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遇见了大难题

邱建波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和他同行的那位是他老家邻村王家庄的村主任王大友，他翻山越岭匆匆奔来获鹿山，是向邱建波搬救兵来了。

邱建波老家在临丘县，也是山区，距获鹿山向西大约六十公里。

中秋节回家过节时，邱建波向家里人炫耀过获鹿山昝氏神医出高徒，特别擅长治疗精神病的传奇故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酒席间一位表兄，就是王大友。

他不光听了故事，在最危急的时候，情急生智，他向故事里的人物来求救了。

他看见我，急匆匆跑上来，开口就惊人：“大夫，求神医赶紧去救命啊！”

王大友一阵颠三倒四地陈述，让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的一位堂弟王大顺，因为和邻居争夺宅基地，两家起了纷争。

争到无法讲理，村干部也无法协调时，双方动了手。

邻家人多势众，兵强马壮，将王大顺和他弟弟王大利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

王大顺性格内向，性情倔强，打不过人家，就在家生闷气。

弟弟王大利替哥**乡政府，又不会讲理，本来觉得自己有理，讲来讲去，道理反而成了人家的。

消息传回来，王大顺越想越气，最后钻了牛角尖，一天早上醒来，突然满嘴胡言乱语，夺门而出。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邻居再人多势众，也不敢和一个疯子论理打架，于是高挂免战牌，闭门不出。

邻居家的大门口成了疯子撒欢的地方。

王大顺每天抱着石头和砖块砸向邻居家大门，乒乒乓乓的声音从太阳出山响到太阳落山。

最后，想尽了办法，王氏家族的人才把他捆绑起来送进了精神病院。

没想到，半年后，家里存钱花了个精光，人看看也有些好转，于是，就让他出院回到家里。

一边服药，一边养着。

有一天，邻居不小心又从他门前过，被他一眼看见。

突然暴怒的王大顺拿起一根木棍冲向邻居。

邻居吓得哭爹叫娘，一会儿跑没了影。

无处撒气的王大顺对着一头黄牛下了死手，一顿乱棍下去，黄牛竟然一命呜呼。

王氏家族的人一起上前，一阵手忙脚乱后，才将王大顺制服，再次捆绑起来。

本来想再送精神病院，王大顺的母亲哭诉说家里拿不出钱了。

王大顺哥俩早年丧父，平时就是母亲当家。

全家过日子基本是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母亲诉苦说没了钱，族里的人也没了主意。

正在犹豫间，王大顺挣脱开了绳索，撒腿就跑。

几个健壮的小伙子一起扑上去，又把他强行压在身下，让他动弹不得。

他一时情急，就近逮着一条乌黑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

没想到被咬的人就是他弟弟王大利，王大利被咬得“嗷”地大叫一声，就地乱跳。

那几个小伙子一看大惊失色，一起大喊着四散逃开。

等王大顺疯叫着追出来，人们才发现跑出来的是疯子一加一，刚才被咬的王大利也疯了。

幸亏人们早有了防备，在族长也就是村长王大友的父亲王能的指挥下，全族总动员，男女皆兵。

老弱女丁和孩子全部迁出投奔了亲戚。

留下的壮男壮女，男的赤膊上阵，女的烙饼摊煎饼，做好后勤供应。

几十个男人手持棍棒将俩个疯子逼退到各自家里，严密封锁王家巷子两头，严防死守。

用族长王能的话说：“伤了自家人还好说，伤了别人家的人那就麻烦了，必须严加看管，堵住巷子两头，露头就乱棒打回去！”

一连几天形成了僵持局面。

人困马乏的王大友突然想起了在异地当村官的表弟邱建波，想起了他说的神医昝老先生和他的高徒。

于是，他翻山越岭开着农用三轮车到获鹿山搬救兵来了。

我听了情况，犹豫了那么几秒种。

我知道，救病如救火；也知道，昝爸爸远在省城，等他回来显然不可能。

这治病救人的重担就压在我身上了。

本来我还想说天黑路不好走，家里需要有人守家，还有孩子需要照顾，等明天再去行不行。

但我看到王大友没见到昝老神医，只见到了一个女子，脸上露出失望的样子。

我内心的假小子立刻满血复活。

我不再犹豫，冲他们大声说：“等我带齐药，安顿好孩子，我们马上出发！”

我把刘婶接到昝家小院，让她晚上陪着暖暖，顺带守家。

一切准备停当，我看了看刘坤子。

刘坤子立刻说：“我和你一起去！”

刘坤子已经学了驾照，家里买了五菱面包车。

这其实是昝爸爸的主意，出远门诊病，我们经常雇佣刘坤子的车，刘坤子也算是有了赚钱的门路。

但今天的远行似乎充满了凶险，关键是昝爸爸不在身边，大家没了主心骨。

刘婶有些担心地说：“你们能行吗？”

我还没说话，刘坤子就大声对她喊：“你怎么知道不行？小童早就出徒了！”

刘婶马上嘱咐：“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啊，坤子你心眼活泛点，看着不好，就拉着小童往回跑。”

面包车一路向西，两道灯光刺穿了夜幕。

我的第一次独立出诊，就在一家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匆忙之间，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