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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背叛的威力小说:较量人生 作者:心若雨汐 更新时间:2023/8/15 13:25:13 “我的意思很明确,不放出球手,协商全员签约。” 致远的这一提议似乎并不需要任何人回答,大家的表情瞬间变得**起来。金华翰双手拄在桌边,抢先一步逼近了致远。而致远也用同样奇怪的眼神望着他。金华翰干咳了几声,那可疑的认真劲儿,倒让追随他的同事们哑口无言了。片刻的沉默后,金华翰再次察言观色一番。这一次大家直接把他迫切的目光当成耳边风。 胜燮自认为通过对金华翰的视若无睹,就是守护自己那份基于匮乏的自豪感。但站在致远、瑞霖的立场,同样坐在第二把椅子上的他决不能回避问题。而在胜燮故意低头凝思的那段时间里,慧娜的眼睛仿佛蒙了几层灰,落了几层雪,雪又融化了几次,而灰又蒙上了几层。 “您,会拿到追加的预算吧?” 曾经,面色永葆红润的胜燮仿佛刚从肉铺买来的肉片,如今他却像被遗忘在冷冻室里多年的一堆老腊肉,面色青紫,隐隐泛着白,眼睛也失去了光泽,变得污迹斑斑。有人说,眼睛是灵魂的载体。慧娜从不相信那类神秘主义的鬼话。但每每瞥到被众人冷落在一旁的胜燮,她都只能咬牙坚持,忍着不去看他一眼。就在宣传部长准备帮腔的同时,致远的声音像钉子一样钻进了大家的耳朵。 “不会给的。” 胜燮与那位宣传部长还没来得及回应,心就凉了半截。而他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的表情都显得用力过猛。金华翰斜着肩膀坐在人群中间,手里拿着斧头形状的扇子,像挥动苍蝇拍一样自如。反观致远,仿佛一位衣带飘然的武林宗师,面对对手们随时准备发起的疯狂进攻,他正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细细的啜着茶汤。 “可,可是那样的话…主教练,我们真的要以那个金额进行球手全员签约吗?不是吧?” 宣传部长看致远的眼睛里充满了同情,金华翰倒可怜起致远呆板的性格。此刻主动的匮乏反倒成为了他自豪感的源泉。“呵呵,难怪现在的球手都在抱怨,筑梦队是业内最小气的球队。” 果然,拥有得越多,恐惧就越多。大家的眼睛里也纷纷涌起令人惊讶的沉重感、负罪感。就像信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强烈考验一样,瑞霖的叹息里似乎也隐藏着潜台词。 “想必主教练,您的真实意图是要对球手进行均等的年薪削减吧?” 一直很安静的慧娜,再次神经质的脱口而出。胜燮、瑞霖、华翰听着刺耳,就愣愣的盯着她。但慧娜始终凝视着前方,坐在她对面的致远显然已经感觉到自己正被最信任的朋友紧张的注视着。但让大家更觉诧异的是,那杯茶,致远依旧啜得津津有味,毫无此前的客气与矜持。 “筑梦队自建队以来就有一些永远无法削减,每年都要拿最低年薪的球手。年薪的决定方式,我要彻底打破它。” 大家漫无目的的笑了起来,声音既无褒义也无贬义。就像正在被动的聆听一首装饰性修辞泛滥成灾,情感未经提炼的诗。不过致远很执着,显然兴致很高。胜燮和慧娜慌忙对视了一眼,瑞霖也摸着鼻子尴尬的笑了笑。之前听完主教练的观点就会唠唠叨叨的人们,这次却沉默了好一阵。 晴朗的夜空,凉爽的会议室,教练组和宣传组偶尔向坐在正对面的对方投去目光,气氛显得更加**。渐渐的,眼前的景致似乎跟时间发生了错位,致远还是一言不发,慧娜烦躁的按动着圆珠笔,胜燮忙不迭的要站起来,但刚刚起身,金华翰便满不在乎的当众大声感慨道。 “主教练,我很好奇您到底在想什么?这么重要的决定,为什么没有事先跟我商量一下。”、“难道筑梦队是您一个人的吗?” 一谈到球队制度,首席教练金华翰就脸红脖子粗,此刻他更是毫无涵养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消磨着致远的耐心。情况开始不妙,感到致远被大家嘲笑也不奇怪,瑞霖不禁摸起了缀满问号的后脑勺。 “不光是首席教练您,我们宣传组也从未听过如此震撼的决策。” 宣传部长话音刚落,致远用嘴轻触着茶杯悬在半空,他向下微垂的目光显得岌岌可危。慧娜、胜燮伸长了双臂,手指死死的绞在桌角以勉强的维持着身体重心。金华翰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陷入了沉思,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过后,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戴上帽子之前,又特地用帽沿扫了扫稀稀落落的发顶与前额。至于其他同事,他们像约好了似的谁也不说话,沉默中,又是胜燮面色窘迫的站了起来。 “主教练您真的觉得不会有反对的声音吗?” 由于众人仰视的目光,胜燮的一腔孤勇显得岌岌可危。迎着他的目光微微坐直身体的致远笑容很硬,目光中带着迷惑的倨傲与风趣。 “反对的声音?从我进入筑梦队的那天开始,除了挪一下主教练办公室花盆的位置,不论做什么都会有人跳出来反对啊。” 又是片刻的沉默,不过这次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大家很快适应了致远消极的态度,不再问东问西,而是强忍着没笑出来,或许在大家的心里,他们正对有着坚韧的遗传基因的致远感到唏嘘。 “好,您继续吧。” “关于去年球手年薪真实数据应该是多少,我都是清零后进行计算的。今年,同样是所有人从零开始。也就是说自即日起筑梦队年薪的决定方式只以上一赛季的成绩为基准。” 大家愣愣的从致远的手中接过文件,那副表情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似乎没听懂致远在说什么。 “哇,这个计算法也太…” 宣传部长暗自紧张的说着,不过她并没有多问,致远极有分寸感的回避,让她迅速舒了一口气。 “哼,怕是就要出大事了。” 金华翰面带不可理喻的表情插话道。 很快,文件就传到了胜燮和慧娜手里,与此同时,目光也开始在人群中快速传递起来。此刻除了胜燮和安慧娜,所有人都像训练有素的配角,将被赋予的角色演绎得分毫不差。瑞霖的座位距离致远最近,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发顶的神经绷得仿佛要炸开一样。宣传部长的嘴角微微松动,透出久违的落寞。而金华翰就像个站在街角驻足观望的行人,他的心情就像是说了一个毫无笑点的笑话。不过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知道,沉默不是任何人的错,所以对于大家心照不宣的表情,他同样表现得无动于衷。 “为了便于各位同事的理解,我举个例子。在我们球队替补五年的镇熙球手(外野),2022年在我们队打出的决胜球排名第一。去年的年薪好像是16。7万。这次可以跟他签24。5万。同样在我们队待了15年的祎坤球手…大家可能都知道,上一赛季他的成绩并不好看。原来是21。9万,这次可以用13。5万约谈。” 顿时,会议室里似乎传来轻微的攀谈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很小,如果不竖起耳朵,几乎听不到。 “也就是说,从今年开始棒球打得好,年薪就能比待了15年之久的元老级前辈多一番。而这就是我们筑梦队新的年薪决定方式。” 让人难以接受的“偶然”总是一环扣着一环,着实令人厌烦。而致远的反应倒显得无所谓。虽然他深知,在大屏幕下面只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有一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感觉会有很强烈的反对声音,他们或许正守候在您家门口。” 胜燮和致远很像,都是缺乏幽默感的人,经过他的转述,哪怕是一个令人捧腹大笑的玩笑,一到他的嘴里也变得乏味且有气无力。宣传部长满脑子都是公关中会出现的琐碎细节,使得她无法投入到会议之中。金华翰以及整个教练组冷嘲热讽的盯着致远。而致远就像山茶花林一样不改其色。 “据我所知筑梦队是专业球队,不是乡村球队。不想按劳分配的话,递辞呈就好。” “如果是曾做出很大贡献的球手,突然失手了呢?” 金华翰的眼睛再次凝视着致远,他的眼睛深沉而清澈,足以震慑人心,又极其残酷。 “既然是专业球队,为什么还存在年功序列制?!(工龄久的成员在协商签约金额的时候会享受新人难以达到的优待)” 慧娜和胜燮很担心,但致远却非常自信。 “那,您还需要球手团队介绍吗?” “可以。” 致远对瑞霖缓慢而轻微的眨了下眼睛,瑞霖也想回以笑容,但金华翰表情僵硬,正怒视着他,瑞霖只好抿抿嘴,没能轻易笑出来。 “嘉铭球手内野守卫做得都很好,所以没有一定的位置,经常以主力选手出战。打击也是0。262能打出长球,也打出过15个全垒打。就算内野手中出现负伤,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教练们都很喜欢他。” 喝了一口咖啡,慧娜就单刀直入的介绍起来。而在和致远隔空对视的一瞬间,从前那个少年的目光仿佛在致远幽深的瞳孔里重现了,但那种目光随着致远转过头,很快便又消失了。慧娜只好再次看向大屏幕。 “下一位应该是这次协商中需要注意的人物,筑梦队的主力接球手修杰球手,这位球手总是带着只要自己还健康的话,我们队就不是最后一名的心态参加比赛。只要打全场,作为防御性接球手,他的成绩就不容小觑。而且在国内他也是被认可的数一数二的高水平球手。还有拦截方面,他可以说是地表最强的棒球手。盗垒阻拦率目前是国内第二。投球离垒也能放心的交给他。” 训练场里空无一人,年薪协商在即,大家都早早的回到宿舍。因为修杰脱下运动服尚未换上睡衣的缘故,手臂与腰部的绷带就更为显眼。 “哥,听说我们队基本年薪今年会少很多啊。” “谁不知道我们筑梦队抠门。” 祎坤从修杰的目光里就能知道他想说什么,虽然明知道无济于事,但他仍然恬不知耻的向他抗辩道。 “可我听大家说,徐主教练准备按照上一赛季的成绩发年薪。” “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管球队打出什么样的成绩,我都是按实力收钱。” 修杰不屑的看着为了说出一言半语而奋力挣扎的祎坤。祎坤还能抱怨什么,只能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路边树上的叶子不知何种原因莫名的枯黄,一片接着一片诡异的坠落。安慧娜放下咖啡杯,继续细致的介绍道。 “上一赛季因为负伤,很多比赛都没有上场。所以今年不可避免的会遭遇到年薪大幅削减。只是修杰他能不能接受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原来就是不好谈的球手,也是其他球队疯狂挖掘的对象。” 慧娜跟致远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望着对方。明明眼前有一个心灵契合的淑女,但致远的眼睛总是看别的地方。就这态度,如果正在攀谈的人是准妻子,估计就快跑掉了。金华翰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掩饰的鄙夷,他鼓着腮帮子,笑容兴致勃勃,就连咳嗽的声音也比平时圆润、明快,就像把棒球死死的捏在手里似的。胜燮不得不来来回回的观察致远、慧娜以及金华翰的一举一动。每次迎上金华翰嗔怪的眼神,他都像一个当场被捕的**狂一样心惊肉跳。被一群神态怪异的同事簇拥着,瑞霖也非常无聊。他认真的看着手边的球手介绍,然后又默默的嘟着嘴,表情更加认真的吸了一口咖啡。 “瑞霖!给大家介绍下一位球手。” “好,接下来要为大家隆重介绍的是祎坤球手(投手),筑梦队得亚军的那一年,他是取得20胜的王牌球手,但在手臂手术之后,他的球速就下降了很多。被全垒打次数增多,还被打出过很多长打。之后成绩就愈发不好了。金华翰教练甚至不好意思让他去当指挥。而他本人也并没有隐退的打算。只是不知道,由主教练您主持改变的年薪决定方式,会不会让他接受呢。” 瑞霖的脸上只挂着若隐若现的微笑,就连每一个手势都展现出难以描述的绅士风度。与他相比,致远的沉默如同深不见底的山谷。也许是为了摆脱糟糕玩笑带来的尴尬,瑞霖再次默默的吸了一口咖啡。 “我和祎坤球手算有些交情,他人很实在热情,如果他选择退役的话,我觉得他还是有望留在筑梦队的,我相信他能成为后辈们很好的榜样。” 宣传部长说话向来掷地有声,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但以祎坤球手的水准,她的话只能当做笑话来听。顿时,一股强忍之后终于爆发的笑声遍布整个会议室。 因为这出乎意料的玩笑,其结局让致远深感好奇。最终核实再没有别的默许声后,致远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柜台对面的壁钟,已是夜晚八点,这么长时间的会议算是破例了。 “很好的榜样?会有想要成为祎坤那样的后辈投手吗?” “额,现在应该没有。” 宣传部长犹豫片刻,转而又想了想说道。与此同时,慧娜也有些吃惊。对于这样一个乏味得连一句笑话都不会讲的男人,居然会对一个漏洞百出的言论展示出浓浓的兴趣。 “不管人是否热情、实在。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将来,祎坤都是当不了榜样的。我们队已经有李兢哲球手这个成功案例,他很努力,成绩又是有目共睹的。我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之为榜样吧。” “他们几个肯定不能跟兢哲球手比啊。毕竟李兢哲的天赋很高。他一出手就触到天花板了。” 教练B做事细心,不留破绽也从不失手,他的本意是想替好朋友宣传部长解围,但结果还是让大家再次爆笑一回。故作镇静的宣传部长,那一头染黄的头发像刷子似的一根根竖起,破破烂烂的表情像被老鼠啃过一样。金华翰猛一拍脑门,他真不敢相信教练B是怎么成为自己盟友的,或许是因为他平时太喜欢用词夸张的表示对致远、胜燮的厌恶了。 “B教练,我的意思是球手们都要有自身准确的价值。就像现在,大家都知道烁宇是队里最需要的球手。” 电闪雷鸣般的笑声再次像花粉一样被风吹散。甚至连一切微弱的惊呼都渐渐消失殆尽。在“傲慢无礼”的致远面前,任何人都是沉默的,只有金华翰的呼吸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其突兀。 “什么?” 金华翰和胜燮,两个人出奇一致的态度,倒让致远哑口无言,他只好用辩解的口吻补充道。 “跑垒员在一垒的时候双杀10次。(一次就可以让两名跑垒员出局)因为守卫失策而错失的双杀是7次。所以除去守卫失策,就是目前联盟的最高水准了。后续跑垒手失分率在我们队中间投手中也是最低的。(后续跑垒手失分率,交换的投手将钱投手留下的跑垒员送进本垒时上升的指标)” 大家呆呆的看着致远,金华翰突然拍着巴掌大笑起来。 “主教练,像这样的人才是不是应该只给13。4万年薪啊?” 金华翰喃喃自语的样子,就像口诵咒语的流浪巫师,在他的煽动下,大家的敌意传染性堪比鼠疫。连胜燮、瑞霖这样的异类伙伴仿佛也受到了感染。致远默默的低下头,笑容像梅花鹿一样温驯,顿时大家对他不可思议的温驯感到害怕。 “烁宇他自己并不清楚自身的价值。我们为什么要给他更高的年薪?”真正能够看透一切的人并不需要睁开眼睛,致远闭着眼睛就能感觉到这些大家尚未想到的东西。 “或许他以为自己的作用只是替代了前棒球明星郑昊乾而已。郑昊乾的职业生涯画上了一个怎样的句号大家都很清楚,我不希望有后辈步他的后尘。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郑昊乾也是你们所谓的榜样,不是吗?” 时间宛如流星一样悄无声息,同事们不走椰树林的那条路,不是为了赶时间,而是因为害怕。夜幕下,椰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一个个沉甸甸棕色果实给人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知道的。然而事实证明,大家都想错了,黑暗笼罩下的休息室比现实中空旷,若是用昏黄的灯光照来照去,只会在无形中加重黑暗,这样一来,寂静的走廊就像永远也走不完的迷宫。收拾东西最慢、落了单的金华翰从柜门上稍稍移开视线的瞬间,有个东西开始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 “陈昌敏教练!(胜燮的副手)” 看清是投球教练金胜燮这个活物在刻意搅动黑暗时,恐惧到极点的陈昌敏便气得不可一世。“什么?”他发起火来恶声恶气,球手与同事几乎都怕他,但胜燮偏就是那个独特的例外。尽管昌敏狰狞如恶犬撕咬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作为教练组个子最小、穿着最破烂的胜燮还是高高的昂起下巴。此时,他就像一堵高高的围墙或是陡峭的峭壁一样挡在金华翰的去路上。 “你们骂得对,我的确不是筑梦队出身,更没有一线球队队员必须具备的光辉成绩。但战正豪前投球教练不也是这样吗?” 金胜燮用尽全身的力气,惶惑不安却又死皮赖脸的朝昌敏解释着。被堵在墙壁与柜门的夹角中的昌敏,不得不俯视着胜燮的睫毛,睫毛真是个好东西,或许这是他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上唯一一个不会随衰老变丑、随情绪变扭曲的部分了。 “等一下。你刚刚说谁是前投球教练来着?战正豪?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不觉得很搞笑吗?” 胜燮困惑的看了一眼昌敏,表情木然。 “或许我应该说他是全国棒球协会的现任秘书长才对。” 一看到胜燮蹙紧的眉头,窘迫的神情明显是词穷的意思,昌敏的目光和笑声里便再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我可真是。喂!小子我说你被热血冲昏头了吧?神经还正常吗?” 伴随着肩膀、胸口隐隐发痛,胜燮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而昌敏如月昏之夜的白脸更是直直的逼近到胜燮的鼻梁上。他的口水可谓风雨欲来,红血丝缠绕成的警戒线里,那对漆黑虚无的瞳孔看起来格外震慑。胜燮只得继续蹑手蹑脚的向后退,但昌敏依旧哼哼唧唧的朝胜燮靠拢,他粗糙的手将胜燮冰冷的手掌、指尖抓得火辣辣的,看来回避与被抓只是时间问题了,想到这里,胜燮终于鼓起勇气,也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朝昌敏呼哧呼哧的大声说道。 “总之,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知道我现役的时候成绩没有你们好。但也不至于像你们这样对自己的职务、自己的球手失去了敬畏怜悯之心。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你还想怎么样?” 每挣扎一下,胜燮都疼得龇牙咧嘴。昌敏原本不锋利的指尖便更是像针扎一样死死的印在胜燮的指头上。 “还用问吗?当然会一直忍下去啊。” 胜燮已经吃痛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嘴巴依旧冥顽不灵。昌敏松开了手,眼睛里好像突然进了灰似的,他将手捂在脸上又把脸转向一边,夸张且使劲的大声笑起来。 “就你,哼!你算什么东西?!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胜燮不说话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昌敏。昌敏便将一口浓痰吐到胜燮的脸上,胜燮稍有点不快,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他的脸就像海绵吸水一样,慢慢的绽放出一抹平静的笑容。怒不可遏的昌敏只好趁机朝他的肩膀猛出一拳,不巧的是,这次他的拳打偏了。可笑,昌敏觉得事情越来越可笑了,不禁再次笑得前仰后合、泪流满面。看着像猴脸一样滑稽的他副手,胜燮遗憾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再次凝视着昌敏的侧脸时,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又略显阴沉的微笑。 “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究竟是我会被说成是没有魅力的投球教练。还是您的真正上司金华翰会被说成鼠目寸光、狂妄自大的预备主教练呢?” “喂!金胜燮?!” 刚开始昌敏没听懂胜燮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你,你什么意思啊?”这一次,昌敏的话说得结结巴巴,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不用急着回答,我一直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胜燮说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慢吞吞的擦掉脸上的口水。眼睛像晦日的北斗七星一样明亮。这种目光只能属于那些长期忍受岁月煎熬的人,而高高在上的金华翰和昌敏是永远不会懂得这样背景的男人究竟有多少城府。换句话说从今日起,这个男人注定会成为比战正豪还要难缠的麻烦制造者。关于未来,昌敏无法想象也不愿意想象,但他明显感觉自己被冷不防的打了一记闷棍。此刻脑袋正嗡嗡作响。 “哦,就像你们从前认识的那样,我还是会老老实实的做透明人,本本分分的退到没有人在意的角落里。总之,一切如您所想,晚辈金胜燮一定会无原则的尊重筑梦队的所有教练员是我的前辈。但也希望您能在球手面前稍稍顾及一下作为投球教练的我。只有这样我们教练组才能妥善的…” “闭嘴!” 胜燮闻言呵呵冷笑,脸上带着些许心灰意冷的意思。从昌敏的语气中能明显感受到某种被压抑的情绪,但对手究竟有多少能量,胜燮尚且无法估算。 “臭小子,我拿球棒也比你早拿很多年。你今天是给我下马威的意思吗?” 昌敏的真诚让胜燮更加黯然神伤,也正因为他那无可置疑的真诚,胜燮才冷笑两声并猛扇了自己一记耳光,随后便朝着目光紧张且坦率、表情更加一筹莫展的昌敏,露出令人心惊胆寒的笑容。 “说得不错啊,前辈的确是您先拿球棒,但跟我们现在正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与兴致勃勃、目光阴森的胜燮不同,昌敏的表情既严肃又天真。 空空荡荡的训练场,笼罩在一片被雨水渐渐染成浓绿色的昏暗里。不用怀疑,鸣笛声就是从楼前的那片树丛里传来的。烁宇球手转过身,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停车场和树丛被铁丝网分隔着,路灯的光源不足以推开黑暗。雨后,万籁寂静,也许是起风了,树丛随风轻轻摇晃着庞大的身躯。不论黑夜与白昼,那里总有风,便总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之后鸣笛声也停了。 “用拳头代替嘴巴说话的人,加上你们所谓的狗屁纪律。我真是太讨厌这些东西了。但作为瞻仰大家的背影多年的基层下属,劝您一句,还是现在就把这些扔掉吧,不然您的前对头战正豪将会是您的前车之鉴。” 胜燮的表情一直在严厉与嘲弄之间来回穿梭,在谈话的最后,胜燮依然如往常一样,面朝昌敏无比谦逊的深鞠一躬。昌敏虽然看上去坚决不为所动,但他默默的咬着牙,嘴唇渗出了血,额头没流一滴汗却泛着暗红色的油光。 “臭小子,有种就给我滚回来!”、“不是,我…我真是要疯了。” 看着胜燮渐渐凝聚成黑点的背影。昌敏嘴里不断冒出“孬种”、“怂包”的词语,就像灯光下闪闪发亮又拦截住自己去路的衣柜,既让他感觉陌生又感到手痒似的。不过,在推倒衣柜的同时,昌敏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像荒谬、无聊的闹剧,而自己居然也成了这场闹剧的一份子。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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