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安排圈套引蛇出洞

鲁丽雅回家的次数显然增多，刚回国两三个月不去看望父母一次，父母对她意见很大，大骂她越大越不懂事，一趟海外留学，老祖宗的孝道都给忘记。丁晓慧经常来看望，那毕竟是外人。代替不了亲生女儿。那时的鲁丽雅实在太忙，往事开头难，理上正道，按部就班运转，鲁丽雅稍微轻松些。老东家死亡，内外矛盾激化，鲁丽雅忙里偷闲，不必要拼死拼活卖命。人静有闲心，想到父母这辈子活的不容易，应该常回家看看。一个月总要挤出时间回家两趟。回到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多话要说。问问工作上的事居多。

“听说凯丰董事长突然死亡？”老两口看电视，看到这则新闻。“无灾无病怎么会死呢？”

“警方正在调查。”鲁丽雅敷衍。

“人活在世上真没意思，听说老板创业艰难，累死累活挣下这么大家业，没享一天福，说没就没了。早知这样，不如不累呢。”

“中国人相信命运，他只有吃苦受累，没有享福的命。”鲁丽雅相信命运。

“听说陶老板的名声不太好，爱财如命不问职工的死活。死亡的那天有职工放鞭炮幸灾乐祸。”

“当老板刀子不快不行，要发展就得多盘剥榨取职工的血汗。”

“别人憎恨，你不能跟后起哄，陶老板待你不薄。百万的年薪，你父母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个数。”父母经常教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鲁丽雅每当想到这些，愧疚之心油然泛上。自己没有感恩涕零，相反带来灭顶之灾。陶天明如果按照自己的路子稳扎稳打，虽然发展缓慢，凯丰公司不至于落到家破人亡。歉疚内愧，已经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现在能做的，支撑凯丰公司，让它艰难活的下去。她相信有沙桐这样精明强悍严谨敬业的警察，山里红议案一定圆满侦破。

她确定目标，稳固定力。王大凤无论如何视她为敌，情有可原，可以退让一步。她真正的强敌是房玲，直接受控艾迪。不排除对自己狠下毒手。应该积极配合沙桐，将功赎罪，也能对起陶天明的在天之灵。

鲁丽雅盘衡着自己打算，王大凤的生活轨迹依然不变，麻将馆是她消闲最好场所。不过，近来再不像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忙着垒城墙。凯丰公司不想问，陶天明也不让她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代化企业管理，小商贩门都莫不着，阻伫在那里还碍手碍脚。眼不见心不烦，让那个老鬼穷日摆。吃粮不问事，甩手大掌柜。现在不同了，坐在麻将馆，心系凯丰楼，心里不那么踏实，关键时刻常常走神。该胡没胡，成为相公。赢钱的牌友心花怒放，富婆就该这样出出血。

她的担心不是没道理，刘颖不止一次提醒，陶总走了，你不能全身心窝在麻将室，凯丰大楼时常走动。老虎不吃人，样子也可怕。王大凤再木讷，也能听出话中有音。刘颖是陶天明一手培养出来，也是家中常客，公司里风吹草动，她会第一时间通风报信。陶天明走了，她更应该责无旁贷，为凯丰尽心尽力。

王大凤说，老董事长走了，少董事长不是在问事？我去公司十足睁眼瞎。刘颖不得实话实说。少董事长年青缺少经验，磨小压不出麸。鲁丽雅房玲老手，两人联合夹持，少董事长不得不听她们的。刘颖举例几笔业务，不明不白资金划了出去。

王大凤间接问陶莉，陶莉一口否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甭听公司里的闲言碎语。大事小事都是集体研究决定，有风险的事不会轻举妄动。王大凤对陶莉不放心，说一套做一套，心口不一。知女莫过母，她总觉得母女之间好像有层隔膜，不那么亲近融洽。旧事不愿提情有可原。旧情不能忘，做人天性。无情无义，失去做人的本能。她还发现陶莉没有主心骨，事事都听鲁丽雅摆弄。少董事长聋子耳朵做个摆式。那个女记者倒是有种亲和感，善于谈心。她对陶家过去的事如数家珍，历历在目。和她待在一起，时间像飞转似的过得真快。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刘颖的话实在。王总召开董事会，她临时决定，资金出入除公司财务章，法人代表陶莉章，还要增加王大凤私人印章。董事们举手通过。

王大凤按点上班，接手的第一件事，竟然棘手。

丁晓慧走进她的办公室，递上淡蓝色文件夹。

“什么内容说吧。”王大凤图省事，看文件伤精费神。

“**三十周年，市政府隆重纪念，准备编纂一本书展现成果。其中一章谯城民营企业，凯丰在列。”

不等丁晓慧说完，王大凤打断。

“不参加，不参加，又是掏钱赞助的买卖。”

“鲁总说了，市政府出资，一切免费。凯丰准本材料，专家帮助整理。”丁晓慧简洁明了。

“这还差不多。”王大凤应承。“编写凯丰创业史，我王大凤不挂帅，找不到第二主。”

“鲁总也是这意思。”

王大凤脸色瞬间晴转多云。她是小学文化，笔似千斤，写文章著书立传门外汉。她想到狐狸精又玩什么新花样。

“那狐狸精想看俺的笑话。”王大凤对鲁丽雅处处看不顺眼。

“鲁总说了，市政府会派人来公司协助。”

苏瑾敲开她的办公室，王大凤吃惊。

“苏记者，三缺一找到这里？工作繁忙麻将馆不去了。”王大凤不好意思推辞。

“王总误解，打麻将是娱乐消磨时间。”苏瑾解释。“工作是正事，小苏正式向你报道。”

王大凤纳闷。

“记者不干，加入凯丰公司？”

“受报社指派，协助凯丰编写企业史。”苏瑾说。

王大凤明白，她拿出市政府明文电传。

“**三十年，凯丰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发展成过亿企业。艰辛困苦一言难尽，三天三夜数不完。咱们是做生意的，笔杆子拎不不动，大楼里人不少，和陶董事长合计，还真找不到写文章的高手。想不到苏记者大驾光临，为我们排忧解难。由你执笔，凯丰的创业史一定写的有声有色。”王大凤忙着倒水沏茶。“有什么条件？腾一间办公室，配备电脑，吃住在办公大楼，还有劳务费用一并说出来。”

“王总客气，一切不需要。上午在凯丰采访，下午回报社整理。”苏瑾拿出笔记本电脑。“王总有空的话，现在就可以采访。”

“没文化嘴笨，陶天明要在的话，他能说的头头是道。”王大凤尴尬。“这样吧，公司有陈列室，一些老物件都在，见物思情。”

“最好最好，进入陈列室感性认识。”苏瑾没想到陶天明是个缜细的人，发展企业，没忘记艰辛的路程，留住记忆。

“让莉莉也参加，知道父母创业多么艰难。”王大凤提议。

陈列室在顶楼，占据楼层一半，分成三个板块。一室创业篇，除了大量图片，还有不少实物。陶天明穿过衣服鞋子，使用过的日常用品，陈旧破堪。衣服补丁摞补丁，鞋子也修底换帮。特别是那辆走街串巷，赶农村集市的三轮车，摆放在展厅的**。苏瑾忍不住哇的哭了起来。

“苏记者，你怎么啦？”王大凤问。

见景触情，苏瑾失控。父母当年摆地摊多么艰难，起早带晚，赶做些生意，家庭一点顾不上。等她醒来，父母也许进入生意场。床边放着几张毛票，父母留给她早饭钱。放学回来，父母还没到家，锅里的剩饭随便吃一口。晚上一家人团圆，父母累的一动不动。卤摊子带回菜，都懒的生火加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着。

苏瑾拭拭脸上的眼泪。

“没什么，王总陶总创业艰辛。我是农村孩子，不由想到自己童年，心情沉重控制不住，对不起不好意思。”

“你也是受苦的孩子？”王大凤怜悯，不由抚摸一下。“那个时候谁家不苦，我们虽然苦些，还能挣到钱，农村更艰难了。”

陶莉站在一旁，她也是第一次走进陈列室，看到这些破破烂烂无动于衷。

“创业时候，小陶董事长还小吧，应该记事了。”苏瑾有意说。

“人活在世上，干嘛沉浸在往事的痛苦中。多想想快乐，笑一笑十年少。”陶莉岔开话题。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王大凤说出一句经典。

“这辆三轮车，陶董事长记忆犹新吧。凯丰公司就是有它而诞生。”苏瑾紧盯不放。

“这是陶氏传家宝，有功之臣，祖祖辈辈不会忘记。”陶莉故意高声说。“父母不出摊的时候，我会偷偷骑上玩耍。”

“还好意思说，有一次骑翻车，龙头折断。老陶不问女儿伤了没有，反而将你痛打一顿。”王大凤提起往事脸色阴沉。

“翻车你受伤了没有？”苏瑾追问。

这件事对苏瑾印象深刻。那天父母收工早，太阳偏西回到家，星期天不上学，苏瑾私自骑到空旷地方，小孩们跟后起哄，将三轮车推得飞快，一转弯刹控不及时，连人带车翻了，苏瑾右腿划一道深深口子。

苏瑾望着陶莉，静听她的回答。

“胳膊擦破皮，轻伤。”陶莉思忖片刻才说。。

“不是胳膊擦破皮吧，而是右腿划一道深深的伤口，流了不少血。”王大凤说。“老陶不关心孩子受伤，而是忙着查看他的三轮车坏了没有。”。

陶莉下意识捋起右裤筒看看，皮肤光洁雪白粉嫩，伤痕荡然无存。

“伤口很深，缝了三针。我和老陶大吵一场。”王大凤记忆深刻。

“伤疤影响美观，尤其天热穿裙子。国外医学发达，花几个钱修复如初。”陶莉掩饰，岔开话题。“陈芝麻烂谷子再倒腾都是伤心事，请苏记者参观二室，凯丰走向光彩夺目的一页。”

苏瑾迟迟不走，流连忘返，王大凤把她拉倒二室腾飞篇。苏瑾的余光看到陶莉的额头冒出细汗。”

苏瑾出现，和王大凤名正言顺近距离接触，无疑对陶莉构成严重威胁。初次交锋险些一败涂地，亏得提前设计预防方案，抵挡过关。加上王大凤神志不清健忘症。陶莉在国外把近照不停发回，在王大凤的脑海早已替换以前的稚嫩模样。艾迪派遣她冒名顶替，交代清楚，真陶莉已经消失在人世间，可以自由放纵演绎她的替身，不必有后顾之忧。陶莉信以为真，当在祭奠会上，遇见苏瑾，她的心里犯惑。这记者怎么长得像陶莉？苏瑾主动与她套话，陶莉心理已经明白几分。真陶莉没有死亡，逃过一劫，而且顺利回国，伪装成一名记者，暗中较量。

陶莉把这个信息及时传递给房玲。纸里包不住火，包子很快露馅。艾迪命令房玲想方设法，除掉真陶莉，保证偷梁换柱假戏真唱。房玲一面安抚陶莉，一面物色杀手。大陆法治社会，民众安居乐业，不像M国，凶杀残暴层出不穷，杀个人等于捏死一只蚂蚁轻而易举。在大陆难上难，难于上青天。

苏瑾接手凯丰编撰创业史，和王大凤朝夕相处，而且名正言顺谈聊以前的往事，就像激素催生已经淡忘了的记忆。如果照此长期发展，王大凤不是不可能辨别真假，分清是非。

陶莉忍耐到极限，亲自和艾迪通话，如果不及时亡羊补牢，她要撂担子走人。艾迪给房玲施加压力。

转眼就到了年底，鲁丽雅提议凯丰成立二十周年，应该热烈庆贺一下，王大凤双手赞成，陶天明还在双七期间，凯丰是他们共同奋斗半生的结晶，热闹庆贺一场，九泉之下的陶天明一定不会阻拦。王大凤的心情也好，婚姻危机因陶天明的死亡，落得一身轻。女儿顺其自然上位，陶氏家族不敢内讧，凯丰的家产稳如金汤，陶莉执掌凯丰，她垂帘听政，能进能退运作自如。心情好了，鲁丽雅再不是眼中钉肉中刺。年终汇报，没有飞耀发展，也没原地踏步踏，小跑快走。王大凤心满意足。庆贺二十周年鼓舞士气，扩大社会影响。

她问刘颖，搞这样大型活动，经费预算了吗？刘颖说，初步预算花不了多少钱，上次山里红开业用去十几万，按照那个谱子匡算，及时冒头也不会太多。还在山里红举办，一宿住宿，三顿饭的事。自家厨师，现成度假村。王大凤搬着手指头毛算算，划算。王大凤主动找鲁丽雅了解会议活动安排。鲁丽雅有一次活动的经验，就按照上次的人员邀请，活动程序，山里红度假村内活动，开幕式结束自由活动。她说需要增加一些特殊嘉宾。凯丰集团二十年间，慈善资助公益活动中，开花结果的受益者，应该邀回娘家见见面，畅谈人生。对凯丰也是企业宣传。王大凤高兴拍起巴掌，还是鲁总心细，考虑问题周到。一来彰显凯丰成果，来源社会服务社会。二来硕果累累，培养国家栋梁凯丰为社会也出一份力。

王大凤疑惑：“这多年，孩子们天南海北走向社会，还能知道他们的姓名地址？”鲁丽雅回答：“老董事长活着的时候，和那些孩子都保持联系，少数孩子还吃小灶。”

鲁丽雅把资助的名单拿出，满满一大张。

“你真是有心人，如果不记录下来，还真石沉大海。”王大凤第一次夸奖。

“联谊会再对成就突出，为国家做出突出贡献的给予奖励。”鲁丽雅出谋划策。

两人谈聊，陶莉房玲路过。

“两个老总谈论什么问题，这么高兴？”房玲凑过来。

“当然筹划庆祝会，鲁总建议邀请一些特别嘉宾。”王大凤说着，把花名册递给她。

鲁丽雅做事精细，画出一张表格：姓名、单位、职务、联系方式，清晰规整一目了然。房玲眼睛一扫，几个醒目的名字映进她的眼帘。他们工作单位，有政府、部队、科研。教师、企业。她对部队科研一栏多看几眼，记忆深刻。

鲁丽雅及时向沙桐汇报，计划按设置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