河山，还和往日一样，只是多了数不清的猫头鹰。

就在月色空前宁静的时候，王云五带了几个人从桥沟骑着洋车飞速而下，刚拐过弯，还没到漠河山前，又一队人马迎面而到。

“王老弟，我们正要去看你们！”明显的陕西方言。

“赵师长，我们来了！”

“你看！他们莫架子吧！”李家钰的川音，“走吧！到我那里摆一哈（下）龙门阵！”

“走！”

行！

“我介绍一哈（下）”李家钰川音非常标准，“秦军，三十八军，师长赵寿山！山西新军盐池支队王云五！”

“好！”

“幸会！”陕西军队来了。

“今天很是雄起！啷个的了不起！”李家钰很高兴，把大家带到他的窑洞里，“日本人以为今天打他的，就是我一家！你们说，要不要得？”

“嘿嘿－———”明亮的马灯下，大家笑得很开心。

“王老弟！”赵寿山是个长脸，“今天可是见了你们的贰式炮了！好家伙！撂砸啦！”

“我们的机炮队长，以前是阎锡山兵工厂的校炮员！”

“了不起！了不起！”

“今天喊你哈（下）来，”李家钰一拍王云五，“是事情突然。咱们的大部队要过黄河！永济那里，日本人重兵布防，他们过不来！咱们就打这里，运城、安邑，日本兵就得支援！他们就过河。”说着，李家钰叫大家喝乌龙茶。

“中条山吃进得很！春天，日本兵差点得手！国防部非常担心！日本人要是占了中条山，就能过黄河了！中条山不能丢！所以，三十八军和二十七军都要过黄河，进中条山！”赵寿山没心思喝茶。

“请王老弟来，就是要合伙打一哈（下）！”蜀人好逸，李家钰的乌龙茶喝得十分自然。“我只有六零炮，赵师长有四门步兵炮，就可以打运城和安邑了。但是，火力不够！你们的贰式炮再一上，小日本就趴下了！王老弟，要不要得？”

“行！”

“这个样子，”李家钰的川音拉得很长，“我打盐池和运城，赵师长打安邑。他的四门步兵炮，就打运城和安邑。你的九门贰式炮分开，三个打要运城，三个打盐池，三个打安邑。这样，咱们平起，盐池平分！运城归他，安邑归我。括（可）以吗？”

“可以！”

“可以！”

“兵贵神速！”李家钰这才喝了乌龙茶，“趁日本人不晓得咱们的底细，今天晚上动手！”

“那咱们今天晚上，连打带发财！”赵寿山一听就明白。

“巴适！喊老百姓，叫他们赶上骡马车运盐！运到驻地！对半！”

“好！”

“李军长！你确定一下时间！”

“现在封锁！部队行动！时间吗？”李家钰看了一下手表，“九点了！凌晨四点打起！”

“好！”

“行动！”

军人行动，讲究速度。月光下，赵寿山带部队朝安邑走，李家钰带部队向盐池和运城走。王云五的一千多人分三批走：运城、盐池和安邑。杨常山、刘常德带三门贰式炮随李家钰前往运城。原因很简单，毒打过他们的雷明高和张秉政就运城城里。运城比盐池海拔高五十多米，稍微凉快些，但是，仇恨在胸，老江湖只想杀人，没觉得热。

离运城五里，部队开始隐蔽，速度就慢了，跟随老江湖的几十条英雄狗，叫李家钰很不放心。

“老鬼子！”李家钰十分狐疑，“你们的狗儿会不会坏事？”

“不会！”

“比人都听话！”

“也是的！狗通人性！可是，叫人担心啊！”李家钰是真的不放心。

“让一下！让一下！”秦军的步兵炮来了。在李家钰和老江湖的羡慕中，陕西娃熟练地架开了步兵炮。一阵小响动后，炮口直指运城东大门。

月亮上来了，城墙上巡逻的日本兵，不时打着手电来回扫描。手电光照到哪里，那里埋伏的中国军队就赶快爬到地上。瞄准东城门的那两门步兵炮，因炮身上缠满了树枝，日本兵的手电筒一扫而过。突然，手电光又回来了。接着，日本兵打过来一梭子子弹，没有打住炮筒，却打中了一个士兵。“龟儿子！我日你个先人板板！”那个被打中的川军战士，骂了一句，却没有动。日本兵走了，手电光柱照开了其他地方。“快！包扎！”一个卫生员爬到跟前，给这个战士包扎。

“好多的猫头鹰！”有人喊了一句。

“有猫头鹰是好事！它们晓得有好事了！”有人起哄了一下。猫头鹰真来了，有地站在树上，有地站在土坡上，纷纷在月光中展着翅膀。但是，不可思议地一幕出现了。两个猫头鹰伸展着翅膀，撩逗一个大黄狗。那大黄狗竟然绅士一般，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就把猫头鹰赶到一边，不咬不叫。

“好乖乖！很是了得！”川军兄弟夸开英雄狗了。

“老鬼子！你们的英雄狗，巴适安逸，了不得！”李家钰感慨。

“安给你学（说），安们的英雄狗不一般！”刘常德十分自豪。

大地又陷入了宁静，只有夏虫在发出时高时低的叫声。这是大战前的宁静，只有久经战火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很快，所有人都直起了腰，有枪的拉开枪栓，没枪的抽出鬼头刀。川军兄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有枪，其他的都是鬼头刀。

“嘶！”两颗信号弹飞起，呼啸着在空中燃烧。

“轰！”两门步兵炮开炮了。两个步兵炮一起轰城门，每次轰击都发出四散的蓝色弹片。接着，贰式炮开始轰了，它轰的是城门上方。步兵炮炮弹只有五斤半，爆炸声本不大，还每一次都钻进了墙体里。贰式炮炮弹二十五斤半，不进墙体，只能平地爆炸，声音非常大，火光更大，震得人心脏难受。

日本兵训练有素，白天刚吃了亏，晚上自然警戒严密，一听见炮声，就冲出营房，直扑城墙；汉奸也不敢马虎，跟着就上。城下中国军队火力正密，日本兵和汉奸马上就架机枪和中国军队对射。但是，东城门不一样，步兵炮炮弹钻进城墙猛烈轰炸，贰式炮封锁城墙上下，无论已经处冲上城墙的，还是计冲上去的，全都在弹片飞舞中，倒得横七竖八尸体压尸体。不到十分钟，东城墙就飞起来了，接着就推土一样，被推得不到半人高。

“弟兄们！雄起！”李家钰一嗓子喊得所有人都听见了。

“杀！”川军兄弟就潮水一样冲进去了，两门步兵炮和三门贰式炮立即停止炮轰，轻重机枪扫射城墙远处的敌人。但是，比人还快的是英雄狗，这些好汉箭一样射出去，嗷地一声，扑倒日本兵和汉奸就咬。川军兄弟一部分冲往市中心，一部分上城墙，呐喊得全运城城都是杀声。东城门一被攻破，里面的日本兵和汉奸马上就打开其他城门，和城外的川军拼命，他们只有冲出去才能活下来。日本兵以射击和劈刺著称，川军兄弟以鬼头刀见长，两家人数又旗鼓相当，但是，东城的川军和盐池支队杀到了。在被前后夹击下，日本兵更是舍命，竟然冲破了川军兄弟的包围圈，跑出去了相当部分，跟在后面的汉奸就没有好运气了，被川军兄弟和盐池支队杀得哭爹喊娘。很快，天就亮了。人多势众的川军兄弟，杀得到处是汉奸尸体。日本兵是跑出去了一部分，但是，他们的装备、给养全留下了，中国军队目的就是日军和汉奸的装备给养。一部分打扫战场，一部分扑敌人的仓库、司令部和医院。

杨常山和刘常德目的，就是剁了雷明高和张秉政，他们都没有追杀汉奸，就往雷明高和张秉政的营房跑。可是，这两个汉奸的营房没有一个人，只有装备给养，严格说是装备和钱财。这不行，再找。但是，怎么找也没有人影。太失望了，老江湖气坏了。弟兄们搬好东西，他两个坐在那里到处看。

“老鬼！老鬼！”李家钰跳下马，把缰绳交给卫兵，“快发财！为啥子坐在那里生闷气？”

“两个杂种跑了！”

“王八儿跑了！”

“我的天呐！”李家钰很奇怪，“赶快发财！啷个大的城市，你们不说发财，找王八蛋扯啥子吗？身为袍哥人家，怎么能西皮白带？还有盐池？快点吗！”

“—————”两个老江湖这才站了起来，“好！我们这就去！下次再和他们算账！”

“真是瓜娃子！”李家钰都想笑，“小日本中午就回来了！”

“行！”老江湖马上就去看他们的好东西。说好了，运城打下来后，汉奸的东西都归盐池支队，日本兵的东西都归李家钰。其实，汉奸的东西一点都不比日本兵少，先不说准备给养，仅**人和汉奸的洋行、当铺、药房、饭店和绸缎庄，他们都得用骡马车拉。

这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决战，更是中国军队的翻身仗。运城城里两个大队日本兵和两个旅汉奸的装备，完全把李家钰武装起来了。安邑日军和汉奸的装备，把赵寿山武装起来了。最叫中国军队翻身的，还是盐池。在川军一个旅的打击下，日本兵和汉奸狼狈逃窜后，他们组织周围几十个村子的老百姓，赶着骡马车，很快就拉走了上千万斤的盐。不好的是，盐池的大雨来了。盐池夏季多雨，可以是暴雨，也可以是大雨。这一次，是大雨加暴雨，整整下了三天。

雨过天晴，站在上月村，拿望远镜朝下看，盐池里的盐垛，明显比以前少了。王云五有好几架望远镜，战士们你看看他看看，然后高兴一阵。现在，一斤盐换三百斤小麦，自己手里有几百万斤盐，啥概念？就在战士们高兴得不得了时，集合哨子响了，开始练枪！这一次过瘾，每人打一百发子弹。王云五本来就有子弹，这次配合李家钰、赵寿山打运城，就更有了。日本兵一个月练枪用五百发子弹，中国军队练枪不打子弹，就是端着枪练瞄准。所谓练枪就是实弹打靶，这对战士们来说，是非常刺激的好事，随营学校和家属队也要求参加。随营学校全部是二百七十五个人，老师二十五个，中学部一百二十个，小学部一百三十个，中学部参加实弹打靶，小学部不参加。另外，两百个家属队里的成年妇女也参加打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随营学校的老师没练几天，但是，实弹打靶成绩一点都不比老战士差，这是怎么回事呢？

吃过晚饭，王云五几个人来到上月村村口，一边说这个怪事一边走。正说着，都吃了一惊：日本兵来了。

“快！通讯员，通知全队！准备战斗！”

“是！”

日军这次来的好，竟然在王云五几个人讨论问题的时候来了。全支队迅速进入阵地，一、二支队进入上月村的战壕，四、五支队进入桥沟的战壕，关怀珠在小山后面布置炮兵阵地。但是，全支队一开始就错了，上月村那么倾斜的地形，日本兵不打，就选桥沟进攻，也就是张慈来和周百娃的阵地。

上月村下面不远，日军汽车快速地上来了。不一会儿，两百个英雄狗也发出了信号。接着，日军汽车一拐就往桥沟和漠河方向走。日本兵完全按照中国军队的设计，开始进攻上月村和漠河了。这样一来，永济对面的十万秦军，绝对就可以顺利地渡过黄河，进入中条山了。盐池支队上下，拉开枪栓，静静地等待日本兵上来。

但是，绝对不能等日军准备好了再打，关怀珠领着张民权、景洪，拿着望远镜，趴在前面。这个张民权就是年初被关怀珠暴打的那个小伙子。现在，张民权的观测、指挥能力都不次于他，对炮兵来说，数学决定一切。“民权！给后面的炮手报一下目标！”

“嗷！”小伙子都没敢说“是！”，就拿起电话，举着望远镜。“炮长注意！标尺两百，抬高减负！两发，放！”山后面一阵“噗通”声，重达二十五斤的贰式炮炮弹，就带着呼啸，穿过云层，“呜呜”地叫开了。不一会儿，山下就传来火光。

“左标尺一百八！抬高减负！五发！放！”

后面马上就一阵密集的“噗通”声，炮弹还没有发出“呜呜”声，刚才打出去的炮弹声就回传上来了。关怀珠手里现在是十门贰式炮，刚才打出去二十发，这次是五十发，几乎全打在日军汽车行列里。正要布置进攻的日本兵，全被打乱了。

“好！”战士们欢呼起来了。王云五几个人都跑了过来，激动地想表扬一下张民权。

“报告！我们随营学校请求参战！”随营学校的女老师来了。

“先不要！日本人还没有上来！还有，你们先休息，需要的时候，就通知你们！”王云五被吓了一跳。

“王主任！这是抗战！重男轻女会害了大家！”领头的十分有理。

“重男轻女是封建残余！”马上就有人加了一句。

“我没有重男轻女！也没有任何封建残余！到需要的时候，立即通知大家！”

“好！”

“走！”

“准备战斗！”一帮女老师慷慨地走了。女人可以上前线，但是男人还没死完。那个叫凤英的领头的女子，今年十九岁，前几天当场叫关怀珠佩服，而王云五是二十六岁，光棍一条。江湖客们谁也不说话。

“炮弹来了！”关怀珠一喊，大家一起卧到。日军的炮弹正在头上怪叫。不一会儿，日军的炮弹就到了。日本兵炮轰，一般是十分钟。十分钟后，日军开始冲锋了，但是天黑了。日本兵擅长的就是野战、近战、劈刺格斗。

“满仓、占才！准备！”周百娃机会来了，他等的就是日本兵劈刺。周占才和李满仓带三十几个好手，都抽出鬼头刀，和周百娃趴在一起。月亮还没有上来，天地一片漆黑。日本兵刚吃了“进军之品”，正在精神头上，人影恍惚中就上来了。“呀！”日本兵的冲锋是喊“呀！”

“找死！”周百娃和三十几个徒弟闪电一样跳出战壕，寒光一闪就砍掉一个人头。但是，帮忙的来了，英雄狗们勇不可挡，扑上去按倒一个就咬喉咙，还呜呜地咆哮。日本兵上来的少，只有一百多个，既是探路也是前锋。但是，日军的炮兵开炮了，这次是瞄着盐池支队的战壕。一听见贰式炮炮弹的呼啸声，周百娃就和大家跑了回来，快速进入战壕。英雄狗更狡猾，跑得比周百娃还快。与此同时，张民权也开炮了，目标是冒火星的日军炮兵阵地。日军炮兵很快就哑巴了，张民权也不开炮了。

“呀！”日本兵又喊开了。原来，日本兵是趁炮兵开火的机会，偷袭上来了。

“哗！”张慈来开火了。几十挺轻重机枪一起开火，打得桥沟地皮起了一层火。黑夜中，子弹带着火光，一闪而失。猎人不一般，张慈来的手下都能捕捉到夜色中的人影，在一百米远的地方，用密集的火力，把吃了鸦片的日本兵一排又一排地打倒在地。考验全支队的时刻来了。周百娃和张慈来两个中队的战士，都瞄着黑暗中的人影快速射击。就在这个时候，

关怀珠又发挥作用了，几十个掷弹筒手准确地把炸弹打到日军脚下。吃了鸦片的日军，虽然不怕死，也完全被炸倒了，先是觉得身体灌凉气，接着头重脚轻，不一会儿就人事不省了。张慈来打出的子弹，一片一片地贴着地皮飞，关怀珠打出的炸弹蹿起一片片火光。这时，景洪和张民权趴在一起，根据日本兵倒下的身影，不时调整距离，指挥身后的贰式炮，一次两发，很快就把五里地的桥沟覆盖了，大家脚下的地皮一阵阵抖动。太激烈了，日本兵很快就退下去了。战士们停止射击后，漠河山那边的枪炮声密集地传了过来。李家钰今非昔比，也有火炮了。

不久，日本兵的第二次进攻又开始了，桥沟再一次陷入了火海。关怀珠和张慈来就完全能顶住日军了。但是，两个老江湖沉不住气了，因为日本兵根本不进攻上月村方向。张慈来、周百娃打退日军第二次进攻后，两个老江湖赶快跑到桥沟阵地，还没有说话，日军的炮弹又上来了。巨大的爆炸声中，喊破喉咙都听不见。到张民权、景洪开始反击，把日军的炮火压下去后，王云五发现两个老江湖来了。

“你们？”

“一本人不打上月村！”

“得调整！把一、二支队都调过来！日本人要出恶气！”

“低头！日本人上来了！”但是，来不及了，两个老江湖石头一样飞起来，直直地弹到后面。

“老江湖！快！”王云五一喊，几个战士背起他们就往后面跑。

这次不是日本兵，是一个团的汉奸，在日军轻重机枪掩护下，派成四层，快速地上来了。汉奸团人多，差不多两千人，全是铁杆汉奸和兵痞，又都吃了“进军之品”，在鸦片的刺激下，咬牙切齿，刮风一样冲上来了。但是，月亮上来了。周百娃、张慈来中队的轻重机枪、掷弹筒瞄准汉奸打，张民权、景洪不断调整贰式炮轰击。正在冲锋的汉奸，很快就死的尸体成堆，没死的都浑身上下灌凉气，摇晃着上冲。

“王主任！”周百娃跑过来，“大哥二哥着家伙了！我去看一下！”

“我也去看一下！”

“去吧！汉奸成不了气候！”

“好！”两个人转身就跳出了战壕。

两个老江湖被打的是喉咙，非常危险。但是，关胜是真的学成了，先扎血海穴位止住血，叫人醒过来，接着就灌止血药。不一会儿，两个血人就醒来了。

“大哥！”

“二哥！”周百娃、张慈来站在边上。

“莫细（没事）！”刘常德被打得说开了完整的山东话，“看一下大哥！他严重！”

“身上很凉！其他没事！”杨常山面色蜡黄，“你两个到前面去！阵地要紧！王主任是白面书生，这－—－不是能干的活－—－有关胜－———”

两个人赶快就走。他们一到就发现，汉奸退下去了。“老江湖怎么样？”王云五赶快问。

“没事了！关胜在他们膝盖上扎了一针，铁上了膏药，还给喝了药。”

“汉奸退下去了！”周百娃看着下面。

“日本人都不行，汉奸更不行！”

汉奸确实退下去了，王云五看了一下，“我有个想法，等大哥二哥好了，得给他们说，关胜一个人不行，得叫他带徒弟。咱们得有好几个大夫。”

“嗷！”张慈来看着王云五，“就是，得给他做工作，他们大夫行有个说法，不到一定年限不能带徒弟！”

“现在是啥时候？”王云五皱着眉头，“能带多少徒弟就带多少徒弟！”

“看！日本兵越来越多了！”周百娃指着山下，“还有汉奸！真多！我去拿毒气弹！这些杂种，拿枪打中国人！咱们得了十几箱毒气弹，总得用一用！他们不上来，我的鬼头刀就没有用处！”

“就是！”王云五受到了启发，“少用！太金贵！二十几颗就行！”

“行！”周百娃蹭地一下就跳了上去。

一阵密集的炮火后，又一个汉奸团上来了。正在大家拉枪栓的时候，关怀珠师徒三人指挥的贰式炮突然发作，几乎全打在日军炮兵处。“狗东西！你他妈就是藏早阴曹地府，大爷也要找到你！”关怀珠骂骂咧咧放下电话，正要组织发射毒气弹时，汉奸们突然后撤。拿起望远镜一看，日本兵都上了汽车。“死都不行！”这个老江湖生气了。立即叫张民权、景洪组织炮轰。可惜，贰式炮只能打八里地，炮弹都打在汉奸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