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亲情

夜色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凌乱的室内一些零食放在床头柜上，床上胡乱的扔着夏凉被，王若琳有些蒙头垢面的依靠在床头上，一本看了一半的书扔在旁边。

王若琳：妈，妈。

王若琳母亲跑了进来：琳琳，是不是饿了？想吃啥？我给你做去。

王若琳撅着嘴说道：妈，好几天都没出门了，我啥也不想吃。

王若琳母亲：那也不行。流产了，身体必须得跟上营养。你爸吃的小米粥海参还有一碗，不然我给你热热？

王若琳父亲背着手走了进来，说道：琳琳的身体虽然有些……啊，不过，总不能窝在屋里。未来的世界是年轻人的，年轻人身上要有朝气，不能因为一点小的挫折就萎靡不振。

王若琳：妈，听我爸说了没有？对了，我的手机一天没见，是不是你给我藏起来了？

王若琳母亲：就怕你不好好休息。

王若琳：万一单位找我呢？快给我拿来。

王若琳母亲出去给女儿拿手机去了，王若琳父亲也背着手走了出去。

王若琳无聊的躺在床上，母亲把手机给了她，又被她赶了出去，还给关上了门。

王若琳翻开手机，里面十来条未接来电的信息，其中有好几条是孟飞的。

王若琳给孟飞拨了过去，好长时间那边才接了起来。

电话里孟飞的声音，还有一些噪杂的声音传来。

王若琳：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孟飞：忙着呢。

王若琳：都晚上了，你忙什么？是不是……

孟飞：别瞎猜疑，天马上就冷了，村里的路，还有地里的中药苗，时间不等人，大伙儿挑灯夜战呢。

王若琳嘻嘻一笑：我还以为什么呢。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孟飞：有事儿？我这儿忙得饭都顾不上吃，等忙完我回去好好陪你几天。

王若琳撒娇地说道：不嘛，人家想你，让你回来陪我……

王若琳卧室的门口，紧闭的门里传出王若琳和孟飞打电话的声音。

王若琳父母躲在门口偷听女儿的电话。

王若琳母亲有些生气的低声说道：你说咱这个傻闺女，本来就凭这事儿，可以狠狠的教训孟飞，让他长个记性，偏偏闺女又心软了。

王若琳父亲：他们两人毕竟是夫妻，团结友爱才是两口子过日子。就那个孟飞，是有毛病，但是，瑕不掩瑜，还是有些优点的。

王若琳母亲：什么优点？欺负咱闺女的优点？

王若琳父亲：那个……比如说，对我的尊重，啊，是不是？

王若琳母亲：那你是他的老领导。

王若琳父亲：他父母也对我非常的尊重，对不对？以前你要把女儿说给王副市长家的儿子，我没有同意，充分显示了我的高瞻远瞩。

王若琳母亲：那能比吗？人家是市长，孟飞他爸妈就是个普通工人。

王若琳父亲似乎有些不满，说道：你这同志，年龄不小，觉悟却是不高。市长咋了？要是真找了市长的儿子，过年过节我得提着礼物去他家。工人有啥不好？过年过节他请我过去吃饭。

王若琳母亲哼了一声：那是你没有儿子，过年咱成了孤寡老人。

王若琳父亲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大了许多，说道：你这是什么思想？没有儿子的多了是，都是孤寡老人？幸亏你还在商店当过柜组长，不是什么领导干部，可是也不能有这样的封建思想……

门里传出王若琳不满的声音：爸，妈，你们说话能不能小点声音？

王若琳父亲背着手走了，老伴无语的跟在他后面。

李家峪村，路上家家户户把灯都从家里拉了出来，一片灯火通明。

有的村民正在把钢渣一锨锨的铺到地上，又有许多人在打夯，把路面压平。

孟飞手机的屏幕上是王若琳的身影。

孟飞举着手机给王若琳看着周边的一切：看到没有？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要在下雪之前把工程干完。

屏幕上，王若琳心疼的看着丈夫……

王若琳斜靠在卧室的床上，和丈夫通着视频电话。

王若琳：飞，那里冷吧？

孟飞：是有些冷了，我带的衣服不多。

说着话，孟飞打了一个喷嚏。

王若琳：我给你送棉衣去吧？

孟飞：这里乱七八糟的，你来干啥？

王若琳一噘嘴：你一点都不了解别人的心思。别人这是疼你。可你，我都流产这么长时间，你也没有回来……

说着话，王若琳一副要哭的样子。

孟飞赶紧哄道：来，来，你来。

王若琳又笑了，有些撒娇地说道：我爸说了，咱们还年轻，孩子没了就没了，咱们还能再要。

孟飞：这才多长时间？你身体……

王若琳：不嘛，我就想要。

孟飞：好，好，你要。

王若琳：我一个人咋要？哎，我去你那住上一段时间，咱造了小孩以后我再回来。

孟飞在屏幕上一副无奈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白天忙工程，晚上造小孩，我真成了铁打的孟飞……

客厅里，王若琳母亲不满的看着老伴。

王若琳母亲：都是你，说什么孩子没了可以再要。现在好了，要跑到山里去造小孩。你说咱这闺女是不是有毛病？生孩子当成闹着玩，还……还什么造小孩，老王，你听听外面，有这样说的？

王若琳父亲点点头：用词是有些不准确。当初她小的时候，我工作忙，你又没什么文化，啊，你当初要是好好读书，上学时不整天上街**，有这样的后果？以后要牢记这种教训，科技才能兴国。

王若琳母亲看着老伴，被说得哑口无言。

孟飞带着村民给铺上钢渣的路面打夯，李石头从地里回来了。

李石头一把夺过孟飞手里的夯绳：这活儿你能干？

孟飞笑道：石头叔，瞧不起人吧？当年我可是学校里的运动健将。

李石头一撇嘴，表示不信，和其他村民一起开始打夯。

孟飞看到众人不相信的眼神，着急地说道：我当年的百米成绩一直是我们学校的记录。

一个打夯的村民笑着说道：跑得快，这才追上了那么漂亮的媳妇。

另一个村民也笑了，说道：追上是追上了，刚才小孟干部打电话我可是看到了，毕恭毕敬。小孟干部，是不是跑的快了也有好处？老婆打的时候追不上你。

孟飞咧嘴笑了，大言不惭的说道：那当然了。

修路的工地上，笑声连连，所有的人都为这条即将竣工的路高兴。

公路上，一辆中巴客车远远驶来，大山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中巴车上，传来王若琳和一个女人吵架的声音。

中巴车里面，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乘客，王若琳坐在一个座位上，身边的过道上放着一个大行李包，女售票员正在和她争执。

女售票员：你的行李这么大，不买票怎么行？

王若琳：我行李碍谁事儿了？

女售票员：一会乘客上来……

王若琳：这不是还没有上来的？整个车上连上我不到五个人，还上来乘客呢。

女售票员：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光顾着自己挣钱。这一大包衣服你得挣多少？几块钱的车费不舍得掏。

王若琳生气了，站起身，把自己身上那件两千多块钱的外套用手拽着，说道：小商小贩穿这名牌？

女售票员看看王若琳身上衣服的牌子，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不过还是不服气的说道：穿名牌就不做生意？

王若琳：我老公在李家峪下派，我给他送棉衣来了。

女售票员显然被王若琳的气势压住了，哼了一声，转身走回自己座位的时候自言自语：谁信呢。

王若琳瞪大了眼睛：不信？不信你就看着。

说着话，王若琳摸出了自己的苹果手机：喂，孟飞……

一条整齐的钢渣路马上就要竣工了，李石头带着大伙儿把最后一块路面夯实。

孟飞背着手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样子，笑着说道：这也算是咱们村多少年来最大的工程吧？应该举行一个竣工仪式。

李石头：请你们局的领导过来给咱们剪彩，没有他们的支持，就没有咱们这条路。

孟飞：我说石头叔，这就不对了。请他们干啥？为咱们山区老百姓谋福利，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一部分，他们还不应该？剪彩，咱得请为这条路出过力流过汗的人。比如像我，石头叔你，还有咱们的村民代表，包括在家里做饭的妇女同志们，个个都有份……

孟飞正说着，电话响了。

李石头：你小子，领导来电话了，刚才你那话让他听到了，又得挨批评。

孟飞看了一眼电话：哟，果然是领导。

孟飞接电话：喂，琳琳……到了？我马上到村口接你。

李石头：林主任？

孟飞嘻嘻一笑：俺家那个林主任。

李石头笑了，扔下手里的活，笑着说道：敢情是侄儿媳妇？那得去接一接。

其他村民们也都起哄着要去接王若琳。

李石头：又不是你们媳妇，起哄啥？有我做代表，村干部们跟着，孟飞……

李石头一抬头，孟飞已经不见人影了，李石头带着村干部向村口走去。

村口的石子路上，远远的一条尘龙由远而近，中巴客车开来了。

孟飞站在村口，伸长了脖子等着妻子。

中巴车停了下来，王若琳提着大行李包走了下来。看到孟飞的时候，把包一扔，王若琳跑了过来，一下扑到了孟飞的怀里，孟飞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李石头和村干部们从村里跑了出来，正看到了这一幕。

李石头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挡着前面的视线：诶唷诶唷，这……这是干啥呀，小年轻的。

村干部们也都呆住了。

那辆中巴车也没有开走，女售票员、司机，还有车上的乘客也都看直了眼，这城里人咋就那么开放？那么多人看着，咋就搂到一起了？

王若琳似乎察觉到了中巴车上的目光，转头过去看向女售票员，喊道：我亲老公，信了吧？

中巴车开走了，女售票员不知道信了没有，如果不是亲老公，在山里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