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神：宣室篇（二十八）未妨惆怅是清狂

我：……所以，你们就回到了现代？

李：然而……并没有，由于贾先生在他的时代饱经挫折、酸楚，早就身心俱疲；我在当皇帝时，夙兴夜寐、焚膏继晷，也根本没有时间陪陪自己的女人阿慎，所以我并不打算一下子回到现代，而是想找一个相对安定的时空，让先生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闲云野鹤、风花雪月的日子，我也好好陪一陪自己的妻子，弥补一下做丈夫的亏欠，毕竟……唉，因为命运和造化的弄人已经对不起好几个了，总不能再对不起这一个了。

我（两眼放光）：欸？那你也说说你和慎夫人的故事呗，现在历史上对慎夫人的记载实在是太简略了，就知道她是个美貌、大度的奇女子，恭谨贤良，对窦后恭顺有加，对薄太后十分孝顺。要是我有她直系亲属的第一手资料，那可是震惊本世纪的最大历史发现啊!!!

李（白眼）：瞧把你嘚瑟的！不过人家现在在先生手下干活，是政务院的工作人员，请恕我无法相告。

副zong理（笑道）：是啊，慎夫人其实是一位很有自我意识的女子，她出身赵国，自然带有燕赵之士的飒爽英姿，而且其母是胡姬，所以有一半的胡人血统，跟许多**的**美女长得很像。

我（笑）：是啊，李兄的审美一向很稳定的，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副zong理（忍不住）：哈哈哈……

李（头一偏，傲娇地）：哼！

副zong理：慎夫人虽身为女子，竟然还要学认字、学读书、学弓马、学军事，不过陛下也是弘阔大度，经常让我和周亚夫带着她学文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本事。我们来到如今这个时代后，李兄有时候游历四方、有时候回武**南都暂住，毕竟这两个地方充满了他的回忆，而在李兄广泛人脉的运作下，我很快进入政府工作，由于自己出色的工作能力，逐步进入了政务院。不过，这也不单单是李兄的功劳，因为，国家的情报机构早就关注了天赋异禀的李兄，也关注到了李兄从古代带来的我，所以，当国家的秘密机构了解了一切后，便对我进行了重点的培训和提拔，为了适应这个时代，我又跑遍了神州大地，做了庞杂深彻的调研。于是乎，在多种因素和形势的共同支配下，我一步步成为了副zong理，重新干起了管理国家的老本行。

李：说起这个，我其实也是心有余悸，本以为自己是无人知晓的浪客，想不到国家机器的能力那么厉害，你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想知道，完全都可以知道，包括你今天洗澡用了什么牌子的肥皂。你说我的车为什么可以自由进出政务院？因为不光是先生，就连我也挂了一个高参的职务，有最高级别的通行证。当然，以阿慎的性格，肯定是不想跟我天南海北的到处浪，而且，如今的首都正在她故乡附近，所以就跟先生一起参与了管理国家的政务，这样也好……嘿嘿，平时就没人管我了，我想她的时候，再回来就是了。

我：哦！所以你这次来，是回来看老婆来了！

李：对喽。

我：还有啊，你说你们没有直接从西汉回到现代，那你们到哪个时代去了呢？

李：你猜呢？

我（挠头）：这我哪里猜得到？!陛下，行行好，给个提示行不？

李：行！我到了那个时代，由于自己的本意是想休养生息，陪老婆过上“半隐居”的生活，为了明志，就在自己的名字上加了一个“隐”字，这个提示够不够清楚啊？

我：李商……隐？什么？!李商隐！你就是中唐时代经常写一些莫名其妙的诗的李商隐？!

李（手一摊）：你说呢？我一个有几百年、上千年阅历的人，当不了李商隐？

我（一拍脑袋）：哦！难怪之前采访你时，姮娥篇、诸葛亮篇点题时，对，还有今天的采访·贾谊篇，你用的都是李商隐，也就是你自己的诗，敢情是“自产自销”哇！

李（大笑）：你还有更想不到的呢！我问你，和李商隐齐名的那位，是不是特别喜欢写咏史诗和分析历史的文赋？

我：对啊，杜牧。

李：你就不想想，杜牧为什么特别喜欢写历史、写政论文吗？

我（大惊）：难道……难不成……副zong理不光是贾谊，还是杜牧！

李：哈哈！对头！在那个时代，他觉得之前的《过秦论》意犹未尽，所以又写了《阿旁宫赋》，不想竟然名扬四海，一时间文人士子争相传抄，洛阳纸贵！他借夸张地咏叹并未建成的阿房宫，进一步强调秦朝灭亡的历史教训，“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副zong理（有点不好意思）：中唐时代，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时代，当政者有许多人想恢复盛唐时代的繁荣，可是，各种社会矛盾却不断粉碎他们重回巅峰的梦想——藩镇割据、宦官专政、朝廷党争、社会剥削日益加剧、大批农民失去土地……我认为，在这个时代可以发现许多困扰中国至今的社会问题、政治问题，相比于陛下半隐居的生活，我更想深入当时的朝廷、民间、江湖做调查研究，获得第一手的资料，毕竟，由于身处不同的时代，异世代的时间对于我们不再有效，看着用不完的时间和寿命，总得做些什么吧？正巧，当时有一个大官的儿子杜从郁见我颇有才华，愿意认我当养子，所以，我就取名为“杜牧”，这个“牧”字，便是在这个时代自由闯荡、放牧之意。

李：唉，朕本来想让先生好好休息休息，没成想到了中唐，只有自己是踏踏实实过了几十年的安生日子。先生呢？从中进士开始，授弘文馆校书郎，后赴江西观察使幕，转淮南节度使幕，又入观察使幕，历任国史馆修撰，膳部、比部、司勋员外郎，黄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职，直到逗留的最后几年，才回到了我们隐居的长安南樊川别墅，踏踏实实休息了两年。

只是啊，我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和先生在中唐时代因文采出名，可是，在我原本所处的世界，接触的历史中是根本不存在李商隐和杜牧的！

我（一拍桌子，吃惊）：啊？原来如此！难怪你说，这个世界和你本来所处的不是一个世界，是平行世界，你和这个世界的李商，或者说李壹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苦笑）：唉，当时真的是疏忽了，总觉得历史的自我调节无所不能，总会有一个“萝卜”去填我捅出的“坑”，可这回，历史真的没有准备新的“萝卜”，或者说，“小李杜”的名气太大了，基本上人尽皆知，产生的时空能量早已不是历史的调节能力所能弥补的了，所以只能产生一个平行的历史和时空，去容纳这些对历史而言猝不及防的变化与走向。在这个时空，“小李杜”是继李白、杜甫之后最有名的文学家，杜牧是唐代杰出的诗人、散文家，是宰相杜佑之孙，杜从郁之子。而我李商隐呢？经常写一些耐人寻味的，把自己的奇妙人生隐晦表达的诗句，几乎每首诗就是个谜语，供人去解读、诠释。

对于我而言，过去是梦？还是如今是梦？自己是梦？还是他人是梦？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早已分不清，哈哈，分不清了，哈哈哈哈哈……早就分不清了！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