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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要回暖暖

小说:情系获麓山 作者:达庸 更新时间:2023/7/12 16:37:00

在何**出事和我生病的这段时间,昝老先生正好外出讲学去了。

他除了出诊,还兼职省内某所大学的精神病研究院客座教授。

我最疯癫的时候,他正在省城,正在给大学生们讲述精神病的中医病理分析和中医治疗精神病的历史。

当我点燃那堆玉米秸的那个晚上,他白天刚刚回到获鹿山。

刘坤子第一时间知道了昝叔的回来,他立刻把我从何老三的棍棒下抢出来,背到昝老先生的小院。

现在昝老先生知道了暖暖的情况,他说:“不能等,立即去,马上。”

后来,当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焦急的原因,我庆幸暖暖有幸遇见了昝爷爷,他的及时出手搭救,避免了暖暖遭遇与我类似的命运。

徐油桶见了昝老先生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静而庄重,他仔细倾听昝老先生的每一句话,频频点头。

昝老先生一直称呼徐油桶为徐主任,态度诚恳而自然。

他说:“徐主任,这件事,拜托您了,我用人格担保,张晓童已经痊愈,已经完全具备了生活能力和行为能力,足以担负起赡养女儿的法律义务。”

徐油桶的态度难得地果断和明确:“昝老校长请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何老三虽然混账,但他必须做他该做的事。”

我惊讶于徐油桶的多面性格,如果是初次,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与昝老先生对话的这个人,是圆滑成性,幽默风趣,被获鹿山人叫了一辈子绰号的徐油桶。

剩下的事一切都顺理成章。

今天的我是很清醒地走进老何家宅子的,即使是晚上,我一进院门,就看见西间屋向外的门口已经被堵死。

从中间房门走进去,何老三正在小桌上就着一盘花生米喝酒。

当我面对何老三拿出那两万元钱时,何老三刚要说话,徐油桶马上制止了他:“老三,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但未必别人就不知。钱,你拿起来,这是你二嫂给你的感谢费,感谢你这一段时间对暖暖的抚养。”

何老三眨巴着眼睛,显然不相信刚才这段话出自谁口。

徐油桶立刻严肃地说:“别啰嗦了,赶紧把暖暖抱出来吧。”

暖暖被抱出来时,已经哭成了小泪人,她的小脸上泪痕如灰,不停抽噎,已经发不出声音。

我接过暖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一闪身进了西屋,伸出手一把掀起炕上的席子,我看到那个藏着存钱铁盒子的炕洞已经消失了。

但我不死心,我问何老三见没见过一个铁盒子。

何老三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说:“你是不是又犯了病?哪有什么铁盒子。”

我怒视着何老三,最终放弃了进一步发作,扭头离开。

在我怀抱里不停抽泣的暖暖这时候刚刚两岁半,今天晚上,她被酒后的何老三打了两耳光。

这是他自己承认的。

他和徐村长说:“孩子不听话,不睡觉,我就轻轻打了她两下。”

昝老先生马上给暖暖摸了脉,脸色凝重。

他拿出一包粉状的中药面剂,让我用温水给暖暖冲服喝下。

他说:“今天晚上,你要注意,暖暖起夜哭泣,你不要呵斥她,你要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她,要让她感到安全,安全感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果然,一晚上,暖暖都轻轻颤栗,很久不能入眠。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才安静下来,慢慢进入梦乡。

半夜她突然惊醒,哇哇大哭;当我按照昝老先生的嘱咐,想抱起她时,她突然发出稚嫩的喊声:“别打我,别打我!”

同时,我的手里一热,暖暖,尿床了。

我吓了一跳!心底的死灰复燃,一个黑大汉突然跳跃进我的脑海。

但我顾不得平复自己,我把暖暖紧紧地抱在怀里,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暖暖,暖暖,我是妈妈,有妈妈在,没人敢打你。”

暖暖看了我一眼,仿佛确信我是妈妈,终于再度进入梦乡,我才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

当我确信她已经睡着了时,我拿出干净衣裤准备给她换上。

但她马上警觉,立刻哇哇大哭。

我赶紧停止动作,只来得及把一床小小的毛毯,塞在她**的身下。

整整一晚上,我都不松开暖暖。

当她再度入睡后,我开始很小心地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把身体的轻微颤抖传递给她。

临近黎明,我才沉沉入睡。

临睡前,我借着透过窗口流入的熹微,看见暖暖的小脸已经放松。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早晨,我是被暖暖的哭声惊醒的。

我醒来时,她正在一边哭,一边四处寻找,我马上把笑脸靠近她,让她能够清晰地看到是我。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仿佛看明白是我,马上伸手投入了我的怀抱。

她低头搜寻我的前怀,小脸在我的怀里蹭来蹭去,我突然明白,继而悲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折腾,我已经没有奶水了。

临近中午时,刘婶来到了昝老先生家里。

我把暖暖交给她,告诉她我要出趟门,下午就会赶回来。

我来到了大周村,找到了周大褂子,说明了来意。

“什么,借钱?”周大褂子显然很惊讶,对他这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来说,不开玩笑就意味着这事很严重。

周大褂子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几个来回突然站住脚,把手举起来,指向我,又放下。

他仿佛下了决心般对我说:“张晓童,其实,你根本不用借钱,你应该去法院告何家兄弟,要回你该得到的那一份抚恤金。”

他坐下来,详细地告诉了我实情。

原来,何**被哑炮炸死,按照有关赔偿规定,周大褂子赔了六万元钱。

一开始,他想把这些钱全部交给我,也就是他心目中的何**真正的亲属。

但是,何老大和何老三不干,他们说**媳妇疯了,已经不是正常人,钱应该赔给他们。

周大褂子一开始拒绝了他们,但当他找到徐油桶,一起看到我是真疯了时,他只好听从了徐油桶的建议,顺从了何家兄弟的吵闹。

但他把钱平均分成了三份,留下一份在他账上,等我好了,再分给我。

但何家兄弟不干。尤其是那个何老三天天去村里闹,去乡里闹,去县上闹,说周大褂子想吞了那两万元死人钱。

县里找乡里,乡里找徐油桶,徐油桶再找周大褂子,层层加压。

周大褂子最后顶不住压力,只好把那两万元交给了何老大和何老三。

周大褂子拿出了何家兄弟领钱的签字和手印凭证。

从周大褂子那里出来,我是怀着一腔愤怒回到获鹿山村的。

回到昝家小院时,还没进院,我就听见暖暖在哭。

我马上从刘婶手里接过暖暖,她立刻就不哭了。

刘婶如释重负地说:“暖暖妈,你可回来了,谁也赶不上她的亲妈。”

吃过晚饭,哄暖暖玩了一会儿,等她睡下,我走到客厅。

昝老先生正坐在桌前看书,他抬起头,虽然不说话,眼睛里很明显地带着疑问。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他说出了我的计划。

我一出口就有些急:“老师,我要去法院告何老三和何老大!”

昝老先生很平静地说:“说说你控告的理由,和你的目的。”

我还没说话,就流起了眼泪。

待我情绪平复,昝老先生一直没催我。

我说:“我要告何老三虐待暖暖,告他和何老大冒领了我该得到的抚恤金,占有了我家里的存款。”

昝老先生等我说完,然后很平静地说:“你如果想去,你就去吧。也许你会赢,比如占有了你家里的存款,在警察的追问下,在很多证据面前,他们最终也许会说出真相。但是,虐待暖暖,你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暖暖外观上没有伤痕,至于其它虐待,别人是否愿意作证,他自己是否承认,这些都是问题。至于冒领抚恤金,你无法告赢他们,他们走的是法律途径,那段时间,你确实没有行为能力,他们作为何**的直系亲属,做法虽然不符合常理,但又很难说出具体错在哪里。”

簪老先生的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如果是在平常,我完全可以听进去,但我现在被怒火顶着,我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也没道理。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但我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我面对的是我最尊敬的簪老先生。

看我不说话,昝老先生又说:“当然,虽然他们冒领抚恤金符合法律程序,但他们应该给暖暖保留一份,这一点,法律应该是支持的。这只是我的分析,如果你真想打官司,你最好咨询一下律师。”

我沉默了,不再说话,我在思考这件事是坚持还是放弃。

昝老先生起身,临出门回头说:“从今天起,给暖暖按时服药,她需要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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