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较量人生

致远蜷起身体躺在沙发上想要稍稍睡一会儿，在上班之前，哪怕只能睡上一个小时也好。

实时热搜李兢哲球手：李兢哲球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罗伯特帕丁森，2015年罗伯特帕丁森酒后驾车撞到无辜老太后逃逸回海外，直到这件事彻底淡出舆论才黯然归国。别以为区区一个冠军就能洗刷掉曾经的劣迹。

每隔几分钟，吴晟勋就会在网上刷新有关筑梦队与李兢哲的最新动态。然后他会把重要的报道复制到一个空白的文档中，接着就会像做作业的孩子一样，默不作声的吞噬着那些难以消化的精神食粮。当他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时，还会抬眼看着致远帅气的照片，静静的露出了笑容。

“看到现在闹成什么样子了吧？”

电话挂断后，又是一阵熟悉的沉默。

雨中的训练中心看上去十分凄凉，被雨淋湿的深灰色水泥墙显得比平时更加沉重黯淡。以往天气好的时候，很难看到同事从护栏的缝隙间探出头来，但在今天这样的天气里，却能看到一群探头探脑欣赏雨天的苍白脸孔。致远停下脚步仰望了一下大办公区所在的楼层，然后便不声不响的走进了训练中心入口。宣传组的同事们远远的便认出了致远，但却没有一个人走上前去和致远打招呼。致远折好还在滴水的雨伞后，走进了会议室。在等待同事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往常一样转过头望向院子里的那棵椰子树。那是院子里年头最久的椰子树，晴天时那棵树伸展开的阔叶间反射着阳光，像是在对致远诉说什么。但在这种雨天，它却看上去像一个少言寡语、把想说的话都憋进肚子里的人。大雨淋湿了树皮，将清晨渲染如傍晚般昏暗，枝头的水珠在风雨中默默的颤抖着，致远犹如鬼魂般落寞的样子与办公区暗流涌动的画面在慧娜与瑞霖眼前相互重叠了。

致远闭起长久充血的眼睛，然后睁开双眼，眼前依然是那棵沉默的大树。年薪协商伊始到现在，致远一直处在睡眠不足的状态下。此刻，风呼啸的声音、下着黑雨的训练中心和自己那张眼里留着血泪的脸变得如碎片一样，一点一点的划破了漫长的清晨。

时间簌簌流逝着，笼罩在会议室里的沉默却跟橡胶一样韧性十足，又像岩石一样沉重无比。

“那个…我去找过世罗记者了，当着她领导的面还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怎么能这么采访呢？真是一点公德心、敬畏心都没有。”

宣传部长这么说多少出于对徐致远主教练头衔的敬畏，而她的表情、她的口吻又的确给人一种煞有介事的感觉。但一说违心话便眼睛发亮的宣传部长慧娜是领教过的，或者说即便她化成一缕青烟自己都不会忘记。想当年，庄雪松前主教练（现顾问）引咎辞职后曾数次来到训练中心询问处理结果，宣传部长就是第一个让他吃闭门羹的人。因为当时的她从来不会夸大其词、阿谀奉承，所以在慧娜眼里部长充其量算得上是一个性格耿直、看上去很死板的人，再加上工作中的她总是笨手笨脚，畏畏缩缩，偶尔能明显感觉到她对上司对同事的依赖，慧娜便更无法确信她骨子里居然这么冷漠。

大雨似乎把所有的活力都浇灭了，明明很多人围聚的会议室却显得格外冷清。健谈的教练们就像一群失智症患者似的蜷着肩膀坐在座位上，不是在咬嘴唇、手指甲，就是垂头看着自己的脚。金华翰更是一语不发的望着窗外。瑞霖透过浓密的额发看向金胜燮，只见他正用双手支撑着桌面，血液倒流憋红了双颊。战力分析组的部长就更奇怪了，他不时的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瑞霖，精神健康的人绝不会向无关紧要的人投射出那种执拗的视线。

“她说怎么处理了吗？”

众目睽睽之下，宣传部长几乎是浑身战栗的与慧娜四目相对，她本想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怒视她，但从慧娜的眼中却没有看到任何冲动的欲望，也没有丝毫埋怨的念头。相反，慧娜的眼睛里闪烁着理性的圣光，这样的女人和那个城府极深的徐致远一样恐怖。很快又陷入了沉默，宣传部长跟犯了错的人一样涨红了脸。

“那倒没有，没有是没有…但她道歉了，说她不是那种意图，还叫我好好替她解释解释。”

慧娜不抱任何希望的看着她，表情里隐藏着不受控制的薄怒。

“真心吗？就没有公开道歉或者面向公众发正式声明的意思？！”

和宣传部长相比慧娜有着年轻的容颜，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里都充满了年轻人才有的激情与自信。宣传部长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头、抿着嘴角看着慧娜。秒针始终像绑着沉重的秤砣一样走得异常缓慢，预感告诉她这次的面谈不会是什么好事，心情随之变得沉重了起来。

“但是，但是世罗记者她一直盛情邀请我们主教练去接受采访，就是不知道这次是想通过直播的方式解除误会还是怎么样…”

在宣传部长和在座的同事目光触碰的过程中，致远始终表现得很安静很从容。他没有看一眼坐在正对面的宣传部长，也没有看一眼鬼鬼祟祟的同事，而是侧过头望向了那棵在雨后的阳光下水珠尚未全然凋零的椰树。慧娜则像是安慰致远似的，用平静且低沉的目光凝视着他。

“不过主教练，她跟我再三保证过，这次她一定会把剪辑的片子发给主教练过目，之后再往电视上播。”

从未有过的厌恶感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慧娜的胸口，慧娜转过头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宣传部长，此时的慧娜看起来非常平静，不仅眼神清晰，说话也很有条理。

“哈，你确定这不是请君入瓮的意思？主教练我认为她就是为了采访您，才故意拉李兢哲下水的。”

金华翰像是着了魔似的看着慧娜，好久没有见过他如此明朗的表情了。昌敏教练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吧…”

宣传部长用好笑的反问代替了回答。

“那么你怎么解释那段奇怪的视频？主教练，体坛新动态和棒球大放送之间的关系不用我再次强调了吧。”

慧娜低下头，试图跟致远四目相对，但不管是谁平视和低头时的脸都会有细微的不同，致远消瘦的脸，由于长久低头皮肤微微有些下垂，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望着虚空的某一处，似乎没有察觉到慧娜的靠近。

“主教练，您若觉得不方便，我陪您去。”

迎着慧娜坚定又犀利的目光，致远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慢慢抬起头只觉容光焕发，仿佛刚从美梦中醒来似的。

“我来筑梦队，就期待这一件事能让我安心，那就是挨骂，大家应该早就熟悉了才对。但根据你们最近的表现，显然还不够。挨骂、肉痛，不都得放在赛季结束之后吗？反正我们只要拿出成绩，舆论的风向就会改变。所以，各位别太在意了。”

疑惑的目光开始像空中楼阁般轰然坍塌。致远的表现远远超越了常识和人们能理解的范围。瑞霖和胜燮惊讶不已，他们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疲惫不堪的男人，竟然会在如此敏感的时间里仍要与人进行一番游刃有余的协商。换句话说，他们难以相信致远的热情，在他充满热情的信念和像困在水族馆里的鱼一样的生活之间，明显存在着不同层次的人不能感同身受的隔阂。

“战略分析组，我们队保护球手名单怎么样了？”

战略分析组部长心慌意乱的望着大家，而后才怔怔的看着致远洋溢着热情的双眼。

“那个，没有意见的球手挑了大概32名，开会的时候会共享出来。”

“好。”

致远朝他点头致意，然后又问道。

“包括连替补都混不上的那种球手吗？有没有需要补充或是进行交换但却没狠下心那样做的人。”

战略分析组部长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金华翰，然后迫切的望回致远的双眼。

“没有，这些人都可以让筑梦队正常运转。”

“好。”

致远的目光紧贴在战略分析组部长的额头，虽然这种情况在筑梦队很常见，但他还是觉得很不安。毕竟这是一个人与人之间注意保持适当距离的地方，除了致远主教练没有第二个人会将视线长久的投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或许致远只是目光僵滞的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至于那些拿起文件随时准备离开的同事，他们只是迫害妄想症严重了。

时间流逝，午休的一个半小时并不长，不知从何时开始，窗外的雨变小了，从挂在窗户蚊帐上的雨滴可以看出，雨似乎已经停了。

宣传部长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打开包从里面取出大大小小的保鲜盒。她望着战略分析组部长呆滞的眼神，打开了最小的保鲜盒，顿时一股清香在充斥着湿气的训练中心弥漫开来。

“原来世罗记者只是为了采访徐致远，才对李兢哲耍了那么毒辣的手段啊。”

她小声对战略分析组部长道。

“不会吧，这么说根源还在徐致远身上。”

宣传部长无言以对，战略分析组部长连忙把消瘦的脸凑了过来。而在不远处，瑞霖用叉子差了一块软乎乎的布朗尼蛋糕，送到自己的鼻子下面。

“喂！喂！真是要疯了，主教练知道了吗？”

教练C就像在讲重大的机密一样，环视着空空荡荡的休息室后，凑近到两位部长的跟前说道。两位部长的眼中闪过一道相似的光，脸上随即绽放着一抹不可思议的笑容。

“难道天又塌下来了？现在还有什么比起李兢哲球手塌房更劲爆的事吗？”

教练C发出呵呵的笑声，隐隐又喘起了粗气。宣传部长小心翼翼的将排骨放进教练C的碗里，教练C并没有动筷，而是拼命压抑着想要摇晃两位部长肩膀，扒开他们凑在一起的脑袋的冲动。无意中扫到瑞霖的一瞬间，教练C恨不得立刻贴在瑞霖的耳边大喊大叫，哪怕是震破他的耳膜。

“降落伞！你一定认识拐棍哥吧！”

两位部长茫然的看向瑞霖，瑞霖感压抑着体内像是炙热的泡沫在沸腾般的愤怒。他本想给教练C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但就在他从包里取出保温杯，准备把木瓜茶倒进准备好的不锈钢杯里的瞬间，教练C双手叉腰的站到瑞霖面前。瑞霖转过头没有理他，跟着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你这样不太礼貌吧？”

“总之，那个人就是主教练的亲弟弟没错吧？”

那令人熟悉的低沉、紧张、故作淡定的声音，如同一把钝刀刺进了瑞霖的眼睛。瑞霖愤怒得眼睛与唇齿快要麻痹了。温顺且固执的战略分析组部长比起宣传部长和教练C要更精明一些，至少他懂得看瑞霖的脸色行事。在他的半推半就之下，气氛稍稍和缓了一些。

“他也是听别人说的，瑞霖你别往心里去。哥快走，快走。”

看着同事们远去的背影，瑞霖安静的吸了一口气，而后便紧盯起落日余晖中“熊熊燃烧”的树木，它们就像无数头站立起的野兽，散发着绿光。坐在办公室里的局座，眼神幽暗而执着，像是在等待着回答，不，更像是在表达抗议。

“局座，这是第二次选拔球手名单。请过目！”

双手奉上战略分析组部长整理出来的名单后，致远侧过脸，看到一只像黑鸾的黑鸟正朝着乌云飞去。阳光刺眼，他的视线未能紧紧跟上那只扇动翅膀的黑鸟。

“好，都准备好了吗？”

局座用干涩的声音问致远。黑色的瞳孔直勾勾的望着他，有什么东西在那双眼睛的背后晃动着，那是某种恐惧、愤怒、痛苦，还是隐藏着某种致远不曾知晓的地域呢。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听到致远肯定的回答，局座的脸上隐隐露出了笑，额头湿漉漉的就像小狗一样。

“好，好。不过，徐致远啊…”

“是。”

时间继续流逝，致远久久的回望着局座凸起的颧骨、凹陷的眼窝和双颊。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在加速。于是致远再次将视线对准窗外，暗灰色的天空渐渐转晴，四周出现了阳光。

“你为何做事如此喧闹？还掺杂许多非议。”

听到局座这样问，致远的眼里顿时闪现出了光芒，他伸出像针一样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那股握力的强度令局座惊讶不已。

“你是说李兢哲…”

致远有时会在对话的过程中潜心思考一些左右人生的变数，然而在人眼下的棋盘上，无论他如何举棋不定，都只是徒劳无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尽管如此，致远还是无法停止思考。局座掐了掐人中，额头上出现了深深的皱纹，或许是睡意来袭，于是他把背靠在了椅子上，闭上眼睛，陷入深思般的说道。

“因为一个李兢哲，球队职员们今天接了数百个电话。但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虽然局座喜欢替人着想，总是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挂在嘴上，但那时挂在他嘴角的微笑却莫名的让人感到陌生。正如他觉得致远很陌生一样，致远也同样觉得局座很陌生。在面对致远那副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凄凉的表情时，局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下去了。虽然这跟他犹豫不决的态度完全不同，但却在某方面让他感受到同样的挫败感。难道是因为两个人都少言寡语吗？

距离训练中心不远的草地上，慧娜温柔的**致轩纤细无力的头发，看着他时而倔强时而无辜的脸孔，慧娜感觉一切就像回到了从前一样。当她发觉致轩与尚且青涩稚嫩的致远很像时，那只温暖的手掠了一下致轩的眉毛，顿时让两个人陷入了同一片茫然。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拨打了致远的电话。致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顺手关掉了电话，嘟嘟嘟的忙音和关机音让慧娜感到不知所措，但她却没有发作，而是继续拥抱着致轩，那种感觉就像致轩拼命逗自己开心时一样。致轩其实从未要求慧娜做什么，也不会请求慧娜的帮助，他只是感到很难过，所以才会哭泣。慧娜绞尽脑汁的想要安抚致轩，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跟致轩解释那些以讹传讹、最终会传进耳朵里的话。虽然致轩会接触到很多居心叵测的人，而且致轩和致远很像，生性敏感，自尊心极强，但至今为止他还是一个开朗的孩子，慧娜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一直守护着这样的致轩，就像当年的自己想要守护致远那样。

“拐棍哥毕竟是主教练亲弟弟，现在我们怎么办？”

对于胜燮教练而言，一群人鬼鬼祟祟的看着彼此的眼睛，嘴巴里说着肆无忌惮的漂亮话，这样的画面堪比所有人在同一个越洗越黑的池塘里**着身体。看着如同藤蔓一般缠绵的画面，胜燮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无比震撼。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戏谑的意味淡出了画面，他们的笑脸，就像身体遍布着花朵、绿叶和根茎的植物，这让胜燮感受到了某种像人又非人的陌生感。

“徐致远主教练怕是在劫难逃了。”、“谁让他这么高调呢，所以才会砸到自己的脚，做人现实一点、低调一点总没有错。”

他们的肢体动作仿佛是为了从人体中解脱出来一样，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情乐此不疲的应对舆论风暴的呢？这可是徐致远赌上自己的一切换来的你推我搡的玩笑，只是为了最终拍摄下这种微妙且荒凉的画面，然后最终失去一切吗？看着致远与致轩兄弟不断在电脑屏幕中放大的俊美的脸庞，大家依然窃窃私语、啼笑皆非。

精神与物质生活皆富足的瑞霖聪明中透着纯净，这样的他更无法理解，这群人怎么人心轻易攻击一个无辜的孩子，正因为这是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残忍、不负责任与罪过，他的心里畏惧不已。如果致远和致轩终究没有冲破那道防线，一切没就会像沙堆一坍塌，倒下的也只会是他们。

筑梦队徐致远主教练，弟弟不正当入队惹嫌疑，伤势严重目前仍留在队中效力。徐致远在任期间两度清算联盟球员，郑昊乾、李辰逸那样资历深厚的老将都能退役处理，毫无荣誉可言的拐棍哥却能置身事外。这样的筑梦队是否存在徐致远强调的公平竞争？主教练的权柄实在是太大了，看起来两袖清风，实则袖子里塞满了蛆虫。

看着铺天盖地的跟帖，瑞霖下意识的咬紧嘴唇。

“这太不像话了！”

瑞霖重重的将水杯落在桌子上的瞬间，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向他行注目礼。致远不知吴晟勋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

“徐主教练！”

或许是因为吴晟勋的笑容像极了娃娃脸，所以看起来十分年轻。他的眼神冷漠，但感觉是一个才智出众的人。这时，慧娜与瑞霖掩护着致轩摆脱记者们的层层包围。几乎是同一个时刻，瑞霖、慧娜与身处局座办公室的吴晟勋同时发出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致远转过头，不禁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有个特好的消息，你听听。”

吴晟勋拍了拍致远的肩膀，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局座皱起眉头的脸比起流露出蛮横，更多的则是凄惨与不安。致远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瞬息万变般的光景，吴晟勋埋头细细的品着茶，墙上的钟表已经走到了下午的十八点一刻。

“我们跟你签约两年，即便你不工作，我们依然会支付这两年时间的年薪。”

“您想说什么？”

致远的态度很认真，同时也显得有些嘲弄。吴晟勋表面上看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依旧不紧不慢的转着茶杯，细细把玩着。但他所有的肌肉都处在紧绷的状态。手指捏紧的地方发出微弱的划痕声，吴晟勋不是失去了注意力，而是把所有的意识集中在某一处。

“听听这口气，我还得跟你做汇报吗？好吧，开除徐致远主教练的理由！”

局座转过身熟练的锁上门，跟所有正式场合一样，吴晟勋主任的权威似乎显得尤为特别，这可能与将想法那种东西长期囚禁在自己手中有关，如果站在对面的人不是致远，那些害群之马一定会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蜂拥而至或是虔诚的拜在脚下。吴晟勋再次转了转茶杯，看着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的致远。

“第一，把背叛群众、肆意践踏道德底线的李兢哲费劲心力的带回来，让形象本就已经糟糕透顶的球队再次坠入深渊。”

致远轻轻的动了一下嘴角，目光依然从容宁静。

“站在我们球队的立场，这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

吴晟勋的声音虽然缓慢、低沉，但却十分坚定，语气也冰冷得令人惊讶。最终，他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歇斯底里的指着致远的鼻子喊道。

“让没有任何成绩可言，无论去哪儿都会被赶出去的亲弟弟加入一线球队筑梦队，在棒球乃至体育界造成了不良的影响。你弟弟的伤病如何你心里最清楚。筑梦队一度换血，甚至差点开启第二次人员清算，他仅凭你亲弟弟这一身份安然无恙，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竞争…”

致远转过头，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他，片刻过后，致远说了最后半句话。

“他虽然是我弟弟…”

吴晟勋已经愤怒得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不是想寻死吧！”他在心里默念着，耳朵嗡嗡作响，就跟飞机一飞冲天时一样。

“第三，没礼貌。即便没礼貌，也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这点且不提。那么凭之前两点做出以下要求，徐致远主教练请你主动离职，去主教练办公室收拾行李吧，小子！”

致远明知道会这样，不，正因为知道会这样，知道吴晟勋有多敏感，也知道他是一个自尊心容易受挫的人，致远才微笑着迎上他腥红的双眸。或许吴晟勋会清晰的记得最后一次看到致远的双眼，那张没有任何恐惧、彷徨，如此陌生，陌生得让人想要尊敬的男人的脸。和他相比，自己只是一个心甘情愿的想要去忍耐去奉承别人的男人，他终于醒悟，自己为何如此嫉恨他，大概就是自己费尽心力的谋事也做不成心胸坦荡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