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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小说:尘事情缘 作者:野外散仙 更新时间:2024/6/18 17:28:11 在一阵伤心蚀骨一般难受地说话之后,他眼皮合上,头转向墙壁,被子下面那身体还厄自在颤抖不已。而以他这样的情况,更是说明了这个人心灵的创痛,应该远胜过于他遭受重创的身体。那么,这已经深刻醒悟过来的人,分明应该还有救的生命,如果可以,自己为什么不是帮他。于是,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高平留了下来。 毕竟青年人,相似的成长经历,一样的社会环境。铁汉开口了,他接下来的叙述,似乎也在将高平带到了那曾经的剧烈社会动荡中。 和大多数青年一样,在那拿起笔作刀枪,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狂热中,铁汉铮铮誓言,决心和他的热血青年同学们不负时代。然而,就在他全身心投入,为了理想不惜奉献一切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恶梦,却让他正在奋斗的狂热人生,从激情之巅一下子跌入到了万劫不复。 娼妓,试想一下,特别那样的年代,当一个人的母亲和那肮脏相联系,对于他将意味着什么。如果说一开始他是怀疑有人心怀叵测,在对革命小将造谣污蔑,但母亲铁友兰的亲口承认,这对于饱含革命热情单纯幼稚的青年,那该是如何的晴天霹雳。试想一下,一下子从革命闯将成为了革命所要打倒,还要踏上一只脚的对象,这种巨大的落差,尤其精神的折磨无异于人间炼狱。 虽然铁友兰是因为年幼无助遭遇人贩子转卖,但毕竟有过的肮脏,怎么也难以减轻这样的母亲带给他的莫大羞辱和愤怒。 为什么不死,在当初——背负那样的污秽,为什么还要苟且偷生—— 在向那母亲咆哮之后,他跑了,逃出了这意味着肮脏和羞耻的家。他甚至觉得,哪怕是回头看一眼那苦苦哀求的母亲,也是自己的莫大耻辱。 不久之后,动荡归于平定,和时代的青年们一样,铁汉上山下乡去到了偏远的农村。随着时间,特别乡下平静而艰辛的生活,有关人,人在社会中的存在,一再的反思,他渐渐地开始觉悟了。而反省自己和铁友兰母亲的一切,越来越意识到曾经的无知和浅薄带给老人的伤害,更是让他追悔莫及以及内心说不出的煎熬。 他在思念母亲,而这样的思念中,磨难和痛苦中的母亲遭受的不公平,以及自己所扮演的农夫和蛇那样的雪上加霜,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于是,在心疼和悔恨交加之余,自我谴责与憎恨也是在与日俱增。 那弃婴,那濒临死亡的生命,母亲的拯救,多年来含辛恕苦的养育——可是,在母爱的呵护和精心养育中成长起来的他,却是满腔的愤怒,甚至还是反目成仇可怕的冷酷无情。 无法面对的过去,随着时间的迁移,越来越难以承受的内心纠结,尤其情感的折磨,以至于他的思维也发生了紊乱。而农夫和蛇的自我暗示,这种日甚一日的精神折磨,使得他越来越近似于崩溃。 后悔无助于是,为了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他也必须要行动。既然社会造成了母子的不幸,就该让社会来补偿,迷失的心灵,孤独痛苦中偏执的思维,他走上了极端的一条不归路;以扒窃来报复社会帮助母亲的晚年生活。 至于铁汉这扒窃,他自己的解释,由于无意中涉及纠纷的不当发言,在公社学习班的学习,他碰巧和一小偷同处一室。虽然不至于那人的好逸恶劳,以鸡鸣狗盗来人生,但处于混乱思维的他,并没有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他毕竟是铁汉,所受的教育,扒窃他人钱财来接济年迈体衰母亲的堕落和无耻,尤其更深夜静中,他也很难不受良心谴责。特别在干坏事之后,由于扒窃造成他人的痛苦甚至人生悲催,有时候也更是让他陷入难以自拔的精神折磨。 一次潜回城里远处的**,看到搬运街道垃圾的母亲不但认真做事,与他人也是相处和睦。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母亲,但亲眼所见,对他内心的触动几乎就像是又一次震撼。 还要继续下去么,自己这损人利己的勾当,母亲要是知道,对她的伤害一定会远胜于过去。显然,自己错了,以造成更多无辜人的痛苦来回报母亲,可笑的报复社会逻辑支撑下的荒谬,他所谓的赎罪不过是犯下更多的罪恶。 铁汉又一次清醒了,但遗憾的是,恍如恶梦警醒的他并不是洗心革面,万劫不复的内心不过是从此在惶惶不可终日。到底近似于崩溃的内心,以至于这一次作案失手,面对乡民的愤怒,他既不是逃也不躲避,一心地求死,才至于群殴之下的身体惨痛伤害—— 说话暂时停止了,因为难受,高平甚至还禁不住摇了头的叹息。显然,这样的记忆,应该也在给他的心灵涂抹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原来,和铁汉,你们这种的情况呀——”一阵的沉默后,夏道梅几乎是难以置信地说。 不过,几乎不看她这似不相信的脸,高平心情沉重地说;“是的,这就是我和铁汉,铁友兰母亲的儿子为什么认识,并且短暂呆在一起的真实经历。” “那么在后来,铁汉他,不是说坠崖摔没了吗——” 高平微微摇头,因为不是,没有攀爬,也不存在悬崖。而他没了,是因为内心那无形的阴霾犹如山一样的压迫,铁汉终于没能走出去。 似乎又是阳光照耀下的那山野,那山腰的崖石,伴随那凝视天穹的**,有血渍在从他嘴角渗出。那脸在动了,嘴唇**中,他睁大眼睛,泄出了游丝一般纤弱的声音。 “妈——妈——” 深情地呼唤,源自于心灵深处。悲情的声音,带着这行将熄灭生命那无尽追悔,无限眷恋和无比缠绵,仿佛一曲没有和乐的哀歌,在空旷和无垠的蓝天下经久不息地回荡。 夏道梅怎么也想不到,高平和铁汉,和自己原来的猜测相反,既没有亲密无间,也更谈不上情同手足,甚至铁汉的不幸也是他在咎由自取。两个人这种的情形,在她有过的那些遐想,哪怕最糟糕的猜测,也不至于高平这时候的讲述让人震惊了。 高平说;自以为报复社会,以扒窃来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反而是他更加可怕地在伤害无辜,一旦醒悟,铁汉又是决心以死来谢罪。大概这就是当事者迷吧,因为以他这种的极端化,自己应该是解开他内心抱定一死的心结,结果是认为,迫在眉睫的是他这身体状况恶化,所以距离场镇不远,自己找到了那里的知青向姐。 上山下乡知青,身体受伤,有可能性命之忧—— 如此异常的紧急情况,同样是下乡插队的知青们着急了。于是很快,他们赶来了,公社相关的领导们。 伤者身份是知青,又是管辖范围出事,如果他是伤及内脏后果将不堪设想。人命关天呐,于是当即决定;救人要紧,至于个人什么样情况,为什么受伤以后再说。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党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必须做好监护人!”**说。考虑到颠簸路况,他决定派出基干民兵抄近路,用担架直接将人抬送县医院抢救。 遭受群殴不是躲避,拒绝救治,心如死灰的铁汉,实际上是在期待和等着解脱的一刻。于是,就在送他去医院的途中,半山上,乘人不备,铁汉自己翻身滚出了担架。而这突然意外的跌落,又是头撞上大石的颅骨破裂,铁汉已经是不可救药的奄奄一息—— 尽管他还在难以释怀地内疚,但是夏道梅认为,高平应该是尽力了,并且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至于最终没能挽救到那生命,的确也是错不在他。不过,对于她这样的认为,高平却是很难认同;“不该做的,小夏,好像有些不明白——” “平心而论,对待铁汉,你应该是做得够好,也足够多了。在那小溪边,素不相识的一个人,要换在有的人,不要说救他,说不定不等看清楚,他人就早跑得没有了影子。可你不但救,还为救他,后来又做了那么多。” 高平苦笑;“说实话,其实救他的那时候,我也是有过犹豫。但是在帮忙他之后,了解到铁汉遭受群殴受伤,特别其中的因果,怎么说我也是难辞其咎吧。” “如果是后悔揭发他的那一声喊,我想,你大可不必,因为真正错的是他呀。如果不做坏事,后来的受伤,他会,可能有吗。” 他微微摇头;“是不是后悔,好像有那么一点,不过当时的确也没有多想,大概本能反应吧。但这大声喊叫虽然破坏了扒窃,却是激起众怒,铁汉遭遇到了群情激奋的群殴。” “没想,或者来不及多想,而扒窃不过瞬间的事。可你是在做什么,阻止遭人偷窃血汗钱,怎么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吧。” 虽然高平也点了头,但他接着又是说;“就算吧,自己的行为就算可以解释,但旅馆里,铁汉实际上已经敞开了内心啊。了解他那些情况,我最应该的是什么,但不是,没有解开他心结——” 看见他这难受,夏道梅却问;“了无生意,铁汉说了吗,或者说不要活,他自己想死?” 高平摘了身边小草,几乎无意识地放到嘴边,随即又是拧上了眉头。随即的回忆,他那忧郁的声音,却是尤其地语气沉重。 铁汉说了,深刻的反省,他除了倍感罪孽深重还又是意识到,以扒窃来供养母亲报复社会,偏执的行为不但错上加错,这种的不法所得母亲也不可能接受。煎熬的内心唯一愿望,就是能够儿子向母亲的忏悔,但遗憾的是,现在的他早已经是无颜面对慈母。或许应该就在那时候,放弃生命,实际上已经是他悲观的内心,或者是在心意已决。 在当时,心思放在了身体,而不是铁汉心灵的救助,高平这种的觉悟,其实也是多年以后。因为那时候,随着铁汉的去世,自己的生活也恢复到平常,而过去的那一切也就逐渐的淡忘。特别是不久之后,因为公社的推荐,他接到了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离开穷乡僻壤回城,而且还是大学深造,那份做梦也想不到,几乎是喜从天降的惊喜。在激动之余,他也是踌躇满志,决心很好地完成学业来回报社会。 上大学了,但校园生活,维持生活必须的开销,离不开依靠姐姐一家的接济。所以除了紧张的学习,囊中的羞涩,偶尔想起铁汉,就算想要代他看望那母亲,并且转达忏悔的内心,自己暂时也是不可能。 后来工作了,一次的探家,意外遇上当年下乡插队的同学向小馨,彼此交谈中她说的一些话,几乎是在灵魂深处地震动了高平。 “没有别的,就是服气,真心话,无私地救助他人嘛。所以你这推荐上大学,大家觉得,就是想不服气也难。” “原来你还有他们,是这样看我的啊。” “反正我相信,真的是这样。就没听说么,无私救助了他人,你上大学走人之后那段时间,对你的事迹,公社可是一直在知青中宣传。当然啰,你有这美事,风清气正,不能不承认当地有好的领导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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