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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现实题材>默雨言秋短篇小说选集>第五十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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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集

小说:默雨言秋短篇小说选集 作者:默雨言秋 更新时间:2024/6/17 12:28:07

赛电脑

赛电脑是一个人,是一个人的绰号,是我们单位的王厂长。王厂长进厂十多年来,从一般员工,科长,到厂长,大小事情,点点滴滴,家长里短,全记在脑子里,论起记性,两千多人的厂子,谁也比不上王厂长记性好。王厂长升任厂长这天,组织部门特意提到提任他的理由之一·:记忆力特好,昨天,后天,几十年以前的事,甚至咿咿呀呀吃奶的事,他都记忆在脑子里,永远忘不了。有人说他的大脑是一个网盘,还有说是一个正版优盘。还有人说是特意刻下的光盘。总而言之一句话,王厂长的大脑就是一台电脑,一但输进信息去,永远丢失不了。有人补充说:不对,电脑有时候还乱程序,可是,王厂长的大脑思维从没乱过,应该是赛电脑。

还有人不服:“吹吧!”“吹?不信你听我说呀!”三年前的一个春天,王厂长带领人去炒米山搞绿化,炒米山离厂十几公里,没修公路,一路坑坑洼洼,石头绊块,厂里的大篷车开到那里,车箱颠破了,车轴颠弯了,回厂停车库,睡三年大觉。那天,王厂长去运输队转悠,看见敞篷车落满灰尘,问:“这车怎么啦?”司机说:“车轴缺一个螺丝帽,配不上。”王厂长说:“找厂家呀!”“厂家破产了,干脆打报废吧!”王厂长说:“那能行?”司机听王厂长口气坚定,想冲他吼吼,立马傻眼了,站在车库旁边,木呆呆,懵懂懂,像一颗霜打的茄子。王厂长说:“你脑子去哪了?”司机晃晃头,摸摸脑袋:“在这儿。”王厂长哭笑不得,狠狠瞪司机一眼,说:“三年前炒米山栽树的时候,螺丝帽颠簸掉了,我捡起来递给你,你说栽完树拿着,顺手挂在北山顶南边从北数第十五颗洋槐树朝东的树杈上。”司机摸摸脑袋:“有这事?”“事情在眼前,你真是猪脑子!”

“哎呀!”司机想半天,“恍惚有这回事。”跑炒米山一看,螺丝帽果然还挂在王厂长说的树杈上。还有一年,年底了,总厂要求分厂推荐一名公司级劳动模范。推荐谁呀?王厂长过筛子一样,滤过班组长,滤过车间主任,滤过各科室科长,虽然??合格人选不少,可是,王厂长想来想去,“劳模”是一顶红帽子,对他来说,这顶帽子犹如嬉皮兔,又似财神爷,是爬上天竺灵山鹫峰顶的金梯,它是多么珍贵,多么重要啊!会议上,他提出自己当公司级劳模。秘书连夜给他写十多页《劳模自我介绍发言稿》,王厂长喜滋滋正浏览,外地来客人了,陪客人玩一天,送走客人,半夜了。说怪不怪,说不怪也怪,第二天清晨王厂长登台发言的时候,秘书突然大惊失色,两腿发抖,一问,原来发言稿丢啦。

没有发言稿,咋介绍劳模经验,王厂长的劳模名额岂不泡汤?名誉没了,金梯抽走了,未来的命运。。。。。。,可想而知。秘书手里捏一把冷汗。失职,严重失职,恨不能一头撞**台角死去。王厂长却稳如泰山,笑着拍拍秘书的肩背:“坐下,仔细听,与你笔下标点符号有没有差别。”王厂长不慌不忙走上**台,一口气一字不落把秘书的稿子绘声绘色朗诵一遍。台下掌声雷动,无不称奇。从这,王厂长“赛电脑”的绰号传开了。”一晃几年过去了,王厂长摇身成了王总经理。当人们正感叹王厂长平步青云的时候,他被检察机关盯上了。那天,监察人员找他,家里,厂里,地下车库都找遍了,见不到他的影子,又派一百多人的队伍,市里,市外,山上山下,找了二百多个地方,才在废弃的矿洞里找到他。“你怎么来这儿啦?”“嗯,嗯——”王厂长光嗯嗯,后边不说话。监察人员大声说:“嗯嗯,老实交代,你咋跑这儿啦?”王厂长拍拍脑袋,说:“嗯,嗯,我忘了!”“忘啥了?”“忘办公室在哪儿啦!”“嘿嘿,大伙笑:“你玷污了你的赛电脑名声!”

王厂长还是叹气:“我真忘了。”堂堂五尺之躯,竟然装神弄鬼,不能自拔,大伙都为他怨哀,。”

检察人员问他:“你**多少钱?”“我,我全忘了!”王厂长企图蒙混过去。“你真忘了?”“真忘了。”嘴上虽然这样说,身子越来越沉重。

“我忘了,真的,想不起来了。”他又深深叹气,闭上了眼睛。后来,王厂长被关几年,刑满后回到了家里。那天,天灰蒙蒙的,夜里开始下一场大雪,清晨还下,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我去楼头转悠,看见王厂长佝偻着身子,披一件破棉袄,围楼一圈一圈转悠,嘴里咕噜着:“家呢?家在哪里?”难道“赛电脑”还装神弄鬼?路人说:“他出狱以后,越来越忘事了,出家门,就找不到家了。”再看,他一手扶墙根,嘴里反复念叨那句话:“家呢?家在哪里?”看来,“赛电脑”真乱程序啦,唉!人呀!

   与儿子为伴

太阳落山后,天空残留丝丝火烧云,她领“儿子”走过绿色如茵的草坪,来到十字路口,去对面的白云广场遛弯。

“乖,‘儿子’,快走啊!’”她走前面,“儿子”跟后面,她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人行道上的银杏树下了。回头看“儿子”,“儿子”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停在马路中间,好像发现了新奇事,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专注的望着。“走啊!”她朝“儿子喊。话音未落,突然看见一辆银白色轿车疾驰而来,硕大的树荫洒在马路上,“儿子”正站在树的阴影里。此时,她若按照最快极限速度跑到马路中间,尚需时间,她跑的速度,远远低于银白色轿车的速度,何况,她还在银杏树的这一边,时间上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儿子——”她大喊。她的心骤然悬在嗓子眼上,紧张的窒息一般,他清楚地意识到,“儿子”一旦被卷进车轮下边,会产生严重后果,即使不被车轮碾压成肉饼,也会断骨伤筋。她喊完,像一尊泥塑木雕的大鹅,立在路边痴傻般,惊大的嘴巴半天合拢不起来。在她惊恐万状的一霎间,“儿子”也发现了她不同寻常的表情。“儿子”可能理解错了她的用意,非但没往她这边跑,反而散娇般摇动长尾巴,支起两个长耳朵,像往常给它美食的时候,它向“妈妈”做一个谢谢姿势,然后低下头,嗅嗅美食味道,美滋滋大口吃起来。可是,司机并没有看见这一切不同寻常的变化,依然加足油门,车如一头发疯的狮子,朝“儿子”撞过去。一霎间,儿子被卷进了车轮下边,连呼喊“妈妈”的时间都没有了。“我的“儿子——”在那一瞬间,她的一声杜鹃滴血般尖利呼叫,宛如豪猪芒刺刺破所有人的耳膜,又如一只鸽子,扑打着翅膀划破了阴云密布的沉寂夜空,所有的车辆和行人,都定格在那儿,一双双惊奇的目光,如一盏盏直射灯,照射着她的身子。有人下意识惊叫:“哎呀!”有人痛苦的闭上眼睛。有人惋惜的啧啧叹气。但,人们都会想到“儿子”被卷进车轮后的惨状,结局是不言而喻的。她的“儿子”实际上是丈夫送给她的一只泰迪小狗,小狗长的身材娇小,小鼻子,大眼睛,毛茸茸的淡黄色毛发。开初,她不喜欢它,她嫌它身上脏,满地乱跑,趴沙发,上床,弄的被褥脏兮兮的。可是,一段时间喂养后,她渐渐喜欢它了,她亲昵的喊它儿子,孤独了,寂寞了,生闷气了,她就和它唠叨几句,它摇晃着小脑袋,两只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好像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从此,只要它在身边,她会觉得很开心,很安慰,时间长了,她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她和她的丈夫是大学同学。她是一个内向性格的人,不善于交际,换句话说,是一个典型家庭主妇性格,干了十几年,还是一个科员。丈夫的性格和她相反,非常善于交际,喝酒,打牌,陪领导垂钩钓鱼,整天不在家里,自从去年爬上领导宝座后,更没时间在家里陪她了。因此,她孤身一人天天待家里,感觉挺烦躁,挺孤独,几次和丈夫吵嘴,抱怨丈夫不顾家,眼里没有她。丈夫也无奈,前途,家庭是一对连胎双胞胎,要这没那,不可能双全。她理解丈夫要求上进的心,丈夫也理解她,就从国外花重金买了一只泰迪狗,来陪伴她。“我不喜欢狗。”她努着嘴对丈夫说。丈夫说:“你会喜欢。”“真的?”“没假。”果然,一段时间后,她与狗狗结成了相依为命的母子关系,她太喜欢它了,太爱它了,没有它,天都塌下来了。如今,她亲爱的狗狗卷在车轮下边了,她心痛,她哭了。谁也没有想到,没有看到,银白色轿车驶来的一刹间,树冠下的阴影里,就像刮了一个黑色旋风,一条黑影箭一般,在黑暗里画了一条线,悄然而过,绕过路旁的大树,石柱,从她两腿间窜过去,一头钻进树丛里头。“汪汪——”当人们愣怔起来时,司机一脸歉意走到她面前,满腹悔恨道歉致意时,树丛里却传来“儿子”惊恐的呼喊声,她跑过去看,“儿子”正摇着尾巴,瞪着惊奇的眼睛看她。“儿子”安然无恙。她却一脸惊慌失措。她楞一霎,一把抱起“儿子”,对着他黑乎乎湿润润的小鼻子,亲了又亲,吻了又吻。人们围上来,问这问那,甚至有人说:“你‘儿子’福大命大,运气好,将来前途无量。”她却愣愣站那儿,失神一样,浑身汗津津的,不说话,紧紧抱着“儿子”,仿佛一松手,“儿子”掉到地上,跑走了,远离自己了。“乖乖,你不能走,不能离开我!”“儿子”很听话,温驯的偎依她怀里,依依不舍的样子。当人们七言八语咵“儿子”时,她还是不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一腚蹲坐在路旁水泥台阶上,嘴唇翕动着,两眼发直,然后双手捂住脸。“呜呜”哭了。人们坚信:她为“儿子”躲过一劫兴奋过度而悲伤。但也有人说:“也许是别的缘故。”人们在各种猜测中互相议论,传言,几天里成了人们饭后茶余的话题,最终传到新闻记者耳朵里,他们感觉是一条奇特的新闻,决定来采访她。记者百般打听,终于找到她家了,敲了一阵门,没人开门,但听见屋里有脚步声,还有她“儿子”汪汪声。可是,她就是不开门。记者再敲门,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小时后,屋里终于有人说话:“谁呀?”“是我,记者。”她隔着门问:“你想干啥?”“那天,你“儿子”车轮下奇迹般逃生,听说你很喜欢它,想采访你,写一篇新闻稿子。”“没啥可采访的!”她拒绝了。记者无奈,喊来了楼长,让楼长喊门,她还是不开门,最后没有办法了,记者找到居委会,居委会的人用电话与她沟通,一番深入细致的思想工话,她终于答应接受记者采访了。当记者问她为啥喜欢饲养这只小狗的时候,她默不作声,低着头,两手揉搓着,傻傻的笑,像一个害羞的孩子。记者又问第二个问题:“你认为你在家里和谁最亲?”她依然不动声色,记者再三追问,她双手捂住阴郁的脸,突然泪流满面。记者愕然:“你心爱的儿子”死里逃生,这是一个奇迹,也是你的万幸,你应该高兴,为啥哭泣?”她哭的更厉害了。“儿子”似乎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扒在她脚下,摇着尾巴,伸出软绵绵的舌头亲吻她的脚腕,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好像说:“别哭,有我呢!”记者问第三个问题:“你丈夫喜欢‘儿子’吗?”她突然站起来,抹干眼泪,愤怒的吼道:“请你不要再提他好吗!”记者一愣,看着她愤怒的眼神,只好结束这次采访。后来,街坊邻居说:一年前,她丈夫携带情人与公款逃到国外了,至今没有一丝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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