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次接触丁晓慧

调查鲁丽雅，紧接着嫌疑人丁晓慧自然跟随其后。两人不仅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孪生姐妹，而且形影不离。总经理和秘书，工作关系，私人之交两厢融合。沙桐本想直接询问丁晓丽，我建议婉转些，小女生没经过大场面，警察找上门，虚张声势适得其反。巧合的事发生，沙桐约定我去附近饭店坐坐，喝杯老酒。

我说：“不年不节的喝什么酒，再说也没遇着喜事。”

他说：“不年不节没有喜事就不能喝酒呀，咱们师徒一场搭档多年，过去还有拜师酒谢师宴。眼看快退休，至今还没喝过我一杯水，心里有愧呀。离退休前又遇着一桩命案，师徒进入专案组，又能工作一段时间，也算是喜事吧。”

他说的真心话，这些年我在他身上没少花心血。公安大学刚毕业，狂妄不羁，趾高气昂，根本看不起小城公安局的刑警。张嘴某教授精通五国语言，对侦破学颠覆性的研究。尤其埃德蒙·罗卡定律：“凡有接触，必留痕迹。”他有独到的见解。闭口某专家具有丰富的侦探经验，运用莫非论断灵活的剖析推理罪犯心理。打乱罪犯坚守的壁垒，达到不攻自破。自命不凡，目空一切。这样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高材生谁愿意与他搭档？

潘局找到我，你是老同志，沙桐初出牛犊不怕虎的性格我喜欢。不能挫伤，相信你一定能带好这个徒弟。取长补短，为公安战线带出一名神探。局党组准备安排他下基层锻炼锻炼。

我看出沙桐是块好材料，他说哪些理论没有错，如果再能与实践相结合，一定会出人头地成为刑侦专家。作为受党教育多年老同志责无旁贷。我明确表态，来就来吧，我在退休前，也想为局里做点贡献，点头同意。

潘局说，不是想来就来，命令他来。

沙桐根本看不起我这个基层片警，没经过任何专业学习，一步步爬上来的“土八路”。来清流镇派出所不久，突然接到报案电话，我和沙桐急速赶到现场。

出租屋里，一女青年直挺挺躺在床上，摸摸鼻孔，基本没有呼吸，心脏停止跳动还保持一定体温。沙桐急忙人工呼吸，我要来救护车。

房东说女孩名叫夏莹，是某公司一名销售人员。女孩很文静，少言寡语，没见过她和社会上男孩子频繁来往，不出差按时早上班，晚上到点回来。她只有一个闺蜜名叫刘颖，一个单位同事，常到她这儿玩。最近几个月据女孩说，她结交一位男朋友曹斌，时间不长同居。房东说，男孩有些流气，说话不像有文化读书人。房东提醒交朋友要小心，谨防上当受骗。夏莹说对她好，至于原籍哪里做什么事，夏莹只字不提。

出租房内家什简单，除了睡觉的一张四尺宽的木床，和衣柜写字台这些房东丢下的旧家具，再就是做饭的炊具。进房间残留的煤气味还很浓烈，煤气罐怀疑是致命的凶手，晃晃煤气罐满满，且阀门没有打开。勘察现场没有作案工具。沙桐拧拧煤气罐的开关，煤罐阀门开关锁的很紧。煤气不可能从煤气罐泄出。我赶到楼下，房门紧紧锁着，我敲敲门没有动静，房主不在家。经打听邻居告诉我，房主是外地生意人，大概回老家，半年没回来住。我用万能钥匙，打开房门。煤气罐空空。房间有煤气味。我推测，凶手知道房主不在家，夜间偷偷越窗而进，接通皮管，将煤气灌输夏莹的房间。

医院打来电话，夏莹送院及时，抢救迅速，从鬼门关夺回一条生命。

两天后我和沙桐开始询问。

夏莹目光呆滞，带有一种抵触情绪，那表情对我们救回她的性命，一点不感激，相反憎恨。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死了倒安心一死百了。

沙桐问：“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夏莹回答：“我想死，死了安心，没有苦闷烦恼。”

沙桐说：“年纪轻轻想死，你死了，你的父母辛辛苦苦把你拉大**容易吗，为什么不替他们想想。他们到老了，谁为他们养老送终。”

夏莹呜呜哭了，半晌说话：“活得太累，失去生活的信心。”

沙桐追问。

良久，夏莹才吞吞吐吐说出实情。

夏莹大学毕业在室友刘颖推荐，进凯丰公司当一名销售员，网上认识网名‘高富帅’，自称财富世界总裁。一来二往如胶似漆。进入谈婚论嫁，高富帅说经营遇到困难，资金周转不开，需要十万元应急。夏莹说自己刚工作的大学生没有多少积蓄，把省吃俭用几万元拿出，先用着吧。再找好友刘颖想想办法。高富帅问，刘颖干什么工作？夏莹说是凯丰公司主办会计。高富帅说，不用借钱，告知网址密码客户端就行了。

经调查，高富帅原名曹斌，社会闲散人员，精通电脑是名黑客。他利用自己研制的老鼠偷油病毒，植入刘颖电脑中，盗窃凯丰公司账目资金。一次得手贪欲膨胀，曹斌原想几万元钱开办家电脑维修店。谁知夏莹贪得无厌，逼迫他屡屡得手。她需要婚房金银首饰，需吃好穿好高消费。曹斌胆怯金盆洗手，夏莹恐吓不继续行盗就去告发。

刘颖发现后立即报案，公安很快怀疑到夏莹。

男友曹斌有杀人灭口嫌疑

曹斌的资料均是伪造。

线索彻底断了。我采取土办法，在报纸上刊登一则短消息，煤气谋杀案，受害者夏莹经抢救及时，生命脱离危险。凶手若能主动投案，将会宽大处理。一个月后曹斌果然在法律的威慑下，主动来派出所投案自首。他咨询过我，宽大处理到什么程度？我回答，受害者没死亡，凶手主动自首退回赃款，按照法律和以往实例，三至五年不等。曹斌沉思许久，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煤气谋杀案的凶手。

沙桐对我刮目相看，佩服说，师傅传统老办法心理战术管用。我也自豪说，实践出真知，各有所长。课本知识和实践经验结合最好。你能做到，师傅只能独步行天下。

在实践中磨砺，到底是高材生，进步很快，几年间成为小有名气的警探。清流镇周边发生案情，市局都是打来电话要我们协助破案。

沙桐喜欢高调，我乐意接受。桩桩案件都没让市局失望。

“好吧，小饭馆，几个家常菜。”

“第一次请师傅，不能寒碜。”最后他还是安排在“虞美人”餐厅。

这是刚开张不久的餐厅，有中西餐。生意不错，老少皆宜。

我们在一处临窗的避静处，四人的卡座旁坐下。服务员过来。

“两位先生要点什么？”微笑服务，笑容可掬。

沙桐把菜单推给我。

“师傅点吧，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土八路，来点实惠的。”我扫一眼，最喜欢的猪头肉猪蹄一样没有。我把菜单推给沙桐。

沙桐按照我的精神，点了几个菜。菜没上来之前，沙桐又聊起山里红疑案。

“师傅，你认为案件的重点在哪里，找到切入口。”要是往常沙桐夸夸其谈，又是长篇大论，谈出他对案件看法。现在老成多了，听取多方面的意见。”

“山里红属于刑事案，潘局力排众议决定以你为主侦，师傅协助。他是用心良苦给年轻人压担子，放手单飞。”我说出实情。

沙桐也明白肩上担子的重量，专案组一次难得良机，多给年轻人锻炼学习的机会。再说有陈局和师傅的直接参与，事倍功半。多一次磨练，丰富知识，师傅退休也能挑起重担独当一面。

“通过这些天的调查，你认为呢。”我反问。

“凯丰公司混乱，公司形成两股势力，亲属间虽然矛盾重重，不至于谋杀亲哥哥，他们毕竟同胞兄妹。鲁丽雅是外聘的，重权在握。和陶天明工作上雇佣关系，陶天明对鲁丽雅有强烈的依附性。也渴求做长期夫妻，这样女主内男主外，对凯丰公司大有益处。可是王大凤坚决不愿离婚，于是采取欺骗手法，开出一张空头支票，骗取王大凤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陶天明突然死亡，鲁丽雅不应该有很大的嫌疑。”沙桐谈出自己的看法。

从理论上说，沙桐这种分析有道理。

“王大凤既然同意离婚，鲁丽雅就可以堂而皇之做陶天明的太太，为那一千万的资金，鲁丽雅愿意丢失性命，去谋杀陶天明吗？”我提出质疑。

“陶天明死因有两种可能：一种突发性心肌梗死，二种自杀或他杀。可现场没有发现自杀或他杀的证据，陶家弟妹却一口咬定他杀，并提出这样理由，起码这是可疑的切入点。”

“看来只有深入调查，发现蛛丝马迹，再进行推断。”我说。

“凯丰的账目也有疑点，鲁丽雅受聘后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公司基本走上正轨，多方力争还使公司在香港顺利上市，社会融资几个亿。我走访证监会，询问凯丰资金运转情况。负责人告诉，股民反应，账目不真实，有弄虚作假哄抬股市嫌疑。证监会准备立案调查。”

沙桐反应属新情况，说明开始走向成熟，扩大视野。

菜上来沙桐要了瓶老酒，我看看牌子是古泉十年窖。我问价格，服务员回答三百。我怪怨沙桐，不必要这么好的酒。

服务员说：“这是古泉系列的中等酒，现在的老板爱喝这个牌子。”

我问：“最好古泉酒的价格。”

服务员回答：“几百到几千不等。”

我要求换别的牌子低档酒，沙桐不同意：“土八路当回老板，享受老板的待遇。”

沙桐拧开瓶盖，一股醇香味扑鼻而来，能嗅出发酵的酒纯浓郁。喝完后，酒杯还挂浆，。咂咂舌回味无穷。

“古泉酒名不虚传。”我连连赞扬。

“师傅退休那天，我请你喝最好的古泉酒。”沙桐看着我喝酒。

我平时好这一口，大多是散酒，十元钱一斤的低档酒，品酒有些经验。

酒喝三巡，菜过五味。

服务员领进两位客人，一位年长妇女，中年富态，风韵尤佳。一位年轻漂亮少女，青春靓丽。服务员安排在不远的卡座。我觉得那两位面熟，突然年长妇女向我招手，哦，认出来是柳叶梅。我起身。

“你和鲁总来消遣。”我笑着问候。

“你说什么呀，再好好看看。”柳叶梅狡黠笑笑。

我眨眨眼定定睛，认错人了。那少女是鲁丽雅的秘书丁晓慧，和鲁丽雅长得真像。

“瞧我这眼神，丁秘书认作鲁总了。”我抱歉。

“甭说是你了，本公司的人也常会混淆。就因为她长得像，才做起鲁总的秘书”柳叶梅说。“晓慧是这样吗？”

丁晓慧点点头。

“今晚周末，男人们灯红酒绿去了，剩下我两加班，一赌气也来潇洒一遭。”柳叶梅不问自答。“不料你们也在这儿。”

“我们刚吃，不嫌弃的话，合在一起吧。”沙桐说。

其实柳叶梅在旁边已经落座，沙桐卖个人情。

“沙警官要请客了。初次相识，不能抹朋友的面子。”柳叶梅狗皮膏药沾上甩不掉。

“那怎么好意思，我来买单。”丁晓慧不好意思，勉强坐下。

“这顿饭不是白吃的，沙警官看样也是个剩男，请柳姐帮忙多着呢。”柳叶梅自来熟，一句话拉近距离。

“老柳开门见山不当外人，咱也爽快，徒弟的婚事就交给你了。”久憋心里的话终于吐出。

“对老姐说说找啥样条件的姑娘？”柳叶梅说。

“这还用问吗，第一要漂亮，第二要贤惠。警嫂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代替回答。

“眼前这位行吗？”她现场点播。

沙桐和丁晓慧脸都红了。

“柳姐你拿我说事干嘛！”丁晓慧嗔怪。

“不拿你说事，整天在眼前晃悠，闹心。这大姑娘不嫁人，想什么心思。柳姐像你这么大，孩子都打酱油。”柳叶梅数落。

沙桐为柳叶梅斟一杯白酒，轮到丁晓慧，她阻拦。

“对不起，不喝白酒。”

我叫服务员上一瓶饮料。

柳叶梅咂一口，惊呼：

“啥酒这样醇香？”她拿过酒瓶看商标。

“古泉陈酿老板酒。”沙桐回答。

“陶总也喜欢这种牌子。”柳叶梅说。“我闹不明白，陶总为什么偏爱这种不叫响牌子的酒，上茅台他都不喝。”

“是吗？萝卜青菜，各人所爱。”我接话。

丁晓慧自始至终腼腆坐着，语言不多，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姑娘。如果能成功的话，是一种缘分。两厢这么巧和，周末的晚上，四人不约而同在“虞美人”相遇，这种几率少之又少，不是老天的安排很难有这种巧合。沙桐两眼不时窥视丁晓慧，丁晓慧身材容貌没得挑剔，配沙桐绰绰有余。从那眼神看出沙桐满意。

吃完饭，大家准备离桌，柳叶梅阴阳怪气唱句洋腔。

“多么美好的城市夜晚，四个光蛋就这么回家窝着。”

“你想怎么样？”我说。

“土包子一个。”柳叶梅白我一眼。“舞场歌厅，娱乐场所多得是，到哪里玩都开心。”

“白夜歌舞厅是我一个哥们开的，到哪儿优惠。”沙桐叫来一辆面的。

到了歌舞厅，也许一顿饭的接触，消除陌生感，丁晓慧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活跃。她的嗓音清脆，舞姿也好，主动邀请我和沙桐跳舞。我哪会那样玩意，推辞，让沙桐代替。

“你还算个明白人，年轻人的事甭掺和。”柳叶梅把我拉到一边。“感情靠接触，我俩接触接触。”

“跳舞不会。”我说。

“搂着晃悠不会，踩着我的脚不碍事，你带我去医院就行了。”柳叶梅拖我下舞池。

几曲跳下来，坐下歇一会，丁晓慧去买饮料。

“怎么样，感觉如何？”她问沙桐。

“这话你应该问丁晓慧。”沙桐回答。

“有戏。”柳叶梅像做成一件大事，开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