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雨点之死

范绍增的兵远道奔来，疲累不堪，土匪兵的烟劲，这会也泄完了，无进攻之力。

红10纵队同样是远道而来，又连续拼杀，同样无力再战。

双方在百丈场形成对峙。

百丈关周围要点上，25师和8纵队部队同样进行着浴血奋战。19日一天的战斗，是整个百丈战役最酷烈的一天。红军已经拼尽了全力，却未能扭转战局，剩下的就只有招架之功了。

天黑了，吴焜的老军长王渡。带着后勤战士，向百丈场运送弹药、转运伤员。作战部队的弹药快要接济不上了，百丈关场上，大量的伤员根本无法转运出去，他只好请求王栋，请他派来部队，艰难的把伤员转运出去。

桥东，敌人的士兵，吃到了后勤送上来的热食熟肉，伤口有药有布包扎，成箱成筐的弹药抬上来，迅速得到了补充。

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点燃篝火，取暖，无所顾忌走来走去，红军不会**，因为他们的炮弹，比黄金还珍贵。

一筐接一筐抬上来的，还有白花花的大洋，成叠的洒给了士兵。奖赏的大洋装进了口袋，让川军的士气大振！

吃饱喝足、弹药补充、兜里有钱，士气起来后，最后，是吃鸦片烟。

能让人兴奋的鸦片烟，摆在阵地上，敞开吸！

红军没有后勤补充，补给线遭到敌人火炮封锁，千方百计送上来的一点饭食，不够尝味。

弹药只有从敌人尸体上摸。

想用尸体构筑阵地，尸体多为红军战士的。

想点堆火取暖，马上遭到敌人火炮的猛轰，敌人的炮弹无穷无尽，那里出现一星半点火光，马上，那里就变成一片火海。

红军丢失的阵地，敌人派重兵在晚上固守，天亮后就看见敌人修了碉堡，放进去了轻重机枪，成了坚硬的点。

20日

陈铁带着10纵要继续坚守在百丈关场上。

这一晚，10纵忙着救治伤员战友，每人补充了一些弹药，吃了一个冷饭团。

整个百丈关被陈铁布置成了牢固的工事，所有能利用的房屋街道，划分了火力范围，他把重点仍放在拦截百丈桥上。

天刚亮，敌人的炮火就来了，炮击不断，炮弹象打不完似的，无止无尽。

范绍增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可每次都被10纵和93纵打退。有几次敌人依靠雄厚的兵力，冲过桥后，雨点带着人，用大刀，硬是把敌人砍了回去。

百丈关外面，敌人同样疯狂的进攻，红军阵线上节节退守，逐渐丧失主动攻击的能力，变攻为守。

参战的各路四川军阀，听到前方掌握了战场主动权，严令各部猛进。

川军在源源不断的增援下，攻势更加凶猛。

天亮后，敌人的飞机来了，对所有的红军阵地狂轰滥炸，机枪扫射，红军伤亡不断扩大。

但没有一个西方军的战士后退，他们忍着疲劳寒冷，在山谷中，在烂田上，在松林里与敌人厮杀，手臂被炸断了，就用嘴咬着手榴弹，跟敌人同归于尽，子弹打完了，就抄起刺刀冲上前跟敌人搏斗。

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百丈东北方向的丘陵地带，这是攻守百丈场的关键所在，双方的重兵集结在这一带厮杀，数百挺机枪互相狂啸，红军端着空枪、大刀，发起了一次次的反击，成堆的尸体填满沟壑，鲜血染红了田水和溪流，活着的人对死亡和鲜血已经麻痹，唯一的念头就是将对方杀死。在付出巨大伤亡以后，红军的阵地相继失守。

在百丈关，范绍增见屡攻不下，亲自上阵。

一群凶悍的川军，狂叫着冲过百丈桥，冲进百丈关镇。

“司令，我带敢死队上。”雨点不知是多少次带着敢死队上前迎敌。

没人不信服他的武功和勇猛。一大群红军官兵随着雨点冲向敌人。

雨点神出鬼没的身影，所向无敌的剑法，鼓舞着战友们的斗志，攻进来的敌人，再次被红军敢死队压向桥头。

“不准退，给老子放火，烧！烧！烧掉赤匪的工事。”

范绍增在一大群军官马弁的簇拥下，盘踞在桥头，他观察到红军的工事，多是就地取用房屋材料建成，多是木料。

大火升了起来，疯狂漫延。

工事不能烧光，不然兵力薄弱的红军，战斗会更艰难。

“快救火。”百丈关镇的群众和红军，一涌而出，用农具扑打到处燃烧的大火。

“射击！”

范绍增发出了命令。

民众在救火。川军一般很少对群众开枪的。作为职业兵，他们有他们的职业习惯，兵、民，必须区分。

可对于土匪出身的范绍增，和他的土匪部下，那有这个概念？

川军们的轻重机枪，对救火的群众和红军战士，倾泄出罪恶的子弹。

数百群众和红军战士，倒在血泊中。

随着范绍增的咆哮，又一批敌人发起了冲锋。

“打！”陈铁在指挥所看到，建制已混乱的阵地上，雨点成了实际的指挥员。

范绍增见冒着火的房屋、工事中的红军火力，又把自己的冲锋箭头折断。

“砍了他。”他愤怒的用刀指向这次负责冲锋的一个团长。

马上，他凶悍的弁兵，冲了过去，把那团长两膀扭住，摘了军帽，压在地上，砍了头。

看到团长这种中级军官，也被范绍增杀了，范师的所有军官士兵，无不惊悚。

范绍增的眼红了“用炮打，给老子把百丈关炸平。飞机，给老子叫飞机，让他们炸。”

他凶恶的对廖成孝旅长：“炮炸后，飞机投弹，然后你亲自带队冲锋，炮弹打到那里，你要给老子冲到那里，冲不过去，叫你的卫兵，提你的头来见。”

陈铁在隔着两间房的纵队指挥所看到，雨点和几个战友们，伏在一间没了顶的房间内，当敌人的炮火袭来时，依靠断垣残墙躲避。

忽然，多达十架的国民党军的飞机，依次对百丈关镇上俯冲轰炸。

一发硕大的炸弹，在陈铁的眼中，呼啸着飞进了雨点所在的房屋，数十米高的爆炸硝烟腾起，烟雾散尽后，房屋不在，留下了一个深达数米的大坑。

“我的雨点啊！”

陈铁伤心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多年之后，陈铁回忆雨点时，久久不能索怀。

一个爱诗的老战友，借用古诗人刘长卿的两句诗安慰他：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余总指挥见集镇内阵地遭到破坏，自身伤亡过大，东北阵地又有丢失的风险，而敌人成群成队地不断增加，于是下令向新店子和万古方向退却，命令8纵队和25师开始沿观音场、中锋、朱场方向退却。

失败了！

百丈关成了许多红军老战士、老将军心中不可抹灭的痛，至死犹存！

谨向在百丈关牺牲的红军英烈致以崇高的敬意！您们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