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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篇 女人倔强对自己更狠辣(二)小说:谶语警言(上卷) 作者:滁州徐舟 更新时间:2022/9/26 11:55:49 四 许春丽下车将包裹寄存直接去医院。 魏文刚做完透析,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正与同室病友聊天,见许春丽火烧火燎跑进来,脸色顿时阴暗。许春丽说,孬你娘的,当角儿了不用投师学艺会了变脸,咱也不是老虎。她从挎包里取出肉包子牛奶。跑集刚回来,委屈你了。魏文皱巴着脸苦笑笑说,屈解了,刚才谈论你。许春丽说,孬娘的,俺有啥好谈论的,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普普通通一个家庭妇女。病友说,大哥好福气,娶上你这样贤惠能干的老婆,前辈子修行的福分。许春丽说曾今是老婆,现在变朋友。病友睁大眼睛惊愕地望望她又望望魏文。魏文低垂着头羞愧得无地自容。 许春丽整净抹布,把床头柜灰尘抹抹。早上买的卤蛋馄饨原封没动。问,一天没吃呀!魏文说浑身不舒服,旁晚才做了透析好受些。病历卡上放着催款单非常醒目。魏文有意做的,好让许春丽掸眼看见。许春丽说,孬娘的,现在想吃了吧,乘热吃下,俺给你擦擦身子。魏文乖巧的像个孩子,顺从地把包子牛奶吃了。许春丽打来热水,给魏文一点一点擦洗。洗到**,魏文不好意思。许春丽一把扯下裤衩,孬娘的,稀奇果子,是男人都有。上面秃头,下面还想烂蛋。许春丽一边擦洗一边数落。好好玩意儿老实了,你知道咋会坏的?孬你娘的,狐狸精抽精吸血。女人不当回事,大不了受挤挨压,男人是要送命的。 魏文脸青,病友发笑,许春丽心痛。多强壮的一个男人,一百六七十斤的身骨。她记得刚结婚那时,共青团组织一次背媳妇游戏。工厂青工多,新婚的谈恋爱的纷纷报名。那是爬青松岭,陡峭的石板路一里多地,许春丽一百二十多斤,魏文背起一股气冲到前面,毫无悬念的夺取第一名。厂团委的奖品一床毛巾被。许春丽说,孬你娘的,真是一头牛。魏文说一头健壮的小牯牛。现在皮包骨头成了一副骷髅,许春丽两手一抄轻轻托起。想想心酸,许春丽背过脸掉下两滴眼泪。 魏文说你真好,这辈儿我欠你太多了。许春丽说,孬你娘的,捣腾这些话有用吗? 当年,许春丽这个刚强倔犟的女人曾经给他跪过。 魏文正式提出离婚。许春丽低头不语,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淌,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满嘴的血污竟然一点不知。魏文把离婚协议和笔推到她的面前说,事到这一步,再凑合过日子也没意思。许春丽半天挤出一句话,孬娘的,就没法挽救了吗?我有错你提出我改正还不行!魏文说,有本书写道,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离婚是最好的解脱。许春丽扑通跪下,看在女儿的份上保留这个家,只要不离婚什么都由你,生意和那个女人。这是最大的忍让。她需要脸面,女儿需要父亲,哪怕一个名存实亡的空壳。魏文说不成,娟娟想要个孩子,我不想犯重婚罪。许春丽站起身,扑扑膝盖上的灰尘。孬你娘的,你是乌龟吃秤砣了。 这一幕历历在目刻骨铭心,许春丽在进火葬场之前是不会忘记的。她开始琢磨男人的心肠怎会如此冰冷鉄硬失去人性。答案还没找出,五年后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再次登门。男人给她跪下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可怜兮兮。她见不得眼泪,心肠软了不计前嫌,毕竟做过一场夫妻,而且还有爱情的结晶。女人就是这样优柔寡断难弃难舍。她明白原谅和接纳等于置身于魔窟黑洞。那张大嘴吸金吞银,家有金山银山万贯家财都填不满。她只能尽力而为,替他临终前送好一程勉勉心意。 一切忙清了,这是程序,意味着许春丽要离开,家里还有上学的女儿。快死的人不重要,孩子才是家庭未来的希望。魏文嘴动动没出声,许春丽知道他要说的话。孬你娘的,别多想了,好生养病。没大事我就不来了,小丽在家我不放心。许春丽抓起催款单丢下一句话。 许春丽走出楼梯口,忍不住呜呜哭起。催款单她看得清清楚楚,“三日内速交一万元,过期不交停药。”停药意味着死亡。一个活生生喘着气的活人,瞬间变成僵尸。她不敢往下想,此时她的脑海里没有一点仇恨,翻涌出都是他对她点点滴滴的情和爱。两人毕竟同床共枕同锅瓦勺生活了十年,留存下许多挥不去抹不净美好的回忆。刚结婚他爱她心痛她,上夜班他总是守在车间外,不论多久,用自行车把她驼回家。她生病了,他守在床边端茶送水,一步也不愿离开。尤其是生孩子月子地里,两家的上人都脱不开身,是他忙了厂里忙家里,伺候老婆照顾孩子,忙得焦头烂额一刻不闲,壮实的汉子日渐消瘦。他疼爱女儿。女儿是妈妈的小背心,给女儿一份爱,做母亲会感到万分暖。他带着狐狸精绝情绝义私逃,也没忘记时常托人给女儿捎礼物。女人的心肠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家里存款十几万元用完了。那是她盘货底省吃俭用抠下的钱,准备留给女儿上大学。再苦不能苦孩子,无论如何要让小丽上大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问最重要。企业家女强人,孬他娘的,狗屁不当。给一丝阳光,才有一片绿茵。歌曲唱得好,**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那会儿照到个体户,一撇儿过去,不知驴年马月再轮转。女孩子家还是吃官饭轻松保险。家里只剩一套房子,按现在的价格,一百多平方三居室的二手房出手至少四十万,那是娘儿两安身立命的地方,自己不住还有女儿,她绝对不会动。别的门路她一点没有。即使筹借三、五千小钱杯水车薪,打水漂听不见水声。 一双哀怜乞求强烈求生欲的眼睛清晰浮现眼前…… 手机又震动一下。钟家亮第四次短信。明确地点他就在住院部大门外等候。她不能不见。 五 回短信这是起码的礼节。见面第一句话钟家亮劈头盖顶。许春丽说,俺们有必要再见面吗?钟家亮恼怒,你当是摆地摊,想卖就卖,不卖就收。这是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情感问题。许春丽说你嚷什么,想让全城人都知道你在和一个女人争吵。钟家亮说到底是工人你让我太失望。一针扎到灵敏神经,许春丽最怕别人瞧不起没文化,声音提高到八度。孬你娘的,你是大教授有知识有礼数,咱土老帽当初就不想攀高枝。是的,在约会交谈中,许春丽不止一次提到自己文化低,和有学问的知识分子不是一个层面的人,语言话题性格涵养都有差距,日后难以融合。钟家亮说不识字要识事。前妻文化倒高,她是菩萨不食人间烟火,连起码的做人准则都不懂,一门心思就是钻研书本,研究学问,想着出国深造期盼摘取科学金字塔顶尖上的明珠。她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愿与亲朋好友交往,失去做女人常识。连正常的性生活都不容过。她不要孩子不需要丈夫,家庭对她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许春丽好奇,世上竟有这样的女人,当初她为什么还要结婚?钟家亮直摇头。她怕世态炎凉才趋炎附势。我需要是女人。首先具备女人所具备的美德,其他都是次要。许春丽说,俺不是你想象那么好的女人。钟家亮说热爱生活关爱家庭,温顺贤良勤俭持家,这就足够了。许春丽说,是女人都能做到,也是女人应该做到的。说这话还在耳底里打转转,钟家亮就把工人和知识分子摆在对立面,居高临下横加指责。她扭身就走。钟家亮像泄气的皮球顿时瘪咕,紧紧抓住她的手,咱俩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许春丽说,孬娘的,没有必要了。小囡不愿接纳,现在我也想快刀斩乱麻,趁早了断。 两人相处有段时间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外人都不见好。当然包括双方的亲戚朋友。第一个反对且强烈的是她的女儿小囡。小囡读初中,是个早熟的女孩。许春丽不想瞒着她。小囡不正面回答,反问,你觉得适合吗?许春丽说从当前接触感觉可以。小囡说我反对。许春丽说没见面怎知道人品。小囡说我不需要后爸。原来女儿坚决反对接纳外人。钟家亮信心十足。咱俩感情好相亲相爱,孩子工作可以慢慢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未征求许春丽的意见,钟家亮突然登门。许春丽感冒睡床,钟家亮带了礼物好心看望。小囡开门见一个陌生男人,两只小眼紧盯注视。你找谁?这是许春丽家吗,我是钟家亮。小囡小眼瞪圆,毫不留情说请你走,我们这个家不欢迎你。许春丽从房里走出惊愕说,你怎么来了?钟家亮借口向你讨教一个问题。许春丽嗔怪你不能打手机,俺可以过去嘛。小囡用命令口气说,妈妈你叫他走,立即走,我不想见这个男人。许春丽说,不许对叔叔无理。小囡说不叫他走,我走可以吧。小囡背起书包气呼呼离家。 许春丽抱怨,钟家亮狼狈。孩子进入青春期,排外心理强烈。钟家亮理解,这需要一个过程。等到长大懂事了自然会善解人意,深知大人们的苦衷。 许春丽登门,她没有过多的语言,而是用行动抱歉。她把他的床被衣服清洗干净,里外卫生打扫一遍,又烧好一个星期的荤菜。没有女人不成家,许春丽做这些活得心应手。经许春丽拾掇,钟家亮的家整洁干净焕然一新。一切忙清许春丽要走,钟家亮说吃了午饭再走。许春丽说小囡在家。钟家亮一把抱住她。这回许春丽没有反对,而是温顺地站立,脸色绯红让他亲吻抚摸。切肤摩丝之爱,两人的感情升华。当钟家亮进一步提出要求,许春丽拒绝了。钟家亮说都什么时代还这么封建,未婚同居成了时尚。许春丽说,孬娘的,如果只讲**不谈情感,和畜生有什么两样。钟家亮说我们真心相爱,心心相印日夜思念,难道说还没有情感,非得等到结婚那一天?许春丽说一切顺其自然水到渠成。钟家亮开始酝酿婚期。就在这时,许春丽告诉他前夫魏文回来,癞皮狗一样缠住她,且病入膏肓。钟家亮说你不好意思赶走,这个恶人我来做。他赶到许家,许春丽已经将魏文送进医院。钟家亮这时才明白,许春丽只是告知,让对方知道,并不需要出谋划策,共同应对。他在电话里把许春丽大骂一通。许春丽不吭声静静地听着。他恼火发完,怨气泄尽,电话那头传来许春丽呜呜哭声。是俺对不起你,咱们分手吧。手机挂了。 爱得越深,气恨越大。钟家亮感情投入不能自拔,觉得有必要与她作一次深谈。 两人相持不让,刘晓梅不知从哪里钻出。大街心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两人触电似地松开手。许春丽没话找话,死妞子这会来做啥?刘晓梅说看望魏总我的老上级。许春丽说你对魏总蛮有感情的,雪中送炭,这时他最需要心灵的慰籍。刘晓梅说朝夕相处几年,感情自然有,只是没有达到狐狸精那一步。许春丽笑说,孬娘的,你要与魏文有一腿,我或许能接纳。一妻一妾明的不敢,暗地不少,成了不公开的秘密。刘晓梅生气。要打嘴了,越扯越不成套。说笑一阵,刘晓梅说肚子闹革命。大教授还不请我们打牙祭。钟家亮心知肚明,刘晓梅在为他寻找机会。 就近的小饭店,空调包间雅静清爽。刘晓梅接过菜单点菜。一会儿菜上桌,外带一扎啤酒。丽姐,大教授请客放开肚子,不吃白不吃。带头风卷残云。许春丽说难怪你嫁不出去,吃喝没斯文相,吃成水桶腰谁敢娶你。刘晓梅说咱这生没那个福分。要能得到一个钟情的男人真心爱着疼着追求一回,死都瞑目。许春丽说这个不难,孬娘的,要想得到别人尊重,首先要尊重别人。要想得到别人的爱,你得真心爱着别人。好心才能得到好报。两个女人看似谈心,实则旁敲侧击含沙射影。钟家亮心里发笑,这是哪对哪了。爱情是最自私的,容不得一丝让别人分享。便说,我不是见死不救心怀狭隘的人,伸出援助之手,也要量力而行。癌症是无底洞,即使倾家荡产,结果换来人才两空。钟家亮已经大大退让一步。刘晓梅帮腔,丽姐千万不能感情用事。你这一生也不易,丢了西瓜换得芝麻不值。许春丽叹息眼泪止不住流下。钟家亮说咱俩都退让一步海阔天空。许春丽问怎么退法?钟家亮说到此为止。刘晓梅把酒杯塞进许春丽手里说,丽姐点头吧。小妹为哥姐重归于好庆贺干杯!话音未落,许春丽手机响了。是医院魏文的主治医师孙医生打来的。许春丽听了脸色铁青,放下酒杯扭身就跑。 六 病房里五六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忙得一团糟。许春丽气喘嘘嘘跑进,孙医生把她拉到一旁说,病人相当危险,刚才一口粘痰涌上堵住喉管,急救排除,心脏跳动微弱,只有三十几次,靠人工呼吸维持,急需要打强心针。许春丽呆子一般面无表情的听着。孙医生说账面上没钱了,这种急救抗生药品药房需要现钱购买。许春丽说需要多少钱?孙医生说进口药六万元一支,国产药只需一万。许春丽愣怔,身无分文。囡囡来了。孙医生的电话先打到家,家主不在才打手机。许春丽搂着小囡来到病床前。魏文静静平躺在床上,脸色蜡黄,颧骨凸起眼睛深凹,只剩皮包骨头。吸痰机放在旁边,玻璃容器里装着半瓶浓厚的液体,那是从魏文肺腔里抽出的痰液。输氧器不停地工作,生命仅靠着它维持。护士说要不是病友及时按响报警器,可能难见面了。小囡趴到床前,轻轻喊着爸爸,你不能走女儿需要你。魏文似乎听见女儿的呼喊微微睁开眼,那眼光浑浊暗淡。嘴唇**几下有气无力地说,爸活不了多久,爸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如果有来生,爸一定加倍偿还。小囡哭说爸不会死的,爸一定要坚强活下去。魏文泪水顺着脸颊唰唰流下。爸真浑,散混几年,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一样都没参加。用大把钞票维持生命,再有钱的家庭也抗不住。爸走了,委托你代爸多照顾妈妈。小囡拉住妈妈的手使劲晃动。妈妈你一定要救救爸爸,小囡以后不再闹着吃荤菜,买新衣,更不要零花钱了。爸爸好可怜…… 许春丽眼眶湿润,咬紧嘴唇,心脏砰砰狂跳,血液一阵阵上涌,激动的情绪一次次冲撞理性的闸门。她不敢看魏文。那双哀怜期盼渴望不愿去见死神的求生眼光,像万把钢针扎进她的心胸疼痛难忍。更不敢望小囡。童真稚嫩的小脸,被泪水淹没模糊不清。只能听见低沉的童声在一声声呼喊,死神不要带走爸爸的灵魂。许春丽再也控制不住了,冲到孙医生的面前,请你无论如何要救救他,不论多少钱我付。孙医生面无表情,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静静听着她语无伦次地述说。我有一套三居室的套房,一百多平米起码能卖四十多万,我全部拿出为他看病。今晚你们缓解一把,明天我就带钱来。孙医生依然无动于衷。医院的规定他不能破坏,他也破坏不了。没有钱药品绝对取不出。许春丽跪下了,孙医生求求你了,明天我保证把钱带来,绝不食言。孙医生苦笑笑。不是他心硬,而是司空见惯,这样案例每天都有,他实在无能为力。 钟家亮和刘晓梅赶到。钟家亮说我这卡上有二万元,今晚先应急。孙医生眨动眼睛望望眼前这个没见过面的男人,似乎想弄明白他们之间什么关系。许春丽回答普通朋友。转脸又对钟家亮说这钱我借你的,明天一定悉数偿还。 孙医生吩咐护士把病人转移重症室。并说家属可以回去,这儿由护士一级护理。 许春丽松口气,瘫软躺在长靠椅上,小囡紧紧依偎着妈妈。刘晓梅递上一瓶矿泉水。钟家亮呆站一旁。许春丽说都回去吧,明儿还要工作,工作是不能耽误的。她在催促钟家亮。钟家亮说你晚饭还没吃呢。许春丽说大活人不会饿死的。刘晓梅也觉得无需帮手,便说,丽姐多保重,早点歇息。许春丽说明天继续跑集,孬娘的,这段时间叫市场调研。 小囡在妈妈怀里不一会睡着。她可以带着女儿回家,舒舒服服睡在床上。但不想回,她愿在医院多待会儿。不是留恋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而是女儿此刻躺在她的怀抱,她要尽情享受母女间的**。女儿是她的生命是她的幸福,在那最艰难的几年给她生活的勇气。男人跑了企业破产,打拼半生顷刻间烟消云散,一无所有。她是事业的成功者,又是婚姻的失败者。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突如其来的打击。 唯一是女儿在给力,展示未来美好的希望,让她增添生活的勇气。那时她每天都搂着女儿睡觉,女儿不在身边她会魂不守舍,坐立不安。直到钟家亮冒冒失失地登门,女儿提出分床,放学一人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愿见人。那眼光带着轻蔑鄙夷,好像妈妈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许春丽肚里的苦水无法向女儿倾诉,她也是人,是个有血有肉需要情感的女人。这么多年苦闷抑郁窝心卷肠的过活。女儿上学了,她一人待在家里,眼睛发直内心空虚,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会突然涌进脑海。天上真有上帝,阴间会有地府?她从小听过神鬼的故事,一直半信半疑。老辈人说好人会有好报,恶人必得惩罚。她总结自己三十多年了,从没做过一件损人利己的事,更没有缺德恶向的行为。邻居工友都夸她聪明贤惠忠厚善良,待人热情大方。如果把人分成上中下三等,自己评价应该属于中上等。那么恶运为什么还要降临到她的头上,掌握命运衡度善恶的天神和地闫就显得不公道了。有几次她想到去讨教,与它们理论理论。她知道一旦结束生命,灵魂离开躯壳就永远无法再回来。即使理论一二有了说法又有何用?尤其是女儿小囡,她不忍心将她孤苦伶仃一人留在人世间。泪水一次次将她生存的希望扑灭,女儿瘦弱单薄的身影又一次次将她从绝望中唤醒。她顽强地活下来,心却死了,留下一副空洞洞的躯壳。 钟家亮出现,那颗沉睡久眠接近枯竭的心灵为之一震,莫名其妙骤然猛烈地跳动,血液沸腾精神冲力,似乎觉得年轻十岁。刘晓梅说她梅花二度枯木逢春,是爱情作祟的原动力。她不相信。经历过一次惨痛失败心灰意冷,她认为永远不会再有爱情。刘晓梅说,你和魏文那不叫爱情,说直白了,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婚配,履行得是动物本能的行为。她还举出事例,有本书上面说有的人是先恋爱后结婚,有的人是先结婚后恋爱。丽姐属于后者,迟来的春天。她嘴拙说不过刘晓梅,但她得承认是钟家亮点燃心中一团火,熊熊燃起越烧越旺。 过道里风力紧,她脱下外衣把小囡包住。重温旧景,感觉不一样,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母女两的代沟也愈加增大。女儿怎么待她她不计较,她的心永远依附在女儿身上。女儿的话此刻她不能不掂量。魏文是个无底洞,她对他的挽救不是亲情和友情,而是人性和良心。她不愿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乞求无助的情况下消逝。自己这样做心甘情愿,掉进深潭但不能将另个无辜拖下水。钟家亮在追求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有权得到自己的真情实爱,但没有倾其财力去援助一个与自己无关男人的义务。这种开花无果的爱情还是早早结束为好。许春丽下定决心了断。明天跑集早些回来,先拿房产证抵押贷款,把钟家亮的钱还清,再给魏文交钱。走一步看一步,实在支撑不住,天地有眼良心无愧。 孙医生查房,见她们母女俩还靠在木椅上,问怎么还没回去?劝说,你们在这儿徒劳无益,只会耗精力。许春丽说回去也睡不着,呆这儿心里好受。孙医生说病人是你的前夫,你们已经离婚多年?许春丽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孙医生说和你同来的那个女同志说的。他指刘晓梅。不容易,非常人所能为。我和院长说了,社会有大病救助一项,医院为你力争。许春丽说,谢谢孙医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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