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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卷第26章香火旺盛玉皇观

小说:伍卒 作者:少风 更新时间:2023/4/29 20:31:20

折而向东,又是50里疾走带跑的夜行军,有钱有枪的这支小游击队,在胜利的鼓舞下,恢复了曾经的雄风。

因为这一带是几个县域的交叉地带,虽是在走直路,但天亮前又要经过开县境内的义和乡,可距宣汉大山坪近多了。

鼎罐说,这边是开县,开江的消息在快,也没这么快传过来,不如穿上税兵的衣服,里面有证件,不如……

于是七个“军容严整”的税兵,押着两个抗税的犯人,要到刘存厚军长处公干。轻松的闯过了义和乡、三江口乡的关卡,进入刘存厚辖区的上峡口的税卡上。

代彪带着五十元钱,悄悄脱离队伍失踪了。伍泽甫、杨革命等反复追问,直到急得泪花花时,才从心软的吴队长处得到一句:“慢则一月,快半月回来”的安慰。马上,俩人对彪子的担忧,转换成羡慕嫉妒恨!

刘存厚跟刘湘虽明争暗斗,名义上仍是友军边界状态。入境的这伙子刘湘的税兵,为首的税官出示了几人的证件,说了是税卡上截获观音山大盗两人,命我等送交宣汉城防团长处理,到时自然清楚的理由。

这在文化落后,文盲众多的川东北是习惯,给个介绍信不也看不懂么。

刘存厚税卡上的兵不解地问:为何这土匪背上还背着一口新锅,另一个背着个铜鼎罐?

答,这是脏物。要物归原主。

放行!

四川工农红军第三路军两千余人,从石宝寨过河时,因没有遵守大军渡江要向江中投放猪羊等祭物的规矩,惹怒了龙王,在石柱西乐坪,被白杆兵和巴壁虎刘湘的军队团团围住,全部捉住杀了,人头堆成了一座山,尸体被丢进了一个大天坑,把深不见底的天坑也填平了。

十里不同天,黑天池的气候和忠洲不同,今年,出了三伏后的秋天,凉意来得很快,甚过任何一年。秋风,把黑天池的山峦吹成了黄色,秋雨,把刚成熟,尚未收割的红薯烂在了地里。

阴寒的秋风,把刚刚有点兴旺气象的马家,一下子打回了原形。地里的红薯无人收,收回来的包谷无人攥籽,任其堆在屋角,地坝上脏污不堪。马家的人,个个脸上又黄又白,如同得了大病。就连马云也借口有病,从乡公所团防大队部跑了回来,在家旷工。

天黑尽后,马家门前一根招魂幡,树了起来,幡下点点香火,哭声不断。

香火冷清的玉皇观,近日以来,突然香火旺盛,黑天池众多的乡亲,时常去叩头、上香。

马宏台担忧家中出事,赶场补锅的活,也罕见的变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天,马宏台罕见地在午饭前就从场上回家,一路上脚下生风,飞快!

“王**派交通员来作了正式传达:三路军中的三大队有一个中队驻在王家坝,回了梁平。三路军的政治部副主任王炎离和虎南大队的蔡政委、中队长李云程安全回虎南了,有好几十人。大山坪去的人,死了好几个,不知是那些。蔡政委跟吴焜都是洪代表的学生,东征时一直在一起。他说吴焜身上受了五处伤,血流了满身,吃了一个草药先生的药,昏睡两天后,才醒过来,蔡政委直等到吴焜醒了才动身,安排他们养伤后再回来。”

马丹妈急急追问:“那吴焜到底伤好没有?残废了吗?你就没问个明白?”

“交通员只说五处伤,人已醒,治没治好,有没有残疾,我那知道。”

“你……”

“王**还说,刘湘、刘瘟牛的兵四处设了卡子,到处搜查从石柱回来的红军,仅梁平虎南,就捕去了逃回来的红军数十人,全部砍了头。这从石柱回来的路途上,危险重重,不好走呀!另外广福游击队缺乏枪枝弹药,今晚王**派人来取,如过段时间,吴焜他们还没回,他们的衣服被褥也要转给其他同志用。”

“我不!”马丹再也忍不住,哭着跑进房里去了。

“死妮子,这是怎么了?连党的话都不听了。”

马丹妈一把拉住马宏台“我去劝劝她,枪的事交给我,你忙去吧。”

有了点希望,马家恢复了一点活力,地坝也干净了,珍贵的主要口粮包谷,颗粒归仓,马云也病愈继续上班,只是时常摸夜路回家,早晨天不亮、地不亮的去乡公所。而马丹,在山岗上呆望的时间更长了。

十多天后,交通员又传达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个运忠洲豆腐**的挑夫队,在梁平福禄乡,被团防和驻军查出其中两人肩上有扛枪的茧子,押到团防关押,由驻军一个班看守。当晚,这伙挑夫把看守的一班人杀得一个不剩,又把这个班身上的手榴弹丢进了驻军连乘凉的院子里,然后用枪打,用刀杀,把这个连杀散了,死了三十多人,敌人正发疯似的到处搜查捉拿。

王渡**判断:这是从西乐坪返回的同志们干的,从作战风格看,极有可能是某个大队的手枪队干的。

农村有两个时节最忙碌,一是春天,冬季的小春庄稼麦子、土豆要收割,夏季的大春庄稼要播种。另一个时节,也叫“双抢”,就是在初秋,农民要把成熟了的大春作物收割,然后种下小春的麦子杂粮等作物。为什么叫“抢”?是因为如果收割迟了一点,连绵的秋雨下来,一年的主要粮食稻谷、包谷、高梁会烂在地里,就是收回来,湿漉漉的也会发霉、变色,那一家人冬季就惨了。收回来的粮食要立即摊晒,借着初秋的暖阳,迅速晒干、脱水,方便储藏。同时要抢种,在秋雨下来前,播下麦种,让种子在秋雨中发芽出苗,过了这段时间,会冬旱,而且没有了初秋的热量,秋凉后,种子发芽率低,苗不壮,苗弱,过冬就会死苗,影响产量。

农民苦,粮食粒粒皆辛苦!

天大地大,吃饭为大,双抢时节,马宏台不再去补锅,马云也请假回家,就是团防大队的团丁们也要回家帮忙。

马家四人全上阵,羡煞了黑天池村的人,马丹家今年多了马丹下地,庄稼收得快、种得也快。

快的原因,还因多了一个大劳力——耧竹竿,稻草、稻谷、包谷、包谷杆、犁地、翻地,全是它,有的是力气,一人,呃,一骡,当好几个劳办。无牛的贫困农户马宏台家,今年硬是抢了个早,马丹妈还把一些秋天蔬菜、果子弄了个足,和马宏农家的弟媳妇一起,做了海量的咸菜。

马云牵着耧竹竿给马宏农家犁地,马丹在耧竹竿屁股后洒麦种,马珍又在后,用刨锄回填土。马宏台、马宏农两弟兄忙着在地角把包谷杆打捆,到时让耧竹竿驮回去。马丹妈则和弟媳,把地里间作的油菜,拔出来,在溪沟边清洗,晾晒后再做成盐菜,到时烧一锅水,丢一把盐菜,再放进几根红薯,要好的话甩进两把包谷面,就是有滋有味的一顿饭,喷香!

马云很不高兴,昨天刚晒完场,租地给他们的地主,又叫主家,就来舀租子谷子,把他家的稻谷、包谷舀走了一半,仅留下五百来斤粮,这怎么够?主家还说,这还是他见马宏台这年来懂事能干,在乡里有了出息,能说些场面话,不然,还要舀两百斤粮。

辛苦一年,还是要饿肚子,又要吃野菜,马云心郁闷,垂头丧气在前拉。还有比这更郁闷的事,可他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

一阵秋风吹来,送来寒意。

突然,耧竹竿停下了脚步,猛抬起头,鼻孔张开,深吸气,眼睛张得老大,眼白里,粗如麻丝的血管根根可数。

马云拚命拉,想让它低头“怎么啦?怎么啦?耧竹竿啊,耧竹竿啊,我知道你累,再有一会就完了。”

可耧竹竿,头抬得更高,四方摆动,到处望,鼻息更加粗重,接着不断摆动身子。

马丹、马珍从未见过耧竹竿这般狂躁,吓得俩人抱在一起,离得远远的。

马宏台、马宏农兄弟跑过来大叫:“云儿,快松开它松开它,把袈档给它松开。”马云还拉着缰绳,马宏农过来,三两下,解开了耧竹竿肩上的袈档。

卸了袈档的耧竹竿,跑到地边,向远处张望了一会,突然前蹄高扬,昂头嘶叫一声,撒开四蹄,跑下了坡。

“耧竹竿疯了?”马家众人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会,马丹突然惊喜地叫起来“没疯,没疯,怕是焜……鼎罐他们回来了!”话刚说完,拉着马珍就追。

马家众人丢了手上的活,一齐追了过去。

追到沟底,瞧见耧竹竿往沟中黑天池旁的玉皇观方向去了,留下一溜轻烟和急促的蹄声。

继续追,刚转过山嘴,山谷中的大路上,突见几个穿着毕挺军装的税兵,押着两个土匪犯人正迎面而来,耧竹竿正和一个被押着的土匪犯人挨挨擦擦,头直往他的怀里拱。

见马宏台等人呆在路上,有两个二愣子税兵“唰”地把枪下了肩,枪口指了过来。

忽然,有一个税兵,走上前来,把两个二愣子税兵搡开,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笑:“马云,你发财了吗?不认识你杨哥哥了?”

马云眼尖,早叫出了声:“革命哥哥!”

另一边,马丹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焜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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