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刘禅直言收士载 邓艾焚仓作投名

姜维归顺刘禅后，刘禅告诉姜维：自己还要去颍川接一个人，然后才能回成都。让姜维等他母亲病愈后，先带着姜母去成都，暂住世子府，等自己从颍川回来再安排姜维母子的住所。姜维却说想同刘禅一同去颍川，而且这是和母亲商量过的，姜母自己去成都世子府即可。刘禅想了想便同意了，让姜维去接他自己在历史中的老对手也是件好事，此时两人还不是对手，历史上两人斗了半辈子，现在估计两人会成为莫逆之交。想到这里，刘禅不禁想起一句话：化干戈为玉帛。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个本领。

众人在天水继续盘桓了数日，因为这几人都是使枪，所以每日里练习枪法，倒也不亦乐乎。令陈到吃惊的是：姜维竟然在行军扎营，排兵布阵上都有了解，这让陈到惊讶之余也不由得感慨世子的未卜先知，姜维这样的孩子加入汉中王的阵营，如果再经过诸葛军师和庞军师一点拨，那不是成了全才？也不知世子要去颍川接的邓艾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据世子说邓艾此人现在只是个看草料的小吏，若现在不将其纳入麾下，一旦被司马懿看中，以后灭益州的就是此人，这事想想的确太匪夷所思了。

待到姜母病愈，刘禅写下书信一封交于傅佥，让傅佥陪同姜母去成都，并把信交给董允，由董允安排姜母到世子府之后的事宜，虽说刘禅早就和傅佥打过招呼了，但是傅佥还是一脸不情愿地接过信件。刘禅看到傅佥的表情，知道他还是想和自己去颍川，于是再他耳边悄悄说道：“你把姜母平安送回，我就让子龙收你为徒。”

傅佥一听，满脸惊喜地说道：“世子此话当真？”因为傅佥知道，赵云一直很忙，所以没有收徒，教世子枪法只是赵云的职责所在。现在世子说要赵云收自己为徒，所以非常开心。

“我什么时候对你们说过假话？”刘禅故意装作不高兴地说道：“你的事情办完之后，我写一封信，你带去子龙的大营交给子龙即可。还可在大营中听令。”

“那我一定将伯母平安护送到成都。”傅佥几乎快跳起来了，不过想想要离开刘禅，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傅佥原本的笑容变成了一脸的不舍，对刘禅说道：“世子，你可要保重自己啊。”

发小之间的感情很纯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傅佥没有隐藏自己对刘禅的感情。

姜母收拾好之后，姜维先同母亲去马遵处辞行，感谢这些年的照顾，马遵问及姜维要去哪里，姜维只说原来父亲姜冏救过一个客商，前几日派他儿子来报恩，现在要同去颍川。马遵听完也没有说什么，叫人取了二十两银子给姜维作为川资所用。姜维拒绝了并表示感谢。

离开太守府之前，马遵对姜维说道：“伯约，汝虽年少，但日后必为将帅之才，天水小郡，你在此无飞龙在天之机遇。今后无论汝在许都也好、建邺也罢，成都也可，必将名动天下。若有缘再见，届时请勿为难遵。”

马遵早就看出姜维的才能，临别之际说出这番话，也是为自己谋条退路，如果姜维还在曹操治下，日后必然在自己之上，说不定曹操会令他统掌凉州并州的所有人马，那将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若是归了刘备，日后如若攻打天水，有今日之话，也好让自己不至于城破身亡。十几年后，姜维率十万大军进攻西凉，天水城下劝说马遵，兵不血刃得天水，皆因有此先话。

待到姜维母子从太守府回来，傅佥已经将马车准备停当，姜福也将姜母和傅佥路上的食物准备好，同时也将一些干粮给了刘禅一行人。刘禅取了一块二两的金饼给了姜福作为酬谢，姜福千恩万谢地收了下来。刘禅一行人同傅佥拱手言别后，傅佥护送姜母到成都。刘禅等人出东门一路赶往颍川。

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好不开心。霍弋除了趁势向陈到及姜维请教枪法之外，还向他们请教排兵布阵，逗引埋伏之类的领兵知识。自天水出发，二十多日后一行人进入了颍川境内。

历史上的颍川郡从秦始皇开始设立，西汉年间，刘邦封韩王信到此，故改称韩国。次年，韩王信转封太原郡，恢复颍川郡之名，郡的中心是阳翟，下辖二十个县，汉武帝后属豫州刺史部。东汉又改回颍川郡，辖区大体相仿，下辖十七个县。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后，迁汉献帝到郡内许县，许县也就成为东汉名义上的首都，改称许都。所以颍川实际上是曹操治下的军事文化政治中心。而刘禅要找的人邓艾此时正在颍川郡与汝南郡交界的召陵县（今河南省漯河市）居住。

与姜维相同，邓艾也是幼年丧父，邓艾的原籍在南阳新野县，曹操拿下新野后，在第二年就命令新野没有跟刘备走的百姓强行北迁，邓艾及其母亲、族人便在这时被强迁到汝南（今河南上蔡）作屯田民。因年幼，邓艾只能当放牛娃。当年冬天，又随母及族人被迁至颍川郡的召陵县。

在屯田民中，有才学的人很少，邓艾十八岁时凭其才学被推荐为典农都尉（相当于县）学士，由此可以担任典农都尉的佐、干等下级官吏，以后如有劳绩还可能逐步升迁，这对于出身卑微的人来说，不失为一条改换门庭的进身之路。但因为口吃，典农都尉认为他不适于担任重要职务，便指派他充当做一名看守草料的小吏。这也倒是成全了邓艾，因为整日无所公务，也就每日里研习刀枪及领兵布阵之法。

同郡一庾姓长者因其母娘家也庾姓，见邓艾才能出众，又见其家贫，经常资助他。邓艾每次得到资助，因为口吃也不说话，只是施礼答谢。

刘禅一路上见到历史上这次大瘟疫所造成的灾难后果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原来在后世书本上看到的描述根本比不上现场所见的触目惊心。一路上经过的有的村庄甚至变成了鬼庄，地上野狗吃尸体吃得两眼通红，空中乌鸦和秃鹫之类的飞禽随时落下来，啄食着死在路边、村头的尸体。那情景简直是人间炼狱一般。

进入颍川地界后，情况逐渐变好，一则是颍川是许都所在地区，二则是颍川地界氏族较多，各大氏族的实力都比较强，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颍川的经济实力比较强，所以人的伙食比较好一些，抵抗力也就强一些。待到了召陵县，刘禅一行人在县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天，刘禅打听到邓艾所看守的草料场在县城东门外，于是几个人直奔草料场而去。召陵县是产粮大县，是曹操的重要粮仓，共有粮仓三座，草料场两座。邓艾所管辖的只是其中的一个草料场，占地约五十亩左右，周围用篱笆圈起。大部分草料都是露天堆放，码成了一座座圆形的房屋状，如果是现代人看过去，觉得很像原始的部落房子。

刘禅众人沿着篱笆来到了篱笆墙中间留着一个大门，这里有三间草舍，也就是邓艾的办公地点了。门口外，一个人正坐在一条长凳上看着手中的几页纸，边看边用手中的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看到刘禅一行人进来，这人立即站起身来，看到刘禅等人衣着非普通百姓，再加上这些人身上都有佩剑，个个气宇不凡，于是拱手对着刘禅等人说道：“诸……诸……位，此……此乃……草……草料……场重……重……重地，各……各位……有……有……有何……贵……啊贵……啊贵干？”就这几句话，引得霍弋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刘禅扭头看了看霍弋，朝他瞪了一眼，吓得霍弋赶紧把半截笑又忍了回去。刘禅其实心里也觉得好笑，他知道邓艾口吃，但没想到邓艾口吃的这么厉害，说句完整的话都困难。

刘禅上前施礼道：“尊驾可是荆州南阳邓士载？在下新野刘禅。”刘禅这话说的很狡猾，邓艾因为在荆州的南阳郡新野县出生，所以刘禅直接就明知故问，邓艾是不是荆州南阳人士。这样问就逼得邓艾回答是，那现在的荆州牧是刘备，你邓艾就该为刘备服务，怎么现在替曹操办事？另外刘禅说自己是新野刘禅，新野人都知道刘备的儿子刘禅就出生在新野。那么刘禅和邓艾就是标准的同乡。再加上刘备在新野的名声极好，这就和邓艾又拉近了关系。

“刘……刘……刘禅，可……可是……刘……刘……刘皇……”邓艾听了刘禅的自我介绍，心里一惊，说话更加磕巴了。

“正是在下。家父正是汉中王。”刘禅未等邓艾说完，直接回答了邓艾的提问。心道：这个邓结巴，跟他说话真费劲啊。

邓艾听到刘禅打断了自己，还回答了自己还没问完的话，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世……世子见……见谅。”

“士载兄，你县莫着急说话，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即可，可否？”刘禅不像浪费时间，采用了更直接的方法。邓艾点头：“可……可。”旁边霍弋已经快晕倒了，一个字都还能结巴，这邓艾这是没得救了。

“我可有法治你口吃之症，可愿让我治疗？”刘禅问道。

邓艾听刘禅这样说，眼睛立即瞪的老大，如果再大一点，估计眼珠子能从眼窝里掉出来，那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但我有一个条件，你需要带着你的母亲随我一起去荆州，然后回成都。当然我不会亏待你。如何？”刘禅接着问。

邓艾不禁愣住了，我一个管草料的小吏，还口吃的厉害，这位汉中王的世子要我跟他去干什么？要我辅佐他？邓艾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心里觉得很疑惑。

“士载兄是在疑惑我一个汉中王世子，为何要你辅佐我，是不是？”刘禅洞若观火地说道。

邓艾点头。

“士载兄为大才，虽有口吃，但我有方可医，故此缺陷不成问题。我在成都，现在广结人才，我知士载兄日后能成大器，故而从天水千里迢迢赶到此地请你。你也应该听说过，我有知后事之能。我这样说，士载兄可能理解？”刘禅开始忽悠邓艾。

邓艾点头。

“我之志，不仅在于九州，更志在九州之外，匈奴、葱岭以西、东海以东皆应归我大汉！日后，我希望士载兄能帅我铁骑，为我大汉开疆裂土，可否？”刘禅此言一出，陈到、姜维、霍弋皆惊，因为一路上虽然听刘禅说起过大汉疆土以外的地区，但刘禅从未说要去获得那些领土，现在说出来了，众人也明白了刘禅一路上问什么要介绍那些区域。

姜维立刻上前抱拳对刘禅说道：“世子有如此雄心壮志，维愿做马前卒！”

邓艾听到刘禅这样说，先是一愣，然后死死地盯住刘禅的脸，心中想到：这是十岁的孩子说的话吗？别是诳我之言吧。但是邓艾看到的是刘禅严肃的表情和坚毅的眼神，邓艾心中大骇，这竟然真是刘禅的鸿鹄之志。

邓艾跪倒刘禅面前：“邓……邓艾……愿……愿……”还没等他说完，刘禅已经扶起了他，笑道：“士载兄，你还是莫说的好，我知道你想说的话，等我治好了你的口吃之症，你我再畅聊不迟。”

姜维这时候走了过来对邓艾拱手说道：“原本世子告诉我等，要来请士载兄，我还暗自思忖，如果士载兄不允，我就半夜烧了你这草料场，那你就是死罪了，不与我等同行也不行。可是刚才世子一番问话，除了我等明白世子的鸿鹄之志外，也知道士载兄也是有抱负之仁。维惭愧放火之念了。”

邓艾看着姜维，心道：这家伙岁数不大，怎么计策如此毒辣？我这草料场本来就我一个人看守，如果被烧，那我岂不是死罪？可不是必须跟他们走？想到此，忍不住以手点指姜维：“你……你……好……”

未等邓艾说完，姜维已经一把抓住邓艾的手说笑道：“士载兄是想说维好毒吧？在下姜维姜伯约，是世子去天水要维跟随世子的。我既已是世子门人，自然要替世子着想，士载兄莫怪。士载兄，我看你在地上所画，乃是孙膑所创的阵法，有空我们可要好好切磋一下啊。”

邓艾也惊讶地看着姜维，这个姜维不简单啊，也就十四五岁的年龄，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地上所画的阵法，还说出了出处。不怪世子要去天水招募他。另外心中也产生了和姜维较劲的念头。刘禅虽然改变了历史，使得姜维和邓艾在同一阵营，但两人较量却依然没办法改变，从一见面开始，两人心中就都有了较劲的念头，也许这两人生来就是对手，不过现在是良性竞争了。

刘禅看到两人的表情，也不由得心里感叹：这两人天生就是冤家啊。不过看上去两人也有惺惺相惜之意，既然都是我的麾下了，那如何让他们俩争而不斗，那就要看我的用人之道了。于是刘禅笑着说道：“两位，回成都后，我给两位各找一位师父如何？”

两人听说刘禅要给自己找师父，先是一愣，心里都在思忖：什么人能教自己？若是能力一般的师父岂不尴尬？刘禅看到两人都不吭声，知道两人的心理，都怕我找的师父能力不够教不了自己，依照两人现在的能力，每人都可以领一营人马了，的确一般人教不了。刘禅于是笑道：“当今有伏龙凤雏两人，你们可知？”

邓艾本就是南阳人士，岂能不知伏龙凤雏？急忙点头。姜维也说道：“如雷贯耳！”

“伯约兄可拜伏龙为师，士载兄可拜凤雏为兄。如何？”刘禅一脸笑容。

“噗通”、“噗通”两声，姜维和邓艾几乎同时给刘禅跪下了，他俩都知道：刘禅是世子，他如果发话，这个师父是十拿九稳了。拜在伏龙凤雏的门下，那可是真的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多谢世子的成全！”姜维说道。

“谢……谢世……世子”邓艾也说道。

刘禅将两人搀扶起来后，对着邓艾说道：“士载兄，我等去接令堂，尽快动身吧。”邓艾点头。邓艾无马，刘禅一行人刚好多了两匹马，众人便骑马去邓艾家中，说明情况后，邓母也立即收拾行李，准备离去。

此时邓艾对刘禅说道：“世……世子，可……可否……赠……赠两……两金……金……给艾？”刘禅听到邓艾这样说，知道邓艾是想偿还人情，于是便从褡裢里拿出两锭黄金交于邓艾。邓艾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退了一锭给刘禅，将另外一锭金子揣入怀中，翻身上马之后，在马上一拱手：“稍……稍候！”转身离去。

霍弋不解问道：“世子，士载这是要去作甚？”

刘禅叹道：“士载兄义士也，你们看，士载家贫，此间有人经常接济士载，现在士载要离开，才向我所取钱财，此去乃归还人情也。”

“是啊，艾儿每次被人接济，都痛彻心扉，现在要走了，其恩可铭记，其财当归还。奴家这里谢过世子，帮艾儿了却一桩心病。”邓母出来对刘禅深深一个万福之礼。

姜维闻听，忍不住内心对邓艾又多了一份敬重，心中暗想：这个兄弟，我姜维交定了！

半个时辰后，邓艾疾驰归来，下马后急迫地说道：“快……快走，我烧……烧了……草……草……草料……料场，作……投……投名……名状！”

刘禅不禁大笑道：“士载兄，汝心吾知也！”邓艾已经断绝了自己的退路，死心塌地地跟随刘禅，所以才会烧了草料场，从此之后，邓艾在曹操阵营已经是死罪，不可能再回头了。众人都明白邓艾的心思，姜维上前拉住邓艾的手道：“士载兄此举，维愿与兄从此肝胆之交！”

邓艾将母亲扶上马车后，自己驾车与刘禅等人奔往荆州江陵而去。

一路上，刘禅让邓艾口含三粒小鹅卵石在口中，高声朗读《离骚》，每日三次。六七日后到江陵时，邓艾的口吃竟然好了很多，众人皆惊讶刘禅之神奇医术，其实这是刘禅根据古希腊讲演家德摩斯梯尼矫正自己口吃的方法来矫正邓艾的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