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如果你想知道赢家

有时候，祎坤可以连续十几次不让对手拿到一分，在当年那个以全垒打数量出名的赛季里，对手几乎没能在小将祎坤身上拿到一次全垒打。

为了争取时间让自己火热的大脑冷静下来，祎坤在走廊尽头一圈一圈的徘徊着。当他可以透过门上的挡风玻璃直视自己的脸时，才发现自己的表情犹如修行者一样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他像是经历了百般沧桑和磨难。

“当当当当，晚餐来啦。”

瑞霖把盘子推向慧娜。

“你先吃吧，我没有胃口。”

“你这明显就是拒绝的意思啊，慧娜姐有什么事比吃饭更重要呢？”

望着瑞霖那没有肉感的手臂左右摆动时，慧娜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喉结咽了一下口水。但慧娜没有用叉子，而是直接用手拿起一块胡椒鸡块索然无味的扔进嘴里。

“天，天哪，慧娜姐你快看看今日热搜！是主教练他居然上热搜了！”

瑞霖一边大声叫着，一边将手机递到慧娜面前。

头条新闻：裁仕集团退还主教练年薪，集团会长高度赞扬徐致远主教练的无私奉献精神和爱岗敬业精神…集团内部并没有任何程度经营危机，只是对队员接二连三垫底成绩的鞭策而已。

若不是看到慧娜的目光动摇了一下，瑞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请进！”

春日阳光照进朝南的那间办公室，光线一直延伸到平时不会被人留意到的角落，带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也许是庄雪松的那盆花依然被精心照料的缘故，祎坤表现出的不再是害羞和惊慌，而是在这种特定情况下理应有的从容态度。

“主教练我想签约，现在还来得及吗？”

致远刚把窗户开到一半，此时的他还没有转过身，而是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系好了领结。按理说，祎坤应该转移视线或是赶紧离开房间，但他却站在致远的身后直勾勾的盯着他。

“难道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祎坤结结巴巴的补充道，像从前一样圆润饱满的眼睛瞬间便如脱水般干涸了下去。这时致远终于将西装穿戴整齐，或许是这段时间体重有所回升，他微微张开的手臂连接的线条虽谈不上饱满，但仅凭没有赘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迷人。他包裹在黑色西装里的腰部也呈现出惊人的凹形曲线，祎坤静静的观赏着致远绝非引诱性的身体。突然，致远意识到祎坤的脸色就像看到奇怪的东西一样紧张，胸口也开始膨胀了起来，为了遮掩忐忑不安的状态，祎坤将鸭舌帽压得很低。致远凛然笑了笑，便用一贯的口吻说道。

“请坐吧。”

致远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和早已打印好的合同，但却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祎坤听着牙齿和舌头撕磨碰撞的声音，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墙上插座的洞口和电话的按钮上，但适得其反的是，致远的手指和额头，以及反复构思的话语更加鲜明且重叠的充斥着祎坤的大脑。

“球团考虑到祎坤球手是特殊人才，这次的签约金在16。2万的基础上增加到18万整。满意的话就签好你的名字。”

短暂的沉默，为了掩饰自己那双充满泪光的眼睛，祎坤低下了头。但无可厚非的是，祎坤的心情比第一次坐在这间办公室的时候轻松多了。

虽然地上有几团手指大小的灰尘，但整间办公室并没有凌乱的感觉，这可能是因为没有什么装饰品的缘故。在希望队队员一览表的旁边就是东勋24小时随身携带着的工作电脑，此刻东勋正用双眼录下的关于祎坤球手的短暂画面成了那条随时可以引爆火花的导火索。

“主教练，我认为这次交换对我们希望队来说就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买卖，如果我们用才俊、星文两名球手做交换的话损失比较小。筑梦队想要的不过是比镇熙、亭旭球手稍稍优秀一点的人才。”

东勋转过头，用陌生的眼睛望着投球教练疲惫不堪且对自己略感无奈的脸。随着光线不断朝暗处推移，东勋的双眼显得更加深邃也更真切了。那略显消瘦的双颊和颈部的线条也更迷人。姑且不谈别的，投球教练和首席教练之间你来我往渐入佳境的交流，球手们孜孜不倦的竞争力完全得益于东勋那温柔的形象。但东勋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上某种说不清楚的气质早已偏离了自己的喜好。不过是自己的长相、身材和善解人意的性格都很符合自己一直追求的理想型而已。

“可我还是觉得筑梦队其实更想要防守型球手，主教练，如果是防守型，那我们就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首席教练的单眼皮、讲话时没有鼻音且略显直率的声音，以及朴素的着装和极具中性魅力的颧骨，所有的一切都很讨东勋的喜欢。跟首席教练相比，投球教练的外貌并不出众，但东勋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某种树木未经修剪过的野生力量。东勋并非从这时开始对投球教练“心存不轨”，从他第一次来到自己面前做自我介绍时，东勋只是有些欣赏他，虽然自己和他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感觉却又存在着微妙的差异。

“主教练至于决策还得是您…”

投球教练催促的问道，此刻内心的混战令东勋感到疲惫。他心知肚明，能够在关键时刻分担劳苦的只有孤零零的自己，他对两位下属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总是在任劳任怨的照顾到希望队上下后，对前来邀功请赏的他们感激不尽。想到这里，东勋拿起水杯，就在将水杯送到嘴边的瞬间，某种催命的能量从漆黑的手机屏幕里蠢蠢欲动、汇集而出。

“稍等。”

是繁星队的崔振赫主教练打来的，最近每当看到崔振赫前辈，东勋都会下意识的想起徐致远那张居心叵测的脸，所以从接起电话的瞬间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东勋觉得很不自在。

“喂？！”

“在忙吗东勋？你是不是还在为交换球手的事忙着呢？”

对待这种怀揣明确答案却非要对方给自己一个肯定答复的滑头，东勋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但东勋天生就很有耐性，他极力掩饰着不悦的神色。但在准备回答崔振赫的时候，东勋环视了一圈并不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因欲望而嘟起的丑陋嘴唇，他将手轻轻掩在侧颊上。

“明知故问呢振赫哥，倒是你这么晚致电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听到东勋的中规中矩的回应，崔振赫觉得压抑已久的呐喊像咳嗽一样要爆发出来了。于是刚刚结完账的他便手忙脚乱的把东西胡乱塞进包里走出便利店。

“哎呀，要我说那件事就算了吧，人家徐致远和交换名单上的球手团已经顺利签约了。”

听到这里，东勋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扭曲了。而在他的脑海里，正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清晰且准确的形成了前因后果。

欢迎收看本期的体坛新动态，我是节目主持人姜振宇，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筑梦队的主教练徐致远先生。听说你们筑梦队超高速结束年薪协商，球手团全员签约完毕是这样吧？

某种咆哮和呼喊层层重叠在一起，它们充斥着东勋的内心，不管东勋怎么深呼吸，都觉得胸口很闷。

“徐致远这个臭小子！简直就是混蛋!”

看着致远似有若无的笑容，东勋突然很想冲着那双俊美却布满血丝的眼睛吐口水，想把那被碎发环绕的雪白双颊抽到血迹斑驳，想要用穿着皮鞋的脚踩烂致远那张魅惑十足的脸。为了不在下属面前失态，东勋迅速关掉电脑，但却看到跟镜子一样光溜的屏幕上映出自己那张苦瓜脸。

欢迎收看本期的体坛新动态，我是节目主持人姜振宇，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筑梦队的主教练徐致远先生。听说你们筑梦队超高速结束年薪协商，球手团全员签约完毕是这样吧？

吴晟勋面露难色，略显生气似的涨红了脸。电脑屏幕里，徐致远谦虚的朝摄像头挥着手，而后便抱着双臂回答姜振宇的问题，偶尔他会转过头看向守在电脑前的吴晟勋，那默默望着自己渴望热烈喝彩的眼睛和嘴唇，倒真令人心生怜悯与敬意。在一种诡谲冲动的驱使下，吴晟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此刻他真想像处理活鱼一样将徐致远软乎乎的肉都剔下来，只留下阴森森的骨头。

“没想到这次的签约很快就结束了！”

从吴晟勋主任脸上倦怠、阴郁和隐忍的神情便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煎熬程度。但局座也只是抬头瞄了他一眼，然后又聚精会神的翻看起最新出炉的爆款小说。

“徐致远这家伙真的是没什么教养，但很会做事。”

面对吴晟勋的疑惑，局座并没有像战正豪、金华翰那样追加描述。但他过于敦厚的笑容却让吴晟勋感觉血液已经逆流回了脑子里，太多东西在他的体内迅速出现裂痕。

“没教养但很会做事？以我的标准，那就是很会做事，但没什么教养。我们裁仕集团什么时候需要过这种人？！”

刺耳的呐喊声让同屋的局座皱起了眉头，只见吴晟勋的手重重的落在桌子上，他的目光就像急于冲出窗外和黑暗交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