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决战

“怎么样，这场战争，你从上党、山海关还有东北四平开始，转战四方，如今，兜兜转转又回道了东北，感觉怎么样？”甫一回到办公室，东野103首长，即参谋长笑着问郑龙。

“大不相同。”郑龙感慨道，“刚进东北时，我们许多部队三个人都分不到一杆三八式步枪，平均每名士兵不到五发子弹，至于各种火炮、炮弹几乎全靠战士们拿命从敌人手里缴获。三年多了，如今，沿途望去，从北满各大工厂生产的轻重武器、重炮炮弹络绎于途、昼夜川流，各大解放区连成一片，我们还组建了专业的炮兵纵队，发动总攻的时机已然成熟了！”

“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打哪里？”103的眼神锐利了起来，盯着郑龙开门见山地问道，“来，在地图上把它指出来！”

郑龙闻言，霍然站起，大步走到刘亚楼办公室墙上巨幅的东北地图，对着出于东北入关的咽喉地带——锦州“啪”地一指。

“理由呢？”103的眼睛闪闪发光，紧接着又问。

“如果从攻城略地的角度考虑，锦州并不是最佳选择。诚然，攻打锦州，就意味着死死扼住东北国民党从陆上撤回关内的唯一通道，也直接威胁国民党撤退的海路，在东北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对东北的国民党军队构筑一道纵横数千里的巨大包围圈，一口气吃掉敌人的主力。纵观中国战争史，自战国末年秦赵‘长平之战’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大规模歼灭战了！可值得注意的是，战争中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可能得到的战果越大，需要承担的风险也就越高，从来就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孙子兵法》上有句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话：‘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目前，国民党在东北部署了五十五万精锐部队，我军虽有百万之众，但并未形成足以稳操胜券的绝对优势，故而，若是打锦州，此战风险极大。”

“哦？我听你的口气……锦州不能打？”

“不！要打！一定要打！”郑龙断然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是为了终结乱世、为万世开太平而从弱到强、奋战至今，这是我们从军的初衷，永远不会改变！”郑龙动情地说，“三十年来，军阀、日本鬼子、蒋介石……我们亲眼目睹了他们给中国带来了多么深重的灾难与兵燹！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如果我们求稳，沈阳、长春一座座城打，那么，面对我们这种呆板的‘平推战术’，国民党军纵然不敌，也可以从容撤退到关内、进入华北，如此一来，这场旷日持久的焦灼血战又不知道要打多久，多灾多难的中国人民，又不知道要多受多少苦！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当以为生民立命、救万民于水火为己任。锦州，位于辽宁省的西南部、‘辽西走廊’东部，南临渤海，北依松岭山脉，是连接华北地区和东北地区两大区域的交通枢纽。打锦州，不是能不能打的问题，而是应不应该打的问题！没说的，为了消灭这五十五万国民党精锐，尽快结束战争，虽千万人吾往矣！”

“好！好一个‘虽千万人吾往矣’！你和总部想到了一块，不惜一切代价攻克锦州，这也是总部给我们‘东野’铁一般的命令！”103激动地拍案而起、来回踱步，忽然，他的眼神又有些黯淡，“或许……有些话我不该和你说，101一开始并不赞同打锦州，可是在总部的三令五申下，他才下定决心组织这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决战。”

“101生性谨慎，有这样的决定并不令人意外。”郑龙说道。

“老哥，你不了解101。”103摇摇头，喟然道，“101这个人，才华横溢、用兵如神，就是……他的心思太深沉了，如幽暗的深海一般捉摸不定，当他开口时，其决定已经基本上无可更改。而他又不愿意向别人敞开心扉，当他拈着碗里的黄豆时，说不定就有千万条思绪快速地流过心头。十年前，他被阎锡山的士兵误伤了之后，就更是沉默寡言了。我真担心啊……我担心几十年后，万一102和我都不在他身边了，万一他的身边出现了小人……哈哈，不说了不说了，说得太多了。”

郑龙看着103，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位年轻的东野参谋长和101的关系非比寻常，他和罗政委可以说是101在世上寥寥可数的生死之交。当时，101和总部驻双城，他的夫人住哈尔滨，个把月带孩子来住几天。有时，半夜三更听见夫人呜呜地哭，若是一般同志，两口子吵架，谁能不过去劝劝呀？可这是101呀！秘书、警卫们干着急，也只能“见死不救”。有次不知为什么，夫人又犯在101手里了，101勃然大怒，用马鞭抽打夫人，夫人钻在床底下，嚎哭不已。住在西侧的103闻讯，赶快上前敲门，可门被反锁了，而屋里101还在气哼哼地打人，103果断地踹开房门，夺下101手中的马鞭。他见门外站了不少人，便大吼一声：“看什么，家里出了点小事，有什么看头，统统给我立正，跑步走！”清官难断家务事，敢“断”101家务事的，也许只有103了。自这以后，101再也不打夫人了。

103看到沉默的郑龙，岔开了话题，“目前，你认为，攻打锦州的难题是什么？”

“保密！”郑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锦州之战，不光是包围战，更是闪电战，要保证发起作战的突然性，出其不意，才能发动致命一击！”

“说得好，这就是总部和我们让你来的原因！”103终于揭开了谜底。

“哦？愿闻其详。”

“你可能会觉得疑惑，论打仗，我们东北名将如云。当初，为了争夺东北，总部抽调了全国各地最优秀的将领来到了这片白山黑水，我们东野并不缺能打硬仗、恶仗、快仗的将军。可是，我们需要一名既懂战争，又懂特工工作的人才，去欺骗国民党的情报部门，以及促使东北保安司令卫立煌，甚至是远在南京的蒋介石做出错误的判断，掩护我们攻略锦州的真实意图。抗日战争，你在重庆成功破获了日本间谍，是我军中为数不多精通特情工作的名将，在战役发起之前，这、才是最要紧的所在！所以，我才让你的老部下边尚武在赴任的途中，秘密把你给‘截胡’了，这也是总部的部署——所有人都以为你在华东，包括国民党的情报部门，可事实上，你却在东北，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做着一锤定音的事情！”

郑龙点点头：“103，我明白了。”

“你这就到情报处报到，他们的柴主任已经恭候多时了。”103笑道，“目前，论职务，你老兄已经是兵团司令了，我哪能委屈你高职低就呢。这样，你就以兵团司令的职务把情报工作接过来，柴主任会把具体的情况介绍给你。”

“行，怎么都行。”郑龙笑了，“不过呢，我有两个‘小小’的要求，于公于私，103你都要答应我。”

“说，你说。”

“第一，我要是把这事儿办成了，你得把这场战役最精彩的部分交给我，给我一个纵队，哪怕一个师都行。”

“哈哈哈……”103大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想要我们给你仗打，没问题，你就是不说，到时候101都会来找你！”

“还有一个……”郑龙一脸坏笑地嗅着空气，站起身。

“干什么？找什么？”103看到在自己办公室里用鼻子来回“侦察”的郑龙，狐疑地问。

“哈哈哈……找到了！”郑龙从一个被许多文件盒“伪装”的柜子里，翻到了一瓶苏联红牌伏特加（STOLICHNAYA VODKA），“我早就听留学过苏联的政委海蓝心说，103在苏联收藏了不少好酒，一到您的办公室，我就闻到味了，怎么样，你请我喝酒，我给你办事？”

红牌伏特加也叫“斯托利”，是纯正的俄罗斯伏特加。口感绵软纤细，香味清淡，商标上以蝴蝶和奇花异草来指代该酒的高贵品质。红牌伏特加用燕麦、大麦、小麦等为原料，经粉碎、蒸煮、糖化、发酵和蒸馏制得优质酒精，再进一步加工而成，也有以马铃薯为主要原料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只有俄国、波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等波罗的海国家生产伏特加。战后，伏特加的生产急剧发展，遍及世界各地。生产的品种除纯伏特加外，还有加入芳香植物调香的伏特加。伏特加杂质含量极微，且口味单纯、干净，无任何杂味，独树一格，常作为基础酒配制各种鸡尾酒，已成为一种世界性的酒种。伏特加无色、无香味，具有中性的特点，不需贮存即可出售。由于伏特加无色透明，与金酒一样，可与其它酒类混合调成各种混合饮品和鸡尾酒。苏联红伏特加最初用大麦为原料，以后逐渐改用含淀粉的马铃薯和玉米，制造酒醪和蒸馏原酒并无特殊之处，只是过滤时将精馏而得的原酒，注入白桦活性炭过滤槽中，经缓慢的过滤程序，使精馏液与活性炭分子充分接触而净化，将所有原酒中所含的油类、酸类、醛类、酯类及其它微量元素除去，便得到非常纯净的伏特加。俄罗斯伏特加酒液透明，除酒香外，几乎没有其它香味，口味凶烈，如烈火般刺激，是各国军人的最爱。

“好家伙，你这鼻子。”103苦笑着摇摇头，“行，给你了，上班时间不许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