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2章 军校出兵

今天，是枪械课，第三、四、五大队集中上大课。

三挺马克沁重机枪，架在操场上，普通班的两个大队和政治五大队的学员，围在重机枪旁，听江亚中大队长讲课，三个中队长在表演重机枪折卸。

洪校长也坐在旁边草地上观摩。

值星中队长跑来：“报告校长，**秘书长白戴中先生、**咨议会夏铸九先生、**实业部长兼市政厅长黄蒂牧先生、二十军刘建藩参谋长求见。”说完递上一叠拜帖。

“人在哪？”

“在校门前。”

“请到校长室。”

“是。”

听完夏铸九泪水四溅的求恳，洪道看着下川东地图沉默了。

找来谌杰，口述了一份电报，要他立即送到电报局发出，坐等回电。

茶过两巡，谌杰骑马赶回——北伐军**治部同意出动军校学员，坚决剿除对北伐大业形成的任何威胁，但所有剿匪部队，需由洪道将军指挥。

收好电报。洪道来到客厅，对白戴中说：

“白秘书长，四十八槽土匪猖獗，我也曾亲眼见过，为解救夏先生的家人，我愿意出马。不过有三件事你们要马上办。”

四人霍然而起，白戴中喜上眉梢：“洪代表，你只管说。”

“一是要杨军长的军令，名正言顺。”

“我立即起草给杨军长的电报，相信军长一定会答应。”

“二是要一个加强连配属给我，我的学员许多没上过战场。这个连必须服从我的指挥，不能扯皮闹事。”

刘建藩即答“万县城西边的部队，不敢调。万县城内只驻了孟青云的三个营，洪代表您自己选，选上那个连，抽那一个连，土匪出身的兵一个也不要，打战时的纪律，请洪代表监管，谁敢吡牙，您当场枪毙。我另派军部一名高参，为您压阵。出发时，我再去跟部队打招呼，保证绝对服从命令。”

“弹药……”

“马上补足”

“粮食……”

“军部派副官，给四十八槽周边乡镇，各派一个，缺粮把他们煮来吃了。”

“保密的事……”

“话出洪将军之口，入我们几人耳，绝不再多一人知晓，请洪代表放心！”

白戴中：“我们省府立即派出特派员到四十八槽周边县府和乡镇，要求他们和地方团防全力协助。”

“好吧，几位先请回，请示军长去吧？有详细地图的话，派人送过来，我这里要准备了，不送。”

“传令，全校学员集合！校园进入警戒状态，人员只准进，不准出。小队长以上干部到校部开会。各中队长在本队寻找四十八槽区域来的学员，候在会议室外备问。”

作为四十八槽周边来的学员，吴焜也等在室外，但没派上用场。因为五大队有一个四十八槽北面关市乡来的学员，叫许文乾，进军校前跟随当私塾先生的父亲代课为生，不但走遍了四十八槽，而且对地形很有研究，加上语言清晰，思维敏捷，就没吴焜他们一干低文化学员的事了。

许文乾中等个，瘦削的身材，脑门锃亮，一看就是有思想的人。

只见他拿着指图棍，指着军部急送来的地图，不急不缓的说道：

“四十八槽在万县、云阳、开县的交界处，是一片临长江边的高寒山区，面积有三四百多平方公里，从海拔一百多米的河边到一千二百多米的高峰。最高处有两处，一是万县境内的铁峰山，二是云阳境内的三黄丫口，这两处海拔可能有一千二百米左右。

这片山区，有几十个高耸的山峰，地形象是几个人的手掌合在一起，手指朝天，指间就是槽，实打实的有四十八个槽谷，七十二个沟谷。每个槽的土质岩石不一样，大多数的地方是森林的海洋，人迹罕至，几人合抱的大松柏树，随处可见，有些槽连本地人也未进去过，里面野猪成群结队，獐子、鹿子、麂子、**、狼豺，老虎、豹子多得数不胜数，大白天就敢到路上吃人，单个的人不能进去，里面的住户，天黑就关门，晚上有急事走夜路，不但要打火把，还要披一条麻袋。有的槽里，净是沙石，夏天太阳出来，晒得死人。其它山区缺水，但四十八槽山区不缺水，到处都有清澈的泉水从山体里流出。”

家住平原的谌杰大队长不解：“为何要披条麻袋？”

许文乾已初具军人风度，立正答：“报告大队长，披麻袋是防猛兽！狼很狡猾，它发现单个人后，会悄悄地来到你身后，人立起来后，拍你的肩膀，你以为是熟人打招呼，不自觉的回头看，它猛的一下咬住你的喉咙，你就糟了。老虎豹子却是悄悄直接扑到你背上，这时，你可以扔掉麻袋跑掉。”

“哦。”

“四十八槽的核心区域有三个，万县辖的铁峰山一带；关市乡辖的东槽、西槽一带，巴阳乡辖的**，天星寨、双宝寨、宫王顶、莲花乡辖的千峰一带。”

许文乾继续：“四十八槽山区还有两个特点：一个是穷，异乎寻常的穷。一个是交通，全是爬坡上坎，无大的平地。道路多是小路，很多地方，根本没路。

由于这些年军阀混战、苛捐杂税太多，社会动乱，许多在山下失去土地活不下去的农民，逃上了山；因为船在巴阳峡沉没后，逃上岸的船工，无衣无食，没法子，进了山；这里大多数人就是这两种情况进的山。

另外，还有犯了罪的人，逃跑进山；历朝历代队伍打散了的兵，钻进山里，占山为王。

四十八槽的住户较为分散，只有一些小村庄。

这里地贫路塞，经济落后，种点粮食，不够野物糟蹋，虽有保甲，形同虚设。山民们有的是靠下山抢、盗为生，有的是靠占住盐道，收过路费为生，不少人半农半匪，农忙时种地，农闲时一边打猎、一边行抢。也有朴实的农户，更多的是靠下力、到山下来当长工为生。里面有设坛习武、抗捐抗丁的‘神兵’，除暴安良、抑富济贫的‘民军’，也有联帮结伙抢劫的土匪，从来没有统一过组织。有的明面上是团防，暗的是土匪。各有地盘，强的称王称霸，恃强凌弱。

官府原来多次派兵去剿过，可开县那边来剿，土匪们就跑到万县、云阳这边来。万县去剿，他们就跑到开县地界去。后来，各方吃茶妥协，三县每年联合派枪兵进去，一次性收税费。

这里的人，在同险恶的自然环境和残暴官府的长期斗争中，有吃苦耐劳、淳朴倔强的性格，也有特别不怕死、敢动手的精神。”

吴焜用校部的暖水瓶倒了一碗水，许方乾接过，一饮而尽。

“四十八槽东面靠澍溪河，河边是繁华的双江镇、莲花乡，从双江镇经莲花乡爬山路二十里到千峰，在山梁上走十多里到**，再经过十多里下山路，就到了关市乡，由关市经养鹿乡就到了开县，这是大路一。

第二条是从巴阳乡码头出发，顺山而行，先走缓坡五里到木桥，顺着一条森林河沟中的小路，爬五里到风门坳。风门坳有食宿的幺店子，路在这里分岔，路更小了。一条从山腰横穿五里崖壁路，到风车柳，顺沟向上十多里，到宫王顶。这条路在沟壑里穿行，两边尽是穿天的大树，一年四季冷嗖嗖的，大夏天，十来人走在路上，冒的也是冷汗。

另一条小路是从风门坳到高坎子，翻过风门坳，就是营胜，营胜有方圆几里的大石板坡，很多地方寸草不生，石缝里长点树，也不知道是长了几百年。大石板上面就是高坎子，高坎子有孤悬在大石板上方的几间房，土匪占住这里，在房门前就能看见从风门坳过来的行人，一支枪就可以挡住上百的人。

最怪的是高坎子坡上面，有一股山里流出的泉水，碗口粗，特别清洌微甜，开有几亩山田，米特别好吃。

有时官府来的人多，攻上了高坎子，守在上面的人仅需一个转身，就可以轻松的窜进山林，进去一千人也不可能找到。

从万县的熊家乡有一条路，顺着山盘旋到松柏、大兴。还有从万县城到铁峰乡有一条大路，顺着山梁，可以横穿四十八槽核心区域。我的报告完了。”

“嗯！”谌大队长很满意。

临近午夜，洪道校长亲自主持的四十八槽剿匪作战会议即将结束。

身材矮壮的一大队长文强，临时充当参谋长，细致的阐明收集到的匪情。

江亚中大队长进来报告学员整队完毕。

洪校长再次思索了一会，站起来“我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