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舞象三

兄弟俩一边交流，一边在公路上寻找着下脚之处，时刻保持着与来往车辆的适当距离，防止颠簸而过的卡车掀起的泥浆喷溅到自己身上。

车在连雨后的公路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辙痕，一辆军用斯蒂庞克卡车在泥浆中咆哮着前进，不时发出轰轰的鸣叫声。

两房夹一路，路面更窄了，为避让卡车，兄弟俩停了下来，紧贴墙根等候着卡车通过。

军用斯蒂庞克卡车对兄弟俩的礼让满不在乎，加速冲过深水路段，冲天而起的泥浆顿时将兄弟俩喷了个满身。

如泥塑的赵勇一动不动，突然，眉间放二指，将眼眶上的泥浆擦落。瞬时，睁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军用斯蒂庞克卡车，从地上拾起一块鹅蛋大的河卵石向卡车扎了过去。

“黄皮狗，瞎了你妈的狗眼，开你妈个逼车，敢对老子不敬，找死。”

河卵石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着……着……”

望着河卵石沿抛物线直奔向卡车，赵勇的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咣铛一声，河卵石命中军用斯蒂庞克卡车的后大箱板。

听到响声，卡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穿黄色肥裆裤军官模样的人，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七十米外的兄弟俩，又看了看斯蒂庞克卡车后大箱板凹进去部分和在烂泥中露出头的鹅蛋大的河卵石，一边抡胳膊挽袖子，高喊着“龟儿子，砸老子的车，看老子整不死你”，一边气势汹汹地向兄弟俩奔来。

离赵勇近二米时，军官模样的突然右腿抬起，肥大的黄色裤角由静止变为运动，划破空气发出呼的一声。军官模样的抬起右腿，照着赵勇左耳部分一个侧踹。这一个侧踹，军官模样的在二刘争川实战中不知使用过多少次，无论是力度、速度、还是准确度，都堪称完美。军官模样的心想，这龟儿子肯定会向左飞出去，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向自己求饶，承认砸车错误。

“哎哟，我的妈呀！”这一叫声，不是赵勇发出的，是军官模样的人发出的，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不是赵勇而是军官自己。

赵勇一个掀腿压颈，军官模样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向是在坐飞机，不停地向前飞。紧接着，感觉腰部一沉，坐飞机的自己立刻被迫降。这种迫降，不是平稳的降落，而像飞机撞击地面的那种紧急迫降，身体有种向后仰的感觉。

“哥，这一招狗吃屎怎么样？”赵勇的左脚如千斤巨石般沉重，踩在军官模样的的腰部，扮着鬼脸向哥哥笑道：

“我看不是狗吃屎而应叫狗喝尿更为恰当。”赵英看了看如沸水煮过的青蛙四肢大开趴在地上扑腾得满嘴是泥浆的军官，与弟弟赵勇聊侃道：

“二位小爷，你就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服了还不行吗？”

“放了你，我们这一身长衫怎么办？”赵勇厉声问道：

“少教的东西。”赵英跟着道：

“我赔偿二位小爷一人一套长衫。”

“怎么赔？”

“我上衣兜里有三十块大洋，孝敬二位小爷各换身衣服。”

见军官模样的求饶，赵勇向赵英递了个搜身的眼色。

从上衣兜里搜出三十块大洋，赵英一边用嘴吹着检查大洋的真假，一边对赵勇道：

“弟，三十块大洋，我们打平伙，每人十五块你看要得不？”

“打平伙，我看可以，就这么办。”赵勇回答后继续道：

“哥，开车不讲究道德，就这么放了他，太便宜他啦。”赵勇说完，看了看满身是泥浆的长衫。

“让他把衣服给我们先洗了，外加下顿馆子。”赵英在赵勇耳边低语道：

“少教的东西，放了你可以，你得先把衣服给我们洗了，外加下顿馆子，听见没有？”赵勇一边说一边脚下用力往下踩。

趴在地上的军官听到“打平伙”三个字，回想刚才赵勇的身手，感受到后背上逐渐加重的力道，一边嗷嗷求饶，一边大声对兄弟俩道：

“二位袍哥，你们这是去哪里，洗完衣服，下完馆子，我开车送你们。”

听到军官这样说，赵英示意赵勇将腿松开。

“下次还敢不敢这样开车，目中无人？”赵勇又用力踩了两下。

“不敢啦，不敢啦，二位袍哥。”

赵勇这才松开左脚，让军官模样的站了起来。

兄弟俩将脱下的长衫递给军官后继续厉声道：

“找个地方，洗干净点，听见没有。”

“是，二位袍哥。”

军官将洗好的衣服挂在驾驶室后背大箱板上后，服服贴贴地开车着到巴中县请兄弟俩下馆子去了。

到了馆子，兄弟俩好菜一顿点，扣肉、家常鲤鱼，没有甲鱼就没有点。饭后，出门时，兄弟俩又外加二只卤鸭，一瓶五粮液，一起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