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游泰山

五一节这天，天气晴朗朗的，柳絮在微风的吹拂下漫天雪花般飞舞着，前些日子，还是冷寞的冬天世界，眨眼间大地换上了碧绿的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绿装。

岳姬花怀里抱着她心爱的小坤包，情意绵绵的偎依在青苹果身边，眼睛望着车窗外。此时此刻，仿佛老天有意谄媚岳姬花的心情，让她兴奋，快乐，每一个生活的节点都感觉舒心惬意。

公路两旁的树木，鳞次栉比的楼房，低矮的工棚，涓涓的河流，蜿蜒的山脉，飞一样朝身后奔去。

“喂，小岳，你说泰山顶上看日出是一种什么感受？”岳姬花正趴在车窗上看沿途风景，尹红娟惘然的问，“你能想象出日出时是一种什么光景吗？”

岳姬花正在遐想，尹红娟的问话打乱了她的思绪，岳姬花回头望着后排座位上的尹红娟下意识答道：“尹主任，你说看日出有什么感受呢？”

说罢，略停了一会儿，岳姬花突然满脸涨红，心跳动起来了，平日里她和青苹果一起的时候，对青苹果的问话，总是习惯用反问的方式怼一句，今儿不是青苹果，而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尹红娟。

自从婚后来上班，尹红娟在办公楼别出心裁为她举办了欢迎仪式，岳姬花一直心存感激之情，她同尹红娟的心里距离更贴近了，她感觉尹红娟不但是自己的领导，还是自己的贴心姐姐。

一天，吃罢中午饭，趁不到工作时间，尹红娟信步走到岳姬花办公桌前，坦然的坐在她的对面，问：“小岳，婚后有什么感想吗？”

岳姬花是一个爱羞涩的女孩，虽然结婚了，一提起男女关系的事，总是低头，一脸含羞样子，经尹红娟一问，满脸涨的通红，她不好意思谈论这些，扭扭捏捏回答：“没什么感受，真没——”

尹红娟始终认真的一双晶亮的眼睛盯她：“结婚了，怎么没有感受呢？最起码有一种疲倦感觉吧！”

岳姬花这才抬起头，羞答答的说：“什么呀？”

“咯咯——”尹红娟笑了，“过去你单身，是一个不用自己做饭，不用自己烧水，去一趟公共食堂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随意生活自由人，现在呢？成了二人世界，二人世界看起来美满幸福，其实，有快乐也有痛苦，比如，下班后要做饭，烧水，洗刷锅碗瓢勺，收拾房间，再比如我吧，心情好的时候还行，若那天遇到心情不好了，感觉身心累了，心情烦躁了，他躺沙发上没事般看着电视，而自己呢忙成了热狗，此时，我会想起单身时候那段快乐生活的日子，嘿嘿，这不是感受吗！”

“是呀。”岳姬花轻轻叹道，“结婚前，向往婚后幸福生活，结婚了，才体会到婚后生活的繁杂琐碎，一想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感觉浑身没有了精神，压力太大呀！”

岳姬花深入浅出谈论感受的时候，尹红娟一边认真听，不时点头，又轻轻摇头，岳姬花看出来了，点头是对自己观点的认同，摇头是对自己观点的否定，当岳姬花又一次说婚后家务事繁忙的时候，尹红娟插话说：眼下，是你最轻松，最快乐的日子，你不想一想，以后有了孩子，既要带孩子，还要上班那才叫忙呢！”

一提到生孩子，岳姬花脸儿又涨红了，她感觉生孩子是男女之间的隐私，不应该成为饭后茶余谈论的话题。尹红娟看出了岳姬花的心理活动，但她还是说：“小岳呀，既然结婚了，不要避讳生孩子的话题了，本来吗男女睡一张床上，少不了那些男女之间的事，何必脸红呢？”

“那，那，也不能挂嘴上呀？”岳姬花喃喃半天才蹦出几个字来。

“不过——”尹红娟说下去，“你俩眼下若打算要孩子的话，记住，要讲究优生优育，这段时间里不能喝酒抽烟，不能太劳累了，还要保持一个好心情！”

“是呀。”岳姬花低声说，“这是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的事情。”

想到这儿，岳姬花愉悦的说：“尹主任，我感觉登泰山看日出，心情应该是豁然开朗，胸怀宽广吧。”

岳姬花一句话说的王再芳笑了：“你看，咱们的小岳师傅都成诗人了，出口成诗，文采横溢呀，这次登上泰山顶，小岳一定要写一篇登泰山的文章，与文学大家杨朔一比高低了。”

“怎么？杨朔，杨朔是谁呀？这次他也去登泰山？”青苹果瞪大了眼睛问。

“哈——。”王再芳哨子般的笑声，瞬间弥漫了车厢，说：“杨朔是五十年代的散文家，他曾写过《登泰山记》，文章开头这样说；泰山顶上看日出，历来被描绘成十分壮观的情景，文章结尾还说；有人说，登上泰山看不到日出，等于没蹬上泰山。”

“唉！真没想到啊！”青苹果谄媚的说：“王厂长不但是有名的企业家，还是文学家，王厂长啊！将来你退休后，清闲下来了，写一本书吧！我感觉你的文学功底很深，弄不好能成为流芳千古的名著呢！”

青苹果一番赞美，王再芳登时如神仙般飘飘然了，别看他混迹社会多年了，积累了一套视人术，但他喜欢别人夸他，赞美他。听了青苹果的话，顿感不知所以然了，心情立马膨胀了，摇头晃脑的说：“李太极提出五一节出游，我第一个就想到了登泰山，名胜大山吗，能为我将来搞创作积累些宝贵的素材。”

岳姬花问：“你什么时间遇到李太极了？”

王再芳说：“前些日子的一个傍晚，我出门散步遇到他了。”

初春的傍晚，清爽而静谧，柳树刚吐芽，枝条上就挂满了米黄色的柳絮苞蕾，微微南风轻佛下，枝条翩翩起舞般，在路灯的映射下，显的更加阿娜多娇。

“再芳，你说天能冶炼厂历史上，你认为你是不是干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震惊当今所有人的一件大事？”尹红娟挽着王再芳的臂膊，望着湛蓝天空上那一个晶亮的星星，无限感慨的说。

“呵，谁说不是了！王再芳感叹说，“开始我还真有些担心，王用憨老陈带头闹事呢，白雪芬那个泼妇也不能轻看了，没想到这帮蠢猪笨驴如此好哄，呵呵，略施雕虫小技就把他们打家回府了！”

尹红娟闪着晶亮的眼珠，凭借灯光望着王再芳自得而又自信的眼神说：“我看三十六计要改写了，应该写成三十七计了。”

“呵呵！”王再芳在尹红娟的赞美声中亲昵的爱抚一下尹红娟隆起的胸脯，轻声说：怎样，咱俩庆贺一下呀？”

尹红娟瞅瞅四周围，看不见人影。东边有一片树林。

“树林那边吧！”但王再芳还是挺**的，**是双方的事吗，尹红娟喜欢才行。

尹红娟噘着嘴，故意摇头，别看两人玩的娴熟了，一提这事，尹红娟脸上还是火辣辣发烫。

“怎么，又来了？”王再芳瞪着疑惑的眼睛望着尹红娟问。

“咯咯，”尹红娟笑了，“失望了吧？若真来了，今晚上还不憋死你！”

“你呀，你呀。王再芳也笑了，我说呢，怎能这样巧合，我今儿下午还算计呢，离你上次来顶多半月，你知道吗？两次好事之间几天里，是你的细胞最活跃的时候，情绪最高涨，也是你最希望的时间，书上都这样说，真的。”

王再芳几句话，说的尹红娟脸儿涨红了，这次涨红，不是害羞造成的涨红，而是浑身血液哗啦啦流淌起来了，像高山顶上倾泻下来的溪流，尽情的冲刷水里的石头，石头被冲刷的暖暖的，滑溜溜的。

王再芳一只手插进尹红娟胸部，轻轻地**着，尹红娟娇滴滴的说：“少耍贫嘴，我——，到树林那边吧！唉哎吆！”

王再芳想浪漫的把尹红娟抱起来，一步飞到树林里去，可惜尹红娟太沉了，他抱不动，只能牵着她的手推着尹红娟软绵绵的身子往树林那边走。

突然，一辆轿车缓缓停在他俩面前，车门开了，李太极高大胜从车上跳了下来。

李太极弯着身子，像太监见到老佛爷般，一只脚点地，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小皮夹子，他那谄笑的脸，带有沉重的甚至是深思熟虑的神色，下车的时候还紧颦的额头突然舒展开了，喜笑颜开的说：

“王厂长，五一节到了，我和高大胜商量，本来给你们送些礼品，但转念想，你们什么都不缺，让你们出门旅游怎样？一者，厂里天天忙，出去散散心，松松筋骨，二者，趁青苹果岳姬花新婚之喜，表达一下我们的心意。”

“嗯，”五一节放假，王再芳正考虑怎样打发呢，这几天里，他也琢磨外出旅游，但是，他还犹豫，李太极提出来了，王再芳爽快答应道：“好，这就叫英雄略见相同，我正考虑这事呢，只是旅游费用还没落实。”

“嗯，看你说哪了，”高大胜摇晃摇晃肥大的脑袋，“缺什么，就是不缺少钱，一人五万元足够吧，你们几个人去，我提前做个预算。”

王再芳说：“人数不多，多了目标大，花钱多，让冶金局知道了影响不好。”

王再芳听到这儿，回头问尹红娟：“你看去几个人呢？”

尹红娟说：“刚才还是你那句话，人越少越好。”

“那么，”王再芳又问：“你俩加上青苹果岳姬花四个人去？”

尹红娟点点头：“嗯，我是这样想。”

“嘿！没有了？”李太极问道：“四个人吗？这样三百万元足够了！”

王再芳说：花不了，剩下我再退给你好了！”

“好，好的。”李太极答应着望高大胜一眼说：“还有事吗？没事咱们走吧！”

汽车开到泰山南山脚下，车刚刚停下，十几个满脸黑乎乎的人就围上来了。那边放着几顶轿子，看来都是泰山轿夫了。

“唉，老师，坐轿子上山吗？山顶老远呢。”老头眨着昏花的眼睛问。

尹红娟摇摇头说：“坐轿子上山还叫爬泰山，爬泰山就要自己迈开双腿往山上爬吗！”

老头摆手说：“你们第一次来泰山吧？上边很陡的，很危险。”老头指指通往山上的那条布满台阶的路，你们即便爬上去了，明天两腿痛的迈不开步子了，真的，我不哄你们！”

听到这儿，岳姬花担心来了，她读高中的时候，从家去学校要爬一道山梁，当然，那条山梁要比泰山低矮多了，她至今记忆犹新，第一次爬山梁，累的浑身汗水，两腿都不敢迈步了，最难耐的是第二天，腿肚子酸痛的好像转到前面了，痛得要命。

岳姬花走到青苹果面前悄悄说：“还是坐轿子吧！我怕累！”

原本青苹果想让岳姬花在王再芳跟前显示她的坚强性格和吃苦精神，没想到还没爬山岳姬花打了退堂鼓，心里有些不高兴，再加上婚后这段时间，他感觉岳姬花变了另一个人，说话不那么温和了，动不动发脾气。岳姬花也有同样感觉，她也感觉青苹果变了，甚至变的讳莫如深了。昨天晚上吃罢晚饭，青苹果急匆匆要出去，往常晚上出去都带上岳姬花，这次坚持一个人去，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才回来，问他什么事，即不说什么事，也不说回来晚的原因，多问几遍吧，一句话能把岳姬花冲个跟头：“管我干什么呀？！”

岳姬花实在不能忍耐了，气的哭了。今儿早晨，两人爬起床准备走的时候，岳姬花担心到了山顶上风凉感冒了，提醒青苹果带一件厚衣服，青苹果没吱声，岳姬花认为他没听见呢，又重复一遍，青苹果没好气的说：“好了，好了，说一遍就行了呗，说起来没完了，我看你成了婆婆嘴了！”

青苹果站在那儿半天没开口，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沉默是金，沉默是表达自己意见的最好办法。岳姬花慢慢转过身，想听听王再芳尹红娟怎么说。

岳姬花沉不住气了，推推青苹果说：“嘴让黏胶黏住了？你说说呀！”

青苹果依然没说话，他不想回答岳姬花的话，还是保持着平素异常的安静，更没有了昔日那种温柔的哄孩子般的甜言蜜语了，令岳姬花大失所望。

尹红娟看出了门道，拍拍岳姬花的肩背说：“嘿，一向活泼乱跳的的身子骨，怎么突然变的懒惰了？我看，八成怀上小宝宝了吧？”

尹红娟一说，岳姬花脸儿刷的变的涨红了，的确，她也感觉自己变了，脾气变得暴躁了，动不动生闷气，看着青苹果不顺眼，有时懒得和他说话、一向喜欢蹦跳的她，喜欢安静坐那儿，身子有疲倦感。经尹红娟一说，岳姬花不但涨红脸了，但她坚定认为自己没怀孕。

她不想过早要孩子，每次和青苹果做事时，他都要求青苹果带上套子。岳姬花摇摇头说：“没有，真没怀孕！”

“那么，没怀孕，就是感冒了？”尹红娟摸摸岳姬花的额头说，“不发烧，不像是感冒啊。”

青苹果沉不住气了，没好气的说：“尹主任，别管她，不出门她什么事都没有，出了门不是脚痛就是头痛，哪有这样娇贵的！走！咱们爬山去！”

青苹果岳姬花从认识到结婚，岳姬花还是第一次遇到青苹果发火，她感觉挺憋屈得慌，尤其当着领导的面自己的尊严，面子都输光了，都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这话真不假呢。岳姬花想到这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扭头哭了。

“怎么回事？王再芳从卫生间出来，见岳姬花哭了，走过来说道，“青苹果呀！出门在外，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你怎么惹岳姬花不高兴了？”岳姬花要求坐轿子的话，王再芳没听见，王再芳感觉既然来到了泰山，就要沿途看看风景，名胜古迹，古人留下的字迹。坐轿子上山失去了游玩的意义，因此，刚才轿夫纠缠的时候，他一口拒绝了。

“娇贵的要命！”青苹果说，“爬山怕累，怕累来干什么呀？你不会不来吗！既然来了，就不要怕吃苦吗？吃这点苦就喊冤，将来你能干什么呀？！”

“好了，你有本事好吗！”岳姬花见青苹果数略起没完没了了，气不打一处来，大声怼一句，“你能，你自己过好了！”

“好了，好了，何必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吵嘴呢！”尹红娟冲青苹果说，“咱们是来玩的，玩就玩的痛快，玩个高兴，另外，小岳吗，身子不好受想坐轿，有什么不行的！女人吗，就要照顾，何况还是特殊时期呢！”

正说着，王再芳已经把轿夫喊来了，说道：“唉，轿夫老师，请抬一副轿子过来，让她！”王再芳指指岳姬花，“坐到中天门索道那儿！”

“你们呢？”轿夫想多拦一些买卖。

王再芳说：“我们吗，依靠两条腿了，走！中天门见！”

岳姬花坐轿子到了中天门，王再芳几个人也赶到了那儿，给了轿夫钱，几个人又坐索道来到了山顶上了。

此时的太阳，慢慢落山了，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站在山顶远眺，起伏的山脉，一片片的城市，村庄，都踩在了脚下了，朝西望去，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原野泛绿了，还有九曲十八弯的黄河，天公作美，为大自然描绘了一幅壮丽的图画。

岳姬花刚才满肚子气，像突然飞到了九霄云外了：“呵，简直是一副天然画卷了！”她心潮澎湃荡漾着，她想牵住青苹果的手，让青苹果吟一首赞誉诗，赞誉泰山之巅之美，把无限兴奋的心情写在赞誉诗句里。遐想一会儿，回头看，只剩下了自己，自己正孤零零站在巨石上，往远处看呢！

嗯，王再芳，青苹果，尹红娟正和另外两个人说话呢，仔细看，原来李太极和高大胜也来到了山顶上了，酒店边上有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子朝他们张望呢。

“小岳，尹主任陪你留山顶上，明早看日出吧！我们几个人下山，事情办妥后，明天上午来山上接你们！”

岳姬花刚要从石头上跳下来，青苹果来到了她面前，赶忙搀扶她下来。

“你——你们去哪？”岳姬花一听说让她留山顶上，心里“咯噔”一下，大脑里不知道想什么。

“也许，也许。。。。。。”青苹果摇摇头，“这是王再芳安排的，我也不知道啊！”

“那么，李太极高大胜呢！他们一同去吗？”

一提起李太极，高大胜，青苹果愣了一下，他知道岳姬花私下说过：二人是混迹社会的二流子，吃喝嫖赌无事不干，岳姬花对他俩没好印象，但又不能隐瞒，只好说：“王再芳邀请他们一起去呀！”

岳姬花说：“既然如此，一定把握住自己！记住了吗？还有那两个女人呢？”岳姬花望一眼不远处的女人问。

“不知道。”青苹果显然看出岳姬花看出了苗头，但他还是坚持摇头，“王再芳安排的，我怎能知道！”

岳姬花越听越生气，指着青苹果的鼻子吼道：“把自己的老婆打发山顶上，去找别的女人寻欢作乐，你，你不学好！”

“满嘴胡说！”青苹果怒了，“这是工作，工作，你懂吗？我说多次了，你怎么变的这样了呢？简直不近人情味了！”

“我说了，你不能去！”岳姬花流泪了，朝青苹果嚷嚷着。

“我，我有我的自由，管天管地，还能管拉屎放屁！”青苹果倔犟的一扭头，大步朝索道那儿走去。

岳姬花晚饭没吃，不管尹红娟如何开导她，都是那句话：“不饿，我不饿！”

天黑了，山顶上的风吹的“呼呼”怪响，岳姬花站在漆黑的夜空里，脑子里充满了可怕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