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鱼水情

习习的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院子里的灯下，孟飞、李石头两口子，还有李香槐正在吃饭。

孟飞：叔，你问问香槐，人家那个中药材批发市场，那是什么样的生意啊。咱这里土质适合药材种植，批发商看了我们带去的草药，一个个都说质量好，为什么咱村委里就那么多反对意见？

李石头：主要大家还是有顾虑啊。当时种佛手瓜的时候，大伙儿都是踊跃参加。可是，经历了一次，大家都留下了后遗症。

李香槐：爸，这不就成了杯弓蛇影？你看看外面，人家的村子有的都建起了自己的电厂，家家户户住着小洋楼。要是像咱们这样，别说住小洋楼，翻盖个房子也没钱。

李石头看向孟飞：医疗队的事儿定下了？

孟飞点点头：这两天就来。

李石头：医疗队来了，咱们再说这件事情。

孟飞：可是，时节不等人啊。

李石头：小孟，你听我的，就这样定了。

李解放家，李学习坐在自己房间的电脑前面，正在听中药材种植讲座。

李解放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电脑，说道：趴在电脑里面能顶饭吃？

李学习：爸，这是科学，只有不断的学习，才能不断的进步。

李解放：去去去，你爸我没学习，也活到了现在。你李学习倒是学习，一分钱没给我挣来，还净问我要钱花。

李学习：我准备参加小孟哥的中药材种植计划，明年挣了钱给你买酒。

李解放一咧嘴：诶哟，儿子，有你这句话爸就知足了。挣钱不挣钱的不要紧，你还是明年考个**，到城里去挣钱。咱这儿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我不指望你。

李学习：爸，你这思想怎么这么落后？

李解放：落后我不吃亏，思想进步的说不定就摔跟斗。孟飞还年轻，虽说这人也没啥坏心眼，就是冒失。不信你看着，早晚有他哭的时候。

李学习瞅了父亲一眼，没再说话。

公路上，中巴车里坐满了医疗队的成员，男男女女，大都是年轻大夫。

王若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大山，她微微的笑了。山里面，孟飞在干什么……

李家峪村口，许多村民忙碌着，有的扎彩门，还有的把村里的锣鼓都搬了出来。

李石头：大家都快点，小孟说了，医疗队已经在半路上了。

这时，有人问道：他人呢？要是医疗队来了，小孟干部不在，咱也不认识人家啊。

就在这时，孟飞从山上跑来，手里拿着两束还带着露水的野花。

孟飞：香槐，香槐。

李香槐跑了过来。

孟飞：给。

说着话，孟飞把两束鲜花塞到了她的手里。

李香槐表情有些扭捏，低声说道：小飞哥，都忙着，你给我花干啥？再说，一束就行。

说着话，李香槐的脸红了。

孟飞正看着已经扎好的彩门，并没有看到李香槐的表情，他随口说道：你先拿着，等会儿医疗队来了，你一束献给领队的金副院长，另一束我有用。

李香槐看向孟飞，眼中似乎有些失望，可是，孟飞看都没看她，走到了李石头的跟前。

孟飞：锣鼓队都准备好了？

李石头点点头，有些不解地问：你来的时候，我组织人欢迎你，你说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儿，今天这是咋呢？

孟飞嘿嘿一笑，说道：我是反对那些。可是，来的人毕竟不同，学医的，有几个不小资？包括我那老婆，一身的臭毛病。

李石头嘿嘿的笑了。

这时，不知谁喊道：来了，来了。

孟飞和李石头抬头看去，医疗队那辆中巴车来了，停了下来。

孟飞和李石头迎了上去，锣鼓也敲了起来，在一片欢迎声中，五十多岁的金副院长带着医疗扶贫队走下车来，孟飞、李石头和金副院长寒暄着。

王若琳在车上看到了正在和金副院长说话的孟飞，李香槐把一束鲜花递到了金副院长的手里。可是，王若琳下车以后，却看不到孟飞了。

就在这时，一束鲜花从背后伸到了王若琳的眼前，王若琳一回头，孟飞笑眯眯的拿着鲜花。

孟飞：欢迎王大夫。

王若琳笑着接过鲜花，低声说道：结婚这些年，第一次给我送花，还不是买的。

孟飞低声笑道：这是为了让你放心，我采的野花都让你检验。

两人都笑了，在锣鼓声中随着大伙儿向村里走去……

一间光线昏暗的屋里，八十多岁的二奶奶坐在炕上，外面传来了锣鼓声。

二奶奶问自己的儿媳秀兰：秀兰啊，外面这是谁家娶媳妇？

秀兰笑道：妈，村里来了国家的医疗扶贫队，给咱们看病来了。

二奶奶：谁呀？

秀兰一字一句大声地说道：国家来人了，免费给咱们老百姓看病。

二奶奶要走下炕来：我得去欢迎，这是咱们的八路军来了。

秀兰拦住了婆婆，笑着说道：您老腿脚不好，就别出去了。

二奶奶有些激动地说：孩子，这些年了，让我想起来我还小的时候，那时候啊，咱八路军的队伍来到村里，帮着挑水劈柴，给咱穷人看病。现在他们又来了，终于盼来了。孩子，你扶着我出去，我一定出去看看他们，还是当年的样子吗？

……

村委会门口摆着几张桌子，几名医疗队的医生，包括王若琳在内，正给排着队的村民看病，还有实习大夫忙着给大伙儿拿药。

孟飞站在王若琳身后，被忙着的王若琳赶到了一边。

金副院长正在和李石头说话。

金副院长：李**，我想带几个医生去村里转转，那些年纪大的老人腿脚不方便，我们就上门服务。

李石头感激的说道：太谢谢您了，村里，还真有好几个老人，身体也不好。小孟，咱陪着金副院长去那些烈军属家里，给那些身体不好的老人瞧病去。

孟飞笑了：石头叔，这事儿就辛苦你。

说着话，孟飞给李石头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媳妇在这儿。

金副院长笑道：你们带路就行，人不用多了。我们医院的小王大夫和你们的小孟干部鹊桥相会，就让他们多呆一会儿。

大伙都笑了，王若琳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孟飞。

孟飞：夫人有什么指示？昨晚我买了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这就给您削去。

众人都被孟飞毕恭毕敬的表情都笑了，王若琳也笑了。

二奶奶家里，金副院长在李石头的陪伴下正在给二奶奶检查身体，一个年轻医生给金副院长当副手，秀兰也站在旁边。

金副院长给二奶奶检查完身体，然后把药方给旁边的年轻医生：小王，把药拿来。

年轻医生点点头，接过药方离开了。

金副院长对二奶奶说道：老人家，病呀，是三分治七分养，所以啊，以后要增加营养。

二奶奶笑道：都这把年纪了，和我一个岁数的大都入土了，活一天是一天吧。不过啊，我还算是有福的，终于等来了你们，这说明政府没有忘了山里的老百姓，知足了。

二奶奶这话，让人想到了抗战时期，军民鱼水情啊。老百姓真心拥护八路军，八路军也真心爱戴老百姓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金副院长有些心酸，难道和平年代，有些人就忘了山区的群众？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为什么有些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金副院长：老人家，都怪我们没有早来。

二奶奶：大夫，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政府那么多事儿，你们忙。秀兰，把咱家藏着的那些核桃花生的拿出来，政府的人来了，快给他们吃。

这就是淳朴的老区人民。只有付出，从没有索取。

金副院长赶紧说道：老人家，您千万别客气。老区人民为了祖国的解放付出了那么多，没有及时来看你们，让你们还生活在这样的条件下，心中有愧的应该是我们。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想问问庙堂之上，心中有愧吗 ？

金副院长看着寒酸的室内，一声叹息，说道：我快退休了，退休以后我就在咱这里开个诊所，免费给大伙儿看病。

李石头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金副院长这不会是随便一说吧。

金副院长握住二奶奶的手：其实，我也算是半个沂蒙山的孩子，老人家，我一定回来的！

没有忘本的才是真正的**人！

司机驾驶汽车在山路上行驶着，李镇长和马**坐在后面。

李镇长笑道：这个孟飞，虽说有些小毛病，但是，还是挺能干，真没想到，竟然给村里请来了医疗扶贫队。

马**：老李，你是对他有成见。我看，镇里的下派干部都像这样，咱省心大了。

孟飞坐的是，也真正的感动了两位领导。

李镇长：咋就有成见了？是他对我有成见。你听他说话，哪句话里不是带着暗箭，句句刺伤我。但是，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我还是有宽阔的胸怀的，不和他计较。

马**笑了，说道：老李，这件事情是件好事，要进行宣传。这样，也能给我们的扶贫工作带来积极的效应，宣传我们大石桥镇的扶贫工作成绩。

李镇长点点头，拿起电话：喂，王副镇长，市里的医疗扶贫队到了李家峪村，这样，你联系县里的电视台、报社记者，让他们赶过来，我和马**也在去那里的路上。……不行，必须明天一早让记者过来。

李镇长挂了电话，有些不满的说道：工作拖泥带水，再开会的时候必须强调一下……

两扇掉了漆的木头院门，二奶奶拉着金副院长的手走了出来，秀兰和李石头跟在后面。

二奶奶：金大夫啊，晚上过来吃饭。

金副院长：老人家，我们就不过来添麻烦了，村里给我们安排了饭。

二奶奶：那你是嫌我老婆子家里的饭不好吃？

金副院长：哪儿呢。

二奶奶：那就得过来，我亲手给你烙煎饼，你尝尝咱们沂蒙山的小米煎饼。对了，石头，你也过来。

****说过，淮海战役的胜利是沂蒙山的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同样，沂蒙山的煎饼养育了千千万万的中国军人！

李石头点点头：金副院长，过来吧。这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金副院长感激的点点头。忍了好几次，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就在这时，李镇长和马**从远处跑了过来。

李镇长握住金副院长的手，高兴地说道：金副院长，感谢，感谢你给我们山里送温暖啊。

李石头赶紧介绍：金副院长，这是我们大石桥镇的李镇长，这位是马**。

金副院长和两位镇领导握手，向另一家村民的家里走去。

二奶奶在后面喊道：金大夫，你可一定来啊。

金副院长朝二奶奶挥挥手，感动地说道：老区人民真的是太热情了，唉，可惜我们来的晚了。

李镇长点点头：沂蒙山的人民就是这样纯朴。当年，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从没有索求过什么。

这时，许多的村民围了过来，一把把的大枣、花生塞到了金副院长的口袋里，金副院长感动的看着大伙儿，眼圈突然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