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前进！普罗霍洛夫卡（4）

红色十月国营农场东南面，1943年7月12日，早上11点30分

第1装甲侦察排的排长，拉日丹金坦克兵少尉正匍匐在那片树林里。手里的望远镜也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着，装甲侦察排的同志们全部瞪大了眼睛，警惕看向四周。

纵然列兵手里的捷格加廖夫转盘机枪枪口一直对着树林外面的德军，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开枪。包括那些有着强劲火力的PPS冲锋枪，也都在第一时间理智的保持停火状态，因为眼前的法西斯实在太多了。

“排长同志……”身上斜挎了行军毛毯的机枪手，以微弱的语气提醒拉日丹金坦克兵少尉，但是却换来老兵对他的呵斥，“别打扰他！我们的情况似乎比原先设想的更糟！”

“八辆，九辆……二十辆，二十一辆……”拉日丹金坦克兵少尉还在小声的数着德国人的坦克数量，旁边的副排长也用笔记本全部记录下来。只是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见，副排长两鬓下的汗液正在一个劲的往外渗。

他们撞上了德国人大规模的装甲部队，并且就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内。一个名叫奥泽洛夫斯基的村庄，这个村庄位于红色十月国营农场的正南方向。

隶属近卫坦克第2“塔钦斯卡亚”军下辖的近卫坦克第25旅在一个小时以前，率先从维诺格拉夫卡村出发。与近卫坦克26旅一起攻击亚斯纳亚波利亚，加里宁，卢奇基一线的德军部队。

当冒着黑烟的苏联坦克一路碾压过斯托罗热沃耶树林，进入亚斯纳亚波利亚村庄地带后，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立马降临在两个坦克旅的头上。

近卫坦克第25旅旅长布雷金坦克兵中校立马就感到情况不对劲，这位曾在今年年初参加过伏罗希洛夫格勒战役的红军装甲兵指挥官，敏锐的察觉到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给出的情报有很大的错误，在他们面前的德军人数或许要比预计的多很多。

因为他的坦克部队刚突入村庄南面的树林不到20分钟，就被德国人强大的反坦克火力给打回来了。并且从敌人的火炮密度来看，这完全不像是一个装甲机动团该有的火力配置。因此旅长命令侦察排，让他们前出一段距离，去搞清楚这里究竟隐藏了多少德国人。

事实上这位旅长的猜想并没有错，因为在斯托罗热沃耶森林南方至伊万诺夫斯基新移民村之间，这一段狭小的区域内，集中了整个SS第2“帝国”装甲掷弹兵师的所有部队！

在11日深夜到12日的凌晨，SS“帝国”师冒着天空中的些许小雨，从北向南摆出了自己的攻击阵势。其中SS第3“德意志”装甲掷弹兵团的一个营驻守在斯托罗热沃耶树林以南，距离他们左边大约4公里的地方，就是SS第1“警旗—卫队”装甲掷弹兵师第2装甲掷弹兵团的作战区。

而在伊万诺夫斯基新移民村至亚斯纳亚波利亚村的交叉地带，这里又是SS第4“元首”装甲掷弹兵团的防区。在这些部队西南方向的奥泽洛夫斯基村，是SS第2装甲团的集结区。瓦尔特·克吕格尔中将这样的安排，无疑是出于统筹整个战场局势的考量。

这样的战场布置可以让SS“帝国”师两头兼顾，往左可以支援红色十月国营农场的战斗，往右可以接应后面的国防军168步兵师（第3装甲军）和国防军106步兵师（劳斯军），这些部队都属于肯普夫战役集群的作战序列。

至于第3装甲团，把他们部署在两个装甲掷弹兵团的中间，无疑是为了预防战场上突发情况的做法。只要两个团其中任何一个受到攻击，第3装甲团都能在第一时间去增援他们。可见，瓦尔特·克吕格尔中将的指挥艺术确实要比罗特米斯特罗夫坦克兵中将高超不少，就是在保持进攻的姿态中，也会给自己留一手防御的打算。

当然了，如此布置其实也透露出瓦尔特·克吕格尔中将心中的忧虑。这位党卫军地区总队长非常明白整个SS第2装甲军目前的处境，他们的坦克装甲已经被数量庞大的苏联军队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SS“帝国”师比谁都希望，在战场上还有一战之力的肯普夫战役集群能尽快突击上来，协助SS第1“警旗—卫队”师在普罗霍洛夫卡正面的攻势。

“嘿！小燕雀！”拉日丹金坦克兵少尉在数完了那些德国人的坦克后，侧头对机枪兵说到，“你现在马上骑着摩托车返回旅部，向首长同志报告这里的情况。”

说完，排长还从副排长的手里接过了那张白纸。上面标注了奥泽洛夫斯基村庄里，德军坦克的型号，数量以及整个村庄的地形图。

“不要再回来了！”排长交代完这一切，又艰难的咂咂嘴。

当苏联这一支小规模的侦察部队前出到地区纵深后。误打误撞的就冲进了SS第3装甲团的部队集结地，面对如此尴尬的处境，身为排长的拉日丹金坦克兵少尉似乎很难下决定。这个排的攻击或是撤退，都会影响后续战斗的发展。

但是当排长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全排三十余名战士都明白了排长要干什么。但是没有人因此而后悔，因为，这是祖国母亲给他们的任务和使命。

“排长同志，你……”那个绰号叫做小燕雀的机枪兵话还没说完，就被拉日丹金打断。

“执行命令，你曾经可是参加过少先队的进步分子，怎么？现在**以后当了兵，连我这个团支部**的话都不听了？现在，把你的机关枪交给我！”拉日丹金拔出了自己的托卡列夫手枪，在递给小燕雀的同时，还夺走了他的那挺转盘机枪。

小燕雀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看着和他朝夕相处的战友们。那些人也都保持着战斗姿态，全部看着小燕雀。

士兵们也都明白排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因为小燕雀是他们队伍里最年轻的战士。在士兵证上，他的年龄是17岁，但实际上，他才15岁。他是瞒着家人偷偷跑出来参军的，并且由于战事紧张，征兵处的军官根本没闲工夫去调查小燕雀究竟是几岁，基本上就是你报多少岁，军官就会填多少岁，这在战争初期的苏联军队里很常见。

“再见，我的兄弟。”一个冲锋枪射手拍了拍小燕雀的肩膀。

“记得告诉塔利亚，我爱他，在学校里就爱上了……”另一个步枪射手也拍拍他的肩膀。

“告诉我妈妈，我就不回去了……还有阿纳托利，他是我弟弟。你要告诉他，我不在的时候少给妈妈惹麻烦，尤其是不能往茶壶里撒尿！”这是他的班长，一个抱着反坦克枪的大哥哥说的话。

小燕雀强忍住眼睛里的眼泪，他试图放快步伐，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但是当他走到战斗队形的最后面，一个人又拦住了他的去路。抬起头一看，正是刚刚呵斥自己的那个老兵，他对小燕雀只说了一句话，“这个送给你，去吧！好孩子，带着我们的希望。”

那是一把亮闪闪的小刀，小燕雀很早之前就想得到它。现在老兵终于满足了他的心愿，这个孩子应该有这样一把刀。

等小燕雀走远了以后，排长拉日丹金坦克兵少尉才故作轻松的对所有人说道：“准备！战斗！我带1班负责左边的十五辆，副排长带2班和3班负责右边的十五辆。别紧张同志们，我们每个人还分不到两辆。”

而此时，在村庄外那片开阔地上。隆隆作响的坦克发动机声音此起彼伏，冒着汽油淡蓝色尾气的四号坦克和三号突击炮正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慢慢从村庄里的各个角落聚集到这里。

“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坐在自己的装甲指挥车上，SS第2装甲团团长冯·赖岑施泰因看着眼前一片忙碌的景象，无不讽刺的说道。

他和他的装甲团原本应该等“德意志”团从正面向斯托罗热沃耶森林发起攻击后，前进到普罗霍洛夫卡以北，然后再从该团打开的突破口冲出去，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插维诺格拉夫卡，最后向南进军伊万诺夫卡，并且肃清那里的苏军装甲部队，从而达到整个师包抄战场南面苏军部队的任务。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全乱套了！在早上的7点40分，苏联人的工兵已经扫清铁路线一侧的地雷，为他们的坦克部队开辟了几条通向SS“帝国”师侧翼的通道。

紧接着两个小时以后，苏联人一支大规模的坦克部队快速越过那条向上拱起的铁路线，率先冲进“德意志”团和“元首”团的结合部位置。其中不少的坦克已经渗透到树林里，SS“帝国”师随时都会有被苏联人拦腰截断的危险。

而现在，迫于目前紧张的形势，SS第2装甲团也不得不放弃原先的作战计划，转向支援“元首”团1营在亚斯纳亚波利亚村方向的作战。

“树林里有俄国人！”稀疏的枪声突然打断了坦克集结的节奏，那名指挥交通的二级突击队中队长，马上就发现了敌人的火力来源，“前面那两辆坦克跟着我，把这些俄国人都赶出来！我们走！”

已经成为战场老兵的中队长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是俄国人的斥候。因为他们并没有重型火炮支援作战，随后就抱起那挺STG—44突击步枪，催促着手底下的十几名突击队员拉开散兵线，在四号坦克的掩护下向敌人所在方位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