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全其美

"夫子县令"另外派的人就是县衙师爷。

师爷带着几名衙役，前往罗船山的家乡罗家庄，赵捕头对陆中天所预见的那种情况果然发生了。

罗船山死后被安葬在罗家庄的宗族坟园。师爷和衙役到达后，罗氏家族的人们以为他们是来实施鞭行为的，一哄而起，把他们围堵起来，愤怒地质问他们:

"你们与罗船山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挖他的坟墓，用鞭子抽打他的尸体?"

师爷向他们解释说:

"我们不是来鞭尸，而是来复活罗船山的。因为我们知道，他是不该死的，他死得冤枉。我们让他复活，就是要他说出真情，为他伸冤雪恨。"

师爷的解释真诚认真，而罗家的人却不以为然，纷纷说:

"你们既然有让死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为什么在罗船山刚死的时候不让他起死回生呢?现在来说这种话办这种事，谁会相信呀。"

"过去有过去的原因，现在有现在的原因。"师爷说。"过去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县衙的人没有让死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也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本事的人。现在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发现了有这种本事的人，就被我们留在县衙里，由他来为罗船山起死回生。大家如果不相信，可以派人跟着我们去县衙，亲眼看一看那人是怎么让罗船山起死回生的。"

听师爷这么说，罗家的人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仅没有阻止师爷一行人的行动，而且协助他们开挖罗船山的坟墓，还把罗船山入殓的棺材抬出，用马车运往县城。

罗船山的棺材和尸骨到了，陆中天说:

"死者刚刚复活的时候，比较虚弱，需要安静避免骚扰。所以，让罗船山起死回生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

按照陆中天的要求，"夫子县令"把县衙后院的一间房子腾了出来，让衙役把罗船山的棺材抬了进去，并把棺材打开。

房间里，只剩下陆中天和罗船山的尸骨。

陆中天取出起死回生汤，在罗船山的尸骨上洒了洒。不一会儿，罗船山便复活了，眼睛没睁开，却痛苦地**起来:

"我的头好疼哟!"

"疼的位置在哪里?"陆中天问。

罗船山用手指了指后脑勺。

陆中天俯下身子，挪动罗船山的脑袋细看，发现在罗船山的后脑勺部位有一棵被钉进去的铁钉子。于是便说:

"你躺着不要动，我为你动手术将钉子取出。"

说罢，真的动起手术，将罗船山后脑勺的钉子取出。

手术完毕，陆中天取出起死回生丸，放入罗船山口中，又让罗船山喝口起死回生汤吞下。

喝了起死回生汤、吞了起死回生丸的罗船山，不仅复活了，而且神采焕发，爬了起来，一跃而从棺材里跳出。

就在这时，房门实然大开，"夫子县令"和师爷、赵捕头，还有罗家跟来的人，一齐拥起屋来，激动地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叫人难以相信呀!"

赵捕头奔上前来，与罗船山拥抱，罗家的来人热泪盈眶地向罗船山打招呼道平安。

罗船山见到"夫子县令"，连忙说:

"我有话要对大人讲。"

"我也有话要对你讲。""夫子县令"说。接着，他拉起罗船山出了屋，去了县衙后堂的议事厅。

二人在议事厅的椅子上坐下来，罗船山首先开口，对"夫子县令"说:

"我要对大人讲的，就是我是被李员外害死的。"

"我要对你讲的，就是我怀疑你是被李员外害死的。""夫子县令"说。"我让神医为你起死回生，就是想知道李员外是怎么害死你的。"

"大人的怀疑没有错。"罗船山说。"我在县衙受刑挨板子，所受的是皮肉伤，调养一些时日就会好的，不会伤及性命。但是就在我养伤的时候，李员外却让人在我的后脑勺上钉铁钉子，惨无人道地夺去了我的生命。"

"他为什么对你如此惨暴，冷酷无情呢?""夫子县令"问。

"因为他要杀人灭口呀。"罗船山说。

"他为什么要灭口?""夫子县令"问。

"因为我知道，抢劫赈灾官银的事，就是他干的。"罗船山说。

闻听此言，"夫子县令"高兴地把大腿一拍，道: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你要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好吧，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罗船山真诚应诺。

罗船山是首先从自我介绍开始。

他说他家乡有座山酷船形，便以船山为名，苦读经书，打算做个有声望的"船山居士"。

但是，天不遂愿，连续参加三届乡试，也榜上无名，不得已而投奔李员外当了管家。

李员外的管家有三个，一个是管总的，纠总管家;一个是管内的，叫内管家;一个是管外的，叫外管家。罗船山起初是内管家，打柴挑水，种菜养猪之类的杂事由他管理。后来，李员外见他有些文化，又能说会道，就让他当了外管家，李家的对外事务，由他管理。实际上，他也就是个外勤跑腿的长工，是听李员外使唤。而罗船山则认为，这是李员外器重他，把他作为人才来使用，因而对李员外感恩戴德，唯命是从。

赵铁汉当上县衙的捕头以后，李员外就让他利用老乡和亲戚的关系，了解衙门的情况。他的妹妹罗金兰和赵捕头成婚以后，李员外更是要求他经常到赵捕头家里走一走，无论探听到衙的什么消息，都要向他票报。

赵捕头带队前往州府领取赈灾官银的消息，是他从他妹妹罗金兰那里打听到的。

那天，他到妹妹那里去，只见妹妹罗金兰一个人在家，便问:

"妹夫赵捕头怎么不在家，他到哪里去了?"

"他到州府去了。"罗金兰说。

"他去州府干什么?"

"听说是领取赈灾官银。"罗金兰说。

罗船山认为这是县衙里的重要消息，就立即向李员外禀报了。李员外说: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你去粮店把掌柜的给我找来，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罗船山觉得有些奇怪，心想:县衙的人去州府领取赈灾官银与粮店设有什么关系呀，李员外要把粮店掌柜的叫来干什么?

稂店掌柜被他叫来后，进了李员外所住的房间，李员外关了门窗要进行密谈。他被好奇心所驱使，躲在窗外偷听。只听李员外兴奋地说:

"有笔大买卖要来了。"

"送到嘴边的肉，那是肯定要吃的。"粮店掌柜说。

接着，他们二人小声密谋。罗船山虽然听不清楚了，但是怀疑肯定与赈灾官银有关。

几天后的一天夜里，罗船山正要上床入睡，突然看到有人抬着箱子进了李家大院，于是便走出房间，前去看个究竟。

只见那些抬箱子的人是由粮店掌柜领进来的，罗船山估计与赈灾官银有关，便跟随而去。

只见那些人把箱子抬进李员外的会客厅，李员外打开地下室的门，让他们把箱子抬了进去。这时，李员外发现了罗船山，厉声问:

"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帮忙的。"罗船山说。

"这里不需要你帮忙。"李员外训斥。"回屋睡觉去!"

罗船山只好回到屋，上床这没有睡着，李员外进屋来了，非常严厉地对他说:

"今天这事你看到了，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是，我看到了只当没看到，知道了只当不知道，绝对守口如瓶，老爷尽管放心。"罗船山向李员外发誓。

罗船山的誓言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觉得李员外对他有恩，他不能做对不起李员外的事。所以，他在县衙大堂上，宁可身受重刑，也不肯吐露半点儿真情。

说到这里，罗船山叹了口气，对"夫子县令"说:

"我对李员外是忠心耿耿呀，没想到他还是要对我狠下毒手，置我于死地，真是狼心狗肺，毫无人性!"

"这是因为，李员外已经知道你是我们破案的唯一线索，也是对他的唯危害。除掉了你，我们无法破案，他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夫子县令"说。

"现在有我作证，你们可以抓捕他了。"罗船山说。

"是啊，我们现在就要开始行动了。""夫子县令"说。"不过，我们去抓捕李员外，你敢与他当面对质吗?"

"有何不敢!"罗船山昂首挺胸地说。"他对我无情，我岂能对他有义。"

罗船山如此表态，"夫子县令"甚为高兴，立即把师爷和赵捕头召拢来，研究抓捕李员外的行动方案。他说:

"罗船山提供的情况说明，赈灾官银被劫案，是由李员外一手策划的。拦路抢劫的并非土匪，而是李家粮店的人乔装成土匪所为。而他们抢劫的赈灾官银就藏在李员外家的地下室。我们要迅速采取行动，包围李家大院，抓捕李员外，搜出被他们抢劫的赈灾官银。"

"李家粮店也不能放过。"师爷说。"粮店的掌柜和伙计，就是化装的土匪，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根据师爷的提议，"夫子县令"决定，兵分两路实施抓捕行动:一路由"夫子县令"亲自带队，赵捕头和罗船山随从，前往李家大院;另一路由师爷带队，前往李家粮店。

"夫子县令"带队来到李家大院，首先令赵捕头派人将大院包围，然后带着赵捕头和罗船山冲进院内，抓捕李员外。

他们搜遍了大院的各处各个角落，也没有搜到李员外。罗船山说:

"到地下室去搜搜看。"

他打开地下室的门，"夫子县令"和赵捕头带人进去搜索。

在地下室里，他们没有搜到李员外，却搜到了赈灾官银，还有其它一些金银珠宝。

虽然没有抓到李员外是个遗憾，但是追回了赈灾官银，搜缴了大量金银珠宝，也称得上是辉煌的胜利。

于是，"夫子县令"令随从人员将地下室的赈灾官银和其它金银珠宝取出，打道回府了。

师爷带领的人马早已回到县衙，师爷来见"夫子县令"说:

"我们到李家粮店去抓人，可是粮店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们扑了个空，一个人也没有抓到。"

"我们去抓李员外，也没有抓到，可见他是和粮店的人一起逃跑了。""夫子县令"说。

"这说明，陆中天让罗船山起死回生的影响太大太快了。"师爷说。"李员外一定是神经紧绷地关注着这件事，听到罗船山复活的消息，就逃之夭夭了。"

"其实，这也是陆中天的功劳。李员外不是怕我们，而是怕陆中天让罗船山起死回生，我们从罗船山口中得知真情，将他抓获归案。""夫子县令"说。

"现在，我们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了一一陆中天帮我们破了案，我们应该就此放了陆中天，体面地纠正错判了。"师爷说。

"释放陆中天和他的那几个证人，我是肯定要说到做到的。不过，我现在考虑的是如何两全其美的问题。""夫子县令"说。

"你是说，要让对簿公堂的陆中天和夏俊杰都对您的判决感到满意，对吧?"师爷说。

"对呀，我正在认真地考虑。""夫子县令"说。

没过几天，"夫子县令"考虑成熟了，对陆中天说:

"你让罗船山起死回生，使我们见证了你的真本事。而且，由于罗船山提供案情便我们破获了赈灾官银被劫案，你是功不可没。所以，我决定将你和你的证人夏雨、夏金贵、苏桂英一行四人无罪释放，不再蹲大牢了。"

"我们本来就无罪，当然应当无罪释放。"陆中天说。"可是，我让夏雨、夏金贵和苏桂英起死回生为我作证，证明君山镇的那家医馆是我们陆家的，夏俊杰应当把医馆归还原主呀。"

"夏雨、夏金贵和苏桂英确实能够证明君山镇的那家医馆原本是你陆家的，但是要夏俊杰物归原主，那就没有必要了。""夫子县令"说。

"这是为什么?"陆中天问。

"原因很简单，道理很浅显。""夫子县令"说。"君山镇那家医馆，在一百五十多年以前是陆家的。可是经历了一百五十多年的风雨，没有夏家的修缮保护，还会存在吗?如果不存在了，也就是你陆家的财产自然消失了，你去向谁讨还?所以，你不应当向夏俊杰讨还这家医馆。"

"可是，我没有医馆无法行医呀。"陆中天说。

"依我之见，你在县城开一家新的医馆，君山镇那家医馆就让给夏家算了。""夫子县令"说。

"我身无分文，在县城开新医馆，那是白日做梦呀。"陆中天苦笑着说。

"我可以让你梦想成真呀。""夫子县令"说。"李员外家抢劫赈灾官银，实属罪大恶极。县衙依法办事，将他家的财产没收充公。李家粮店被没收后，由县衙判给你作医馆使用，你觉得如何呀?"

陆中天喜出望外，感慨万千，激动地说:

"县令大人断案，真的是主持公道，维护正义，两全其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