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首战立功

江小龙跟着山虎来当解放军是为了拿枪上战场打仗的，对于当工生员，那是他压根儿没想过的事。所以，当命令宣布之后，他悄悄去找张大贵说:

"我来参军，不是想当卫生员的。这卫生员，你能不能让别人来当呀!"

张大贵听了，连忙解释说:

"我让你当卫生员是经过慎重考虑的。第一，咱们连缺一个卫生员;第二，你当过江湖郎中，适合当卫生员;第三，你在军事技术方面，确实不太行。"

"我知我不行，但是我有决心练好哇。"江小龙辩解。

张大贵脸色一沉，问道: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头一条纪律是什么，背给我听听。"

"一切行动听指挥。"江小龙回应。

"既然知道，那就自我思考吧。"张大贵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江小龙了。

张大贵的言下之意，是让江小龙服从命令，当好卫生员。这一点，江小龙当然明白。不过，他在进行自我思考的时候，还是觉得当卫生员有点儿委屈。他对山虎说:

"这卫生员，穿着军装干老百姓的事，兵不像兵，民不像民，心里实在有点儿难受呀。"

"你这思想情绪不对头。"山虎劝导他说。"在解放军部队，不管当什么兵，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所以都是革命同志。再说，上了战场，总会有负伤牺牲的，抢救伤员，战场救护，没有你们卫生兵不行啊。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要努力当好卫生员。"

"可是我想亲手消灭敌人呀。"江小龙说。

"这好办呀。"山虎说。"你就来一个一专多能。一专，就是掌握战场救护的知识与技能，发挥你的特长，当好卫生员。多能，就是你在当好卫生员的同时，要多掌握一些武器的使用知识和操作技能。这样，到了战场上，你就既是卫生员，又是战斗员，有了伤员去抢救，没有伤员去战斗，更能发挥你的作用。"

山虎的这番话，使江小龙茅塞顿开，喜笑颜开地说:

"对，我要做一个一专多能的卫生员。"

为了实现一专多能的愿望，江小龙首先在步枪、机关枪的瞄准、射击上下功夫。同志们劝他说，你只要当好卫生员就行了，不必在这方面费气力。他却说，战场上的情况复杂多变，也有需要使用步枪、机关枪的时候，不学是当不好卫生员的。所以，他虽然当的是卫生员，却坚持不懈地参加步枪、机关枪的训练，以弥补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

团部卫生队对连队卫生员进行集中培训，他结识了炮连的卫生员，到炮连参观，对迫击炮也产生的兴趣。他觉得，迫击炮体积小，重量轻，结构简单，操作方便，容易学，威力大，步兵连队有了迫击炮，就会如虎添翼，威猛无比。于是，他就利用集中培训的休息时间，到炮连去学习迫击炮的知识，请教迫击炮的操作方法，必及使用瞄准具、装填炮弹的操作规程，等等。然后，在炮连老兵的指导下进行实炮操作练习。结果，卫生队的集训结束，他却成了迫击炮的熟练炮手。

回到连队以后，江小龙把自己偷学迫击炮的事时山虎说了，并且持别加了这么一段话:

"在步枪、机关枪的瞄准并进行实弹射击的演示时，我在全连同志面前丢了面子，现在我学会了使用迫击炮，别人都不会，如果让我演示，面子就会捡回来了，心中无憾了。"

"你丢失的脸面，我已经帮你捡回了呀。"山虎说。"演示场上，我在全连同志面前讲你的医术，就是为你争面子。连长认为你有医术，让你当连部的卫生员，就是给了你面子。如果你还想着要争面子，那就是不知好歹。"

"我怎么会不知好歹呢。"江小龙说。"连长知道我懂点儿医术，就让我当卫生员，这是瞧起我。但是我一想到那次实弹射击演示，我就觉得丢人现眼，心里边难受。"

"唉一一!"山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事也怪我考虑不周呀!你过去没有当过兵，连步枪机关枪是啥样都没有见过。从军的路上，我教你瞄准、射击，那也只是把木棍当枪使。连长举办现场演示活动的时候，我应当讲明这些情况，不让你参加演示，也就不会出现让你失面子的情况了。"

"不，这事不能怪你，"江小龙说。"连长举办现场演示活动的时候，如果你讲明了这些情况，我还是要参加演示活动的。当时在演示场上演示的时候你提醒过我，我没听。因为我让你教我这些军事技术的时候，就是想要露两手作为见面礼的，你想拦也拦不住。"

"你这么说，我明白了。"山虎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是说，咱们听你小舅的话前来投奔陈军勇团长当解放军，就要在部队好好表现，为你小舅争光，为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争光，也为天下所有穷苦人争光!"

"对呀，我就是这么想的。"江小龙说。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山虎说。"对我来说，你小舅就是我革命的引路人，是他治好了我的伤，指明了我前进的路，我当然要为他争光，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可是我有时候在想，咱们是人民的一员，又是人民军队的一员，而人民军队又是**创建和领导的，我们个人与人民、与人民军队、与**是联成一体不可分割的。所以我觉得咱们不光是要为个人争光，而且要为人民争光，为人民军队争光，为伟大的中国**争光。"

"你说的很对，咱们不能只想着为个人争光。"江小龙说。

"那么，你打算怎么争光呢?"山虎问。

"要争光，看战场。"江小龙不假思索地说。"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表现突出，就是争得荣光。"

"对极了。"山虎说。"你现在是一专多能，在战场上肯定有用，定能有突出表现。"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上战场呀。"江小龙感叹。

"快啦，你只要注意国内形势的发展变化，就会知道的。"山虎说。

关于国内形势的发展变化，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讲得很清楚。部队在学习这一宣言的时候，宣讲国内形势的发展变化，指出:与人民为敌的国民党蒋介石政府，已经处在全民的包围之中。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粉碎蒋介石的进攻之后，现已大举反攻。我军所到之处，敌人望风披靡，人民欢声雷动，整个敌我形势，和一年前相比较，已经起了基本上的变化。

山虎和江小龙在学习宣言中，最受鼓舞的是宣言中的这么一段话:"我们现在担负了我国革命历史上最重要最光荣的任务，我们应当积极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我们伟大祖国那一天由黑暗转为光明，我亲爱同胞那一天能过人的生活，能按自己的愿望选择自己的政府，依靠我们自己来决定。我全军将士必须提高军事艺术，在必胜的战争中勇猛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地歼灭一切敌人。"

山虎说:"这个宣言说出了我心中要说的话，咱们家乡是国民党统治区，确实是暗无天日，穷苦百姓过着非人的生活。现在，我军担负了我国革命历史上最重要最光荣的任务，已经开始了对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大反攻，我们上战场的机会，种我相信很快就会到来。"

江小龙说:"从形势的发展变化来判断，我也相信。"

他们相信的事，不久就开始了。

不不久后的1948年11月初，根据**军委的命令，东起海州，西至商丘，北起临城，南达淮河，这一河南、安徽、山东、江苏广大地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向这一地区的国民党反动派军队发起反攻。山虎和江小龙所在的部队开始投入战斗，陈军勇团长在战前誓师大会上，慷慨激昂地发表讲话，豪情万丈地说:

"现在，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全国各地的战场上都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尤其是在东北战场上，我军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军队四个兵团十四个军四十四个师将近五十万人，使东北全境获得解放。东北战场上，我军消灭的是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主力，我们现在实施的战役，要消灭的，同样是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主力。我们要实施的这次战役，意义非常伟大。因为经过这次战役，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主力就被我们强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消灭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实施的这次战役，是长江流域以北地区我军与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最后一战。所以，我们一定要勇猛前进，打出我军的军威，坚决彻底干净全部歼灭一切敌人!"

陈军勇所说的"最后一战"，对于山虎和江小龙来说，则是初战。国此，又使他们二人心灵触动，不吐不快了。

江小龙说:"真没有想到，咱们当解放军参加的第一仗，竟然是这样的最后一仗。如果咱们早点来，那该多好呀。"

"是啊，我也觉得来迟了。"山虎说。"如果早来十几年，像咱们团长那样，先当红军，后当八路军、新四军，再当解放军，赶走了日本侵略者，又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那才真叫过瘾、痛快。"

"十几年前是来不了呀。"江小龙说。"只怪咱们出生得晚。不过，我觉得能够参加这最后一战，也很幸运。"

"是的。"山虎深表赞同。"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首次参战，更应该在战场上展示各自的本事。"

"对，我要在战场上展示我的一专多能!"江小龙信誓旦旦地说。

"好，咱们各尽所能，争取首战之功。"山虎也豪迈地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山虎和江小龙就是怀着这样的雄心壮志，精神抖擞地上了战场。

战场上的情势瞬息万变。山虎和江小龙所在的部队，起初是执行攻击的战斗任务，但是后来发生变化，敌军已陷入我军的包围圈。为了防止敌军突围逃窜，战斗任务便由攻击，改变为阻击。

阻击战的战地，是在一座名为金鸡岭的山岭地带。

金鸡岭东西走向，绵延几公里，像是天然屏障，隔开了从岭北平原到长江岸边的联系，只有一道峡谷可以通行。这里是敌军突围逃窜的必由之路。因此，团长陈军勇在部署兵力的时候，把峡谷北端作为重点防守，防止敌军突围南逃。但是，峡谷南端与长江江边码头相连，那里的敌军虽然为数不多，但是如果出来接应北边的敌军，也会造成不良后果。为了防止南来敌军的进攻，陈军勇决定让山虎和江小龙所在的一连在峡谷南出口防守。连长张大贵在受领任务的时候，陈军勇下达命令说:

"你们的任务，就是阻击南来之敌，守住峡谷南出口，就是胜利!"

峡谷南出口，宽约百米，东西两侧是陡峭的山崖。受领任务后，张大贵首先指挥全连在出口处构筑工事，挖了战壕，用石块垒起掩体，同时在两侧设立火力制高点，形成交叉火力，阻击来犯的敌军。

被围困的敌军开始突围了，先是飞机轰炸，后是重炮轰击，接着步兵冲击。但是，无论敌机如何轮番轰炸，重炮如何轮番轰击，步兵如何轮番冲击，都在我军的阵地面前碰得头破血流，难逃被歼灭的命运。

一连阵地同样遭到炮击。但是，那不是敌军的主力部队，没有重型武器，所使用的只是迫击炮。

迫击炮的威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敌军用迫击炮开路，一次又一次地轰击，一次又一次地组织步兵冲击，使一连的阵地遭到破坏，并造成一些战士伤亡，连长张大贵的腰部、臂部也被弹片击中。

本想在战场上展示一专多能的江小龙，忙着为伤员包扎伤口，无暇用机枪、步枪、手榴弹去消灭敌人。而那些伤员，个个坚守阵地，不下火线。连长张大贵受伤不能行动，就扑在阵地前沿指挥战斗。

山虎带领一班战士占领峡谷南口东侧的制高点，当敌军步兵冲击的时候，他们居高临下，用步枪射击、机关枪扫射、手榴弹轰击，配合全连击退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是在同时，他又凭高望远，发现了敌军迫击炮的阵地，一条计谋在心中油然而生。

天黑以后，敌军停止了进攻，一连的指战员们暂时休整，准备来日再战。

这时，山虎来找张大贵。发现张大贵身负重伤，他急了，对江小龙说:

"赶快送连长去战地医院呀!"

"不，我哪儿也不去!"张大贵斩钉截地地说。"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

张大贵的脾气，山虎是知道的。所以，他连忙改口说:

"我有个想法，要向连长汇报一下。"

"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张大贵说。

"我在想，我们坚守阵地不动，老挨敌军炮弹轰击，显得有些被动。要改变这种局面，化被动为主动，就应当主动出击，打掉他们的炮兵。他们没有炮兵支援，我们就好办多了。"山虎说。

"你这个想法很好。"张大贵说。"敌军的炮火确实给我们造成很大威胁，能除掉它，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是，怎么才能除掉它呢?"

"敌军的炮兵阵地，我已经发现了。"山虎说。"看到敌军炮兵阵地，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就是利用夜间，咱们去偷袭，缴获敌军的迫击炮和炮弹，咱们用来去炮轰敌军。这样，就不仅解除了敌军对咱们的威胁，而且使我们更加有效地消灭敌军，巩固阵地。"

"好想法!"张大量大加赞赏。但是他思考了一下，又说:

"咱们连没人会用迫击炮，弄来了也用不上啊!"

"有人会用。"山虎说。

"谁?"张大贵问。

"我!"江小龙一旁回应，并把自己在卫生员集训期间学习操作迫击炮的事说了一遍。

"这就好办了。"张大贵说。"具体行动如何进行，你考虑了没有?"

"考虑了。"山虎说。"我考虑，偷袭敌军炮兵阵地的人不必太多，由我带领我们一班的同志去执行就行了。"

"我也要去!"江小龙插话。

"那就去吧。"山虎未发话，张大贵先答应了。

"不过，我还有些想法。"山虎说。"在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我们偷袭敌军炮兵阵地的行动被敌军发现，我们的处境就困难了。所以我想让连队的同志们配合，跟我们一起行动，发现敌军追击我们，由他们袭击敌军，接应我们，速战速决，据守阵地。"

"你考虑得狠周全，我全力支持。"张大贵说。然后，又高声喊道:

"各排的排长到我这儿来!"

排长们来了，张大贵让山虎讲述了想法，与大家一起研究决定了行动的具体方法与步骤，特别嘱咐说:

"由于我受伤站立不起来，这次行动就由山虎同志代我指挥。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按照他说的去办，不得有误。"

当天夜里一点多钟的时候，按照商定的行动组织人员和行动路线，开始行动了。

隆冬之夜，寒风凛凛。山虎带着一班的战士和江小龙，悄悄离开峡谷南口，向敌军炮兵阵地奔去。夜幕中，他们发现敌军炮兵阵地旁有一座帐篷，里边挂着一盏马灯，光亮从帐篷的缝隙中透露出来。山虎判断，敌军的炮兵正在帐篷里取暖酣睡。于是，指挥大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帐篷，缴获了敌军炮兵的枪支，大喝一声:

"不许动!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那些敌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吓得浑身哆嗦。山虎厉声喝道:

"想活命的起来，扛起炮，带上炮弹，跟我们走!"

帐篷里的敌军士兵，乖乖听命。江小龙则和几位战士打扫战场，把留在阵地上的炮弹和炮身炮弹全部带上。然后，迅速撤离。

当山虎和全班战士押着俘虏往回撤的时候，与敌军的夜间巡逻队遭遇。山虎二话没说，立即开枪射击。

这枪声就是命令。前来配合行动的连队指战员听到枪声，立即向敌营开枪射击，并投掷手榴弹。敌军夜间巡逻队以为是解放军大部队袭击，大喊大叫着:"解放军来了!"拚命逃回他们的营地。

趁敌军夜间巡逻队逃遁，一连参加行动的干部战士全部安全返回，各就各位，坚守阵地。

此次行动，缴获敌军迫击炮四门，炮弹一百多发，俘虏操炮敌军士兵五名。

山虎向张大贵报告战果。张大贵却命令山虎:

"把那五个俘虏兵给我带来。"

山虎把那五个俘虏兵带来，并对他们说:

"这是我们连长!"

五个俘虏兵见了张大贵，个个点头哈腰陪笑脸。张大贵正色道:

"我问你们，是不是你们向我军开炮的呀?"

"是，是我们开的炮。"一个俘虏兵恭恭敬敬地回答。"不过，那是长官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呀。"

"那好。"张大贵正色道。"我现在就是你们的长官。我命令你们，当山下的敌军来犯的时候，用他们的炮轰击他们，你们执行吗?"

"执行!""绝对执行!""怎敢不执行!"五个俘虏兵纷纷表态。

"这就好。"张大贵赞许，然后对江小龙说:

"你是操炮能手，这五个人就的你指挥。"

江小龙领命，想到所学的用场，豪迈地说:

"我一定不负重托，坚决完成任务。"

天亮以后，敌军集结兵力向一连阵地发起进攻。江小龙依照张大贵命令，指挥四门迫击炮一齐向敌军开炮轰击，敌军惊慌失措，抱头鼠窜。

此后，敌军再也没有来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