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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蓝鸟强子寄居城市谋生(二)

小说:谶语警言(卷二) 作者:滁州徐舟 更新时间:2022/12/24 17:51:57

明白什么呢?其实强子的脑袋灌满浆糊子,越倒腾搅得越糊涂。不过,也有明白的事,那就是每天的进项。收工了,他把蓝鸟停在门卫的窗户下,用铁链把车轮锁上,便回家里掏出钱袋子,块票铅个子数上一气,足有四五十元。今天的生意又是个不错。他胡乱冲把澡,换件干净衣服,将半瓶老白干拎着,带上五香花生米,找老魏头对饮几口。老魏头喝酒不吃饭,强子自落个肚子圆。老魏头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过这不是长久的事,男人女人都需要个家。便问对象谈得怎样了?强子说见次面又请他们跳次舞,不长不团的就没影了。老魏头说,城里搞对象不似乡下,乡下人爽快。成就成,订婚下礼选日子,尽等着喝喜酒了。城里麻烦,听说有的谈了七八头十年的,都在一床睡了,还说是女友。这女友和老婆咋回事?咱是过时了,年轻人的事越玩越离谱,你应该多去讨教讨教。

一句话提醒,强子恍然大悟。他决定去找阿彪聊聊。

恰巧,这天送客路过阿彪工地,回头绕道去了租房。阿彪在家,屋里还有个女人,面熟,细瞅一眼,想起来了,是在工地上做皮货生意的那个女人。

没等强子说话阿彪开口了,这是你的新嫂子,名叫阿桂。他惊讶,到底换片子了,乡下嫂子开了?阿彪说没有,开了乡下老婆我的宝贝儿子谁带!

阿桂插话了,乡下嫂子是名誉老婆,我和阿彪是事实夫妻。

强子说,你们这是重婚。

阿彪说我们是同居。阿桂自觉得这样散混不是个事,想成个家。彪哥也有这个愿望,便合伙一起同床共铺了。

阿桂插话,听说小老弟现在发财了,有房有车一月能挣小两千。这么多钱也该带人花花。明儿桂姐给你介绍个女人,年轻漂亮包合你的心愿。说说喜欢胖的瘦的还是高的矮的,保证个个都有床上功夫,把你伺候得服服帖帖。

强子嗅嗅鼻子,似乎觉得空气里有一股发酸发臭的味道,窒息得让他喘不过起来。他待不住了,找个借口,仓皇出逃。

高姐的话没错,半个月后莉莉露面了。那天收工刚到家,有人敲门,是莉莉。他高兴地请进屋,忙着倒茶递水。莉莉说别忙了,就两句话,说完了我还有急事要办。租房的事想好了没有?

强子这才如梦初醒。莉莉不是来约会的,而是房屋中介。他为难说一套房子怎么租呀。

莉莉说腾出一个卧室就行,客厅厨卫共同使用。他问是男是女。莉莉说一个年轻漂亮的未婚女子。

他惊愕。

莉莉笑说看把你吓得快尿裆了。这么和你明说了吧,那个年轻漂亮的未婚女子就是我。

强子差点大跌眼镜叫出声,这怎么成呀,咱们俩八字还没见一撇呢,就住在一起,未婚男和未婚女一个门进出,还不叫人戳折脊梁骨。

莉莉正色说别往邪处想,你是房主,我是房客,咱们是房东和租户的关系。再给你一段时间想想吧。临走她把手机号留下了。

强子一头雾水。

这回强子再也沉不住气他要见高姐,要高姐给他指点迷津。高姐找不着,他就蹲在门前板等。终于堵到了高姐。没等他开口,高姐就指点他的脑壳,你呀,叫我怎么说呢,再老实也不能变成猪头脑了。

他不作声,等高姐发完了火才说,这不是来请教高姐了吗。莉莉来找过你了?高姐问,他如实答。找过了,要我腾一间房给她住。高姐说这不就得了,她要和你住一起,还要怎么明说吗。一个未婚女子愿意住进一个未婚男子的套房,再愚蠢的人也能猜出她的用意。

阿强说她是租房,她和咱是房东和租户的关系。

高姐无奈地摇摇头,给你挑明说吧,现在城里时兴同居试婚。试婚懂吗?就是在确定夫妻关系之前,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用通俗话说,磨合阶段。彼此相互了解对方秉性习气,合得来关系深入一步,合不来散伙。她给你一个考验机会,大兄弟这回懂得了吧。

强子点点头,其实他还是不明白。就是试婚,也该确定情人关系,有了这个前提才好关怀照顾。他不敢深问,再问了高姐准得要煽他的耳光。

同居试婚这些字眼他不陌生,但是同居试婚的内容他是一无所知。同居和姘居,试婚和结婚的界线如何界定,同居是否同床,试婚是否婚配?他更是情盲。他憎恨那些文人写手为什么不多写写这方面的内容,那些专家学者多出些这方面实用专著,他看了也好作为参考。阿彪和阿桂是同居,但他们也是同床。自己和莉莉即将同居,可否也能同床……他不敢深想了,越想越糊涂,糊涂时容易做傻事,一切顺其自然吧。他叹息也体会到城市人难做,尤其是向往真正爱情的年轻人。他爱看《骆驼祥子》,既同情他闯北京的悲惨命运,也羡慕他憨人憨福的艳遇。虎妞表达**是那么直率豪爽,不用拐弯抹角直奔主题。爱就是爱,她对祥子爱得真诚爱得专注爱得死去活来,以至数十年后今天的蓝鸟强子看了依然觉得:爽!他向往虎妞期盼虎妞,渴望能找到像虎妞那样的妻子。

这是一个未婚男人最起码的要求。

莉莉入住了,来时只拎着一个拉杆箱,就像旅客住进了旅店。她把拉杆箱放在客厅,再去房间环视一周。床是新卖的,一米八宽配席梦思。床上用品套装家纺,窗帘帷幔统一色调。强子说都是按你要求购置的。莉莉点点头。不过,一圈扫过后眉梢还是蹙了蹙。收拾得整齐干净蛮不错的,就是颜色花哨些。她指出不足。

然后到客厅坐下。强子,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房客,你就是我的房东,房屋租赁合同生效。在签合同之前,我有几句话需要当面与你说清楚。强子望望她,住就住下呗,还签什么合同。言下之意,试婚磨合阶段,女方住进男方的房子,还需要签订租房合同吗?

莉莉认真说,公是公私是私,公私不能混淆。租下这间房,我按月付房租,这间房就属于我的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是不能进来的。年轻人住一起更不能胡思乱想对我骚扰。如果有不轨行为我要报警的。

强子说,这些咱都懂。莉莉说,另外也有三朋四友时常来看望我,不允许你追根寻底查问。强子点头。

莉莉说乡下闭塞,你一个人住惯了,到城里来,首先要学会和人打交道,将来一定要适应大家庭的生活。至于厨卫公用问题,相互谦让吧。强子点点头。莉莉说暂时想到的就是这些,以后根据情况随时增订。强子再使劲点点头。暗想,太小瞧人了。他有信心决心在试婚磨合阶段,禁得住一切考验。

话是这么说。强子原先一人住着三室一厅房子空荡荡的,打拳翻跟头都显得宽余,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自由无比。现在多个人,而且是个和自己同年相仿漂亮而又陌生的未婚女子,觉得非常别扭。莉莉身材修长,面目清秀,是个天生的美女型。几次接触简短聊谈,表面看似纯情,内心却又深不可测。对于她的来历身份,强子一无所知。他相信高姐,楼上楼下的邻居不会把他往火坑里推。实际难就难在一点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确定,是情人还是房客?亲近不得,疏远又不行。强子深浅不好做,左右难逢源,只有凭着良心尽心尽力吧。

莉莉说完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强子呆站着。似乎觉得有些事要交代,比如卫生间里有太阳能热水器,冷水热水兑好再使用。厨房灶具的天然气阀门在橱柜内,右旋下再打电子点火。还有电视机电源没开……他想敲门,又怕说骚扰。房东不轻易打扰房客的。想了再三,还是忍住了。强子躺在床上,尽管一天忙活下来浑身困乏,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毕竟多了一份心思。莉莉的房间似乎也有动静,好像在打手机,与什么人说话,说了个把小时还没住声。

强子眯眯盹盹刚想睡着,客厅里有走动声。莉莉去卫生间洗漱了……他想多嘴,但莉莉的告诫又一次提醒,他劝慰自己不必操心。

第二天醒来,天色大亮。早饭成了问题,是安排还是不安排?安排吧,他和莉莉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哪有房东为房客免费供饭。不安排吧,在试婚磨合阶段薄情寡义,一旦被视为冷血动物,下面还有戏吗?强子在房间反复思忖着,最后决定卖一份油条糍粑豆浆一类的早点放在桌上,至于吃与不吃,那是莉莉的事了。

中午,强子早早收工,见桌上的早点原封未动,他难为了。早饭都没吃,中饭还值得准备吗。他走到莉莉的房门前,听听里面是否有动静。里面传出一声咳嗽,显然是告诉强子,莉莉在家。人在家三顿饭不可缺少。他去楼下餐馆卖了一份盖浇饭,放在桌上。晚上回来依然没动。一连几天,强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问看大门的老魏头。老魏头像看陌生人似的把强子上上下下瞅个遍,小子有本事长见识了,蓝鸟刚卖回几天,挣了几个臭钱,就把女人带进屋了。小子,我老魏头是过来的人,奉劝你一句,这样瞎混对你没好处。骆驼祥子闯北京拉车挣钱是为讨老婆安个家,你要学着他,不要走邪道。强子想解释,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只得点头称是。老魏头数落了一气,说自打拎拉杆箱的漂亮姑娘进小区后,一直没见她出去过。你小子金屋**,还在我面前糊弄。

强子迷惑了。莉莉不吃不喝洋活着?即使吃糕点,那也不是长久的事。他决定查探水落石出。

强子不出工了,窝藏在他住所对面的皮匠摊前做潜伏。十点多钟他家的窗户突然打开,莉莉探出半截身子,续下一个食篮,楼下餐馆老板把做好的饭菜放进去,莉莉再携进屋。一切真相大白。强子冲进屋敲开莉莉的房门怒目而视。

莉莉说怎么啦?

强子说你也能想得出来,早有准备了,楼下餐馆订饭挺省事。这是何苦呢,需要吃喝可以说一声,我替你做替你卖,这样偷偷摸摸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莉莉怒目圆睁。你,你太卑鄙无聊,下流可耻!你窥探我的隐私,我可以去法院告你……

莉莉一通火发完强子才说,相处需要双方尊重,你这样做无非告诉我,你是房客不需我这房东献殷勤照顾。你说清楚了我可以不问你的事,但你也要替我想想。你住了进来,其身份不论是房客还是女友,外人怎么说,我可以不理睬。但你从窗户购饭这事儿如果让外人传出去了,后果如何你想了没有!说我关押虐待施暴一个年轻女子,我该怎么解释,将来又怎么做人?

莉莉说你一点不呆傻,想得问题蛮远的。强子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的名誉重要。莉莉接过话茬,既然这样说了,租赁合同上增加一条,房客吃喝有房东安排,一切费用月底结算。强子说我的意思是……莉莉把房门关上了。

强子在客厅里愣怔了半晌,猛捶自己的脑壳,痛骂自己真笨,连个话意都表达不清楚。他原想找莉莉聊聊,现成的锅灶,可以自己烧煮。如果嫌麻烦了,小区外有小吃店大排挡,方便。总之,不能图省事,从窗口向下购买饭菜。外人看见了不知咋回事。现在可好,潜伏侦探结果揽个虱子放头上,没事找事了。

强子不会做家务,烹饪更是外行。平时一人好凑合,饭菜弄熟了填饱肚子就成,哪能谈上味口。现在要为莉莉准备吃喝等于赶鸭子上架。她喜欢甜还是咸,喜欢荤腻还是清淡?他都一无所知。先从饭馆端两个菜,投石问路。

莉莉说蛮大方的麻,从饭馆订菜,一月下来得花费多少钱。强子从实说我不会做饭。莉莉说不会做饭会买菜吧,明天有几个朋友来玩,我写清单你去采购,别的事就不用烦了。强子说你朋友来了,我是否要回避?莉莉说不用,你还不是你,该做啥做啥的。

强子按照莉莉的清单把荤菜素菜买回来,知道家里有客人,故意推迟收工,晚上九、十点钟估摸着客人也该吃好喝好鸣金收兵了,他打开房门一股浓烟酒气冲出来,呛得连咳几声。酒席结束了,方城开战了,四个女人四杆枪,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强子捏着鼻子走进屋,四个女人旁若无人,连头都没抬一下,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对他的到来不闻不问习以为常。莉莉也许介绍了她是房客。进家的便是房东。厨房里杯盘狼藉,剩菜剩饭泼撒一地。强子一一整理收拾。他从窗户后瞥视一眼,做客的都在二十来岁的年龄,一个个老经世故久经沙场。

莉莉发话了,开水再烧几瓶,宵夜准备好。强子打个冷战,听话音是战通宵了。

强子如实照办。一切安排妥当,关上房门准备睡觉,有敲门声。

莉莉高喊开门去高姐来了。

强子打开门果然是高姐。高姐朝他笑笑,大兄弟这么快就和小师妹来电了,有戏。

莉莉抱怨。高姐一天手机都关着,一定在办大事。

高姐说,跌坏了刚修好。

莉莉说,你能骗别人,还能瞒住我。

高姐笑了,就你鬼精。跟赵局长的车去了外地,手机开着来信号是接还是不接?不如关机好。

莉莉阴阳怪气说赵局长还好吧,你又给他介绍了新朋友?

高姐说种麦子不要说稻(倒)话,你安心做自己的正事,不要吃锅扒碗里,脚踩两只船。高姐提醒你哪头轻哪头重要分清,本末不能倒置了。

两人有一言答一句,三位来客抹着嘴笑。唯独强子听不懂如读天书。莉莉要让位,高姐说你们玩吧,一天颠簸骨头快散架了,得早点休息。高姐说几句闲话走了。

强子度日如年。本想有房有车,再在城里找个姑娘,安居乐业,过起快活小日子,结果捧上个烫手山芋,留不下也甩不掉。莉莉窝在屋里很少出门,玩玩手机看看电视,再不就邀几个小姐妹搓麻。这人闲待着也不是事,闲懒闲懒,闲长了要生病。再说了年纪轻轻的总要找个工作做吧。强子不好深讲。有几次嘴张张,话到嘴边了没说出口。莉莉反复申明自己是房客,房客自有房客的自由。月底结账了,莉莉爽快主动提出要付钱。强子为难了,租房不是他的本意,他不缺那几个房钱。他要找对象谈恋爱娶老婆将来结婚生子。他把莉莉视为女朋友,才让住进屋的,顺应城里潮流同居试婚。收钱了,薄情薄义。不收钱吧,他不是老板,吃喝花费一笔不小的开销,金屋养不起娇。想想还是阿彪好,和阿桂同居,阿桂在工地上烧饭,挣一份工资,不需要阿彪养活。不过阿桂是女人,女人和妻子是不能划等号。而莉莉呢一旦和她试婚成功了,则是为他生儿育女相伴终生的妻子。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强子身陷矛盾之中。咬咬牙第一个月份钱他没有收。莉莉说账结不结是我的事,钱收不收那是你的事。你不收钱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强子笑笑,说一个人挣钱两个人花销,还是能扛住的,扛一个月是一个月,实在扛不住了再说。

人是精灵变化莫测。莉莉一反常态,从窝尾巴赖房睡觉看电视搓麻,突然频频外出,而且常常整夜不归。到了周末更见不着她的影了。强子提心吊胆。莫说女友了,就是房客出了问题,房东也脱不了干系,起码公安局要请你去说清楚。强子间接说了几次,莉莉反感。一个大老爷们碎嘴子,破锅煮驴屎似的你烦不烦?强子说我为你好。世道不安,一个小女孩子在外混,又夜不归宿容易出事。莉莉说房客有房客的自由,房东需要管那么宽吗!强子秃嘴了。

一次莉莉半个月杳无音讯,强子急坏了成夜睡不着觉,楼梯口有点响动,以为莉莉回来了急忙开了路灯。可脚步声从门前经过,一直向楼上响去。夜间睡不好觉,白天没有精神还时常分神。他驾驶着蓝鸟有几次闯了红灯,差点出了车祸。这是何苦呢?他想打退堂鼓。什么同居试婚,城里时兴的那套他适应不了,不等程序走完,他的精神提前崩溃。不如像阿彪胡乱找个女人,人生几十年怎么也能对糊过去。

他决定找高姐深谈,推开窗户说亮话。

巧合,高姐突然从天而降,坐他的车要去商贸城购物,说新来了一批珠宝货真价实样式新颖,有适合的挑几件。强子听烦了,不是搓麻饭局就是美容购物,都是上档次有来头的,与他毫无关系,即使去倒买原子弹他也不会感兴趣。他关心和莉莉同居试婚的事,不能再盖盒子摇,该摊牌亮相做决断的时候了。一路上高姐一条声,不留一丝缝隙让他见缝插针。到了商贸城高姐兔子似的窜进去,瞬间消逝身影。强子不愿错失机会,他要板等高姐。

临近中午,高姐和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高姐白皙肥硕的脖子上显然多了条亮光闪烁的金项链。强子跑上前。高姐先是一楞转而笑说,强子没回去还在这儿等我?瞧我这脑筋,一忙就忘记交代了。这趟不坐你蓝鸟了,坐赵局长的奥迪。赵局长不认识吧?她指指身旁的中年男子。这位就是我常对你说的那位大名鼎鼎的赵局长,我们是牌友。继而向赵局长介绍,他就是强子,挺忠厚老实的小伙子,莉莉住在他哪儿。赵局长望望他又望望蓝鸟,冷冷地哦一声。高姐随赵局长上车走了。

强子犯迷惑。高姐和莉莉是小姐妹这个不难理解。一个单位的结拜姊妹互相帮助。高姐与赵局长这么熟悉,朋友兼牌友也好解释。那么赵局长与莉莉是什么关系他就闹不清了。听口气,赵局长和莉莉不光认识,而且熟悉,至于熟悉到什么程度天知道。强子隐隐感到其中有猫腻。

强子找阿彪喝酒,喝到二八盅吐出内心的苦闷。阿彪说咱们都是乡下人,进城混事本就低一个档次。别以为现在有房有车上了户口,一月能挣小两千,就眼睛朝上看,把自己摆到城市人的位置。自己的小名应该清楚,压根儿农村人,你玩不过她们。依彪哥看水秀没嫁人就把她娶过来,知根知绊的进城里自然就是城里人了。

阿桂插话,想找个女人还不容易,哪需费这大事。桂姐明儿就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年轻漂亮的。说说条件要高要矮要胖要瘦?强子半开玩笑说,娶老婆看丈母娘,你介绍的还不都是水货?

阿彪朝阿桂瞪眼,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随手拣到的不是歪瓜就是瘪枣。老爷们谈正经事你别插嘴。终生大事是闹玩的?老话:娶妻要德,娶妾看色。我当初找对象也挑好几个,最后才选中乡下这个忠厚贤惠的老婆。阿桂生气了,咱是歪瓜瘪枣?明天咱就走,看你能熬住几天。闭嘴待一边了。

阿彪说听哥一句话,莉莉这样的老婆要不得,即使她同意了将来也伺候不了。强子掂量掂量,阿彪说得肺腑之言,真为他好,够哥们。

强子主意拿定,要和莉莉解除自己认为同居试婚的关系,或是莉莉认为房客与房东的关系。总之要她出门走人。

强子心里发狠见到莉莉嘴又秃了。莉莉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是优点也很多。她会拾家,自她住了进来,屋里一尘不染,干净整洁,该洗的给洗了该叠的叠起了,收拾摆放得整齐利落。她会烹饪,饭菜做得南北兼顾咸淡适中有滋有味。老婆称内人,家收拾好了还能要求什么?最重要一点莉莉长的漂亮,身有身材貌有貌相,尤其是白皙的脸颊上两颗深深的酒窝,一笑妩媚动人,强子的魂魄被勾引去了。有几次莉莉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站一旁欲言又止,喉结上下滚动,绝情绝义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这天收工了,在楼下就看见自家的窗户灯火辉煌,打开门一桌丰盛的菜肴出现在眼前。他惊讶,你邀请客人啦?他想退出。莉莉和小姐妹们吃喝玩乐自己夹在中间不合时宜。莉莉说为你准备的。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莉莉重复一遍才确信无疑。桌上的菜肴确实都是自己爱吃的,比如红烧肉炖排骨油炒花生米一类的,也有莉莉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糖醋鱼。一瓶蓝色经典竖立一旁,那个妩媚俊俏的女郎在向他招手。他一脸狐疑。

莉莉先落座,拆开蓝色经典满满斟上两杯。坐下吧咱们应该吃顿饭说说话。强子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说话就说话,干嘛这样浪费?转念一想能坐在一起说话是好事。俗话: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语言是交流情感的纽带。愿意聊天谈心倾吐内心的感受,知己知彼求同存异关系就能进一步发展,这是好的开端。

强子搭讪,我们认识几个月,应该交交心了。莉莉是主他是宾,不能喧宾夺主。言多必失静听莉莉的下文,看她要说说什么话。莉莉说你很忠厚老实,感谢你为我这段时间提供住所和照顾。

强子知道这是客套话,越客气越见外,她没把他当朋友。桌面上的谈话冠冕堂皇,只有掏心窝子才是真心话。他说你能在这儿落脚看起咱,照顾谈不上委屈你了。浮萍在水上漂浮永远见不着根底,客套话表达总是虚情假意。客厅里一阵沉默。

莉莉突然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但不能做夫妻。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强子说为什么?莉莉说答案很简单,你养活不了我。强子呆楞了半晌才说,你明知道咱是登三轮的吃苦力饭,挣不了大钱,为什么还要进这房在咱这里住下。声音不大掷地有声。泥人儿也有性子,再老实人也容忍不下被捉弄。言下之意,同居试婚是闹玩的?

莉莉眼睛蒙上一层泪雾。强子见不得女人伤心递上一张纸巾,她擦了擦笑说我没办法,身处困境万般无奈,才行使下策。内情想知道吗?强子点点头。莉莉说我是包妹。

包妹?城市又一个时兴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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