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前进！普罗霍洛夫卡（3）

红色十月国营农场东面，1943年7月12日，早上10点30分

硝烟纷飞的战场上，在一望无际的农田里。成群结队的T—34坦克正在向西南方前进，他们的目标是在下午三点之前，消灭瓦西里耶夫卡一带的德军部队。

铿锵作响的坦克履带碾过黑色的肥沃土地，履带上沾染的青色麦穗被卷动起来，在坦克的前面划出一个小半弧，最后被远远的甩在整支装甲部队的后面。

战场上的反坦克炮对这些T—34展开了肆无忌惮的轰击，冒着柴油黑烟的T—34坦克时不时就会中弹起火。至于更远处的四号坦克，他们则是占据了高地和坡度的有利位置，在树林，房屋和山坡边缘进行游动射击。

“**养的汉斯！杂种们！婊子养的畜生！”

“天杀的法西斯分子！不得好死！”

“希特勒的猪猡，没有教养的弗里茨！”

在坦克第18军的通讯频道内，T—34坦克群的车员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前线德军。只因负责突击的坦克第170旅，他们在这个方向上遭到了德军SS“警旗—卫队”和SS“骷髅”两个师的双重打击。

这和军长下达的作战命令完全不同，在今天早上8点的时候。坦克手们接到的命令是突破国营农场的德军防线，消灭最前沿的党卫军侦察营（SS第1“警旗—卫队”装甲掷弹兵师直属第1装甲侦察营），然后向纵深突击，在瓦西里耶夫卡歼灭剩余的德军部队。

不过等这些坦克车突进红色十月国营农场的时候，才发现清晨的炮火覆盖根本没有对这个方向的德军部队起到任何作用，而且更要命的是，因为SS第3“骷髅”装甲掷弹兵师发起的进攻比苏军早了两个小时，现在他们的装甲部队已经突破了瓦西里耶夫卡，进入SS第1“警旗—卫队”师的战场。

结果就是在上午10点到11点的这一个小时内，坦克第18军的两个坦克旅在国营农场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炮火袭击。攻击他们的部队是SS“警旗—卫队”师第1装甲团3营全部和2营一部的战车，以及同样隶属该师的SS第2装甲掷弹兵团。除此之外，还有骷髅师下辖的SS第3“特奥多尔·艾克”装甲掷弹兵团也加入到这场混战当中。

对于红军坦克部队来说，这可不是军长命令中白纸黑字写的“进入已被炮兵摧毁的突破口。”面对两个党卫军装甲师的混合双打，坦克第18军的坦克手们破口大骂也就不足为奇了。

“罗特米斯特罗夫就是希特勒的第五纵队！”

“塔拉索夫就是畜生（坦克第170旅旅长）！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废物！”

“巴哈罗夫应该滚去西伯利亚的劳改营，这只猪不配指挥坦克部队，杂种！废物！臭娘养的！”

在自己的指挥车内，坦克第18军军长鲍里斯··希尔盖耶维奇·巴哈罗夫少将听着通讯电台里的叫骂声，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这些向前突击的坦克手越骂越来劲，到最后甚至把自己全部的顶头上司通通问候了一遍，顺便还附带上这些上司家属的户口本。

“各车组注意！要保持战斗时的通讯频率，不能因此影响战场指挥！”面对自己部队难听的咒骂语言，巴哈罗夫少将最后不得不接过通讯参谋手里的送话机，对着战场部队下达这样尴尬的命令。

所谓的“不能因此”，就是叫手底下的同志们适可而止，毕竟这位军长很清楚，集团军司令员罗特米斯特罗夫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如果这些话被他老人家听到了，日后肯定会有坦克第18军的好果子吃。

而此时，指挥车内的其他技术军官也都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因为刚刚他们在频道内听到坦克手们骂自己的军长是“拉斯普京的前列腺”、“黑男爵化身”（弗兰格尔—苏联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白卫军军阀，歌曲《红军最强大》里的黑乌鸦就是指这位仁兄）。

现在的巴哈罗夫少将，表情是非常的难看。他很体贴前线部队的艰苦，也理解他们的情绪。但是这种侮辱人格的语言，换谁来也遭不住。

平心而论，巴哈罗夫并不是一个胆怯之辈。这个出生于诺夫哥罗德州—杰米扬斯克村的俄罗斯壮汉，虽然没有参加过国内革命战争，但是他有着极高的学历——1932年毕业于素有红军军官摇篮之称的伏龙芝军事学院。

并且在1938年还担任过哈尔科夫军区，汽车装甲坦克兵委员会的主任（从这个履历上来看，巴哈罗夫应该属于赫鲁晓夫派别），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巴哈罗夫深入学习了机械和装甲车辆的各类型知识。

这才使得他在伟大的卫国战争爆发后，被国防人民委员会委任为坦克第50师的师长，并且参加了战争初期，对红军来说最艰难的一系列战斗。

由于巴哈罗夫在战斗中出色的表现，他于1942年9月被提升为坦克第18军军长。虽然他顽强作战的形象得到了绝大部分一线红军军官的认可，但是这位骁勇善战的红军装甲部队指挥官，似乎很不讨他的上司喜欢。

首先是第21集团军参谋长戈尔多夫少将，说巴哈罗夫是“组织战斗十分笨拙的军官，完全不像是从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出来的军官生。”

其次就是瓦图京，1943年3月10日，当时还是西南方面军司令员的瓦图京命令巴哈罗夫和他的坦克第18军向哈尔科夫前进，解救被围部队。

当时的情况是，坦克第18军距离哈尔科夫足足有200公里的路程。并且整个坦克军还缺少燃油，但是迫于司令员的命令。一根筋的巴哈罗夫只好硬着头皮让部队前进，最终结果就是，坦克部队在距离哈尔科夫80公里外的地方就已经没有油料了。不知道部队情况的瓦图京还以为巴哈罗夫是一个组织无能，胆小懦弱的人，甚至向斯大林申请，将他降级为坦克170旅旅长。

但是贝利亚的情报机关在这个关键时期，向斯大林报告了战役中坦克第18军所面临的窘境，这才避免了坦克军军长被贬职的危险。

“让SPW营做好接敌准备！”位于瓦西里耶夫卡村以东，一处农舍房屋内，SS第3“特奥多尔·艾克”装甲掷弹兵团团长赫尔穆特·贝克尔透过观察所里的潜望镜，发现从农场方向冲来的苏联坦克。

更确切的说，赫尔穆特·贝克尔团长并不是真的看见了庞大的T—34坦克群。在潜望镜里，他只看到地平线的地方涌现了一股股遮天蔽日的烟尘。但是团长还是能准确的判断出，那是俄国坦克造成的。

“斯大林已经调来了强大的预备队！”赫尔穆特·贝克尔颇为无奈的向前来视察战场情况的SS骷髅师参谋长杜尔·凯勒解释到，并且团长还推了推鼻梁骨上那副黑色圆框眼镜，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杜勒参谋长似乎也意识到情况的不妙，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怒气冲冲的说：“我会让第3坦克歼击营做好战斗准备，等着瞧吧！俄国人的坦克会尝到教训的！”

然后这位参谋长就用随行电台对参战部队下达了攻击命令。

“Panzervor！”此时的SS第3坦克歼击营营长，阿明·格鲁纳特站在三号短管突击炮车的车身上，对全营的8辆三号突击炮下达了作战命令。

在突击炮开动发动机向前突击的时候，身穿三色迷彩作战服的营长拉下了战车顶部的舱门盖，整个人都躲进了矮小的战车里。

他们从农田边缘的地带出发，直到与坦克第170旅的T—34碰头，全营战车才展开战斗队形。

炮弹尾焰在两军装甲车辆的射程内来来回回飞舞，拔起的黑色硝烟更是缓缓升入高空，以此警示参战双方的装甲兵。但无论是苏联的坦克还是德国的突击炮，都没有在激烈的战斗中出现后撤的迹象。

“穿甲弹准备！”阿明·格鲁纳特下令。

装填手将一枚75毫米炮弹塞入StuK40L/43炮膛内。

“目标！3点钟方向！放！”在阿明·格鲁纳特的催促下，炮长用力往回拉扯那副火炮拉杆，伴随强烈的震动，一枚穿甲弹直挺挺的击打在T—34坦克的倾斜装甲上。

“漂亮！”阿明·格鲁纳特忍不住赞叹，自己的车员已经击毁眼前的苏联坦克。“车体转向！目标5点钟方向，俄国坦克！”紧接着又是一阵命令，拥有矮小车身的三号突击炮慢慢卷动履带，整个车体朝着侧后方转向。

由于三号突击炮的车型特征，那辆还在前进的T—34坦克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这里的玉米杆足有两三米高，非常适合三号突击炮的伏击作战。

“放！”阿明·格鲁纳特再次下令，正在奔涌的T—34被炸开。这次装填手加装的是高爆榴弹，在80米的距离上，德国人的75毫米突击炮对苏联坦克的打击是致命性的。反之，在900米甚至1000米的正常坦克交战距离内，T—34坦克也能打爆三号突击炮的车体，但前提是这些具有相对高度的T—34能提前发现三号突击炮。

“哈哈！”阿明·格鲁纳特营长无不得意的笑出声来，“太棒了，就这样干！俄国坦克在农田里发现不了我们！”

这位营长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刚刚打爆的那辆T—34坦克。正是苏联红军坦克第170旅旅长，塔拉索夫中校的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