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什么意思啊，不相信，或者生气了吗。当然，换位思考，毕竟年轻女孩，不曾结婚却又在代替自己照顾铁友兰母亲的辛苦劳累，反省一下自己的表现吧——

然而，对于他的歉疚，她写道；误解了吧，请放心好了，照顾铁友兰伯母，我是自愿的——至于你说的辛苦，实际上主要的事情不是我，而是任妈她在做。当然，比起过去是有些在忙忙碌碌，可这种的日子，你可能不相信，这心里反而比以前充实多了——

收到这样的回信，相信她不至于大的问题，高平的一颗心也有了轻松。不过这之后夏道梅的来信，不但涉及两个人的少了，而主要的内容也基本上都是铁友兰老人。

‘多亏了任妈的小女儿，这段时间，特别小静姐请来的民间医生的中草药调理，伯母的身体状况已经大为改观。自己起坐，挪动起身体，她也不像之前的力不从心——’

‘下床了，天呀，也太不可思议，伯母居然自个下的床，第一眼看到，我差不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帮助，她人在地上了，真正地站立——随着她这种欢欣鼓舞的变化，我相信，类似的站立尝试只要是开头，凭着伯母的坚持，摆脱卧床不起就不是梦——’

‘有件事要告诉你，这两天任妈不在家，她女儿需要帮助，听伯母的，我就不打算晚上还要回去。不过放心吧，睡你那间屋子我会很自觉，不会乱动你那些东西——’

‘哇，迈出自己的腿，作为骨裂病人，从卧床不起到自己下床，巨大的变化很不可思议——她走了，伯母已经开始撑着床沿，在小心地自己移动身体——’

‘不得不佩服伯母，但也免不了担心，抬腿都困难偏要拒绝搀扶。试想一下吧，小心翼翼身体摇晃着动，这感觉会不会有些邯郸学步。当然，理解她这种自己的迈出脚步，是什么样的意志在支持，但我还得请你帮忙提醒伯母，到底上了年纪，欲速则不达，千万当心惹出骨头愈合问题——’

他做了，在信中请求老人一定要按照医生的吩咐，锻炼是必须，但需要适可而止。母亲的回信也是听儿子的，并且保证平时使用小梅买来的一双拐杖，不会再是一只拐杖地尝试着动脚步。

回信中，他将母亲这样的回复告诉了夏道梅。而且他在感激姑娘的同时，就两个人的关系，他也是表示，伴随着她对老人的精心照顾，两个人的信任和感情也因此在与日俱增。

做铁友兰的女儿，并不是夏道梅要怠慢那母亲，而是因为她心中对高平的那份情感。她觉得爱上一个人，真正的爱，就不该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将本来不应该也不属于高平的婚姻强加给他，高平没有幸福可言，倒不如兄妹，她同样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心爱的人身边。

然而她没想到，虽然她是这样在考虑，但传达给高平的信息，的确也激起了他的焦虑和困惑。来信里那青年写道；

“非常对不起，小夏，我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其实一直以来，让你代我受累，内心里充满了对你的歉疚，尤其感激之情，在信里，我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表达——

“这次收到母亲的来信，分明地感到她某种的情绪，或者算是不安吧，我真的是惶恐了。深深地自责，我也问自己，为什么我不能够做得更好。显然，使得我俩的情况到现在还不至于她的期待，难辞其咎，的确是我——”

“你说什么呀，难辞其咎，高平，不好理解——还有代你受累，过分了吧，任妈的话，这个家，现在的我已经不算局外人了。再次说明，伯母这里，你一定要感激我管不了，但不用谢，因为我不过是做了自己愿意做的——”

很快就有了回信，是挂号快件。

“不算局外人，能够如此，可见你是如何在用行动证明了自己——难怪母亲，还有任妈来信也都是说，每一次看到你的出现，她们那感觉就像及时雨一样让人说不出的感动。难得的好女孩，老人一次次像这样说你，读着这样的信，我这心可以还要无动于衷么——

“有人说女孩需要甜言蜜语，但我还是认为，以心相交最是难得。假如说我们现在的感情进展还不足以说爱的话，请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而我也将为此而更加努力——”

看到这里，夏道梅就激动不已了，她热泪盈眶，将信贴在胸口地几乎要哭出声来。

这就是他，高平，没有花言巧语，情真意切的言词既实在又让人温暖和踏实。现在她明白了，也难怪只是看见他，自己就莫名其妙心生爱意，几乎是一见钟情那样在刻骨铭心。

可遗憾的是，自己不配，爱他反而有可能只是伤害他。

“高平同志，你好；请原谅我这样称呼你——正因为对你的了解，我深深地感到，作为朋友，本来不应该的关系强加给谁，都是极不合理也非常的不公道。至于你说的男女朋友，我想至少现在，暂时还是不应该放在讨论范畴。你觉得怎么样，可以吗——”

“什么意思啊，小夏你这强加给谁，知道吗，我差不多快寝食难安了。不会是我在回信上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某些方面的欠缺，以至于惹你误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诚惶诚恐了，铁友兰母亲身体恢复到现在这份上，你和任妈，你们出于爱心的精心照顾，其中的辛苦和付出可想而知，而我甚至还惹你生气，这种的不知好歹我可以，敢么——

“非常抱歉，我现在能够的也只好是信里请求；给我机会，日久见人心，我想我的诚心，相信到时候你一定会相信——”

他误会了，看情形也难受，虽然心疼高平，但由于无法给予正面地解释，所以回信中夏道梅也只好是含糊；“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这兄妹，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的话，我想，大概造化弄人吧——”

在这样写了之后，她却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地要饮泣起来。

“原谅我，小夏，是我做得不好，一开始就让你失望。但并不是要开脱自己，前段时间工作的紧张忙碌，不是，真的不是有意要疏忽或者怠慢。这样说吧，我对你的承诺不便，初衷依旧，因为自从主动去单位门外等你，我对你已经是心意已决，将老人托付于你，实际也就意味着在决定了我和你的将来。

“你做了，而你并非一朝一夕的坚持和辛苦，母亲和任妈的交口相赞足以证明了你自己。试想一下，在这个时候我还要有另外的想法，哪怕一个正常人，这也不是他应该的所为——

“当然，实事求是，毕竟萍水相逢，短暂的接触就如何地情或者爱了，这显然并不实际。但有一点毋容置疑，因为铁友兰母亲，已经足以让我们更加真切地在认识对方，又或者，拥有了共同语言吧。

“理解好吗，小夏，铁友兰母亲心里不只是女儿，她需要一个家，一个像样的真正的家。既然我们可以，为什么不是在未来日子里两个人共同努力，让历经坎坷的老人实现家的梦想。如果让她在今后一直孤单凄苦的晚年，会不会，我们于心何忍——”

是的，真正的家，我想也希望。可是高平，你知道我吗，假如按你说的那样做了，我可以吗，你还有伯母，你们真的就会有幸福吗——

捧着他这样的信，她的心在说，在流泪。她多想说，要告诉心上人儿，就因为铁友兰母亲认识了你，内心里这份感激，我愿意对她好，加倍地好。但就是我爱了，说不出理由的想你爱你，有时候我都想不顾一切了，可扪心自问，我能够可以吗——

爱一个人，就应该是希望他好，假如两个人真的婚姻，这曾经遭遇过摧残已经不洁的身子，对于心爱的人儿也只能是玷污和伤害。于是她撕掉信笺，重新写道；

“高平，我承认喜欢你，也不知道什么魔法，就好像一见面，怎么也摆脱不了你的影子。可有时候我又不得不问自己，我们真的合适吗——其实答应照顾伯母，我是自愿的，而她现实的情况，的确也是她需要我的帮助。相比朋友的妈妈作母亲，你又是真心实意在代替儿子铁汉为老人付出，作为你的朋友，替老人做了点事，我为什么又不行——”

看到这样的回信，高平的那心里，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该什么样滋味。

“对不起，小夏，你要这样认为的话，我真的该汗颜了。其实就我和铁友兰妈妈的母子关系，实话说吧，虽然因为铁汉，但你那高大上的赞誉的确也让人汗颜。实际上，有关铁汉的不幸去世，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所以时至今日，我这难免负疚的内心也难以释怀——”

他什么意思啊，铁汉的不幸去世高平在负疚，读到这样的信，夏道梅说不清楚自己该什么样感觉。似乎就因为这新的情况，她这内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好像有了某种的窃喜一般。

兄长夏道强早就怀疑，高平和铁友兰这母子，很难用单纯的助人为乐来解释，应该是高平和铁汉两个人有他们的故事。的确，铁汉的坠崖而亡，证明材料高平的签字，似乎也在说明两个人之间的情况并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