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集

　 　分手

他和她恋爱一年多一点儿，就步入了婚姻殿堂。婚后两年，她渐渐感觉往日的欢乐全消失了，随之带来的是孤独，寂寞，冷清。看看身边或皎洁的月光下，或幽静的绿荫下一双双勾肩搭背，唧唧我我，缠缠绵绵的男女，她心里像堵了一块棉花，好难受。她偷偷流泪。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她终于做出了一个选择：分手。但她找不出来分手的理由，她很纠结，唉！干脆对他进行一次考验——也是最后一次。她说：“明天咱们去云门山玩吧！“她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说完，她仔细观察他，他一直皱着眉头，好像对他的话有些反感，或者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她扯着尖细的嗓门喊：“去还是不去？”他这才抬起头，伴随明亮的阳光，用一双同样明亮的眼睛看她。他感觉他的眼神是那样冷漠，冰凉，她的心打颤颤。她努力压抑着将要爆炸的心，用十二分柔和的口气说：“说话呀！”他心不在焉的问：“说什么？”她有些激动，她要怒吼，像以往一样对他怒吼，但她没这样做，她还是刚才的口气：“你去还是不去？”他终于明白了她的话，犹豫片刻摇头：“不去”。声音平静的如一盆净水。她想哭，但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泪，从今天开始不能为他流泪了。她依然心里暗暗念叨刚才的想法：这是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他想什么？嘴唇动了动，又把要说的话咽到了肚子里，两眼痴痴望着窗外。长满翠叶的杏树枝上，两只幽情诱人的鸟儿正亲昵的梳理羽毛，欢快的歌唱。泪水要爬出眼眸了，她背过脸还是忍了下来。“云门山”他突然冒一句，没错，她听的清清楚楚。就像久盼的太阳突然从云里跳出来，她的心情豁然开朗，顿觉如窗外两只鸟儿，他想歌唱。他会让她满意，他说了“云门山”。她回答：“是，是云门山。”她真想搂住他的脖子吻他。突然，她看见他又摇头：“不行，不去！”她一阵沮丧，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那天夜里，她默默躺在他身边，透过幽暗的夜色，她痴痴的望着天花板。万籁俱静的夜，听不到丝毫风声，寂静，冷漠，孤独折磨着她。她多么希望他说一句话，说什么都行！可是，他却醉入了梦乡。愤怒缠绕她，无限忧郁中她却听到他梦呓：“去！一定去！”就像眼前划过一颗流星，他望着挂天边的月亮，笑了，笑的很甜，很自然。她这才轻轻打起了鼾，梦景在她脑海里萦绕：他和她牵手站在云门山顶，尽情欣赏大自然的美第二天清晨起来，她意外发现他不见了，床头留有一张纸条，上面潦潦草草写一些字。是他写的，她抓起来看，上面写道：我不能去云门山，我没有时间陪你游玩。结婚两年来，你除了游玩，就是吃喝，我多次和你说过不要这样，你听不进去我的劝告，我说多了你就流泪。你不在家里时，我感觉很安宁，很舒心，只要你走进了家门，就像收音机打开了电源，不是嫌地面脏，就是嫌被子叠的乱，你从来不问问我在干什么，我感觉你肚子里只有你想到的，没有你做到的，对吗？你吃饭总挑剔，我烧的菜你不是说酱油添少了，就是说醋添多了，为了满足你，再次烧菜，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你又说酱油添多了，醋添少了，我永远无法满足你的要求。你总爱发脾气，无缘无故的发，这样会干扰我的思维，有时你偷偷流泪，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时间问你为什么。抱歉！我只是偶尔做一次饭，大部分时间是你做饭，我看你也很辛苦，我不能抽出时间帮助你，内心感觉愧疚。你知道，我的工作神秘而需要专注，更需要时间。我想好了，到了我们老了的那一天，我完成了我的事情，我会整天陪你游玩，真的，让你走出孤独与寂寞，让你开心舒畅，重新回味恋爱时候的快乐。你内心是善良的，很希望我出人头地，搞出一些小名堂。我知道，在那些伙伴面前，你脸上缺少耀眼的光环，为了你的期望，我不会让你失望，正因为这些，我只有充分利用宝贵的时间。你如果非要离开我，我还真的难舍，但我有一个条件：你选择的那个人一定比我强，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好，只有这样我才放心。。。。。。她看到这儿，哭了，泪水滴到了纸上，模糊了字迹。她特意做了两盘他最爱吃的菜，但她没在菜里添加酱油和醋。让他来添加，他所爱吃就是自己所爱吃太阳落山了，一抹夕阳映在了窗子上。他推门进来了。他兴致勃勃地说：“明天咱俩一块儿去“游玩”。”这是第一次，婚后第一次见他这样高兴。她惊讶：哪有时间“游玩？”他笑了：“有，明天有时间。”“不，不！你没时间！”他笑了：“是参加一个会议！”“会议？”“是一个会议。”“我能参加？”“能！我获市里“青年科技发明奖了，你获“好当家”奖。”她忘记了昨天的想法，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动情的扑在了他怀里。

　 　机关算尽

大学毕业，一晃来厂十多年了。十多年间，他娶娇妻，生儿子，拥有百平米住宅，小日子过的顺水顺风。但他一直干一般职员，他说：“这是一块心病。”看看同事，不是副处，就是正科，羡慕中更加嫉妒。西方哲学家马斯洛说过，人在满足生存需求后，必定追求自我发展。这话他早熟记在心，梦中不知背过多少遍。

从此，他工作勤恳，为前程奋斗：每天早去晚归，一人干两人的工作，科研项目大有建树。

时间飞逝两年，仍让他大失所望。人在强烈欲望追逐下，情绪是难以抑制的，等待如闷压烈火，无异于度日如年，漫漫长夜煎熬自己。他想：有高人指点，也许少走弯路。厂里恰好有三个外号“诸葛“的“老臣”。“老臣”善于谋略，策划，指点迷经。据传，多个青年在他们指点下，均“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明花暗又一村。”他决定一试。这天，趁室内无人，他走进大诸葛办公室。大诸葛听后大笑。他疑惑，问：“为何发笑？”大诸葛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厂长是人，是人就贪财！”他顿悟。回家，小两口一嘀咕，拿出两年积蓄，买高档香烟，名酒，还有其它品牌礼品，趁夜深人静，贼一样溜到厂长家里。厂长大怒：喝道：“当下搞廉政建设，你企图拉我下水不成？！”两口儿如丧家之犬，灰溜溜跑了。老婆泄气说：“干科员蛮好，何必热脸贴冷屁股！”他犹豫。突然拳头举过头顶，发誓说：“只要意志坚，险峰也敢攀，决心一定，金石可开！”他推开二诸葛办公室门。二诸葛听罢他的叙说拍手大笑。他愕然。笑罢，二诸葛说：“厂长家视山珍海味为粪土，名酒名烟堆如山，他稀罕你这点东西？！”他拍脑袋，问：“王叔，你说厂长缺啥？”二诸葛晃晃脑袋，呈神秘状说：“你见过厂长老婆？”他答：“见了。”“咋样？”“感觉挺好，待人一团和气。”二诸葛又摇头，说：“不是问这！”“问啥？”“厂长老婆年轻漂亮？”他说：“五十多岁了，脸儿蜡黄！”二诸葛一拍大腿，呵呵大笑，说：“这就对了，你不看厂长天天吃补品，健步如风，见了漂亮女下属，眼膜都滴血”。二诸葛又抱怨说：“你呀！文化不能全吃肚里，你懂得？！”经二诸葛指点，他豁然洞开，回家对老婆说：“厂长需要漂亮女孩，想法让他风花雪月一番。”老婆说：“你拉皮条？”“为前程，只能这样！”说是说，想归想，漂亮女孩不是石头雕刻的！即便找到，咋和厂长接轨，这门学问课本里没学过！他自言自语，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正愁眉不展，抬头见老婆咧嘴笑。伸手捋一下老婆瓜子脸，说：“我看选你！”老婆麻溜的下地，屁股一扭一扭忙去了。他窃喜，刚一转身。“啪啪”，老婆两个耳光扇他脸上，他顿感火辣辣痛。他捂脸哭丧，说：“开玩笑，哪能当真！送给厂长我能舍的？！”天不灭曹，危难之际，三诸葛主动寻到门上。笑容可掬的说：“听说你遇前程难题，特意来为你指点迷经！”绝处逢生，必有贵人相助！他大喜，把大诸葛，二诸葛计谋失利统说给三诸葛听。三诸葛听罢，讥讽说：“陈年夫子，跟不上时代新潮流！可悲！可悲啊！！”三诸葛口若悬河，满怀信心，胸有成竹，啊呀！遇到真贵人啦！他激动，差点儿哭出来，说：“请叔指教，日后定当厚报！”三诸葛默不作声，摇头又点头，伸三个手指，眼角斜视窗外。窗外绿树成荫，喷泉洒洒，树杈上一双鸟儿嬉戏打闹。厂办漂亮女办公室主任，扭圆滚滚腚蛋从窗下走过。三诸葛“嘿嘿”冷笑，笑的他如入九里云雾。三诸葛走了，他细细品味三诸葛眼神，顿悟。回家，让老婆实名加厂长微信好友。翌日，他跑遍全市摄影器材营销部，精心采购一台百万像素，水平分辨率高达500彩色摄像机。准备就绪，周五晚上悄悄潜入郊外一处农村动迁楼小区内。

这晚月光隐在云里，大地一派朦胧。路旁夜来香花丛里蟋蟀“唧唧唧唧”歌唱悦耳，好一个花好虫鸣之夜，忧郁人心情都豁然开朗。夜幕里，厂长手挽漂亮女办公室主任，如一块云彩，轻轻飘飘走进小区，钻进一套房间。他感叹：不但夜视镜头发挥的淋漓尽致，摆放角度也恰到好处。他如获至宝，如抱五世单传婴儿，回家小心翼翼搞成截图，微信发给厂长，附言：“明天请你喝酒，温泉大酒店不见不散！”，后面署上他的名字。厂长欣然应约。虽然两人心态各异，酒店里称兄道弟喝了一个地覆天翻。周二调度会上，厂长宣布：提任他为副科，主持科里日常工作。说这里，你要问：“故事该完了吧？”“没完！”你记得《红楼梦》那句名言吗？“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这句名言，果然应验了。两年后，厂长因**被检察机关请去喝茶，他也被免掉科长一职。“后来，后来咋样了？”“后来他辞职了。”“去哪了？”“唉！问我，我哪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