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十二章：政委亲自赐枪名

仲旅长明白我姥爷的意思。说：“想使什么枪，你说。”

我姥爷说：“我使惯了净面匣子，顺手……”

仲旅长遂手从一个警卫员身上抽出把驳壳枪，说：“这把枪弹容十发，行吧？”

“行，太行了。”我姥爷双手接过枪来仔细看了看，也不再看那些人是何表情，一边推弹上膛打开机头一边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九根钢针的位置。

第三十三章：政委亲自赐枪名

我姥爷手里拎着枪，在离小柳树百十多米的地上来回走了几步。他老人家这几步走，把他身那些看热闹人的心，都给遛到嗓子眼儿上！

也就这一刹那的功夫，我姥爷没容他们的心从嗓子眼儿那跳出来，突然展臂抬枪，紧接着“啪啪啪……”就是九声连环枪响！还没等人们从枪声爆响的紧张中缓过神儿来，我姥爷已经退步收枪，轻轻吹了一下枪口上飘逸着的那缕蓝色绸带样儿硝烟，双手捧枪递给仲旅长：“托旅长政委的福，幸好没脱靶。”

仲旅长怔了一下，说：“都打中啦？”那意思，好象还不大相信。

也难怪，刚才他只见我姥爷也没怎么瞄准，手里的枪就横点竖划上下翻飞左右开弓，子弹穿空啾啾乱响，真的就都枪枪打中啦？再者说，凭他十几年行武出身的眼力，仔仔细细地眯起眼睛看，也才能瞅见那些钢针在阳光下闪烁的耀眼银光，星星点点在柳枝上摇摇晃晃……这样的“靶子”能枪枪击中？可能吗？

我姥爷说：“请旅长亲自验看。”

仲旅长当然要亲自验看。验看时还拉上了政委。嘿嘿一脸坏笑地说：“咱们政委经常舞针弄线给战士们补衣裳，那眼睛对针线可是相当有感情儿……”

“你不如直接说我是老娘们儿得了！”政委一边笑着回应，一边随他来到柳树前，捋着白线一根一根验看完，又到警卫员跟前，看他手里的那根钢针。

此时的警卫员仍然紧紧地咬着牙，死死地闭着眼睛，伸得笔直的胳臂在凛冽的寒风中微微颤抖着，像是一棵孤零零挑在树幹上的枯树枝。

仲旅长握住他的手脖子，把他的胳膊拉下来凑近看，只见那枚钢针紧贴着指甲盖一分的地方被打断，只要子弹再稍稍往下低一分，那两只手指头就没了！

仲旅长掰开警卫员仍死死捏住钢针的手指头，把剩下那半截儿钢针捏在指头里，才轻轻踢了他一脚：“稍息吧！你个傻小子，今儿记你一功……”

警卫员这才睁开眼，愣愣怔怔地说了句：“完事啦？旅长？”

仲旅长瞪了他一眼，说：“咋的？你的意思，还没玩儿够啊？”

第三十四章：九凤朝阳枪法神

警卫员给仲旅长说得，吐了一下舌头，又傻笑一下，还使劲摇晃了几下胳臂，说：“可不敢玩了！刚才听着枪响，谁知道杨先生他哪枪打我手里的啊？吓得我只顾闭着眼睛哆嗦了。直到好象最后那响，我就感觉手上嗖地穿过一道凉风，我还以为这只手废了呢！嘿嘿嘿……”

仲旅长哈哈一笑，说：“人家老杨那是神枪，不希罕打你手指头这块臭肉！”

政委说：“老杨，你这一手儿简直神了！说说，这绝活儿是怎么练的？”

我姥爷说：“政委也知道，过去时咱东北胡子多，为了保家，子弹金贵不敢浪费，就得苦练枪法。后来又研究胡子‘砸窑’的打法儿，就琢磨出了这么一套枪法。不要说临阵拒敌，就算给胡子压进了院子，也能把他们抠出去……”

“够厉害，打土匪都能研究出一套枪法。”仲旅长说，“这枪法有啥名目吗？”

我姥爷说：“哪有啥名目。不过，也有人给起了个混号儿，叫‘金鸡乱点头’。”

“金鸡乱点头？不好，不好。”政委摇摇头，忽然眼睛一亮，说，“诶！刚才看你打枪，那手上下翻飞左打右射，九根针无一脱靶，就叫‘九凤朝阳’咋样？”

“好！”仲旅长带头鼓掌叫好。说，“这个名目好，还得说咱政委文化人，脑子转得就是快，不是一般的有水平——就叫‘九凤朝阳’枪吧！”

我姥爷也很高兴，说：“政委这个名目起得好，谢政委赐名了！”

忽然，仲旅长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诶，老杨，听你刚才的话头，好象你这套枪法还经过实战检验？你能给我们讲讲吗？”

“是这么回事。”我姥爷说，“那是我们刚办起红枪会的时候，有一回‘降大杆子’来‘打窑儿’，等我们赶到围子上，他们仗着人多，蚂蚁似地拥到围子墙边，有的掏开水阳汉往里钻，有的已经顺梯子爬墙跳进了院子里……我就是用这套枪法，上边封住墙头打掉爬墙的兵；下边撂倒了跳进院子里的兵，还打断了几架爬墙的梯子……这才打退他们的进攻。”

仲旅长突然提出了个刁钻的问题。说：“老杨，既然你擅长使驳壳枪，这德国造弹容都是十发二十发，你为啥不连射十弹或者更多？岂不是更有威力？”

“旅长您是明白人。”我姥爷说，“这种德国造后坐力大，枪口容易上跳，而且人的臂力又有限，就算再好的枪手，连射三发以后子弹也会跑偏……所以咱只能借助枪弹击发的惯性，每三枪分下中上为一组，略微停顿稍做枪口调整再打，连射九发后再做间歇，才能保证射击准头儿……再者说了，那子弹毕竟金贵着呢，不能做到弹弹咬肉，岂不白瞎了嘛？”

我姥爷这话一出口，仲旅长又哈哈大笑说：“好！这打仗还真得算经济账。子弹打不着敌人，岂不是糟蹋了嘛！”仲旅长抓着我姥爷的手，“老杨，这回你就别走啦，你现在就是我的兵了！”

我姥爷吓了一跳，说：“旅长，不行啊！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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