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醉酒之后

赵强一头倒到了床上，仰面僵直的躺在光溜溜的床板上，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呼噜声时而快时而慢，时而粗时而细，时而高时而低，仰扬顿挫，真像一曲美妙的乐曲。他打着呼噜直挺挺酣睡了五六个小时后，才翻了翻身子，又感觉浑身僵硬而疲倦，血液好像停止了流动，想睁开眼皮，睁了几下没睁开，身子干脆旋转了一个九十度，一条胳膊压在头枕下，又呼呼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他孤身一人走在一望无尽的广柔原野上，绿草茵茵，地毯一样覆盖着连绵起伏的大地，绿草从中，到处是鲜艳的花儿，花蝴蝶展着翅膀飞来飞去，黑黄色蜜蜂，在艳丽多姿的黄花，红花，白花上尽情采蜜。他奔跑着，心情荡漾着无限的幸福与快乐，抬头看，湛蓝的天空一朵朵彩云悠悠飘荡，就像无数面旗子，西北天空那块黑云边上镶嵌着的白云，一会儿变成高头大马，一会儿又变成舞着金箍棒的孙**痛打白骨精。看啊，黑云中间出现了一条银河，河水翻腾着清冽洁白的浪花，呼啸着狂奔着，啊！河边上哭的不是牛郎吗？他担一付挑子，一头挑着一个筐子，里面坐着孩子。。。。。。。突然，赵强一哆嗦，吓的“唉吆！”喊了一声，绿草如茵的平地上，耸立着一块巨石，巨石上面雕刻着四个镶嵌红边的大字：婚礼广场。

婚礼广场，啊！婚礼，多么扎眼的词汇，多么钟情的隐喻，自己二十多岁了，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今天，是自己的福气，天公竟然作美，把自己引到了婚礼殿堂上，他正兴奋的陶醉在无限欢乐中，石头后边走出来两个女人，一个又矮又胖，就像小时候去农村姥姥家里，看到的那只柏木桶，另一个女人细溜溜身材，洁白丰满细嫩的肌肤，可是，那一副刀刃缝眼睛太丑了，太恶心人了。他想转身走开，她不愿意和这两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但是，两个女人一同扑上来，一个人拉他一只胳膊，朝两边使劲拽，两个女人流着泪，“呜呜”哭，好像有天大的冤枉事，他被抓痛了，痛的呲牙咧嘴，嘴唇都咬破了。突然，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一跺脚，竟然飞了起来，飞到了空中，在湛蓝的天空飞呀飞呀，也不知道飞了多长时间，低头往下看，见两个女人披头散发，瞪着充满仇恨的眼睛，恶狠狠瞅自己，手里拈着一根榆木棍子，呼天呛地喊：“我要杀死你！”

她俩也飞到了天空，猛扑上来，赵强吓坏了，他不顾一切拼命的狂跑，往哪儿跑啊？到处都是湛蓝的天，平坦的地面，没有躲藏的地方，他抬头看见头顶上有一间小屋，屋顶上还有一间小屋，他决定藏在上面的小屋里头，他张开双臂，扒呀，扒呀！怎么也够不到屋顶，就差一点儿了，唉，干脆跳上去吧，他一使劲跳了上去，双手扒住了屋檐，可惜屋檐腐烂了，他重重摔了下来。

“唉吆！”他惊叫一声，他被吓醒了，睁开眼睛，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这是哪里呀？

“咚咚”敲门声，他听清楚了，是有人敲门，他不得不翻身起床，顾不得拉开灯了，摸黑来到了门口，当开开门的一霎间，他惊呆了，借着月光，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王奶奶。多年没见王奶奶了，她老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了。王奶奶先是默默无言，她似乎有话要说，但他又说不出口。

提起王奶奶，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王奶奶家住在天能冶炼厂职工宿舍，王奶奶老伴也在天能冶炼厂上班，王奶奶没工作，一个儿子成家立业后，王奶奶闲着没事干，想挣几个钱补贴家用。一天，王奶奶两口儿正吃饭，赵连奇两口儿抱着一个五个月大小的孩子敲开了门，那时，王奶奶不认识赵连奇，问：“你找谁呀？”

赵连奇说：“唉吆，找错门了，对不起了！”

说完转身要走，王爷爷听见说话声，从里间屋里走出来，见是赵连奇。那年代，赵连奇还不是厂长，是冶炼车间的一个班长，两人虽然不是一个班，但都在冶炼车间，抬头不见低头见，都熟悉。

王爷爷喊：“家里坐吧！”

赵连奇听见喊声，转回了身子：“嘿嘿，没走错门呀！”

原来，赵连奇老婆生下孩子半年了，要上班了，没人看孩子，她就四处打听，听人说王爷爷老伴在家闲着没事，想找个看孩子的事。赵连奇两口儿一商量，就抱着孩子找上门来了。

王奶奶接过来肉嘟嘟的赵强，亲昵的抱怀里，小赵强真懂事，小手抓绕着王奶奶，看着王奶奶光笑。王奶奶打心眼里喜欢，一口应承下来了。

赵连奇说：“多少钱不在乎，关键能把孩子看好！”

就这样，王奶奶一直把赵强看到三岁入托。

“孩子，你怎么来这儿了？”王奶奶秕着一口没牙齿的嘴唇问。

赵强刚从睡梦中醒来，两只眼皮还蓬松着，听见敲门声就出来了，他还没仔细看看这儿，听到王奶奶问他，转身要返回屋里。屋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顺墙摸索灯上的开关，摸索了半天，好容易摸到了地方，按了一下开关，灯不亮，只好又回到了门口。

一轮圆月悬挂在空中，水银一样的月光映射下来了，映着王奶奶苍老的脸。王奶奶失去了往日的热情，脸儿严肃且忧郁。昔日，每当她见了赵强，总是挂满了笑容，满脸皱纹里头都藏着欢乐与开心，今天，她满脸不高兴甚至愤怒，疑惑的眼神瞅着赵强。

“赵强，你来这儿干什么？”王奶奶盯着赵强，静静的耐心的等着他回答。迟疑了一霎，王奶奶又用手背抹抹嘴唇，似有所思地样子，摇摇头。

“我，我来这儿。。。。。。。”赵强望一眼黑乎乎的屋里，“我也不知道呀！”

王奶奶突然大笑起来了，牙床裸露在嘴唇里头，他伸出了纤弱的手指头指指屋子：“好孩子，快回家吧！你妈在家等你呢！他会焦急的！”

赵强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起来了，长到十多岁后，每年过年，母亲都领他给王奶奶拜年，可是，去年拜年的时候，王奶奶原来的房子搬来了新住户，新住户说：“王奶奶不住这了，买了新屋搬走了，至于搬到了什么地方，说不准。”最后又说一句：“好像说搬到了儿子哪儿。”

今天，难道。。。。。。。赵强又想到了中午和白雪芬喝酒的事。

服务员把最后一道菜送上来，关上了门，”关门的“咣叽”声把两人从酒精里惊醒了，虽然白雪芬喝醉了，但是，醉人不醉心，她心想，这儿是酒店，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何况这儿离天能冶炼厂只有十多里路，光天化日之下，她和赵强玩弄**，一旦让人看见了，传到了厂里，事情闹大了。要离开这儿，尽快离开这儿，她使劲掰开赵强搂抱自己的手指，拿起自己的手提包：“赵强，咱们走！”

“走？去哪儿？这儿挺好啊！”赵强醉了，抓住白雪芬的手，胸部压在她脊背上：“不，白姐，不，不，小可爱，咱们不走，不走行吗？求你了！”

看到赵强这样子，白雪芬急了，情急之中，他想出了好办法，亮晶晶的小眼睛里，似乎有泪珠发光：“不走？不走不行！”

“就不走！小可爱，我，我的小可爱！”

“醉鬼，醉鬼呀！”白雪芬愤怒了，他担心服务员听见了，还担心此时来了熟人。“不走！打你腚瓜子！”白雪芬像哄孩子一样哄赵强，柔声娇气的说，“走！”

“嘿嘿，打腚瓜，打腚瓜，我不信，你不忍心，我的小可爱！”

白雪芬说：“不打了，给你买好吃的！”

“嘿嘿，买好吃的？山珍海味，燕窝灵芝，我什么都吃过！”

“这样东西你没吃过！”

赵强突然抬起了头，两手摸着她的胸部：“我想吃，我想吃你这两个大白馒头！”

“胡说！”白雪芬无论如何听不进去，急了，伸手掐住赵强的耳朵，“走不走？走！”

白雪芬使劲往外扯拉，痛的赵强“哎吆”叫唤。这一疼痛，酒醒了大半，松开了抓绕白雪芬胸襟的手。“去哪？去哪呀？”

“回家！”

“回哪家？”

“回你家里！”

“嘿嘿，你真行，回到家里我妈见了我这样子，不打死我？我害怕，我不回去！”

是呀，此时回去，如果让赵强他妈看见儿子喝成这样子，还不问和谁一块儿喝酒了，赵强万一说出来。。。。。。。想到这儿，白雪芬突然担忧起来了，再过一两个小事，等到赵强醒了酒，再回去吧！可是，不能老待在酒店里呀，去哪里啊？她突然想到了她家那套空闲屋。白雪芬和丈夫结婚前，丈夫市里有一套住房，结婚后，丈夫就搬到了白雪芬那儿住了，原来的房子就闲了下来。白雪芬想，先把赵强弄到那儿，那儿远离冶炼厂，不会有熟人看见，待到赵强醒过酒来了，再回家。

想到这儿，白雪芬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赵强，可是，转念又一想，万一赵强不愿意呢？吵着闹着不走怎么办？白雪芬绞尽脑汁，一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赵强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看行吗？白雪芬使出浑身解数，娇滴滴的说。”

赵强睁开朦胧的眼睛，伸手抚摸白雪芬洁白的脸蛋：“我的小可爱，还用商量，我听你的！”

白雪芬说：“你真听我的？”

“听，听你的！”

“既然听我的，咱走！不能在这待了！”

“嘿嘿，你怕了？待久了怕什么？一不白吃他们的，二不白喝他们的，咱两的事，咱俩做主！他们管的着吗？”赵强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大，白雪芬担心让服务员听见了，伸手堵住了赵强的嘴：“别胡说八道了，让他们听见了！”

“听见？听见又怎么样，我不怕听见！”

白雪芬心里急，这样闹下去，没完没了，万一来了熟人把这事传了出去，吃不了要兜着走。可是，他小花猫一样的力气，怎么能推动一百八十多斤猛虎一样的赵强呢。唉！没办法，只好使用美人计了。心里笑了，使出这一计，莫说赵强，就是换了别的男人，趴地上也要跟着屁颠颠走。

白雪芬暗笑，柔声娇气的说：“找个僻静地方，咱玩玩！好想你呢！让你玩够！”白雪芬斜昵赵强，看他有什么反应。赵强先是沉默，突然瞪大了眼睛，晶亮的眼珠闪着**的光，一把搂住白雪芬：“真的？”

“还有假！”

“走！就盼你这句话呢！”

王八蛋，白雪芬心里暗骂，你装醉呀！心里就想这点儿乐事！但她不能戳破了，把戏演下去。“走吧！”

“去哪儿？不行，我问问酒店有房间吗！”

“别问了，我有一套闲房子。”

赵强站了起来，皱着的两条浓黑眉毛舒展开了，声音颤抖地打断了白雪芬的话：“你怎么不早说，我都等急了，难怪人家都说女人见了男人都是钓鱼好手！”

“这还晚吗？”

“晚了！”

“你这么急？”

“废话少说，走，快走吧！早去早享受啊！”

白雪芬又暗笑，心里又恶狠狠骂：“老娘面前装猫做狗，你和你爹一路货色！”

“奶奶，这是哪里？”经风一吹，虽然头还痛，但赵强清醒了许多。

“赵强啊，来吧，去我家里坐坐！喝点儿水，解解酒劲！”

赵强看看昏暗的屋里，口渴得厉害，没再说什么，跟着王奶奶去了他家里了。

“坐吧，我给你倒杯水。”王奶奶突然变的冷漠而客气的样子，蓦然给赵强头上泼了一盆冷水，斜昵看赵强，好像面前坐的是一个陌生人。她没想到，赵强非但没像过去一样说声谢谢，反而笔直的站在窗前瞅她，沉沉的问：“王奶奶，这是哪儿？我问你多次了，你为什么不回答？”

王奶奶的嘴紧绷着，还是斜昵眼睛看赵强，想了想，又沉默，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王奶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说话？”赵强打个哈欠，慢慢回到到当门椅子上，伸手又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慢慢饮了一口。王奶奶坐在靠窗户那儿的床沿上，两眼望着窗外的月光，两人都没有说话。

“赵强，你长大了，一些事情该明白了！你爸妈把你拉扯大不容易！”王奶奶终于开口了，她说了一句令赵强费解的话。

“王奶奶，你有什么话直说吧！”赵强感觉王奶奶知道了她和白雪芬的事，他突然又想到了白雪芬，他在哪里？赵强不敢问王奶奶，只有自己脑子里胡乱猜想。

“唉！我什么都看见了！我全明白了！”王奶奶突然站了起来，挤着一双稀疏的眉毛，额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吡着掉光牙齿的嘴唇，声音颤抖地打断了赵强的话：“我难过，我想痛哭一场！别忘了，你从小是我看大的，我眼睁睁看你做这事，我不是铁心肠的人，我有感情。。。。。。。不光对你，我看过五六个孩子，我对他们都有一样的感情！”

赵强看见王奶奶涨红的面孔和急火攻心的眼睛，看了足有三秒钟，然后站了起来，右手捏着那一杯水，甚至浑身发抖，沉痛地说：“奶奶，你看见了？请你原谅我，我喝醉了，身不由己呀！”赵强的脸色苍白，眼里含着泪水慢慢往外走。王奶奶看着赵强的背影发愣，老人的心剧烈的跳动着，看看赵强开门要走了，王奶奶突然从床沿跳下来，紧走几步，一把拉住赵强的胳膊，含着泪花喘气说：“孩子，你不能走，我有话说！”

赵强站住了脚，回转身看着王奶奶布满皱纹而又苍白的老脸，动情的说：“奶奶，你说吧！”

“孩子，我看着你长大的，今天我看见你心痛！”王奶奶说到这儿哽咽了，心里好像藏着无限苦楚。

赵强点点头：“王奶奶，我知道，我永远忘不了你的恩情！”

“我问你，你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

王奶奶鼓足了勇气，喃喃的问。她希望赵强能说实话，帮他分析分析，能开导就开导，年轻人刚踏上社会，两眼处在朦胧中，难免在男女关系上跌倒坭坑里，王奶奶的担忧就在这儿，她不得不问清楚赵强，只要赵强说实话，她会帮助他走出难堪的男女陷阱。

“赵强，别怪我多嘴多舌，回屋里咱俩细谈好吗？”

赵强又回到了屋里，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整个人好似瘫痪了一样。王奶奶坐在床边前，摸着他的手，真像个慈祥的亲奶奶，脸上呈现着温柔和善的面容，眼睛里流露出无限期待的光。

“说实话，那个女人是谁？”

赵强心里的血液突然“嘎”一声停止了流动，那女人，那女人，王奶奶见了白雪芬，那么，白雪芬呢？他去哪了？为什么没有她的身影？

赵强努力回忆酒店里的一幕，就像一台断了电又来了电的电脑，一幕幕艰难的恢复原有画面。他朦胧中，白雪芬甜蜜蜜的嘴巴犹在耳边回荡，为什么，为什么我来了这儿？赵强突然跳了起来，惊叫一声。

王奶奶说：“中午太阳偏西的时候，我下楼扔垃圾，一辆出租车开来了，我以为正常拉客，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细高挑，肌肤洁白的女人，她从车上扶下来一个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的人。先前，我还以为是病人，走近了，闻着一身刺鼻酒味，我知道是一个醉汉。那女人对我说：‘奶奶，我是三楼西户的，请你帮忙把我弟弟扶上去吧！’，是我对门邻居，可我从没见过她，转念一想，我搬这儿才两个月，也许头次见面。女人说：‘这房子一直空着，我在另一个地方住。’哦，哦，不认识情有可原，远亲不如近邻，别看我这大岁数了，对待邻居可热心了。我就过去帮着搀扶醉汉，搀扶的时候，仔细看面熟，再看吃了一惊，原来是你！你家里的情况我了解，就你一个独生子，哪来的姐姐！”

“女人说：；是呀，父母生了我姐弟俩！’”

“哪来的姐弟俩？我想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敢讲出来，但又不甘心，非打听打听，问个明白不可。”

“他怎么醉成了这样子？”

“女人拍拍大腿说：‘别提了，今儿上午参加婚宴，没出息，一高兴喝多了，看！醉成了这样子。’”

“我心想，去你娘的**吧！八成是那个。。。。。。。等你醒来了再问清楚不晚。那女人把你搀扶到楼上，自己就急急慌慌走了，临走又嘱咐我，‘奶奶，我弟弟醒了，让他自己回家就行了，告诉他我先走了！’”

赵强这才弄清楚来这儿的原委，笑了笑，又摇摇头说：“王奶奶，那女人不是坏人，我们单位的同事！”赵强说完，表现的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不愿意让王奶奶知道太多了，尤其知道酒楼上的事。

“哦，原来这样，我就放心了。”王奶奶欣慰的笑了。

王奶奶给赵强端上一杯水，眯着眼睛笑。“哈哈，我多疑了，没事就好！”

“放心吧王奶奶，你看看我都多大了，还能让人家骗了？”赵强说到这儿，站到了王奶奶面前，一百八十斤的体重，一米八五的个头。

王奶奶看她都要抬起头，仰着脸。“呵呵，真快呀，那年我还抱你！一晃这么大了！呵呵！”

“可不，王奶奶，你身体可好！”

“好好，自从你王爷爷走了，我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身子骨反而硬实了，上下楼都不累，还不是老天赐予的？”

说了一会儿闲话，赵强要走了，他推开门走下了楼，王奶奶把他送到了楼下，说：“孩子，我不留你了，免得你妈牵挂你！”

“奶奶，再见！有空回天能冶炼厂宿舍看看去！”

赵强走到了街道上，他想打一辆出租车回去，突然，一辆车停他面前，王用憨从车上跳了下来，大声喊：“哎吆！到处找你，你原来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